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出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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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五天，公维羽终于听到那串梦寐以求的电话铃声，她的声音有种怯生生的不自然，间或夹杂几声叫卖农产品的吆喝。
家里的电话号码是离校的时候写给她的，让她尽量多打电话。不过，显然她家里不会有电话，她应该是跑到外面使用公用电话吧？就在他经过的熙熙攘攘的小镇上吗？
：“谢谢你帮我领取通知书并送到我家里来，我外婆前几天病了，所以我没在家。”她有点惴惴地说，“我妹妹没作弄你吧？”
公维羽顿时心里甜丝丝的：“没有啊，那个，花，你喜欢吗？”
对方稍稍迟疑：“挺好的，我妈没多问。”说完她似乎不大想说别的了。
难得的电话就这么三言两语结束，公维羽当然不甘心：“你，能出来一趟吗？我想和你说------说些事情。”他突然后悔替她领通知书了，那可是她出门的“好”理由啊！
对方果然感到为难：“我怎么跟我妈说？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也从来不找别的同学出去玩什么的，说出去，我妈也不信啊。”
公维羽开导她：“你高中毕业了，很快就离开家乡，和同学见见面不过分吧？难道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行吗？”
：“这……我试试看…..”声音变轻，似乎要挂电话。
公维羽急得喊叫起来：“别挂！喂！喂…….”
易铉的反应总算让他满意：“那我后天给你电话？如果上午给你电话，就表示我出来了，如果没有，你就别等了。”
公维羽喜出望外：“好！我在哪里等你？”
易铉不假思索：“洪山盘古寺吧？你不是在那烧过香拜过佛的吗？”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公维羽一愣，随即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答应出来见他了，他了解她的脾气，那么一说应该算答应了；忧的是，他曾经沉重忧伤的心事，她居然拿来开玩笑。
难道她觉得好笑？公维羽魂不守舍地放下电话，转念又想，她对盘古寺脱口而出，不证明她很在乎他做过什么吗？
况且洪山离她家和他家都不远，算是最佳的见面地点。
两天后的一大早，他果然接到易铉的电话，说她已经出门。等他抵达山脚，易铉已经在古老的银杏树下坐了大半个小时。
她衣着简洁，气色甚好，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面对他直直投来的视线，她低头垂眸浅笑：“干嘛又用这种眼光看人，好没礼貌。”
公维羽嘿嘿傻笑：“小生来迟，姑娘莫怪。”易铉愕然地瞪着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姑娘不怪，走吧。”
公维羽其实很想坐在她旁边小憩的，毕竟大树下一片荫凉清静，他从家里带来两罐新鲜的果汁，正打算从背包里掏出来呢。
可是她的动作那么快，就要到检票口了。公维羽只好快步跟上去。
：“真爬山啊？”难道换个地方约会不是更好吗？
：“难道还有假的？快走吧。”她把票递给检票员，头也不回。公维羽只好跑到售票口买票，然后急冲冲的过了检票口。
：“你怎么过来的。”公维羽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水。
：“坐最早的班车出来的。”易铉回头停住脚步：“我天黑前还得早点回去，否则没下回了。”
公维羽没理会前面的光听到她说的“下回”了，也就是说，开学之前，他们还能再见面？他欣喜地打开背包，把果汁罐子掏出来，往她手里塞：“口渴吗？喝一点。”
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怎么像啤酒。”
公维羽乐了，想逗逗她：“这是可乐，不是啤酒，是可乐。”
易铉的眉头皱得更深，似是怫然不悦：“不解渴的东西，我不要。”
公维羽陡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尤其是拿她的无知开玩笑，他连忙救场：“是果汁，骗你的。你看一看，上面是不是果汁的单词？”
易铉淡淡地朝他手上的罐子瞥了一眼，还是没接过去，最后慢慢点了点头：“嗯，是果汁。”
然后嘴巴紧闭如蚌壳，再也无话。
她的情绪一消沉，公维羽就感到力不从心，难道他说错做错什么了吗？他关心她渴不渴有什么不对？
都怪他多事。他悻悻地将闯祸的果汁放回背包里。
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话的走到半山腰，半山亭中有一人摆设签筒，在等愿者上钩，见两人目不斜视，那人立即热情招呼：“先生，看你满面红光头顶祥云，要不要抽签验证一下好运气？”
公维羽大窘，本想置之不理，不料见易铉摆出一副“你快去掀翻他老底，我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不由得恶作剧心理陡增，他装模作样地上前，说：“如果你说的都对，我就让那位小姐也抽签问一卦。”
不就是测试运气吗，他公维羽什么时候缺过？今天的签，她是抽定了。
果然，他一出手就是一支上上签，签语云：“金榜题名，状元及第，鼎食钟鸣，妻室平和。”
妻室二字让他的脸一红，既是开心也是害羞，嘴里言不由衷地分辨：“你的签不全对，我还没有妻室。”
那人看了易铉一眼，哈哈大笑说：“说谎！”随即很严肃地说：“放心，不灵不要钱的，这里是佛门圣地，我不会做坑蒙拐骗的生意。”
其实公维羽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他觉得人生最完美的莫过于签上所说。于是，他回头朝易铉笑，“签很灵的，你也来抽一支？”
他的签语说些什么，并没有让易铉看，易铉也只是从那人的口中知道是1号上上签。
说实话，她也手痒痒，毕竟从来没有抽过签。
只是，她抽到的只是一支中签。签语也大不同：“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待到春来到，冰雪消融开。”
那人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了，很快换上一副生意人的嘴脸：“这位小姐很快就要度过人生的最低谷了，恭喜恭喜啊，只要不放弃，什么都会有的啊。”
依照公维羽的猜测，易铉是不会领情的，她应该很讨厌这种打哈哈的说辞，他觉得抽签的钱可以不用给了。
：“给你十块钱，可以了吧？”易铉似乎对签语单子爱不释手。
那人赶紧说：“够了，很够了。”
易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的纸币交给那人。
那人脸色讪讪地，似乎一件差事办砸了。
：“无论是什么运，我都会度过的。”易铉看着山下的松林，目光坚定，仿佛宣誓一般的说。
公维羽的心情有点难过，本来江湖郎中的把戏，他不应该在意的，只是两人的抽到的签，差别那么大，全无半点关联，这让他很担心。
：“不要紧的，只是一支签而已，如果真的有运气这回事，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你至少也是中上了吧？你不用做什么，安安心心读书就好。”
少年的安慰并未完全拂去少女心中的阴影，她的脚步虽然轻松从容，但是说出来话去却让公维羽胆战心惊：“不，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安排好什么，我对毫无悬念的将来毫无兴趣。”
过了三五天，公维羽终于听到那串梦寐以求的电话铃声，她的声音有种怯生生的不自然，间或夹杂几声叫卖农产品的吆喝。
家里的电话号码是离校的时候写给她的，让她尽量多打电话。不过，显然她家里不会有电话，她应该是跑到外面使用公用电话吧？就在他经过的熙熙攘攘的小镇上吗？
：“谢谢你帮我领取通知书并送到我家里来，我外婆前几天病了，所以我没在家。”她有点惴惴地说，“我妹妹没作弄你吧？”
公维羽顿时心里甜丝丝的：“没有啊，那个，花，你喜欢吗？”
对方稍稍迟疑：“挺好的，我妈没多问。”说完她似乎不大想说别的了。
难得的电话就这么三言两语结束，公维羽当然不甘心：“你，能出来一趟吗？我想和你说------说些事情。”他突然后悔替她领通知书了，那可是她出门的“好”理由啊！
对方果然感到为难：“我怎么跟我妈说？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也从来不找别的同学出去玩什么的，说出去，我妈也不信啊。”
公维羽开导她：“你高中毕业了，很快就离开家乡，和同学见见面不过分吧？难道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行吗？”
：“这……我试试看…..”声音变轻，似乎要挂电话。
公维羽急得喊叫起来：“别挂！喂！喂…….”
易铉的反应总算让他满意：“那我后天给你电话？如果上午给你电话，就表示我出来了，如果没有，你就别等了。”
公维羽喜出望外：“好！我在哪里等你？”
易铉不假思索：“洪山盘古寺吧？你不是在那烧过香拜过佛的吗？”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公维羽一愣，随即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答应出来见他了，他了解她的脾气，那么一说应该算答应了；忧的是，他曾经沉重忧伤的心事，她居然拿来开玩笑。
难道她觉得好笑？公维羽魂不守舍地放下电话，转念又想，她对盘古寺脱口而出，不证明她很在乎他做过什么吗？
况且洪山离她家和他家都不远，算是最佳的见面地点。
两天后的一大早，他果然接到易铉的电话，说她已经出门。等他抵达山脚，易铉已经在古老的银杏树下坐了大半个小时。
她衣着简洁，气色甚好，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面对他直直投来的视线，她低头垂眸浅笑：“干嘛又用这种眼光看人，好没礼貌。”
公维羽嘿嘿傻笑：“小生来迟，姑娘莫怪。”易铉愕然地瞪着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姑娘不怪，走吧。”
公维羽其实很想坐在她旁边小憩的，毕竟大树下一片荫凉清静，他从家里带来两罐新鲜的果汁，正打算从背包里掏出来呢。
可是她的动作那么快，就要到检票口了。公维羽只好快步跟上去。
：“真爬山啊？”难道换个地方约会不是更好吗？
：“难道还有假的？快走吧。”她把票递给检票员，头也不回。公维羽只好跑到售票口买票，然后急冲冲的过了检票口。
：“你怎么过来的。”公维羽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水。
：“坐最早的班车出来的。”易铉回头停住脚步：“我天黑前还得早点回去，否则没下回了。”
公维羽没理会前面的光听到她说的“下回”了，也就是说，开学之前，他们还能再见面？他欣喜地打开背包，把果汁罐子掏出来，往她手里塞：“口渴吗？喝一点。”
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怎么像啤酒。”
公维羽乐了，想逗逗她：“这是可乐，不是啤酒，是可乐。”
易铉的眉头皱得更深，似是怫然不悦：“不解渴的东西，我不要。”
公维羽陡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尤其是拿她的无知开玩笑，他连忙救场：“是果汁，骗你的。你看一看，上面是不是果汁的单词？”
易铉淡淡地朝他手上的罐子瞥了一眼，还是没接过去，最后慢慢点了点头：“嗯，是果汁。”
然后嘴巴紧闭如蚌壳，再也无话。
她的情绪一消沉，公维羽就感到力不从心，难道他说错做错什么了吗？他关心她渴不渴有什么不对？
都怪他多事。他悻悻地将闯祸的果汁放回背包里。
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话的走到半山腰，半山亭中有一人摆设签筒，在等愿者上钩，见两人目不斜视，那人立即热情招呼：“先生，看你满面红光头顶祥云，要不要抽签验证一下好运气？”
公维羽大窘，本想置之不理，不料见易铉摆出一副“你快去掀翻他老底，我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不由得恶作剧心理陡增，他装模作样地上前，说：“如果你说的都对，我就让那位小姐也抽签问一卦。”
不就是测试运气吗，他公维羽什么时候缺过？今天的签，她是抽定了。
果然，他一出手就是一支上上签，签语云：“金榜题名，状元及第，鼎食钟鸣，妻室平和。”
妻室二字让他的脸一红，既是开心也是害羞，嘴里言不由衷地分辨：“你的签不全对，我还没有妻室。”
那人看了易铉一眼，哈哈大笑说：“说谎！”随即很严肃地说：“放心，不灵不要钱的，这里是佛门圣地，我不会做坑蒙拐骗的生意。”
其实公维羽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他觉得人生最完美的莫过于签上所说。于是，他回头朝易铉笑，“签很灵的，你也来抽一支？”
他的签语说些什么，并没有让易铉看，易铉也只是从那人的口中知道是1号上上签。
说实话，她也手痒痒，毕竟从来没有抽过签。
只是，她抽到的只是一支中签。签语也大不同：“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待到春来到，冰雪消融开。”
那人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了，很快换上一副生意人的嘴脸：“这位小姐很快就要度过人生的最低谷了，恭喜恭喜啊，只要不放弃，什么都会有的啊。”
依照公维羽的猜测，易铉是不会领情的，她应该很讨厌这种打哈哈的说辞，他觉得抽签的钱可以不用给了。
：“给你十块钱，可以了吧？”易铉似乎对签语单子爱不释手。
那人赶紧说：“够了，很够了。”
易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的纸币交给那人。
那人脸色讪讪地，似乎一件差事办砸了。
：“无论是什么运，我都会度过的。”易铉看着山下的松林，目光坚定，仿佛宣誓一般的说。
公维羽的心情有点难过，本来江湖郎中的把戏，他不应该在意的，只是两人的抽到的签，差别那么大，全无半点关联，这让他很担心。
：“不要紧的，只是一支签而已，如果真的有运气这回事，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你至少也是中上了吧？你不用做什么，安安心心读书就好。”
少年的安慰并未完全拂去少女心中的阴影，她的脚步虽然轻松从容，但是说出来话去却让公维羽胆战心惊：“不，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安排好什么，我对毫无悬念的将来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