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胜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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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挽至半臂，手指勾着在木头桌子上的缝裂缝里擦着渗进沟里的油渍，她太过用专心，所以忽略了走到门口的脚步声，等看到他们站在面前时，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半截手臂藏到身后，悄悄地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臂，这才把手拿到前面，轻轻交叠地放着。
“老先生、老太太……”脑袋谦卑地半垂着，带着客气的笑抬起来时，喉咙瞬间一紧。
老妇人尊敬地指向身旁：“从今天起，好好服侍这位大人。”
海兰珠震惊地看向她笑意盈面的皇太极，昨天他仍是一副宁死不吭声的样子，今天怎么成了座上宾？
“怎么，不愿意？”老夫人抱起手臂，趾高气扬道，“你是粗使丫鬟，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现在立刻去倒水。”
海兰珠愣愣地点头，刚转身忽然想起来：“老太太没有热水了。”
“你的脑袋瓜子是吃草长出来的吗？没有热谁就去烧。”
耳朵被呼喝声扎得生疼，她站在原地躲着唾沫星子，忽然问道：“老太太，为什麽？我和这位大人是一块儿来的。”
“你怎么能和人家比。”老妇人翻着白眼鄙视，“人家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大块金子，你呢？连块石头都没有。”
原来拿钱便能摆平，海兰珠想想，庆幸地看向四贝勒：“四贝勒，您身上还有多余的钱吧。”
“有。”皇太极微笑道，“我的钱跟你没关系，快烧水去吧。”
“你……”海兰珠忽然觉得脸一热，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她不该得寸进尺，失了分寸的。
海兰珠低着头，转身离开，松了一口气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只是在向她证明，良善不是用良善换来的，而是用钱买来的。
他规规矩矩地走到锅灶旁边，找出水壶洗了一通，在里面装满清水之后，再把它放到炉子上，她坐在在一张矮凳上拿着扇子，扇着扇着便颇为享受地笑起来。
看到干草慢慢地变成焦黑，看到冷水便热，热水变成疼疼的蒸汽，时间好像没有过去，但是的的确确已度过了两瓢水的一生，所谓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海兰珠放下扇子，提着灯走进牛棚，心血来潮想来看看那条冬眠的蛇：“皇太极说的，我不信，你会证明给我看的，对不对？”明知道还在沉睡的蛇不会回答她，她却仍然傻乎乎地自言自语，看到那条蛇的尾巴动了动，她便立即激动地拍手，春暖花开，它也快醒了，现在只担心它不能赶在额尔布之前醒来。
“小花蛇，快点醒吧，这便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涌泉相报了。”她轻声呢喃，正盯着她出神，突然听到有呼喝声，连忙跑了出去。
“臭丫头，你是在报复我吗？”
老太太的眼睛睁圆啾啾的，海兰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烧黑烧瘪的茶壶，立刻垂下头认错。“我立刻收拾。”她慌里慌张地伸手，手指却被灼心一烫，她本能地丢开手，水壶怕啪地一生砸在地上，仅剩的热水溅出来，差点烫到坏脾气的老太太的，又将她惹火。
“死丫头，你存心整我，滚。”
“可是……”海兰珠看了一眼火炉，立即舀来一瓢水，想吧火炉浇灭，却被老太太拦住，“看什麽，看什麽，这水也能卖钱，知不知道？”
“可是这炭上似乎还在冒烟。”
“别转移话题，我把药膏还你是要你来帮忙，不是要你来捣乱，行了行了，滚吧，小年轻靠不住，还是得我自己收拾。”
“可是……这……”
“你够了，还想给我添麻烦？”
海兰珠可不想招人讨厌，可是……“这炉子还在烧火。”她拉高嗓子，但是却遭到的更大的反感。
“滚滚滚……”
“真的还在烧。”
真的是在烧……老太太不应该看不出来，多半是被她的啰嗦和固执惹恼，才故意逆着她的话，偏偏不信。
结果，这焦炭之火在半夜里熊熊燃烧，火苗沾到了挨着的房子，攀着柱子而上，一发不可收拾。
海兰珠心里揣着这个担忧，睡得浅，所以嗅着灼烧的气味便醒来，拍门叫醒这对老夫妻，扶着老太太的一同逃出了屋外。
海兰珠帮着老夫妇舀水、递脸盆、泼水，却丝毫无法阻挠火势，两把老骨头和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力量微弱的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可是……皇太极呢？着火的时候，她便想到了他，也想到了他的身手，总觉得他会最先逃出来的那一个，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出来，大火快要把整栋屋子吞没。
“四贝勒、四贝勒、四贝勒……”
“别叫了，那坏脾气的小子怕是出不来了。”
“不会不会，他身手很好。”海兰珠努力地解释，仿佛想让她们相信他的身手，可是让他们相信这些又有什麽用呢？真可笑。
“好个屁，不都受伤了吗？这个小子就这命。”
海兰珠自嘲地笑了，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这场火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没能及时察觉也和她脱不了干系，额尔布会煽动所有人复仇，告诉他们这都是祸水惹出的火，最重要的是，失去他，他无法回到科尔沁，也无法见到玉儿，所以他不能死，要死，也只能死在她之后，海兰珠埋头往里冲。耳后先是一阵老妇人的嗷嗷大叫，随后不便被扑啦扑啦的声音盖过，那些火舌不停地喷吐，想要把她吞掉，她跑上滚烫的楼梯，可是楼梯却突然榻下去一块，她的脚陷在里面，她很努力地拔却拔不出来，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
老夫人搀扶着她，小心翼翼避过塔下的房梁，把她带了出来扔在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啊。”
“婆婆，还有一个人呢？”
“你这傻姑娘，要我为了那臭小子，不可能。”
海兰珠望着熊熊的烈火，咧嘴哭出声来。
“大半夜的，你们在干什么？”
没听错吧，海兰珠抹掉脸颊上的泪珠，瞬间回头，果然看到了皇太极，他正悠悠闲闲地经过篱笆，踏着一地的火光，缓缓地走了过来，火焰在她的脚下开出一朵盛极的鲜花，如血染成。
袖子挽至半臂，手指勾着在木头桌子上的缝裂缝里擦着渗进沟里的油渍，她太过用专心，所以忽略了走到门口的脚步声，等看到他们站在面前时，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半截手臂藏到身后，悄悄地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臂，这才把手拿到前面，轻轻交叠地放着。
“老先生、老太太……”脑袋谦卑地半垂着，带着客气的笑抬起来时，喉咙瞬间一紧。
老妇人尊敬地指向身旁：“从今天起，好好服侍这位大人。”
海兰珠震惊地看向她笑意盈面的皇太极，昨天他仍是一副宁死不吭声的样子，今天怎么成了座上宾？
“怎么，不愿意？”老夫人抱起手臂，趾高气扬道，“你是粗使丫鬟，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现在立刻去倒水。”
海兰珠愣愣地点头，刚转身忽然想起来：“老太太没有热水了。”
“你的脑袋瓜子是吃草长出来的吗？没有热谁就去烧。”
耳朵被呼喝声扎得生疼，她站在原地躲着唾沫星子，忽然问道：“老太太，为什麽？我和这位大人是一块儿来的。”
“你怎么能和人家比。”老妇人翻着白眼鄙视，“人家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大块金子，你呢？连块石头都没有。”
原来拿钱便能摆平，海兰珠想想，庆幸地看向四贝勒：“四贝勒，您身上还有多余的钱吧。”
“有。”皇太极微笑道，“我的钱跟你没关系，快烧水去吧。”
“你……”海兰珠忽然觉得脸一热，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她不该得寸进尺，失了分寸的。
海兰珠低着头，转身离开，松了一口气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只是在向她证明，良善不是用良善换来的，而是用钱买来的。
他规规矩矩地走到锅灶旁边，找出水壶洗了一通，在里面装满清水之后，再把它放到炉子上，她坐在在一张矮凳上拿着扇子，扇着扇着便颇为享受地笑起来。
看到干草慢慢地变成焦黑，看到冷水便热，热水变成疼疼的蒸汽，时间好像没有过去，但是的的确确已度过了两瓢水的一生，所谓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海兰珠放下扇子，提着灯走进牛棚，心血来潮想来看看那条冬眠的蛇：“皇太极说的，我不信，你会证明给我看的，对不对？”明知道还在沉睡的蛇不会回答她，她却仍然傻乎乎地自言自语，看到那条蛇的尾巴动了动，她便立即激动地拍手，春暖花开，它也快醒了，现在只担心它不能赶在额尔布之前醒来。
“小花蛇，快点醒吧，这便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涌泉相报了。”她轻声呢喃，正盯着她出神，突然听到有呼喝声，连忙跑了出去。
“臭丫头，你是在报复我吗？”
老太太的眼睛睁圆啾啾的，海兰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烧黑烧瘪的茶壶，立刻垂下头认错。“我立刻收拾。”她慌里慌张地伸手，手指却被灼心一烫，她本能地丢开手，水壶怕啪地一生砸在地上，仅剩的热水溅出来，差点烫到坏脾气的老太太的，又将她惹火。
“死丫头，你存心整我，滚。”
“可是……”海兰珠看了一眼火炉，立即舀来一瓢水，想吧火炉浇灭，却被老太太拦住，“看什麽，看什麽，这水也能卖钱，知不知道？”
“可是这炭上似乎还在冒烟。”
“别转移话题，我把药膏还你是要你来帮忙，不是要你来捣乱，行了行了，滚吧，小年轻靠不住，还是得我自己收拾。”
“可是……这……”
“你够了，还想给我添麻烦？”
海兰珠可不想招人讨厌，可是……“这炉子还在烧火。”她拉高嗓子，但是却遭到的更大的反感。
“滚滚滚……”
“真的还在烧。”
真的是在烧……老太太不应该看不出来，多半是被她的啰嗦和固执惹恼，才故意逆着她的话，偏偏不信。
结果，这焦炭之火在半夜里熊熊燃烧，火苗沾到了挨着的房子，攀着柱子而上，一发不可收拾。
海兰珠心里揣着这个担忧，睡得浅，所以嗅着灼烧的气味便醒来，拍门叫醒这对老夫妻，扶着老太太的一同逃出了屋外。
海兰珠帮着老夫妇舀水、递脸盆、泼水，却丝毫无法阻挠火势，两把老骨头和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力量微弱的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可是……皇太极呢？着火的时候，她便想到了他，也想到了他的身手，总觉得他会最先逃出来的那一个，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出来，大火快要把整栋屋子吞没。
“四贝勒、四贝勒、四贝勒……”
“别叫了，那坏脾气的小子怕是出不来了。”
“不会不会，他身手很好。”海兰珠努力地解释，仿佛想让她们相信他的身手，可是让他们相信这些又有什麽用呢？真可笑。
“好个屁，不都受伤了吗？这个小子就这命。”
海兰珠自嘲地笑了，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这场火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没能及时察觉也和她脱不了干系，额尔布会煽动所有人复仇，告诉他们这都是祸水惹出的火，最重要的是，失去他，他无法回到科尔沁，也无法见到玉儿，所以他不能死，要死，也只能死在她之后，海兰珠埋头往里冲。耳后先是一阵老妇人的嗷嗷大叫，随后不便被扑啦扑啦的声音盖过，那些火舌不停地喷吐，想要把她吞掉，她跑上滚烫的楼梯，可是楼梯却突然榻下去一块，她的脚陷在里面，她很努力地拔却拔不出来，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
老夫人搀扶着她，小心翼翼避过塔下的房梁，把她带了出来扔在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啊。”
“婆婆，还有一个人呢？”
“你这傻姑娘，要我为了那臭小子，不可能。”
海兰珠望着熊熊的烈火，咧嘴哭出声来。
“大半夜的，你们在干什么？”
没听错吧，海兰珠抹掉脸颊上的泪珠，瞬间回头，果然看到了皇太极，他正悠悠闲闲地经过篱笆，踏着一地的火光，缓缓地走了过来，火焰在她的脚下开出一朵盛极的鲜花，如血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