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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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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静静地笼罩住繁华都市,明亮的灯火将整个市区点缀得像座不夜城。商芷瑶翻身下床,数着台湾与英国之间的时差,瞟了桌上的电话一眼,希望它能响起。

    这三个月来,她夜不安枕、食不下咽,一颗心就像挂在老虎的嘴边,活得胆战心惊,因为她怎么也想不懂,为什么立轺要放弃音乐家的梦想,选择加入佣兵团?

    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指应该飞舞在黑白琴键上,而不是扣动扳机,窜逃在枪林弹雨中

    忽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急促得仿佛在撕扯她的心般,她快步地走到沙发旁,接听起。

    “喂,是立轺吗?你还好吗?”她柔声问。

    “姐,是我。我现在正在兵团里接受体能训练和战技课程,虽然有点累,但是过得很充实,你不用为我担心。”

    商立轺的声音透过话筒,从另一个国度传进她的耳中。

    “立轺,你回来好吗?不要再待在兵团里了,我求求你”“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他们签了一张三年的合约,在这三年里我都不能离开兵团吗?我现在还在受训的阶段,不会上战场也不会出任务的,你放心吧!”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教我怎么能放宽心,让你待在那么危险的圈子里呢?”她莹亮的大眼蕴起了忧惧的泪光。

    “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过去的商立轺,我有自己想追寻的人生、想体验的生活,不管是学音乐或者是参加兵团,那都是我的选择。”他的口吻异常的坚定。

    “难道你在做选择的时候,都不用考虑我的心情吗?”

    “我很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音乐的路,加入兵团呢?”她心中充满愠怒与疑惑,究竟是什么理由将他从音乐的殿堂推向了杀戮的战场?

    商立轺站在弥漫浓雾的街头,握持着话筒,俊逸的脸庞泛起了解嘲的笑。

    “你听了后也许会瞧不起我吧因为我在爱情里受了伤,所以我选择当一名逃兵,想逃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圈子里”

    商立轺说得洒脱,但是黑幽幽的瞳眸里却藏着在情路上执著过的伤疤。

    “你这是在玩命!”她厉声斥责。

    她无奈地揪住电话线,臆想着,他究竟是爱上了什么样的女人,竟能令他性格丕变,爱得如此痛苦且决绝,痛到情愿远走千里,也不愿意熟悉的旧物灼伤他的眼?

    “我是在冒险兼疗伤。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也不用特地休假来英国找我,我会定期和你保持联络的。好好待在台湾当你的玉女明星,你是我永远的骄傲”商立轺轻笑道。

    “立轺”她哀求地唤着他的名字,企图要软化他的坚持。

    “姐,我现在很理智,头脑也很清晰,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你真的不必挂心我。好了,我入营的时间到了,改天再聊吧!”

    “立轺”话筒里传来断讯的声音,商芷瑶茫然地收线。

    她望着窗外,看着夜幕里点点闪烁的万家灯火,心却有说不出的寂寞,甚至觉得凄凉无依,彷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在这个世界上,立轺是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手足,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处在危险的兵团里,而不去做些什么呢?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掠过关行漠俊朗的笑脸。今天他临走前,拿了一张私人名片给助理晓蓉她连忙起身,掏翻着手提袋,取出那张被揉绉的名片。

    忐忑下安地盯着名片上那串数字,她犹豫着该不该拨这通电话?

    苞关行漠交易,无异是与虎谋皮,但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虽然立轺要她放心,可她真能安心地待在台湾拍戏,不去忧虑他的安危吗?

    她心里摆了一个天秤,一端是骄傲的自尊,一端是商立轺的脸庞,为难地展开拉锯战。

    半晌后,胜败分晓。

    深吸口气,她拿起话筒,按下那串数字

    必行漠躺在浴白里,让热水拂去一天的疲惫。突然,卧室内的电话响起,他起身,套上浴袍,随意在腰间打个平结,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赤脚踩在冰冷的磁砖上,留下两行湿漉漉的脚印。

    他向来不在晚间谈论公事,除非是熟识的友人才会在此刻找他,但是身边几个见色忘友的男人都忙着讨好女友,鲜少来串门子,所以,他几乎可以断定来电者是商芷瑶。

    他接起这通期待已久的电话。

    “请问是关行漠吗?”商芷瑶趁着勇气还没消失前,从干涩的喉间吐出几个宇来。

    “这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该不会是咱们商大小姐吧?”关行漠的回应嗓音混杂着性感的调笑声。

    他费尽心思地放下诱饵,诱鱼上鈎,也该是收线的时候了。

    “你在忙吗?”她问得极为小心。

    “如果进行净身沐浴也算是忙碌的一种,那么应该是喽!”

    她闭眼,调匀气息,隐忍着发火的冲动。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恶劣,连口舌上也要占她便宜,不让她好过。

    “那个”她咬着芳馥的唇,不晓得该收线还是继续这通电话。

    “哪个?啊,该不是需要我实况转播刚刚沐浴的过程吧?”他笑谑道。

    “关行漠!”她大声制止。

    她的优雅气质与冷静自持,一遇上他的狂妄姿态,便消失得荡然无存。

    “在。”他低低地笑着。他就爱她的失控,爱她坚毅形象下的无助与慌乱。

    “如果你不方便接听电话,我可以等会儿再打。”

    “唉,你真没幽默感,连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这跟你在片厂里巧笑倩兮、亲切随和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呢。”

    她委屈地放低音量,说道:“我想跟你谈委托案的事”

    “我想也是,你总不会是打电话来跟我谈心的。”

    “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委托案吗?”

    “我以我的人格和声誉做保证,商立轺的委托案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她无助地用手指缠卷着电话线,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关聿企业的执行董事长吗?为什么又会设立一个事务所承接委托案呢?”

    “我总要为自己枯燥无趣的生活注入一点刺激的余兴节目啊。”

    “纯粹只是这样吗?”

    “你是在纳闷我去哪里找来人脉与资源吧?”他推测着她刺探他底细的原因。

    她抿着唇,发现这男人不只老谋深算,连心思也细腻得可怕,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

    “我在美国就读华顿商学院时,不巧结交了一些特别的朋友,包括特务、佣兵首领、华尔街的股市奇才、欧洲的皇家贵族、时尚界的雅痞设计师、电脑骇客等等,所以只要我一通电话,没有取得不了的资讯。”

    “”她默然地垂下长睫,反覆思忖着他的话。

    自从得知他是“关聿企业”的执行董事长之后,她私下请人打听过他的消息。他的集团事业涵盖了百货流通、国际贸易、纺织和品牌代理等,富可敌国,难怪不屑她付出的筹码。

    而根据调查显示,他旗下所谓的“国际贸易”似乎是军火贩卖,所以与各国兵团有密切的来往。

    “我免费奉送你一个消息,你弟弟商立轺目前隶属于喀布尔兵团第178小队,如果我的资料没错的话,主修钢琴和小提琴的商立轺,今年才从皇家音乐学院毕业,合该在音乐界崭露头角,却加入了佣兵团,原因似乎与爱情有关。”

    必行漠臆测她一定会打电话来,所以事先已派私人助理阿武暗中调查过商立轺的事,并且透过关系取得商立轺的私人物品,包括在校期间练弹时的cd,公开表演或音乐比赛的曲目和影带。

    “你挺神通广大的嘛!”她笑得很无奈,对于他以她的弱点来诱惑她答应交易一事,十分的鄙视。

    “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他持着话筒走出卧室,来到起居室。

    “与其说是效劳,不如说是趁人之危!”她忍不住讥刺道。明知道立轺是她的弱点,他居然还提出如此恶劣的要求。

    “说趁人之危就太难听了,我是个生意人,所以比较不喜欢让自己吃亏罢了。”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和玻璃杯。

    “所以占人便宜是你的乐趣?”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这项交易,毕竟强摘的瓜不甜,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他以退为进,很好心地说着。

    “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她兀自挣扎道。

    “只能说,你的美让人难以抗拒。”他低笑着。

    几个月前,事务所对街的广告墙撤下原先碍眼的“肿男”求婚宣言,换上性感诱人的“美女沐浴图”景致宜人,令他流连忘返,待在事务所的时间都比留在“关聿企业”董事长办公室的时间还长。

    如今,美人自动送上门来,他若拒于千里之外,岂不辜负了老天的安排、违背了男人的本性?而且她高傲不驯的性子,完全激起他狩猎的本能,这么有挑战性的猎物,错过岂不可惜?

    “谢谢你的赞美!”她冷冷地进出几个宇来。

    必行漠没将她的嘲讽放在心上,倚窗而靠,饮啜着杯中的酒液,居高临下地睇着落地窗外的景致。

    他细细回想着阿武送来的资料。她与商立轺相依为命多年,姐弟情深,建立起浓厚的感情,因此使得她对商立轺的琴音生起了一股依赖感。

    他忍不住想看看,她脱下伪装的面具后是否依然坚毅、独立?她倔强的心墙是否依然能抵住他热情的攻势?

    面对突来的沉默,令芷瑶不安了起来,以为自己惹恼了他。“关行漠”

    “你的窗外看得见月亮吗?”他刻意放轻语调,低沉醇厚的嗓音里有着令人动容的温柔。

    他起身,走到音响前,找出商立轺平常在学院里练弹的曲子,将它放进机器中。

    她一脸疑惑,起身眺望窗台。外头台北市的新地标101大楼像座巨大的灯柱,掩去了所有的光景,就像她见不到出口的未来,不知道幸福在何方?

    就算她站在世上最闪亮的地方,拥有明星光环和无数的掌声又如何呢?她的心永远都是空虚、寂寞的,所有的人都羡慕她的美丽与成功,可是没有人懂得她的脆弱与无助。

    每次一下戏,离开摄影机,回到住处后,那巨大的寂寞就像黑夜般无边无际地蔓延而来,一口一口吞噬着她伪装的坚强,曝露出她的脆弱与不安。

    现在的她,就像没在乌云后方的月亮,透不出一丝光亮,盈缺背后的阴影,就是她的悲伤与忧惧。

    “看不到,今晚应该没有月亮吧?”芷瑶失望地回应他。一直以来都面对着紧凑繁忙的工作行程,她甚至不记得上一次抬头看月亮是什么时候。

    “想不想感受一下月光?”他柔缓醇厚的嗓音漫进她的耳里。

    “关行漠,你别开玩笑了,今晚的月亮被乌云给遮住了,应该看不到。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王牌天神里的上帝,随便勾勾手指就能移动月亮啊?”她冷噱道,这男人把自己想得太“神”了吧?

    “你等会儿就能沉浸在月光里了。”他坐在椅子上,按下免持听筒键,将电话放置在音箱前,按下音响的按钮。

    商芷瑶手里持着话筒,眺望玻璃窗外的景致,电话另一端静得让她有些不安。

    她疑惑地出声,唤道:“关行漠”

    “嘘”透过音箱,一串串悦耳的音符,回荡在静谧的起居室里。

    芷瑶怔住,被琴音所吸引,仔细聆听着这熟悉的旋律。

    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她坐在沙发上,感受到轻柔的音符透过话筒轻轻地擦过她的耳膜,仿佛莹亮的月光,温暖地映泻在她的身上,令她忍不住回想起过去温馨的记忆

    每次双亲出外应酬未归时,立轺总爱在琴房里弹奏这首曲子;之后,父母搭飞机失事,她患上了失眠症,立轺便把这首月光当成催眠曲,用琴音伴她入眠,抚慰她心里的伤。

    她像只慵懒的猫咪般,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感觉到轻柔悠扬的琴音紧紧扣住她的心房,让她完全沉浸在他营造出的浪漫温馨气氛里。

    在看不见月亮的晚上,他让她听见了月光,令她的心里泛起温柔的涟漪,撩拨起她的情绪。

    幽暗的夜里,她姣好的脸庞泛着微微的银光,伸手一摸,湿润伤感的泪水不知何时已模糊了视线。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霸道地胁迫她的同时,却又温柔得令人悸动

    商芷瑶穿着一身端庄高雅的套装,脸上施着淡淡的彩妆,仍旧是一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下了计程车,她越过川流不息的人潮,走进“关聿企业”的办公大楼里。

    当她推开旋转式玻璃门,走向大厅服务台时,立即感受到一波波好奇的目光迎面而来。

    她忽然觉得胸口紧了紧,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份防备的神色,调开目光。

    前天晚上,两人约好详谈“委托案”的细节,没想到他却执意约在“关聿企业”的办公大楼见面,甚至以他行程满档、匀不出时间为理由,请她务必配合。

    她摘下墨镜,向柜台的总机小姐告知来意时,大厅里所有的眼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令她非常不自在。

    在总机小姐的带领之下,她僵着身子,搭乘电梯上楼,不安地瞪视着电梯面板上闪耀的楼层灯号。

    她是电影明星、他是“关聿企业”的董事长,两个工作领域不同的人,突然兜凑在一起,不晓得外人会怎么联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家伙非得这么高调不可吗?

    一颗心随着电梯灯号的攀升而紧缩着,她告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当”一声,电梯的镜门滑开,在外等待的秘书小姐朝她微微一笑,领着她进入关行漠的办公室里。

    一踏进办公室里,映人眼帘的就是他从容闲适地坐在皮椅上,俊朗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淡笑的模样。

    顿时,她明白这男人分明是故意让大家臆测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如此恶质的举止,令她隐忍已久的情绪又再度失控。

    待秘书小姐掩上门板后,她激切地飙到他的面前,娇声质问。

    “你非得这么高调不可吗?”天知道,大家会怎么看待她?

    她是公众人物,备受瞩目是一回事,但是私底下与他牵扯在一起,成为话题,又是一回事。

    她无法忍受自己苦心经营的清新完美形象,因为他而出现污点、蒙上尘,沦为八卦杂志追逐撰写的人物。

    “我又没召开记者会,也没请员工到楼下列队欢迎你,还不够低调吗?”他起身,示意要她坐在沙发上,走到酒柜旁取出一瓶红酒。

    “”芷瑶恨死了他狂傲的姿态,偏偏自己不管是在口舌或气势上,都输他一截。

    “红酒可以吗?”他取出了两只玻璃杯。

    “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

    “还是我请人替你准备咖啡?”

    “然后又多一个人猜测我来找你的动机?”她的口吻含着浓浓的敌意。

    “相信我,从你踏进关聿的那一刻起,整栋大楼的人就都知道你来找我了,应该不差这一个。”他坏心地提醒着。

    “老天”她端坐在沙发上,懊恼地支着额头。

    必行漠迳自倒了两杯红酒,放置在茶几上。

    他意态闲适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举起玻璃杯,轻晃着杯中暗红色的酒液,饮啜了一口。

    拾起头,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臆想着他的手指飞舞在黑白琴键上的画面。明明这家伙恶劣得令她痛恨,可是前晚的琴音,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莫名地触动了她心底幽微处的那根弦。

    “你非得把我们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吗?”她收回思绪,直勾勾地瞪视他。

    他邪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要我代替委托案的酬劳吗?”她凝睇着他脸上过分爽朗的笑容。

    他坏坏地欺近她,炯亮的双眸玩味地锁在她的娇颜上,抬起她骄傲的下颚,轻喃道:“但是,我从头到尾都还没说出自己要与你建立起什么关系,也没有要你用哪部分偿还。”

    她怔愣住。这家伙不是从头到尾都要与她建立“肉体关系”要她用身体来代替委托案的酬劳吗?难不成一切都是她解读错误?还是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耍弄她呢?

    他的黑眸闪耀着似笑非笑的嘲谑,瞅得她心慌意乱。

    “好像有人会错意了但是,如果你想用那种方式偿还,我也不反对。”他笑道。

    “关行漠!”一抹羞窘的红潮火速地拢上她嫩白的耳朵。

    “反正我对你也挺有兴趣的。”他抚着她细致的下颚,含着淡淡酒味的气息在她鼻间浅浅晃荡。

    她格开他的手,瞪视着他。“这样逗弄一个人很好玩吗?”

    他退开来,举杯浅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感觉还不坏。”

    她气得磨着贝齿,从唇缝里进出话来。“如果你没有谈交易的诚意,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们的大明星主动上门来跟我谈交易,我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敢没诚意呢?”他露出浅浅的笑,透过杯缘觑着她发怒的美眸。

    这女人一定不晓得自己生气的模样有多么娇俏迷人,那莹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烁着不驯与傲气,真不知道她谦卑地屈服在他身畔时,会是什么姿态?

    “那就直话直说,快点把条件开出来!”她愠恼着,受够了他戏弄、笑讽的语气,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个卑微的玩物。

    尽管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屈服,但为了立轺的安全,她必须放弃尊严,学会妥协。

    她向立轺求证过,他确实在喀布尔兵团服役,这也证明关行漠真如传说中神通广大,不管是人脉或消息流通,都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这么心急?”他低喃道。

    她不理会他调侃的语气,双手环胸,重振谈判的气势,说:“我要你在这三年内确定商立轺在喀布尔兵团里的安全,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不能受到一点伤害。而你,想要的酬劳是什么?”

    他放下酒杯,欺身向前,将她围困在眼神底下,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佯装镇定的模样,俯身嗅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像是绽放在晨曦的栀子花的淡淡清香。

    她愠怒地昂起下颚,与他对峙着,感觉到他强悍的体魄释放出一股危险的热力,强烈地要将她融化。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镇定、故作坚强,都无法掩饰自己畏惧他的事实。

    他眼底深沉的狡光,令她不安地想逃。

    手指缓缓地滑过她的额角、脸颊,最后抬起她的下颚,眸光落在她殷红诱人的红唇上,关行漠说:“我要的酬劳是婚约。”

    闻言,她挥开他的手,神情激切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厉声抗议,说:“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苞这种傲慢恶劣的男人谈交易已经够可怕了,她才不想当他的妻子,与他牵扯一生。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都还没有把婚约的内容说出来呢。”他淡笑道。

    对他来说,商芷瑶像是一颗熠熠闪耀的星星,充满吸引力,令他着迷、使他狂热。她愈是闪躲、逃避,他占有她的念头就愈是强烈。

    她瞪视着关行漠,他慵懒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轻啜着杯中的红酒,仿佛现在的话题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她坚定地重申。

    她可是红遍两岸三地的首席明星,多少政商名流、富家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对她大献殷勤、万般讨好,渴望能得到她的芳心,可她都不为所动。

    因为委托案而把自己当成交易的一部分,卑微地臣服于他,已经令她备感难堪了。她可以失去纯净的身体,但是不能一生都拴锁在他的身边,可一旦答应他结婚,无异是判自己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所以,你情愿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供我”

    “我会当自己已经死去!”她冷冷地切断他煽情、不堪入耳的话。

    他搔搔性感的下巴,凝睇着她,故意邪笑道:“呵呵,我都没想过我们之间可以发展出这么肉欲的关系,你倒是提醒了我呢!”

    他的笑声,激得她面河邡赤。

    “你要是宁可用这种方式取悦我,当成酬劳,我也不介意。”

    芷瑶怔愣住,被他暧昧不明的话给弄拧了心思。他到底在玩什么心机巧计?难不成一切都是她解读错误,这家伙其实没有她想像中的恶质下流吗?

    “你说的婚约内容是指什么?”她佯装镇定地昂起下颚,觑着他。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俊逸的脸庞噙着一抹懒慵的笑,说:“我需要一个老婆。”

    “你富可敌国,英俊潇洒,想嫁给你的女人多得是,还怕娶不到老婆吗?”她厘清思绪,推敲他想娶她的动机,以免误入陷阱。

    “就是因为那些女人太想嫁给我,所以我才不能娶她们回家。我可不想让一个像章鱼般的女人给紧紧地缠住。”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嫌恶。

    芷瑶想像着他被一只巨大的章鱼海怪七手八脚地缠捆住身体,狼狈地挣扎着,如此戏谑的画面,令她不由得逸出笑声。

    “你需要一个妻子,却又不想让女人绑住你,这不是互相矛盾吗?”她眨动好奇的眼眸,探询道。

    “应该说,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老婆,占住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而又不会向我索求妻子的特权,管束我的行为,并且在我们厌烦彼此后,狮子大开口地瓜分掉我一半的财产。”他卸下深沉狡猾的神色,换上无辜的表情,企图软化她的心防。

    她点头,这很符合他生意人不吃亏的本性。

    “那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做什么?”

    “第一、已婚的身分可以帮我杜绝掉多数女人对我的騒扰。”

    “看来财产太多也是一种困扰。”她调侃道。

    “第二、可以让董事会那些老头子对我更加信任,不会再以我单身、稳定性不够,而驳回我的开发案。第三、如果我想完全执掌关聿企业,就必须要结婚。”

    “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老婆完全是出自于利益与商业上的考量?”她眨眨慧黠的大眼睛,语气不若之前严厉。

    “没错。所以这个人选的条件不能太差,那会显得太没有说服力,也无法断了那些女人对我的遐想与怨念。”

    “那你希望这场婚约要怎么进行?”只要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占自己的便宜,纯粹当他名义上的老婆,应该不会太难受。

    “和我演一场结婚的戏码。”

    “可以考虑。”她沉吟。

    “婚礼结束后,我们可以各过各的生活,我不会干涉你的交友及活动,也希望你不要管束我的生活。”

    “听起来很合理。”她对他的提议渐渐感到有趣。

    “婚期只有十八个月,不会捆绑你太久。”

    “但是,你必须要确保即使在我们没有婚约之后,也要守住商立轺的安全。”她拾起美丽的下颚,勇敢地迎视他邃亮的黑眸,提出要求。

    “放心,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我马上可以派人联络喀布尔兵团的高阶军官,确保商立轺待在兵团的时候永远只有操枪受训的分,想上战场、出任务都不可能,而且会定时向你汇报他的近况,让你确切掌握他的讯息。”

    芷瑶咬着殷红的下唇思忖着。只要立轺不出任务、不上战场,就不太可能沾惹上危险

    “但要是你没履行诺言,让他出了什么差错,不只这辈子,我连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她瞪视他,凛声警告。

    他故作惊讶地轻笑道:“这么快就跟我预约下辈子的事,会让我受宠若惊呢!”

    “总之,我可以尽我所能地配合你的要求,当你名义上的妻子,但是你也要履行你的诺言。”她再三重申。

    “另外,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我希望婚后你可以暂停掉所有的演艺工作。”

    她错愕地瞠大水眸,扬声质问:“这算哪门子的小要求?我和星颐电影公司签了三年的经纪约,怎么可能随便说要暂停演出呢?”

    “合约的部分我可以帮你处理,你只要专心当你的关太太就好。”

    “我只答应当你名义上的老婆,不代表我连自己的工作都要放弃。也许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但对我来说,它是一份事业。”她澄亮的大眼蒙上一层愠色,痛恨他的霸道与自私。

    “这点我很抱歉,但是,我想董事会那些老头子们肯定不愿意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一直在萤光幕前亮相,所以只好暂时委屈你了。在我们的婚约期限内,我愿意负担你所有的生活开销,就算你想乘机出国留学、进修,我都不会过问。”

    他低沉的嗓音听来十分诚恳,让她忽略掉他黑眸里飞掠而逝的狡猾凛光,卸下心防,流露出清新无伪的纯真本质。

    “也就是说,我在婚礼结束之后,马上拉着行李搭飞机走人,你都不介意?”她眨眨好奇的大眼。

    “我还可以配合你演戏,先在机场里跟你演一段蜜月旅行的戏码,再请秘书替你订机票,送你到任何想去的国家。”

    他大方得令她有点惭愧,过去自己好像真的误解了他的人格。

    她垂下眼,思忖着计划的可行性。一直以来,她都怀抱着到巴黎修读时尚艺术的梦想,可是一毕业就阴错阳差地进了演艺圈,接踵而来的是繁忙的拍戏工作、紧凑的宣传行程,让她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换个角度想,能暂时停下演艺工作,到国外留学,不仅能一圆多年的梦想,又可以确保立轺的安全,这个交易似乎挺划算的。

    必行漠凝睇着她眨动浓密眼睫的样子,仿佛是两扇蝶翼,搧呀搧的,搧动了他的心,令他想占有她的执念愈来愈深。

    “好,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她抬起头,迎视他,脸上漾着笑。

    “很好。”他噙着笑,转身,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了她。“祝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她自信地扬起美丽的下颚,举着玻璃杯与他的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莹亮的大眼闪耀着灿光。“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豪爽地饮干杯中的红酒,觑着她清艳的脸庞,邃亮的眼眸弥漫着一股掠夺的神色,性感的笑容背后藏着私心。

    虽然她置身在五光十色的演艺圈里,但却清新得像是晨曦中缀着朝露的栀子花,魅惑他去采撷。

    纵使她再怎么聪明慧黠,也敌不过他的尔虞我诈。他深谙狩猎之道,在猎物上钩前,放些钓饵是必要的。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奉献上她纯净的身体,与青稚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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