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宿之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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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似乎开始隐隐发烫，透过三层衣服，灼痛了胸口，她抚上心口，匕首和她的手手就只隔了一件罩在外面的喜服，只要伸进衣襟一抽就能抽出来。
武器应当是用来伤人的，再不济也可以用来防身，可到了她手里，却只有自伤的用处。
“哈哈，我美丽的格格，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如果是这样，别掀开我的盖头，我不想看到科尔沁的子民为我难过。”
“好，听你的，我的福星。”
海兰珠轻轻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此时的玉儿正坐在山洞里，闭着眼睛数数，等待着姐姐来牵她出去成亲，海兰珠想了想，这个时候她大约已经从一数到了一百。
可是还要数多久，她也不知道。
“快看，那颗星星的光芒是否更加强盛了。”
海兰珠走到他身边，听到赫巴鲁哈哈大笑，紧接着又听到四周的祝贺声。
“大王万岁，一统天下。”
贺声如潮，此起彼伏，可这根本不是新婚祝语。
海兰珠越发地听不明白。
“来，快掀起你的盖头，你也来看看，那颗星辰是多么明亮耀眼。”
听不到其他，只听到那一句“掀起盖头”便吓得心脏噗噗乱跳。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掀起盖头，她倒是有时间抽出匕首抹脖子，可是那些俘虏还没有释放，那么玉儿的心愿就会功亏一篑。
她正浑身颤栗，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盖头底下。
“不好了，俘虏都杀出来了。”
该高兴吗？海兰珠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红盖头下的手。
“不好了，吴克善正带兵攻山。”
“你说什么？”第二声通报传来，赫巴鲁抬到一半的手忽然立刻松开。“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他们拼了。”
紧接着海兰珠听到那沉重脚步却急乱的脚步，其实所谓的结局，早已在他跨出的第一步时就发出了声音。
海兰珠等到周围渐渐安静，才掀起盖头，不知所以地抬头，那一刻，他看到一颗亮极的星辰，像是拼尽全部的力气一争荣辉。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海兰珠正要往山洞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一阵树叶摇簌的声响。
“玉儿……”
这个声音是……海兰珠顿珠脚步，渐渐放心下来，可是又有些不确定，如果是多尔衮，他应该会叫玉格格，她想回头，可是他很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承认我曾经心猿意马，我向你赔罪。”
原来多尔衮也有这么温柔的语气，可是海兰珠现在回头，就只有尴尬。
“听到你嫁给赫巴鲁的原因，实在令我们这些男人汗颜，我敬佩你的勇气，真心为你倾倒。”安静了一会儿，多尔衮鼓起勇气开口：“若你接受我心意，请回过头。”
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海兰珠站在原地干着急。
“妖女，我宰了你。”厉喝声刚落，一股劲风随之袭来。
海兰珠不得已回头，却只看到多衮的背，他用肩膀扛住了那把劈过来的刀，而他的面前站的是怒气冲天的赫巴鲁。
赫巴鲁双手用力一压，多尔衮不由屈膝，等赫巴鲁要抽刀的时候，却提不起来。
多尔衮反按住刀背，声音低沉：“走。”
他的肩膀本来就有伤，却在那一刻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走。”多尔衮一声低吼，“你想让我死吗？”
海兰珠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忽然回头大喊：“多尔衮，活着来找我。”韩完，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跑进山洞。
“姐，是你吗？”玉儿仍旧安分地坐在那里，“我都数到第五百了，还没开始吗？”
“快了，再数一百下，好不好？”海兰珠微笑着，气喘吁吁地擦掉额上的汗，一边陪着她默数，一边换下身上的喜服。
大约数到七十的时候，多尔衮就找过来了。
他一身的血污，身上尚带着搏杀之后的戾气，海兰珠躲在柜子里，悄悄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了这样的他。
她看到他掀起玉儿的盖头，看到玉儿咦地站了起来，然后看到多尔衮拉着她逃跑，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快会被落下。
等她推开柜子追出去的时候，山洞外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下过一阵雨，地上仍旧泥泞，她左右踯躅，来回徘徊，四周漆黑一片，辨不清方向。
她习惯于等待，所以觉得，留在原地等待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等谁来救她，而是等待天亮。
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从怀里抽出那把匕首，此时此刻，它是她唯一的倚仗。月光洒落，在它的刃口擦出一丝寒芒，海兰珠看到它身上的每一处花纹，都那么精细而复杂，像是低沉地诉说着它的传奇，它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足以切断任意世上的任何兵器。它坚不可摧，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它不离不弃保护她，她却没能保管好，才会让它的手柄有些松动。
“妖女！”
海兰珠循声望去，看到血淋林的赫巴鲁踉踉跄跄地冲过来。
海兰珠朝着反方向跑去，可是地上太滑，她跑不快，而可赫巴鲁的速度又太快，于是，他迅速地封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我不可能输，不可能……”他的眼珠子左右转动，里面充满疯狂。
“告诉我。”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响彻山谷，海兰珠痛苦地捂住耳朵，匕首掉在了地上。
她立即蹲身捡起，躲过了从头顶扫过的第一刀，却躲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刀。
她刚刚站定，那刀就迎头劈来，幸而被刀刃被她用匕首挡住。
“告诉我为什么？”他握着刀柄没有用力，因为仍然心存不甘，似乎想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反扑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海兰珠已经用尽全力，才能用匕首抵住那刀，让它不至于落在自己头上。
赫巴鲁探长脖子一瞅，怒道：“不是你。”说着用力一扫。
匕首飞出去，转了圈，斜插在地上。
海兰珠手里只剩下一截匕首的手柄，本能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靠到树上。
而此时，赫巴鲁愤怒地砍出了第三刀。
海兰珠感到风呼啸而来，夹杂着他不甘心地嘶吼：“斗转星移，我是天命所归。”
她抬头，怀着最后的心情看了一眼夜空，只看到星影摇摇欲坠。
那一颗曾经最亮的星星，似乎已在今夜将光芒燃尽，黯淡之际，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海兰珠闭着眼睛，只听到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等她睁开眼时，四周风平浪静，那颗星星在夜空中划过，终是陨落了。
她重新收回视线，看到赫巴鲁仰面倒在地上，脚上都是泥，一柄带血的匕首从他胸口透出。
她看到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如同野兽在濒临死亡之时做的喘息，他的眼睛睁的睁大，似乎仍然不敢相信。
海兰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吃力地抬起手，却把刀丢掉，努力地伸进衣襟掏着什么东西？
或许那里是救命的药。
海兰珠小步跑上来：“我来帮你。”
赫巴鲁的视线突然转向她，所有的野心与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点释然。他盯着她，嘴唇翕合“原来是你。”说完，眸子里仅剩的释然也消失了，便只剩下灰白。
刚才说不是你，现在又说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恶，海兰珠并不害怕，只有满心的一疑惑，于是轻轻地走过去，他最后想从衣襟里的掏出来的东西已经冒出了头。
海兰珠犹豫了片刻，仍旧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很薄很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气味了来自于纸上的一行汉文。
海兰珠念着，只觉得一阵恶寒。
两生花开，乾坤更替，世有其玉，可兴王者。
匕首似乎开始隐隐发烫，透过三层衣服，灼痛了胸口，她抚上心口，匕首和她的手手就只隔了一件罩在外面的喜服，只要伸进衣襟一抽就能抽出来。
武器应当是用来伤人的，再不济也可以用来防身，可到了她手里，却只有自伤的用处。
“哈哈，我美丽的格格，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如果是这样，别掀开我的盖头，我不想看到科尔沁的子民为我难过。”
“好，听你的，我的福星。”
海兰珠轻轻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此时的玉儿正坐在山洞里，闭着眼睛数数，等待着姐姐来牵她出去成亲，海兰珠想了想，这个时候她大约已经从一数到了一百。
可是还要数多久，她也不知道。
“快看，那颗星星的光芒是否更加强盛了。”
海兰珠走到他身边，听到赫巴鲁哈哈大笑，紧接着又听到四周的祝贺声。
“大王万岁，一统天下。”
贺声如潮，此起彼伏，可这根本不是新婚祝语。
海兰珠越发地听不明白。
“来，快掀起你的盖头，你也来看看，那颗星辰是多么明亮耀眼。”
听不到其他，只听到那一句“掀起盖头”便吓得心脏噗噗乱跳。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掀起盖头，她倒是有时间抽出匕首抹脖子，可是那些俘虏还没有释放，那么玉儿的心愿就会功亏一篑。
她正浑身颤栗，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盖头底下。
“不好了，俘虏都杀出来了。”
该高兴吗？海兰珠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红盖头下的手。
“不好了，吴克善正带兵攻山。”
“你说什么？”第二声通报传来，赫巴鲁抬到一半的手忽然立刻松开。“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他们拼了。”
紧接着海兰珠听到那沉重脚步却急乱的脚步，其实所谓的结局，早已在他跨出的第一步时就发出了声音。
海兰珠等到周围渐渐安静，才掀起盖头，不知所以地抬头，那一刻，他看到一颗亮极的星辰，像是拼尽全部的力气一争荣辉。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海兰珠正要往山洞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一阵树叶摇簌的声响。
“玉儿……”
这个声音是……海兰珠顿珠脚步，渐渐放心下来，可是又有些不确定，如果是多尔衮，他应该会叫玉格格，她想回头，可是他很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承认我曾经心猿意马，我向你赔罪。”
原来多尔衮也有这么温柔的语气，可是海兰珠现在回头，就只有尴尬。
“听到你嫁给赫巴鲁的原因，实在令我们这些男人汗颜，我敬佩你的勇气，真心为你倾倒。”安静了一会儿，多尔衮鼓起勇气开口：“若你接受我心意，请回过头。”
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海兰珠站在原地干着急。
“妖女，我宰了你。”厉喝声刚落，一股劲风随之袭来。
海兰珠不得已回头，却只看到多衮的背，他用肩膀扛住了那把劈过来的刀，而他的面前站的是怒气冲天的赫巴鲁。
赫巴鲁双手用力一压，多尔衮不由屈膝，等赫巴鲁要抽刀的时候，却提不起来。
多尔衮反按住刀背，声音低沉：“走。”
他的肩膀本来就有伤，却在那一刻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走。”多尔衮一声低吼，“你想让我死吗？”
海兰珠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忽然回头大喊：“多尔衮，活着来找我。”韩完，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跑进山洞。
“姐，是你吗？”玉儿仍旧安分地坐在那里，“我都数到第五百了，还没开始吗？”
“快了，再数一百下，好不好？”海兰珠微笑着，气喘吁吁地擦掉额上的汗，一边陪着她默数，一边换下身上的喜服。
大约数到七十的时候，多尔衮就找过来了。
他一身的血污，身上尚带着搏杀之后的戾气，海兰珠躲在柜子里，悄悄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了这样的他。
她看到他掀起玉儿的盖头，看到玉儿咦地站了起来，然后看到多尔衮拉着她逃跑，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快会被落下。
等她推开柜子追出去的时候，山洞外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下过一阵雨，地上仍旧泥泞，她左右踯躅，来回徘徊，四周漆黑一片，辨不清方向。
她习惯于等待，所以觉得，留在原地等待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等谁来救她，而是等待天亮。
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从怀里抽出那把匕首，此时此刻，它是她唯一的倚仗。月光洒落，在它的刃口擦出一丝寒芒，海兰珠看到它身上的每一处花纹，都那么精细而复杂，像是低沉地诉说着它的传奇，它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足以切断任意世上的任何兵器。它坚不可摧，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它不离不弃保护她，她却没能保管好，才会让它的手柄有些松动。
“妖女！”
海兰珠循声望去，看到血淋林的赫巴鲁踉踉跄跄地冲过来。
海兰珠朝着反方向跑去，可是地上太滑，她跑不快，而可赫巴鲁的速度又太快，于是，他迅速地封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我不可能输，不可能……”他的眼珠子左右转动，里面充满疯狂。
“告诉我。”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响彻山谷，海兰珠痛苦地捂住耳朵，匕首掉在了地上。
她立即蹲身捡起，躲过了从头顶扫过的第一刀，却躲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刀。
她刚刚站定，那刀就迎头劈来，幸而被刀刃被她用匕首挡住。
“告诉我为什么？”他握着刀柄没有用力，因为仍然心存不甘，似乎想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反扑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海兰珠已经用尽全力，才能用匕首抵住那刀，让它不至于落在自己头上。
赫巴鲁探长脖子一瞅，怒道：“不是你。”说着用力一扫。
匕首飞出去，转了圈，斜插在地上。
海兰珠手里只剩下一截匕首的手柄，本能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靠到树上。
而此时，赫巴鲁愤怒地砍出了第三刀。
海兰珠感到风呼啸而来，夹杂着他不甘心地嘶吼：“斗转星移，我是天命所归。”
她抬头，怀着最后的心情看了一眼夜空，只看到星影摇摇欲坠。
那一颗曾经最亮的星星，似乎已在今夜将光芒燃尽，黯淡之际，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海兰珠闭着眼睛，只听到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等她睁开眼时，四周风平浪静，那颗星星在夜空中划过，终是陨落了。
她重新收回视线，看到赫巴鲁仰面倒在地上，脚上都是泥，一柄带血的匕首从他胸口透出。
她看到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如同野兽在濒临死亡之时做的喘息，他的眼睛睁的睁大，似乎仍然不敢相信。
海兰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吃力地抬起手，却把刀丢掉，努力地伸进衣襟掏着什么东西？
或许那里是救命的药。
海兰珠小步跑上来：“我来帮你。”
赫巴鲁的视线突然转向她，所有的野心与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点释然。他盯着她，嘴唇翕合“原来是你。”说完，眸子里仅剩的释然也消失了，便只剩下灰白。
刚才说不是你，现在又说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恶，海兰珠并不害怕，只有满心的一疑惑，于是轻轻地走过去，他最后想从衣襟里的掏出来的东西已经冒出了头。
海兰珠犹豫了片刻，仍旧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很薄很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气味了来自于纸上的一行汉文。
海兰珠念着，只觉得一阵恶寒。
两生花开，乾坤更替，世有其玉，可兴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