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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追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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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洛水城。

    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入冬以来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躺在后院的那张紫藤太师椅上,白老帮主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老伤和关节似乎都好了起来,再没有往日间那种几乎用耳朵都能听见的要命呻吟。

    但是他心情还是不好。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的心情根本就没有好过。他只能躺着,坐着,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洛水帮是如何一步一步地瓦解,崩溃,却没有丝毫能力去补救和挽回。帮中最精锐的好手和三大护法都死了,人心崩析,树倒猢狲散,早就虎视眈眈的其他帮会一拥而上,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外围的地盘一月之内就被占了个精光。如果不是早请州牧大人作了保,立下了文书,就连最核心的那些产业和地盘都保不住了。

    这是他和无数兄弟花了半辈子的心血用命拼回来的江山,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逐渐崩朽,再被人一口口的咬去,这份折磨让他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好像老了几十岁一样,整个人瘦成了一具皮包骨的活骷髅,只剩胸中的那一团执着和恨意还烧得旺盛无比。

    他记得很清楚,这一切开始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所以现在他一看到这样的太阳,就禁不住地感觉到厌恶,还有内心深处隐约的一丝恐惧。

    “帮主,有中原正道盟的客人来访。带头的是南宫家的八少爷南宫同,还有茅山派掌教何天师的女儿何姒儿。”一位帮中的老香主走到后院来禀报。

    并不是这消息有多么重要,非得要香主来亲自禀报,而是这时候还留在帮中的也基本上只有这些跟随了他很多年的老人了。失去了大多数精锐的中坚人手,也就失去了帮中的凝聚力,普通的下层帮众早都已经跑了个精光,其他颇有能力的中坚也被其他帮派尽数想办法挖走,在青州这等帮派林立的地方,大树一倒,猢狲散得比任何地方都快。

    “正道盟?”白老帮主迟疑了一下,才从有些凝滞的脑海里翻找出这个客人的消息。似乎是徐州扬州等地方近年来开始出现的一个世家子弟搞出来的东西。诚然,洛水帮比起南宫世家,茅山派这些庞然大物来还只是个不大起眼的地方帮会,但这青州也并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来做什么?”

    “一同来的还有州牧刘大人,神机堂的吴堂主,小普陀寺的普济禅师,还有之前邀请来作证的各派掌门,他们都在前厅...似乎是那些悬赏的凶手的事有结果了。”

    “什么?真的?”白老帮主以和他那老朽干瘦的身躯完全不符的力气和精神一下跳了起来。

    “只是...只是...那通缉悬赏的那两人也同他们一起。”

    “是活捉的么?好。太好了。”白老帮主已经干瘦得像活骷髅的面容抽筋一样的笑了,眼中的光芒如同两团噬人的鬼火。他甚至没有去深究这个老香主脸上古怪的神色,就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当终于在前厅中看见了这几个月里无时无刻都在眼前浮现的两个身影的时候,白老帮主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冲前几步,几乎就要忍不住跳起来先一口咬下面前那人身上的一块肉再说,但多年来的理智还是让他发觉出了不对的地方——这一男一女的两人并没有被捆绑着,或者压根就没有受约束的迹象,就和其他来访的客人一般,大大咧咧地坐在厅中的椅子上。

    看到他,那貌美的白衣少女好奇地睁着眼睛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姓夏的野道士居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得好像看到一个欠了几十两银子的老熟人一般。

    白老帮主站住了,盯看着这两个已经深烙在脑海里的面容,眼中的两团鬼火好像直接能烧出去一样。不过他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并不真的在就在这两人身上,他还是慢慢将目光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上就是和当日他请来作公证的那些青州各派掌门,现在居然不声不响地被人召集在了这里。就算已经被怒火遮蔽了大多数的理智,白老帮主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很不自然的压力。

    “白老帮主。”座中为首的一位长袍宽袖,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向白老帮主伸手介绍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年轻人。“这位是南宫家的南宫同公子,还有茅山派的何姒儿姑娘。今日我陪同他们前来,就是为了你之前所发的悬赏之事。”

    “有劳刘大人了。”白老帮主心中再有什么怒火疑惑,也只能先压下,对着这中年人一躬身行礼。这位就是他请来作为公证仲裁的青州州牧刘俊峰大人。他洛水帮的势力在青州固然还算大,但毕竟不过一江湖帮会,若不是洛水城的凶案闹得太大,也还没资格惊动这位一州之牧。

    而且这位刘大人乃是儒门高士,清正刚直——是真正的清正刚直,并不是大多数读书人那般的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惺惺作态,白老帮主数十年的江湖经验,看人眼光都足够老足够深厚,对于那种读书读傻了的一眼就能看透,也能看出这位刘俊峰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会去请动他来为自己作保,现在也只能先听听别人如何说。

    然后他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女,只看了一眼,白老帮主就知道这满座的人都是这两人带来的。这两人都很年轻,打扮得都很得体,看似不起眼的衣着中处处透露出雍容贵气,分明面对着坐中一干各门各派的江湖长辈,但神情中淡然自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分分明明地将茅山派和南宫世家的威信表露出来。

    为首的那个叫何姒儿的年轻女子先站了起来,用响亮清脆的声音说道:“白老帮主。数月前发生在洛水城之事我们早有所闻,白老帮主所发的悬赏通缉我们也都看到了。令公子和贵帮中的一众好汉的境遇我们深感惋惜,但是对此事的真相,白老帮主恐怕却是有些误解了。”

    “误解?”白老帮主好像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误解。我们今日来此便是向白老帮主解释的。首先,这位清风道长乃是出身我们茅山派下扬州彩云观......”

    叫何姒儿的女子语气音调中的那股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味道让白老帮主的心开始逐渐地向下沉,他几乎不用再听,就知道这接下来的将会是什么。

    “......便是如此了。此事说来完全纯粹是一场不必要的误会。那真正的凶手,害死令公子和洛水城中数人性命的妖灵其实已经被明月姑娘所超度。”

    “...你们说,这只是一场误会......?”听完了何姒儿的讲述,白老帮主只觉得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一个笑话,而且他还根本就笑不出来。

    “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但是其他人似乎并不觉得是笑话,坐中的虎山门门主率先一拍座椅的扶手,高声感慨道。“...真是曲折惊险。这位清风道长不愧是茅山高足,于那般混乱情形之下也还能进退有度,不乱方寸,这才能将这位明月姑娘救出。”

    “......可惜白少帮主还是丧身于那妖孽之手,还死得如此凄惨。也难怪赶去的曾老护法他们激怒攻心,居然将超度妖魂的明月姑娘当做凶手了...”李家的三老爷皱眉抚须长叹。但无论怎么看他面色中都没有丝毫可惜的意思,还隐约有几分喜意,原本是洛水帮控制下的几条水道商路有一大半都是落入了他们李家,也难怪这几个月里李家几位老爷都有些精神焕发。

    其他人或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或是连连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也有几个不动声色的,看起来基本上都是接受了这个误会的说法。姑且不论是不是因为南宫家和茅山派的关系,至少这番说辞在道理上基本挑不出什么漏洞。

    只有白老帮主脸色阴沉地就像死人一样。因为只有他是清楚的,裴护法和曾护法那两位老兄弟绝对不会是那种不明情况就冲上去的莽夫,而且之前那个‘老熟人’很明白地对他说了,其他那些人不是不能跑,是凶手根本没想过要他们跑,若是误会,会误会到这个地步吗?

    更重要的一点。虽然那白衣少女也正看着他,一双清澈灵动的妙目间没有丝毫杂质,好似婴儿的眼睛一般,确实不像个是会生生剥去人皮的凶手,但一股出自内心最深处隐约散发弥漫出来的阴郁深沉的恨意在告诉他,这面前的人确实就是杀掉他儿子的凶手。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相信直觉的。当一个人的感情浓烈单纯到了极致,自然能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对,这确实就只是场误会。”那叫南宫同的年轻男子也点头,声音柔和,但是内种蕴含的意义同样地不容反驳。“若不是神机堂的胡茜从中做鬼,这误会本该是早就清楚了的,净土禅院的灭怒大师也不至身陨。此事神机堂总堂也已知晓,吴堂主也已经接到总堂的通知了。待会从这里出去之后,他就再也不是执掌青州分舵的堂主了。”

    白老帮主看了一眼站在大厅角落的吴堂主,他是来者中唯一一个没坐下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再没有资格坐下。他身上那件常年披在身上的机关盔甲已经被剥了下来,满头的冷汗,满脸的沮丧和落魄,眼神空洞得像有人马上把眼珠子给他挖出来他自己也不会知道一样,看上去好像一个刚死了全家又将所有财产赔在了赌桌上的中年男人。

    只是剥下这废物的一身盔甲,就想轻轻松松地将这件‘误会’给了解了么?白老帮主用有些发抖的声音问:“...你们凭什么说这是误会?可有什么真凭实据么?”

    “...这个真凭实据么,确实是没有...”何姒儿淡淡笑了笑。“不过白老帮主又可有什么真凭实据说明清风道长和明月姑娘就是凶手?这位清风道长不止是我们茅山派年轻一代的杰出人才,还和唐家堡的唐公正四少爷交往至深,真武宗冲虚,玄虚两位道长也对他赞誉有加,点苍派的徐正洲老爷子不久之前知晓了此事,也是......”

    “何姑娘。我们如今说的乃是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这位清风道长有什么朋友,长辈,和此事并无半丝关联。”一旁的刘俊峰忽然开口打断了何姒儿的话。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含丝毫的威严和腔调,只是一片温润柔和,但偏偏让人感觉到极有力量。

    “......刘大人说的是。”何姒儿的脸色微微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又恢复如初。“只是如今在大家都拿不出真凭实据之下,谈谈这些旁枝末节也不无助益。譬如说蜀州唐家堡的唐公正四爷豪迈直爽,乃是我们年轻一辈中大大出名的英雄人物,虽然此次不幸身陨于天火山下,但清风道长和他一路结伴而行,交情深厚,数千人亲眼所见。若清风道长是见利忘义的奸邪之辈,又怎可能和他结为好友?而且即便不论清风道长,就算是明月姑娘的一身佛门法力,也曾得到过净土禅院十方神僧和豫州嵩山别院青木禅师的亲口认可,同为佛门修士,他们都说明月姑娘绝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确然不错。”一旁的中年和尚闻言点头了。那是小普陀寺的普济禅师,净土禅院在青州最大的一分寺的主持,这次也特意随着何姒儿他们一道而来。“贫僧也接到青木师兄的来信,何姑娘所言确是如此。而且贫僧自己眼观这位明月姑娘分明也是有甚深佛法修为在身,绝不会是滥杀无辜的奸恶之辈。”

    刘俊峰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他一身儒门养气功夫也有极深境界,儒家的由目观神,由气观人的功夫只会比那些纯靠自身经验和头脑的江湖人更深更全面,如果说那个清风道长还有几分油滑市井之气,还让他有些不以为然,这位明月姑娘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则是一片清澈。

    而座中其他人更是只有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确实如此,如果连净土禅院自家都承认这位明月姑娘不可能是凶手的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就已经是很有分量的真凭实据了。

    “只是...这终究是数十条人命,也牵扯到洛水帮硕大基业的归属,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确实不能妄下定论。到底真相如何,还得押后再说。清风道长和明月姑娘两人的嫌疑尚不能完全洗脱,我会吩咐继续查办此事,若有进展随时还会请你们两人前来问话......”刘俊峰想了想,也只能这样暂时作个折中之法,面向厅中诸人说道。“但是白老帮主你对他们两人所下之悬赏也得要撤下才是。毕竟你也确实没有真凭实据证实他们确实就是凶手,最多只能是将悬赏改为查实当日真相,找出确实证据。如此,大家觉得可好?”

    “大人处事公正,不偏不倚,我等佩服。”李三爷首先起立抱拳。

    “嗨,俺们看这事便该就此完了,这般漂亮的姑娘,又是佛门子弟,怎能是那凶残之极的凶手?”虎山门等几人则更是不以为然。不过这终究是州牧大人的决定,也不便多说。“不过刘大人如此处置,也是极公正的,没有什么不妥,就等以后看谁再去找到那劳么子证据了。”

    何姒儿和南宫同对视了一眼,只能起身抱拳:“全凭刘大人处置。”

    默然了半晌之后,白老帮主也点了点头,慢慢地用喉咙磨出干巴巴的一个字:“...好...”

    还有什么不好?州牧大人所说的法子已可算是非常照顾他的了。在官面上,刘俊峰能做出这样的断定已是公正之极。但是身为江湖中人的白老帮主却知道此事实质上已经到此为止了,刚才何姒儿所说的那些固然是有些炫耀,示威,实质上也是种表态,这个姓夏的野道士背后不只有他们茅山派,南宫家的支持,更有唐家堡,真武宗的影子。而那个叫明月的女子背后则是净土禅院。

    这些无论哪一个,都是洛水帮完完全全无法与之相比的庞然巨物,只看在座那些人的丑态便明白,就算自己真能拿出证据,也不见得有人去信。江湖上最有力的证据是拳头,是势力,就像之前这两人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他可以不用任何证据就悬赏通缉一样。

    颓然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白老帮主只感觉全身上下一片空荡荡的着不了丝毫力,难受到了极点。连厅中诸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说过些什么也都没有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直起身来。那原本就已经老朽的身体更显得衰败了,从里到外都泛出没有生机活力的死寂,眼眶中的那两团鬼火宛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是那逐渐衰落下去的火焰更深处,好像又有种更不详更黑暗的气息正在朝外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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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刘俊峰真是读书读死了,还当真以为他这一州之牧好了不起么?若是他那儒家君子之风有用,这青州还会这样帮会林立乱作一团?”

    洛水城最大客栈里的最好一套房间中,何姒儿很有些郁闷地一拍桌子。今天洛水帮之行离她预想中的结果有颇大差距,相对于富庶繁华的中原和南方来说,这青州只是个偏远苦寒之地,相对于底蕴深厚的南宫世家和茅山派来说,洛水帮也不过一小小的草莽帮会,但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一趟偏偏却不能全功而返,确实感觉是有些窝囊。

    “表妹着相了。”南宫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茶轻轻一吹,抿上一口,动作之间尽显雍容潇洒的不凡气度。“朝廷治国明用儒术法治,实际上对江湖草莽之力和世家都颇有顾忌,加之有雍州和西狄这一内一外之患,更加不敢随意挑起江湖人对朝廷的敌意,因此只要不是闹得太过,民生没有什么影响,对江湖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这青州一偏远之地,大乾立国之初才从冀州分化而出,妖魔之迹都四处可见,只是近三十年运河开通之后才慢慢有了些气象。那刘俊峰出任青州牧不过数年,当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又要维持他那儒门君子的刚直清正,就只能在这些末枝细节上斤斤计较了。我们本就占着上风,何必与他计较这些。”

    “但是那个叫刘大人的大叔真的是个好人呢。”趴在桌上吃着一个苹果的明月忽然抬起头来说。“还有你们不要小看他,他也蛮厉害的呢。”

    “咳。”南宫同忍不住呛了一小口茶水,连忙用手遮挡住,手腕轻轻一抖,袖中的一叠锦帕滑出抹了抹嘴,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然后像没事一样露出个很完美的微笑。“明月姑娘心思灵秀剔透,对这些俗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虽然此番没能将明月姑娘身上的冤名全部洗去,有些遗憾,但是清风道长不是说了么,我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说到此处,何姒儿和南宫同的目光都落在一旁的小夏身上。只是小夏并没说话,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在手上的一叠纸上,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消息,小夏揉了揉有些生痛的眼睛和额角,满意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果然还是有钱好办事...我以前还老是奇怪青雨楼的生意怎能做得这般大,原来搞消息买卖也能这样赚钱......”

    “真的有什么发现么?”何姒儿眼睛一亮,问。

    “有一些比较奇怪的东西...”小夏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上的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那是花了两千两银子去从青雨楼买来的消息,记载了从那次风波之后洛水帮所有到访的大小客人,发生的各种变动,还有这洛水城中发生的所有有古怪之处的事件。要从如此多的记录中梳理出有用的,想要的消息来,也真是将他看得头晕眼花。“上个月一个月间,这洛水城里死了两个仵作。一个是喝酒喝多了摔在路边的阴沟里淹死的,一个是不小心被自己的分尸器具划破了手,染上了尸毒而死。这洛水城一共就五个仵作,这死的还是两个年纪最大,最有经验的。”

    “...有人想要灭口。”何姒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两个仵作是不是去帮洛水帮收拾过那些尸体?那些尸体中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夏摇摇头:“那些尸体我都是亲眼看过,哪里来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当日帮洛水帮收拾尸体的仵作一共去了四个,只是这两个后来都留在了洛水帮几天。若是真是尸体上有问题,怎会留到上个月才动手灭口?”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那自然是想掩盖其他事情了...”小夏一笑。“我仔细看了事发之后去洛水帮正式拜会过的人的记录,大多是本地帮会的头目,言行举止间好像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有在九月十七那天早上,神机堂吴堂主带了着一顶很大的轿子进了洛水帮,没人知道那轿子里是什么。而那天那两名仵作恰好还留在洛水帮中。此外,叛出洛水帮的人当中,这两个月间也死了不少......虽然这里面没记载,我想当日看见那顶大轿子中是什么的人,大概也都死了吧。”

    “哦?难道你的意思是,吴堂主带进去的那顶轿子里的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夏用力呲了呲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对,应该就是天火山下那用弥天鬼心咒的黑手。”

    “好!”何姒儿却是一拍巴掌,神情说不出来的振奋。“若是能查出这人的来历底细,甚至直接将这人擒下,乃是我正道盟扬名江湖的好机会!原来那吴堂主竟然是和那人有勾结?快去将他给抓来...”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小跑着接近的脚步声,脚步声落得很重,似乎是专门踩给房间里的人听的。然一个很亲热,甚至带点献媚的声音响起:“南宫公子,何仙子,虎山门门主洪万全求见。”

    南宫同连看都没有看门口一眼,只是淡淡说了句:“进来吧。可是吩咐你的事有什么进展么?”

    小步迈进来的虎山门门主长得虎头虎脑,五大三粗,但是现在笑起来就像只猫咪一样:“不负南宫公子所望,我们布在洛水帮周围的眼线来汇报,那白子明孤身一人策马朝着神机堂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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