第一百六十四章 凶险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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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世才看到庞大的楼船，忍不住骂娘，说这帮人是水贼吗；其实水贼的二当家也在楼船舰桥上骂娘：这他娘是村子吗？四周木墙环绕，还有栅栏、拒马、蒺藜乃至滚木礌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里又闹起义，官兵正在镇压呢，不、不对，是哪里闹起义，正在围攻官兵呢。
这二当家原是隆兴城南社的录事，早年就管理着一批负责工程的庄户，凭借记忆造出楼船，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一名喽啰跑来道：“二当家的，大哥说等他狼烟起就由楼船登木墙配合进攻。”
二当家当场扇他一个耳光：“什么大哥？娘的，你现在也会叫我二当家的了，过去在城南社的时候是怎么叫我的？”
喽啰捂着脸颊，犹疑片刻，说了句：“六、六当家的。”
“滚蛋！”
所有参与这项大型活动的人洗漱完毕、上过茅房并且吃过早饭后，在双方形成的默契下，围村战又开始了。由于知道护村队的防御器具都已用尽，就连他们家里的咸菜坛子都拿出来砸了，水贼头领放开手，让麾下剩余的一百人由西面猛攻唐家村木寨。这一百号人继续沿用前几天的方法通过绳索攀爬木墙。虽说依然有人因绳索被砍断而坠下摔断手脚，但数量显然比前两天少的多了。护村队的板刀和镰刀经过如此高强度战斗，已经磨钝，很难在短时间内砍断绳索。很快，有二十多个水贼率先登上木墙，与已经充斥着力气较大的村妇的护村队厮杀起来。
这群村民虽说有一膀子力气，可格斗技巧月等于零，西面墙上四十多个人与二十多个水贼搏斗，几乎没占到半点便宜，虽说依靠着尖竹枪捅死了两三个贼人，但随着向近距离作战的态势过渡，这群护村队明显落了下风，被贼人迅速砍死砍伤了十多个。
“你们只管射还没上来的人，这里交给我等。”唐世才说罢，引着郑彦章、周世哲和王宝千了杀过去。专业人士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四名剑客左挡右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杀伤了六七个贼人。然而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吃力起来。
而元敬阳、温迪罕扬古和伯颜妥木帖三人将目标由墙上和护村队混在一起的贼人转移到墙下的贼人，急速射击，矢无虚发，墙下皆是或脑袋、或躯干中箭倒毙的水贼。
你看，我每杀一人，便会放入一枚南瓜子。《管子》有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到岁尾，我便会清点瓜子数目，每有一枚，我栽上十棵树，来抵消杀孽。不知怎的，元敬阳脑子里回想出与崔宣雨说过的这些话来。
“唉，去你的吧，我怎么数的过来！”元敬阳啐了一口唾沫，继续从箭斛里夹出箭支朝下射击。
攻村的水贼都有感觉，护村队最好对付，那几名剑客以多敌少围住了也好办，威胁最大的就是头顶上的这三张弓。于是一名喽啰忙跑回去找头领报告：“大哥，那墙上有三张弓忒难对付，已经杀了我们二十多个弟兄了。”
头领低头思忖：弟兄们没有会使弓的，早先有的几张弩也坏了，看来只有让老二开始动起来了。于是他下令：点燃狼粪。
狼烟，其实就是干狼粪烧起来所产生的黑烟，这种烟十分显眼，所以利于在战场上作为通报讯息之用。狼粪一燃，黑气冲天，浔阳江口的楼船舰桥上的二当家瞧见，立刻下令将船靠近唐家村东墙，叫人下篙稳住船底，然后伸出木板直接靠在了木寨上，船上的四十多名水贼沿着两座木板桥顺顺当当走上了木寨。
东墙上的护村队虽有防备，却也无法阻挡楼船架桥，只能眼睁睁看着水贼突入木墙，硬着头皮迎战。
楼船上的四十多个水贼，原先是隆兴府城南军社的，就是万羽堂秘术教习李丹晨曾经待过的那个组织。这四十多号人的战力接近厢军，一上木墙就开始大杀特杀，短短一炷香功夫，墙上遍布残肢死尸，遭他们毒手的村民不计其数。
而唐世才等人正在西墙抵御大批贼人，颇有成效的时候，身被数创的蒋望舒跑来呼救：“大哥，东边船上的贼人登墙了，我等抵挡不住，叫他们突入村里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唐世才脑袋嗡嗡响。“什么，突入村里了？”全村精壮的男子和较有力气的悍妇都在木墙上，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贼人突入到村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等继续在此御敌，我去去便回。”唐世才带着一脑门子汉下了木墙，提着剑直奔村中心，他誓要将闯进来的水贼杀个干干净净。“大哥，带上我算个帮手吧。”郑彦章恐大哥一人有失，也跟着下了木墙。
唐世才和郑彦章到了村中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阵阵哀嚎，那正是水贼开始肆意杀戮抢掠起来。
唐世才跨过一个断头的孩童，怒不可遏地杀向最近的一名水贼，长剑发出破空的呼啸，那贼人身首分离，血洒满地。唐世才清醒地意识到，若继续让闯入村中的这几十水贼作恶，那就要彻底乱套，离整个唐家村覆灭不远了，必须要尽快找到每一个闯进来的贼人并且将他们一一击杀。
看着水贼戕害村民，郑彦章也无比揪心，以往不过是小规模的骚扰，现在竟大举入侵，实在过于嚣张了。郑彦章三招两式擒住一名水贼拿着兵器的右手，一剑将其捅死，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却听见从大宅方向传来的惨叫声。
“大哥，贼人进了家了！”
寻常村民与自己家人比起来还是欠了些，唐世才闻言连忙往唐家大宅赶。临近门口，就见得大门破损，影壁上溅了一道血迹，家仆侧卧在地，闭眼停息已经死了。
“赶紧救家里人！”唐世才喊着，与郑彦章冲进院子，杀了两名正在作恶的贼人后就停下了，原来是水贼二当家脑袋机灵，叫人抓了两名女子，把刀往她们脖子上一架，威吓唐世才二人。
“别说，这小妞还真水灵，回去叫众弟兄们好好享用。”
“还回去干嘛呀，以后这村子就是咱们的了。”两个水贼钳住宅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姑娘，淫猥笑道。
“你们休要猖狂，等我家的来了，定不饶你们！”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和元敬阳一起在唐家做客的崔宣雨。
“还嘴硬？”水贼把刀背往崔宣雨下颚上一贴，她就不再作声了。
二头领冲唐世才二人道：“你们把家伙撂下，不然杀了这两个女人！”
唐世才与郑彦章对视一眼，另一个人质是唐世才大哥的遗孀田氏，目前在家中地位最高，他们二人见大嫂被擒，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对峙片刻，忽有一喽啰道：“二当家的，方才有个书生翻墙跑了，要不要追？”
“追个屁啊，有这两女子在手就够了。”二头领看出唐世才二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便知手上人质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至于什么翻墙头的书生，管他作甚。
此时元敬阳等人正在木墙上抵御入侵，不知不觉，箭支渐渐耗尽。
“扬古，还有箭吗？”
“都在这儿了——等等，我想起来了，马车上还放了一斛三十支三色翎箭。”
“你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元敬阳跳下墙，以手撑地，抬起头的时候，却见一匹马正在看着自己，这马的模样还相当眼熟。
“咦，这不是我的坐骑破浪吗？本应在唐家大宅，怎么自个儿跑到这儿了？”由于激战疲劳，元敬阳这才想起来不久前蒋望舒负伤通报贼人闯进了村里，唐世才和郑彦章二人回救了。这马既然原在唐家马厩，如今恐怕是受惊跑到这里来的——
“坏了！”元敬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分说，跨上马儿，直奔村中心。一路上他便看见妇孺尸首遍地，不忍目睹。快到唐家大宅的时候，他果瞧见一队水贼，押着四个人质走来。不用说，唐世才二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为了保住大嫂，把自个儿也搭进去了。而水贼二头领原是隆兴城南社的录事，经验可比他们丰富多了，很快就判断出唐世才应该是村里一呼百应的人物，押着他就往木墙战场方向走，意图让护村队投降。
元敬阳眼神好，远远瞧见被押的四人模样，见到唐世才束手就擒，便觉不妙，再看清崔宣雨也在其中，他更是心头紧蹙，额头冒出一通汗来。
他坐在马背上，手探箭斛，仅有两支箭了，而前方贼人足足有十二个，箭支远远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想着，却没料到身旁有个被郑彦章刺伤没死的水贼忽地爬起来，抄起手旁尖刀一刀扎过来，幸好这刀没有扎准，却扎到了马屁股上。破浪受惊，马失前蹄，当场就将元敬阳掀翻下去。
那水贼见时机难得，冲着元敬阳的脖颈方向就是一刀——
唐世才看到庞大的楼船，忍不住骂娘，说这帮人是水贼吗；其实水贼的二当家也在楼船舰桥上骂娘：这他娘是村子吗？四周木墙环绕，还有栅栏、拒马、蒺藜乃至滚木礌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里又闹起义，官兵正在镇压呢，不、不对，是哪里闹起义，正在围攻官兵呢。
这二当家原是隆兴城南社的录事，早年就管理着一批负责工程的庄户，凭借记忆造出楼船，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一名喽啰跑来道：“二当家的，大哥说等他狼烟起就由楼船登木墙配合进攻。”
二当家当场扇他一个耳光：“什么大哥？娘的，你现在也会叫我二当家的了，过去在城南社的时候是怎么叫我的？”
喽啰捂着脸颊，犹疑片刻，说了句：“六、六当家的。”
“滚蛋！”
所有参与这项大型活动的人洗漱完毕、上过茅房并且吃过早饭后，在双方形成的默契下，围村战又开始了。由于知道护村队的防御器具都已用尽，就连他们家里的咸菜坛子都拿出来砸了，水贼头领放开手，让麾下剩余的一百人由西面猛攻唐家村木寨。这一百号人继续沿用前几天的方法通过绳索攀爬木墙。虽说依然有人因绳索被砍断而坠下摔断手脚，但数量显然比前两天少的多了。护村队的板刀和镰刀经过如此高强度战斗，已经磨钝，很难在短时间内砍断绳索。很快，有二十多个水贼率先登上木墙，与已经充斥着力气较大的村妇的护村队厮杀起来。
这群村民虽说有一膀子力气，可格斗技巧月等于零，西面墙上四十多个人与二十多个水贼搏斗，几乎没占到半点便宜，虽说依靠着尖竹枪捅死了两三个贼人，但随着向近距离作战的态势过渡，这群护村队明显落了下风，被贼人迅速砍死砍伤了十多个。
“你们只管射还没上来的人，这里交给我等。”唐世才说罢，引着郑彦章、周世哲和王宝千了杀过去。专业人士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四名剑客左挡右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杀伤了六七个贼人。然而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吃力起来。
而元敬阳、温迪罕扬古和伯颜妥木帖三人将目标由墙上和护村队混在一起的贼人转移到墙下的贼人，急速射击，矢无虚发，墙下皆是或脑袋、或躯干中箭倒毙的水贼。
你看，我每杀一人，便会放入一枚南瓜子。《管子》有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到岁尾，我便会清点瓜子数目，每有一枚，我栽上十棵树，来抵消杀孽。不知怎的，元敬阳脑子里回想出与崔宣雨说过的这些话来。
“唉，去你的吧，我怎么数的过来！”元敬阳啐了一口唾沫，继续从箭斛里夹出箭支朝下射击。
攻村的水贼都有感觉，护村队最好对付，那几名剑客以多敌少围住了也好办，威胁最大的就是头顶上的这三张弓。于是一名喽啰忙跑回去找头领报告：“大哥，那墙上有三张弓忒难对付，已经杀了我们二十多个弟兄了。”
头领低头思忖：弟兄们没有会使弓的，早先有的几张弩也坏了，看来只有让老二开始动起来了。于是他下令：点燃狼粪。
狼烟，其实就是干狼粪烧起来所产生的黑烟，这种烟十分显眼，所以利于在战场上作为通报讯息之用。狼粪一燃，黑气冲天，浔阳江口的楼船舰桥上的二当家瞧见，立刻下令将船靠近唐家村东墙，叫人下篙稳住船底，然后伸出木板直接靠在了木寨上，船上的四十多名水贼沿着两座木板桥顺顺当当走上了木寨。
东墙上的护村队虽有防备，却也无法阻挡楼船架桥，只能眼睁睁看着水贼突入木墙，硬着头皮迎战。
楼船上的四十多个水贼，原先是隆兴府城南军社的，就是万羽堂秘术教习李丹晨曾经待过的那个组织。这四十多号人的战力接近厢军，一上木墙就开始大杀特杀，短短一炷香功夫，墙上遍布残肢死尸，遭他们毒手的村民不计其数。
而唐世才等人正在西墙抵御大批贼人，颇有成效的时候，身被数创的蒋望舒跑来呼救：“大哥，东边船上的贼人登墙了，我等抵挡不住，叫他们突入村里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唐世才脑袋嗡嗡响。“什么，突入村里了？”全村精壮的男子和较有力气的悍妇都在木墙上，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贼人突入到村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等继续在此御敌，我去去便回。”唐世才带着一脑门子汉下了木墙，提着剑直奔村中心，他誓要将闯进来的水贼杀个干干净净。“大哥，带上我算个帮手吧。”郑彦章恐大哥一人有失，也跟着下了木墙。
唐世才和郑彦章到了村中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阵阵哀嚎，那正是水贼开始肆意杀戮抢掠起来。
唐世才跨过一个断头的孩童，怒不可遏地杀向最近的一名水贼，长剑发出破空的呼啸，那贼人身首分离，血洒满地。唐世才清醒地意识到，若继续让闯入村中的这几十水贼作恶，那就要彻底乱套，离整个唐家村覆灭不远了，必须要尽快找到每一个闯进来的贼人并且将他们一一击杀。
看着水贼戕害村民，郑彦章也无比揪心，以往不过是小规模的骚扰，现在竟大举入侵，实在过于嚣张了。郑彦章三招两式擒住一名水贼拿着兵器的右手，一剑将其捅死，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却听见从大宅方向传来的惨叫声。
“大哥，贼人进了家了！”
寻常村民与自己家人比起来还是欠了些，唐世才闻言连忙往唐家大宅赶。临近门口，就见得大门破损，影壁上溅了一道血迹，家仆侧卧在地，闭眼停息已经死了。
“赶紧救家里人！”唐世才喊着，与郑彦章冲进院子，杀了两名正在作恶的贼人后就停下了，原来是水贼二当家脑袋机灵，叫人抓了两名女子，把刀往她们脖子上一架，威吓唐世才二人。
“别说，这小妞还真水灵，回去叫众弟兄们好好享用。”
“还回去干嘛呀，以后这村子就是咱们的了。”两个水贼钳住宅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姑娘，淫猥笑道。
“你们休要猖狂，等我家的来了，定不饶你们！”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和元敬阳一起在唐家做客的崔宣雨。
“还嘴硬？”水贼把刀背往崔宣雨下颚上一贴，她就不再作声了。
二头领冲唐世才二人道：“你们把家伙撂下，不然杀了这两个女人！”
唐世才与郑彦章对视一眼，另一个人质是唐世才大哥的遗孀田氏，目前在家中地位最高，他们二人见大嫂被擒，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对峙片刻，忽有一喽啰道：“二当家的，方才有个书生翻墙跑了，要不要追？”
“追个屁啊，有这两女子在手就够了。”二头领看出唐世才二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便知手上人质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至于什么翻墙头的书生，管他作甚。
此时元敬阳等人正在木墙上抵御入侵，不知不觉，箭支渐渐耗尽。
“扬古，还有箭吗？”
“都在这儿了——等等，我想起来了，马车上还放了一斛三十支三色翎箭。”
“你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元敬阳跳下墙，以手撑地，抬起头的时候，却见一匹马正在看着自己，这马的模样还相当眼熟。
“咦，这不是我的坐骑破浪吗？本应在唐家大宅，怎么自个儿跑到这儿了？”由于激战疲劳，元敬阳这才想起来不久前蒋望舒负伤通报贼人闯进了村里，唐世才和郑彦章二人回救了。这马既然原在唐家马厩，如今恐怕是受惊跑到这里来的——
“坏了！”元敬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分说，跨上马儿，直奔村中心。一路上他便看见妇孺尸首遍地，不忍目睹。快到唐家大宅的时候，他果瞧见一队水贼，押着四个人质走来。不用说，唐世才二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为了保住大嫂，把自个儿也搭进去了。而水贼二头领原是隆兴城南社的录事，经验可比他们丰富多了，很快就判断出唐世才应该是村里一呼百应的人物，押着他就往木墙战场方向走，意图让护村队投降。
元敬阳眼神好，远远瞧见被押的四人模样，见到唐世才束手就擒，便觉不妙，再看清崔宣雨也在其中，他更是心头紧蹙，额头冒出一通汗来。
他坐在马背上，手探箭斛，仅有两支箭了，而前方贼人足足有十二个，箭支远远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想着，却没料到身旁有个被郑彦章刺伤没死的水贼忽地爬起来，抄起手旁尖刀一刀扎过来，幸好这刀没有扎准，却扎到了马屁股上。破浪受惊，马失前蹄，当场就将元敬阳掀翻下去。
那水贼见时机难得，冲着元敬阳的脖颈方向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