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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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你这次宣布要在全世界巡回演出可真是举世轰动。瞧,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企画书。”吉口姆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迭文件,得意洋洋的说道,能拥有杰森这样才华洋溢、风靡全球的艺人一直是他的骄傲,而他之所以能被称为“超级经纪人”也是拜杰森所赐。

    “每一个国家都想邀请你去,英国、瑞典、加拿大、印度、日本、台湾”他拿起来一边翻一边念道。

    “什么?”原本坐在一旁无精打采、边喝咖啡边听他说的杰森,一听到“台湾”便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不顾泼洒在昂贵衬衫上的热咖啡,迫切且焦急的问道:“台湾也有?”

    “是啊。不过还没有签约,如果你不喜欢台湾,不要去也无所谓。”吉姆觉得奇怪的看着他,在当他的经纪人这三年,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激动。

    不论是在台上或台下,他永远是冷冰冰、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哀乐,拒人于千里之外,深锁的眉宇之间有着落寞与孤寂。经常看见他拿着一张随身携带的照片发呆,那张照片他连上台表演都放在身上,除非表演需要碰水,他才会让照片离身,以十分严厉的语气要他好好保管,在替他保管照片的期间,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否则会招来杰森那锐利足以杀人于无形的眼神。

    没人知道照片中的女人是谁,也没人敢问。

    这一次,他一听到“台湾”竟然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混合着惊讶、不相信、期待,最后竟是害怕和退缩,不由得他不好奇。“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时纽约正是飘雪的时节,如落花般的飞雪将街道妆点成纯白世界,路上的行人个个拉紧衣领、缩着脖子、减少刺骨寒风钻进衣服里,不禁令他想起了那个远在台湾怕冷的女孩。

    四年了,不知她过得如何,这四年来,夜半时分,她那来自灵魂深处一声声心碎的控诉:“为--什——么--?”总将他从梦中惊醒。

    “杰森?”吉姆看他出神的望着窗外,顺长健硕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寂寞空虚,他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有什么不对劲吗?”

    听到他的声音,杰森回过神来但没有转身,依旧望着窗外,在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是时候了,该还的总是要还,要面对的,逃躲了四年,终将回去面对。

    “吉姆,接受台湾的邀请,把它安排在巡回演出的最后-站,之后不要安排任何演出。”坚决的声音丝毫没有显露心中痛苦的挣扎。

    “可是”吉姆迟疑了一下,他原本想将台湾排除在巡回演出之外,虽然台湾方面所提出的酬劳高得令人咋舌,但却缺乏一个适当的表演场地,以杰森在演艺界的地位,报酬早巳不是演出重点,能提供适当的软硬体设备让他做出完美的演出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才想剔除台湾,没想到不曾对表演行程提出任何意见的杰森,竟然会提出这种近乎不合理的要求。

    “没有可是。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会换一个办得到的经纪人,别忘了我并没有跟你签约。”杰森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直射吉姆,平铺直达的语气中有浓厚的威胁之意。他实在不愿意如此做。

    吉姆当初只是一个没没无闻的经纪人,开着一家就快倒闭的经纪公司,在那命运的午后,杰森走进他的办公室“请”他,不“要求”他担任经纪人,一脸冷淡,口气坚决得令人不敢说出违背的话,事实上,他也无法拒绝,因为拒绝杰森所提双倍于同业的酬劳,就等于拒绝了公司撑下去唯一的希望。

    吉姆答应了,从那一刻起两人便合作到现在。吉姆不负所托,发挥他精明干练的一面,将杰森的演艺事业打点得稳稳当当,杰森也不曾提出任何意见,全权交由他处理。除了这次。

    “好吧!我尽力而为。”吉姆面有难色的搔搔微秃的头,但还是答应了,不为因为杰森的威胁。他的经纪公司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旗下大牌艺人不在少数,不再是当年那个摇摇欲坠的小鲍司,少了杰森或许是一大损失,但不会影响到公司的生存,他是为了谢谢杰森当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拉他一把,同时也因为杰森眼底的萧瑟太吓人了。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发誓看到了杰森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可是现在只剩下严厉骇人的眼神,或许他真的看错了。

    杰森得到他要的也是意料中的答案,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到门口时,手放在门把上停了一会儿。

    “拜托你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放心,我一定办到。”杰森今天反常的样子令他有点担心。“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杰森?”

    “什么问题?”

    “你去过台湾吗?”

    杰森闻言浑身一震,沉默了许久,让吉姆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去过。”讲完打开门,头也不同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吉姆。

    ***

    (四年前)

    “娃娃,要去约会呀?”正在练习新歌的叶华从椅子上回过头,看着从楼上走下来一身外出打扮的叶萼问道。

    纤细瘦弱的叶萼穿着武样简单的衬衫和长裙,一头长及腰部柔顺漆黑的长发不加任何装饰编绑,只是将它梳整成绸缎般披在背后,如此平凡无奇的穿著打扮竞使她看起来出尘不染,睑上秀眉淡扫,却仍掩不住那抹担忧,和苍白脸庞所透出的不安。

    “嗯!”她点点头回答道:“他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搭半夜的飞机回来,所以今天我想去看看他。”脸上有着高兴却又不安的表情。高兴他终于回来了,却又对他这一个多月来如断线风筝般毫无消息感到不安,一股不祥的预感有如千斤石压在心头挥之不去,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自从去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络,这一个多月她在揣测中度过,使得原本就消瘦的她,看起来更加赢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头长发配上不安的脸庞楚楚动人,脸上欲掩犹现的哀愁使人心生怜悯,想好好的保护她。

    他在回美国前夕跟叶萼求婚,准备回来之后立刻到叶家提亲,叶萼已经答应了,只等他回来下聘决定结婚日期,如今他却失去消息,除了刚到美国报平安的电话之外,一通电话、一封信都没有,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他有没有跟你解释没联络的原因?”叶华问道,仔细一听,他平淡的声音中似乎透着燃烧的怒火。

    “我问了,他说回来再跟我解释。”叶萼怯生生的回答,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个差劲的答案,他听了一定会十分火大,可是他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他回来的时间就挂断了,而且他说话的语调很奇怪,存吞吐吐的令她忐忑不安,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要她去接机,或是约她去看他,声音冷淡-如陌生人,也许他是怕她去接机会太累才没要她去,如今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心头的那股不安却成了暴风中心,逐渐向外扩大增强威力要吞没她。

    照理说,分别了一个多月,热恋巾的情侣有哪一个不是希主望尽快见到情人,他却欲言又止,一点雀跃的心情部没有,为什么?她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

    “砰!”叶华把歌谱用力的丢到桌子上“我陪你去,我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一个多月来没消没息,就算是生病、受伤也该给个电话吧?在美国一个多月连-通电话、一封信都没有,现在一回来,一通电话就要你过去,他当他是谁呀?”她可是他捧在手中、护在心里的宝贝,岂能任他如此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华对杰森--令她原本恬静出尘的脸庞增添一抹忧愁的男主角--极为不满,这一个多月,叶萼因他毫无音讯而日渐憔悴消瘦,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论如何逗她都无法使她开心,只能眼睁睁看她沉默黯然,一点一滴的失去她的光芒,他不知杰森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他还没见过他,可是从叶萼的谈话中、他们两个的合照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爱她极深,但为什么一回美国就变了。

    “是我自己要过去的,而且他可能有事要处理,所以才没空打电话、写信。”叶萼急忙替他辩解,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点信心也没有。

    这一个多月来他音讯全无,她才猛然惊觉到,他们已经交往了一年多,而她对他的背景了解竟那么少,只知道他和其他三个孤儿是由一位博士养大的,他们四个人彼此之间的感情相当好,比一般亲兄妹还好,这次他临时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就是因为大嫂生产不顺利。可是没想到,他一回去就一个多月没消息。

    “哼!有事要处理?”叶华嗤笑一声“一天二十四小时,连三分钟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他是美国总统,还是英国首相?就算他是好了,也不可能办公二十四小时,总该有休息时间吧!”爱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忙、有再多的事,都不会构成忽略遗忘他的理由,除非是不再爱了。

    他猛一甩头,不,不可能的,他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像她这样一个可人儿,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对待地,就算一个陌生人对她都忍不住有怜惜之心,更何况是相恋一年多的情人。

    这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要如何说服别人,叶华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为了不想增加她的难过,停下来不说了,其实,他要说的话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只不过她不肯去想、不愿去承认罢了。

    叶萼低着头,心里已经有点茫然,杰森,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变心了吗?

    “走吧!我陪你去找他问个清楚。”叶华走到衣架边,拿起外套准备陪叶萼一起去。

    这个妹妹是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全家人捧在手心呵护、珍惜,如今杰森却如此对待她,如果他这个做哥哥的再不说话,岂不被杰森认为叶萼可任由他欺负。

    叶萼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他是因为太忙了,而且他回来了,不是吗?”努力的想挤出一丝笑容来说眼他,可惜失败了。那笑容中有太多的不确定,连一般人都骗不过,更何况是从小就跟她心灵相通的双胞胎哥哥。想要骗过他谈何容易,她从没成功过。

    “娃娃”叶华还想说些什么,叶萼握了握他的手阻止。

    “仔仔,从小都是你在保护我,也都是你在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是这次你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你自己也有事要做。”她朝桌子上的歌谱比了比“别担心,我没事的。”

    “唉,该死!”叶华一手握拳击向另一手的手心,诅咒一声“我差一点忘了等一下制作人会来我们家,可是”看到叶萼那副模样,他只觉得怒气填膺,其他的事早被他遗忘到九霄云外,这下可糟了,他既不能放制作人鸽子又放心不下叶萼,感到一阵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成为一个歌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可是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岂能抛下她不管。失去这次机会,大不了等下一次,而她的事却是无法再等的。

    最后,他下定决心“我陪你去,至于制作人,我打个电话跟他改时间就好了。他知道制作人不可能再给他另一次机会,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

    “相信我好吗?我真的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是一个新人,临时改时间只会被误认为还没成名就在耍大牌。”总是这样,他永远把她摆在第一位,不管他有多重要的事,都会搁在一边,然而,这一次不同,她不能让他为了她而毁掉实现梦想的机会。

    “大不了不出唱片而已,你的事比较重要。”说着,叶华已经拿起电话,准备拨号了。放弃这次机会虽然可惜,但是如果因为他没陪她去而发生什么事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没有什么事比叶萼的更重要。

    叶萼按断电话,不让他打出去,微抬着头直视叶华的双眸“仔仔,当歌手是你从小的心愿,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放弃它。你不知道当你站在舞台上时多么耀眼、多么神采飞扬,那闪耀的光芒吸引住在场每-个人的眼光,一个小小的校园吉他社成果发表会都能如此,更何况是将来为你量身打造的演唱会,仔仔,你不能放弃它,不论是为了什么事。”

    叶华拥有十分动人的好嗓子,配上他颀长健美的体格、帅气的脸庞,尤其是那对深邃炯炯有神的明眸,他一定能大红大紫,他有那个条件,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放弃了。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

    “没关系,这次机会没了还有下-次,我不急。你的事比较重要。”他说着真诚的违心之论,真诚的是他对她的重视,违心的是取消后不可能有下一次的机会了,毕竟唱片界十分小,一位还没出片就敢放制作人鸽子的新人,是没有人会再去碰的。

    “仔仔,不要让我对你有所歉疚,该是你展翅高飞、追求梦想的时候了,我已经绊住你够久了。”从小身体不好的她就是他的拖油瓶,因为她生病,他放弃参加毕业典礼、毕业舞会、朋友间的聚会,乃至于准备巳久的大学城歌唱比赛总决赛,太多太多的机会都因为她放弃了,该是他为白己做一点事的时候了。

    直视她的双眸许久,他被她眼中的坚持说服了,叶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也许是我太多虑了,也许就像你所说的他只是太忙了-”他鲜少看到叶萼态度这么坚决,她按在电话上的力气虽然轻,可是眼中那抹坚定的神情不容忽视,也许真该放手让她处理自己的事了,他心里这样想。

    他放下听筒,替她顺了顺头发,不同于说起杰森的咬牙切齿,声音极其温柔宠溺的安慰道:“我从来就不认为你是一个累赘,真的,你不要想太多。”

    “我了解。”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在他们之间如此强烈,有时甚至不用说话,都能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虽然他不当她是累赘,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是一个累赘,一个大累赘。

    “那我走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记得要带把伞。”叶华叮咛正要出门的叶萼。

    “我知道。”

    “娃娃!”叶华忽然叫住下叶萼。

    “什么事?”握着正要打开的圆形喇叭锁,她回过头看着他问道。

    他注视她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有许多话要说,但都吞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别忘了,你永远有我。”

    点点头,叶萼打开门迎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看着叶萼离去的背影,-股莫名的不安猛然袭上心头“或许是我多虑了,没事的。”叶华伸手顺了顺浓密的头发,企图安慰自己,可是,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

    叶萼来到了杰森家门口,心想他一定还没睡醒,便用钥匙开门进去、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杰森叙叙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盼了这么久,总算把他给盼回来了,一抹微笑不知不觉的爬上脸庞。

    进门就看到他-箱箱的行李还原封不动的摆在客厅,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西装、领带、衬衫、西装裤,心想他昨晚累坏了吧,连整理行李的力气都没有,还把脱下的衣服随手丢了一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难怪他没约她过来,都怪自己想太多了。弯起两指轻轻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一颗悬荡已久的心终于放下来,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

    “真是的,竟然把西装就这-么顺手丢在地上,这下子全都皱了,看你怎么穿,等一下记得要送洗。”表面上虽是抱怨,但饱含了为心爱的人做事的满足。

    “杰森,该起床了,已经中午了。”边喊,她一边推门进入他的房间。

    “谁呀?”杰森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身问道。

    “是”“我”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杰森的身边睡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金发女郎,手还环在他的腰上。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松手,原已整理好的衣服纷纷掉落。

    “不可能!”她直摇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阵痛苦猛然袭来,有如狂风巨浪般,叶萼整个人僵在房门口无法再移动一步,紧紧的握住尚未放开的手把,瞪大眼直盯床上相拥的男女,连想要移开视线都没办法,杰森甚至还赤luo着上身,至于盖着被子的下半身天知道有没有穿裤子,女的更是衣不蔽体,散落一地的女性衣物多少说明了一些,她用力的咬着下唇企图压抑住来自心灵深处的悲呜,就这么在心中翻搅着,整个人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终于一声心碎的-喊控制不了的逸出口。

    “不——”她双手紧握成拳,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眼里除了床上的男女再也看不进其他的,用尽全身气力嘶吼着来自心底深处的悲怆。

    “汀娜!”杰森这下完全清醒了,应该说他“假装”惊醒,因为事实上他根本没睡“你怎么来了?”她知道他回来,一定会来这儿找他,这一切部在计画中,那为什么心痛难忍,仿佛被紧紧掐住喉咙,再也无法呼吸。

    看着叶萼伤心的直流泪,他的心好像被人用力拧住一般,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痛苦的情绪、心碎的颤抖,想要起身安慰她却又不能,只能隐藏住自己的痛苦,继续演完这出戏,为了她好,长痛不如短痛。

    杰森抓着床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强迫自己留在床上,手臂上的青筋因太过用力而清晰浮现。

    “她——她是谁?”沙哑、破碎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被背叛的感觉淹没了她,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毫无音讯的折磨,支撑她度过的是对杰森的爱,如今,仅存的一点信心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打碎了。

    “她是”看着地哀痛逾恒的样子,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无言的望着她。

    对他来说,伤害她比伤害自己更痛若,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她伤到一根汗毛。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伤害地,只为了她好,为了她将来能幸福,为了让她能实现梦想--跟相爱的人养一群小孩,过着平凡的日子,这些都是他所不能给的。

    “我是杰森的未婚妻。你是谁?”她被他们的讲话声吵醒了,亲热的抱着杰森替他回答道:“莫--非——你就是他在台湾的女朋友?”恍然大悟的直起身,涂着蔻丹的手指指着叶萼,理直气壮且夹杂着胜利者的气焰问道:“你们的事杰森都跟我忏悔过了,我也原谅他了,你还来做什么?”

    这一幕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深深的刺进她已千疮百孔的心,还用力的转了几下,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忏悔?原谅?难道她才是介入的第三者,他骗得她好苦啊!

    你还来做什么?是呀,她来做什么?为什么她那么迟钝,竟然不了解他出国就不和她连络,回来后又不要她过来的原因,还兴冲冲的跑来自取其辱。你还来做什么,问得好。

    “是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杰森,她在说谎对不对?”叶萼泪流满面,声音因痛苦而颤抖,眼神绝望的看着杰森,事到如今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期盼他能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并没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应该是她才对,他不是说一回台湾就要去她家提亲吗?

    “是真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咽下哽在喉咙的硬块,杰森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撇过头不忍看她,不忍看那张因他而布满泪水的脸,那个因他而颤抖不止的身躯,那颗因他而支离破碎的心。

    “我不相信。”叶萼闻言心已碎,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心真的会碎,而且心碎的感觉好痛苦,整个人仿佛被活生生的撕开一般,难过的情绪淹没她,因而没有发觉杰森说话时,声音中明显的痛苦与哀伤,只知道他就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他回美国前曾经许诺她,回台湾后要去跟父母正上式提亲,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在玩弄她,她却把它当真了,付出了全部的爱,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玩弄我?为——什——?我是那么的信任你,那么的爱--”她内心深处发出-声声的控诉。叶萼的双手捂住了嘴巴,阻止自己再说下去,既然他爱的是别人,再说出自己对他的爱,只会令人笑话而已。他都不在意如此伤害她了,岂会在乎她的爱。

    叶萼低头看见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茫然的看着它,仿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枚戒指,半晌,她颤巍巍拔下它,迈着不住发抖的双脚走到床尾,放下戒指在棉被上,哽咽无力的说道:“这是你回美国前送我的订订”她实在无法把“订情”两个字说出口,他只不过把她当游戏一场,哪来的情可订“戒指,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这不该属于我。”看了他身边那位娇艳的金发美女一眼,仅着一件性感睡衣,毫不扭捏的依偎着他,如此的理所当然,令她想怀疑也无从怀疑起“这该是属于她的。”

    这是他在求婚时为她戴上的,记忆犹新,她含羞带怯低下了头,好不容易才说出“我愿意”杰森兴奋的为她戴上戒指,一把抱起她欣喜若狂的转着圈,嘴里还大喊:“她答应了,她答应了,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周围用餐的群众都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给予他们祝福的掌声,餐厅乐队还为他们演奏了结婚进行曲,而餐厅经理更是打折以示祝贺之意。

    然而,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所有的欣喜、快乐都只是在做戏。

    放下戒指,叶萼含泪的双眼看着杰森,颤抖的将祝福说出口“我--祝——福你们。”说完转身离去。

    “汀娜,等一下。”看着她孤独伤心离去的背影,杰森忍不住唤住她。

    叶萼停下离去的脚步,一言不发背对着他站着。说这-切只是一个玩笑,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只要你说我就原谅你,她怀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等着,说呀,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把戒指留着,就当作是纪念,好吗?”语带乞求,他不能忍受她就这样把他送她的订情之物拿下来,这枚戒指代表了他对她所有的感情与爱,只有她有资格戴,她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拿下它转送别人,即使对方是身旁这位金发美女都不行,虽然他爱她,但那是不一样的。

    “纪念?”她闻言抬起头一阵狂笑,她到底还在痴心奢望些什么?猛然转身,恨恨的瞪着他,在她的注视下,一阵寒意突然涌现,今他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阵颤抖,这种充满恨意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纪念些什么?纪念我被人欺骗,人家一句戏言我就傻傻的信以为真,还是纪念你又一次成功的掳-一颗真心,你告诉我,你要我纪念些什么,你告诉我。”她激动的挥动双手怒吼。“不,不是这样的”他从没看过叶萼如此激动,她总是那么温和、优雅,是他把她变成这样的,是他让恨意进驻到她纯净的眼中的。

    “杰森,你太过分了,你这样伤我还不够吗?一定要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才甘心吗?”她转身心碎狂奔而去,不顾身后的呼叫。

    “汀娜”杰森看她那么伤心的跑出去,掀开被子下床追出去,伸手想叫住她,却走没两步就停了下来,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双脚再也无力支撑自己,跪坐在地上,将头埋人双手中不住的喊她的名字,脸上虽然没有泪,心却在淌血,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而非游戏,我是真的爱你--汀娜!

    原谅我,原谅我,汀娜。我必须这么做,唯有如此,你才会忘了我,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对不起,我是因为爱你太深才会做这样的决定,汀--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杰森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双膝,双手握拳不断的捶打着地面,口中还喃喃说着。

    “杰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陪你去和她解释,把实情告诉她,我相信她不会在意的。”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道。

    “不,不可以告诉她,千万不可以。”杰森激动的抬起头说道“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在意,可是,我怎么可以拖累她?怎么可以?”他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露出了一个比哭更令人难过的笑容“我爱她,我用全部生命爱她。所以我得让她走,她值得更好的男人,等这阵痛苦过去了,她会再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她会把我忘记的,她会的。”

    一想到她会把自己忘记,那尚未消失的痛苦更加剧烈的袭上心头,再也掩藏不住的显露在脸上。那一张原本俊俏的脸,如今却因心中的哀恸而扭曲。

    “你不需要这么做,杰森,你们两个依然可以在一起,发生在嘉士身上的不一定会发生在你身上。”凯西将她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戒指交给他。

    杰森紧紧握住戒指,丝毫没有感觉到戒指顶着手心的痛“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是我们的命运,摆脱不了了。哈--哈--哈哈--”

    他发出令人心酸的笑声,那一阵阵的笑比哭更令人伤心,一声比一声高昂尖锐,向上苍控诉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凯西难过的从背后抱住他,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我们要受这种折磨。

    “她会把你忘了,重新爱上别人,那你呢?”杰森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他,虽然他交过很多女友,但时间都不长,而且都是他主动提出分手,毫不留恋,奇怪的是,她们和他分手之后都还保持朋友关系。其实,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寻找心目中的女孩,她们也感觉到了,知道自己不是他所追寻的,只好改做朋友,如今他找到了,却不得不放她走。

    他曾说过当他找到心口中的女孩,会把所有的爱都给她,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绝不会变心,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当叶萼接受他的求婚当晚,他打电话告诉他们时的兴奋。

    这句话就像鞭子一般打在他心头尚流着血的伤口上,杰森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楞楞的呆在那里。

    “凯西,你不要再说了。让我静一静好不好?”摊开手,杰森注视手中和着血丝的戒指。

    **

    叶萼在雨中走了许久,雨滴打在身上也没有感觉,心中一片空白,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别忘了,你永远有我。

    叶华的声音在她心中缓缓响起,双脚机械式一步一步向前跨,不知不觉走向回家的路,想寻求一点温暖。

    沟通好唱片的事后送走制作人,正在客厅与父母聊天的叶华就感列一阵莫名的伤感笼罩心头,他知道预感成真,可是如今却什么也感觉下到了。

    “娃娃出事了!我去找她。”他按捺不住站起来,走到衣架拿外套准备出去找她。

    “严不严重?”父母对他们之间的心电感应十分相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绝望。”他边穿外套边走向大门。一打开大门就看到叶萼站在门口,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浑身湿透了。

    “娃娃,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娃娃--”

    叶萼只觉得叶华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隔着一层迷雾,好温暖、好焦急,地面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叶华在她撞到地面前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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