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无限重生最新章节!

    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简直像把天捅了个窟窿。

    街道两边,路人无不行色匆匆。

    地铁站广播提示六点四十分的列车即将进站。

    在一堆撑伞向地铁口涌去的行人中间,满身落魄、没带任何雨具的柴立新格外扎眼。

    他仿佛一艘逆流而上的孤船,黑色人潮从他两边分开,又在他身后合二为一。对这个身上脏兮兮、走路摇晃迟缓的流浪汉,即使在早晨上班工作的高峰时间,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而此时此刻的柴立新,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怎么想他。

    他在城市的街头四处游走,头脑里一片混乱。

    这里应该是他从小到大生活了许多年的潜龙城。可在熟悉之余,这座城市又处处透着股陌生感。街道两边高楼林立,建筑物玻璃幕墙表面,巨大的广告牌上滚动播放着各式商品广告,其中一些东西在柴立新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一切显得那么荒诞不经。

    柴立新原本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一直到刚才,从地铁站的列车班次屏上看到的时间,让心底存了一丝侥幸的柴立新彻底明白自身的处境——这次,他一下跨越了好几年的时间,来到了十年后的8月12日。

    妈的。

    从许家艰难脱身,到他完全丧失意识之前,每一幕都异常鲜明,历历在目,就像不久前发生的事……不,事实上,这他妈的就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

    在那么重的伤势下,柴立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感觉只是打盹眯了一小会儿,一睁眼,就他妈“嗖”地一下到了十年后!这当中消失了九年光阴,他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

    柴立新不信邪。

    他掀开衣物,他的左腿和腹部,还留着当时枪伤的伤疤。只不过前一刻仍在流血不止的伤口,现在柴立新摸上去,已经变成了手感略带粗糙的陈年旧疤。

    虽然活了下来,他的伤显然没得到过很好处理。因为左腿的伤,他现在勉强可以走,却无法快速地奔跑跳跃。

    而眼下他这副尊容,柴立新更是不敢相信,这些年他都遭遇了什么。

    他不由想到在他最初开始轮回的那个8月12日,每一天,在他租住的廉价公寓附近,走过一条长街,在拐角处必定会遇见的那个蜷缩在墙角的流浪汉。

    他曾无数次感觉莫名的熟悉,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冥冥中,仿佛一直有什么力量限制着他。让柴立新十分在意,又自始至终不能更跨进一步。如同隔着一个玻璃鱼缸,看到的另一面世界微微扭曲而失真,鱼缸对面的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只有一丝似曾相识感萦绕在柴立新心头。

    在过去的那么多个8月12日星期三里,柴立新每次经过,甚至观察他,另一个“自己”都没任何反应。

    事实上,他们从未四目相对,视线交接过。

    ……

    柴立新冒雨继续前行。

    他头脑里仿佛被塞进一团乱麻,对如今这种诡异错乱的情况一筹莫展,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想弄清楚,这世界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会在十年前的街头就见到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他眼下又会出现在这?

    十年时间,这座城市的面貌已经发生了诸多变化,许多地方都不再是柴立新记忆中的模样。现在,柴立新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只能凭着脑海里偶尔闪过的画面,寻找正确的路线。

    画面残缺破碎,有种奇异古怪的隔阂感。

    即使这样,柴立新心底也明白,这点点滴滴的记忆,应该都属于十年后的自己。此时,他仿佛成了个旁观者,以一种冷静的视角,观看着另一个自己的生平。

    记忆不时闪现,像一部被剪坏了的糟糕电影,充满各种琐碎枯燥无意义的镜头。重复的街道,不同的面孔,有时是垃圾桶,有时是某个昏暗的街角,只有饥饿,寒冷,疼痛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真他妈操蛋!

    柴立新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混成这副鬼样子?

    ……

    大雨滂沱。

    柴立新浑身湿透,长时间被雨淋,即便是在夏天,柴立新左腿的旧伤还是开始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分外吃力。

    好在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这片公园,反复在柴立新头脑里出现。

    虽然过去了十年,周围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柴立新还是认出这里就是他曾经生活多年的旧时街道。

    可惜,如今这里已面目全非。

    银灰色天幕下,大雨仿佛将过往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柴立新曾经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他眼前只有一片浓淡不一的绿。

    树木的叶子被雨点砸得劈啪作响,白色野蔷薇花瓣凋零,在雨水一遍遍冲洗下,香气变得若有似无。

    柴立新顺着青色石板一路走,两旁草木葱茏,可惜无论是他过去住的公寓大楼,还是他每天光顾的早点铺子,都不复存在了。

    公园深处,某条长廊下。

    由于位置偏僻,别说下着大雨,就是天气晴好,这儿大概也少有人会光顾,倒方便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乞丐。

    柴立新沉默地打量一圈,确定这里就是他的容身之处。

    柴立新呆立着不动,浑身在往下滴水,长廊里有几个流浪汉打量了他一眼,随即见怪不怪,转开了视线。

    柴立新没多看这些人,他的目光投向那个唯一空着、用纸板草草围起一圈的位置,那八成就是他睡觉休息的地方。

    游廊分左右两头,柴立新占的就是其中一头,位置很差,雨水已将纸板打湿一半,可以想见,一直待在这里,风吹日晒雨淋,这几样都是避不开的。

    柴立新知道,即使在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中间,也分个高低上下,越是底层,丛林法则越直白赤|裸。身强力壮者的总会占据最好的位置,而那些体弱的,往往连个睡觉休息的地方都只能挑别人剩下的。

    偏偏这时,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在长廊下。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上下,打扮得流里流气,身上各处纹着刺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一来就吆五喝六,周围几个流浪汉被他们推搡到一边,然后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捂着鼻子,骂骂咧咧,开始搜刮流浪者们用纸板破棉絮和脏衣服搭建起来的窝。

    一些流浪汉不愿意,试图反抗,很快被揍得没了下文。

    弱肉强食,一环扣一环,这就是所谓的食物链。

    柴立新冷淡地看了一眼。

    随即扭过头,开始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把水拧干。

    拧完衣服,柴立新蹲下,从自己那个脏乱的纸板窝里翻了翻。他翻出一件上衣,衣服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虽然勉强是干的,但那股**的味道冲得柴立新撒开手,想了想,他套上了原先那件湿掉的上衣。

    虽然不太舒服,但至少被雨水一冲,这衣服已经没之前那么臭了。

    “喂——!”

    在柴立新换衣服的时候,从他背后传来不客气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左脚脚踝也被人踢了下。

    回过头,柴立新看见几个小混混当中,块头最大、穿着鼻环眉环唇环各种金属环的那个混混已经来到他身边,正居高临下,一脸不怀好意地觑着他。

    “瘸腿的,识相点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哥几个把你另一条腿也打瘸了,你信不信?”穿环男恶声恶气。

    一旁他的同伙,一个穿蓝衣服的瘦子走过来。他贼眉鼠眼,用手肘撞了撞穿环男,阴阳怪气道:“大块头,你跟他废什么话,这是个傻子!”

    “老鼠,你他妈的给我闪一边去!”大块头粗声粗气,脸上横肉抽搐,一堆鼻环唇环也跟着直颤,“你当我他妈的不知道?我就是看这家伙不顺眼……”

    显然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了。

    更让柴立新在意的,是他们话里透露出的讯息。

    “你他妈这是什么眼神?”

    发现柴立新在看他,那一眼让大块头心里一阵哆嗦。反应过来后,他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作势威胁。

    柴立新一声不吭,默默站起来。

    他瘦得厉害,但身高却比四肢发达、身材壮实的对方还要高出半个头。

    杂乱纠结的头发胡须遮住了柴立新大半张脸,他的眼神却一点不见浑噩,细长微挑的眼尾,让他的眼神明晃晃如两把快刀,直刺人心。

    大块头完全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两人的对峙也引来其他几个混混的目光。

    “他妈拽什么拽!老子干死你——!”

    也许是感到在同伙面前丢了面子,大块头色厉内荏,退了一步后,又叫骂着挥拳向柴立新冲来。

    柴立新只是侧了侧身,就避过了对方挥来的拳头。

    而朝他扑来的大块头收势不及,继续像头蛮牛一样,冲向了长廊外面的雨幕里。由于台阶太滑,他脚下不稳,像只瞎扑腾的鹌鹑,一头栽倒,摔了个狗啃泥。

    “噗!”

    由于姿势实在太滑稽,被赶到长廊一边的流浪者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另一边,外号“老鼠”的小混混和他另外几个同伙都看呆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

    “艹!兄弟们上!一起揍死他——!!”

    几个不入流的混混嚎叫着,扔开手里的东西,有些干脆拔出刀子匕首,毫无章法地朝柴立新扑来。

    若论街头打架,柴立新就是这些小混混的祖宗。

    即便现在,他腿脚不便,身手大不如前,但每一条肌肉的颤动收放,对手、脚、身体躯干各部位的运用,几乎是刻在柴立新骨子里的东西。

    没几分钟,五六个小混混就全被他放倒在脚下,不算宽敞的游廊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这群年纪不大、逞凶斗狠的小屁孩终于啃到了块硬骨头,此时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爹喊娘。

    柴立新喘了两口气,放匀呼吸,只说了一个字——

    “滚。”

    也许是太久没开口,他的嗓子粗哑不堪,比之前更甚。

    几个混混都被柴立新揍怕了。

    一听见让他们滚,也不哼哼唧唧了,立即麻溜地爬起身,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你,待着。”

    柴立新伸出一脚,踩住也想开溜的“老鼠”。

    这鬼头鬼脑的家伙,刚才吆喝得比谁都狠,却一直躲在他几个同伙后面。柴立新拳头到他面前,还没碰到他半根毫毛,他就叫得震天价响,自己先倒了。

    柴立新要问话,这家伙无疑是最好人选。

    “老鼠”瘦不拉几的脸皱成一团,哭声特别凄惨悲切:“大哥,好汉,爷爷,我叫你爷爷还不成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老人家,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子要照顾,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行好,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柴立新眼神冷冷的,听着他瞎编。

    这时,有几个胆子大的流浪汉走上前,在柴立新两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住,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谈论的对象显然是他。

    柴立新收回目光,又看向脚下的“老鼠”,他弯下腰,伸手照着“老鼠”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总算制止了这家伙继续哭诉叽歪。

    “说,你哪家的?”柴立新说话费劲,他干脆席地坐下。

    一脸随时哭给你看的“老鼠”听得愣住,他眼珠转了转,迅速爬起来盘腿坐到柴立新旁边,小而聚光的眼睛打量他,里面透出一丝狡黠,“大哥,我不明白……哎哟!”

    柴立新根本懒得废话,又呼了他一巴掌。

    “高家?还是蒋家?”不轻不重警告后,他又问。

    “老鼠”整个人被扇得往前一冲,差点又摔地上了。他呲牙咧嘴,摸了摸快脑震荡的后脑勺,不敢再犯浑,说道:“嗨,现在哪还有什么高家蒋家,早都被许家收拾干净了!现在这潜龙城,是许家一家独大——”

    说到这,“老鼠”斜睨了柴立新一眼,疑惑道:“这是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大哥,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

    “老鼠”只当柴立新之前一直在装傻充愣,他根本不会想到,柴立新是真的不清楚不了解这些情况。

    他的话让柴立新陷入了沉默。

    过去好一会儿,他声音低哑,问:“许晋江……他还活着?”

    瞪着他那双小眼睛,“老鼠”忙点头。

    “那是当然,许晋……”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忙改口道,“许家现任家主脾气古怪,他把手下的大权交给了他的亲信,平时深居简出,常年不露脸,但一露面就有人要遭殃!我一个在许家当班的远房表亲说,晚上没人敢靠近他住的地方,有人不小心看见过他晚上的样子,据说两个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头发雪白,指甲像野兽爪子一样长,专门逮人吃!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疯了……”

    “老鼠”碎碎念着,对着柴立新也没那么紧张了。

    听见他把许晋江描述成了某种可怕的都市传说,柴立新哭笑不得。

    看柴立新不以为然,“老鼠”又转了转眼珠,颇为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道:“大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出去最好别连名带姓称呼那位,许家家主耳目灵通,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又喜怒无常,冒犯了他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唉,说到底,你不能惹一个疯子……”

    “他不是疯子。”柴立新声音冷硬。

    虽然许晋江疯得够够的,但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柴立新还是不舒服。

    他仍没打算原谅许晋江,但知道他还好好活着,不知道为什么,柴立新乱糟糟的头脑一下冷静了许多。

    “老鼠”自来熟过头,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咕哝:“要没疯,他怎么能高价悬赏一个死人悬赏了快十年——”

    “你说什么?”柴立新听到这,不禁在意起来。

    一边旁观的几个流浪者,这时也大着胆子围拢过来,没等“老鼠”回答,他们就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或提醒起柴立新。

    “他还买下这带的地皮,把大楼统统铲平,房子都拆了,就盖了个公园。”

    “公园中央还埋着那个死人的墓地,晚上会闹鬼,千万不能去!”

    “我本来还有便宜房子住,没想到老婆带着补偿给我们的钱跟人跑了,后来只能露宿街头。”

    “还有还有……”

    柴立新越听越头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时,一位年纪最大、胡子头发花白的流浪汉走过来,按下手让其他人先安静,然后,他仔仔细细打量柴立新,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你脑子都清楚了。我姓朱,这里的人都叫我老朱,当年是我在江边挖蚌壳,看你浑身是血,一时不忍心把你捡回来。”

    多年在这座城市街头风餐露宿,老朱也算遍历人情冷暖,他发现柴立新受的是枪伤,自然不敢送他去医院。他只是个流浪汉,柴立新身上也身无分文,老朱能做的,也只是帮他止血,用了抗生素防止感染,然后一切听天由命。

    也许是柴立新命硬,那么重的伤势,竟被他扛了过来。

    “没想到你醒了后什么也不记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当时你身上也没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我也没办法,只能让你跟着我,只是……”老朱为难地看了柴立新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你不清醒的时候,别人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一句半句,常常一个人跑得不见踪影。”

    从老朱的神态,柴立新明白他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

    点点头,柴立新声音沙哑,字字简洁:“多谢。”

    这个世界很冷漠,却也不乏老朱这样心怀一点善念的人。

    柴立新不会那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把戏。对别人的恩情,他铭记在心,总有一日,会找机会报答。

    老朱看他是完全清醒了,他又长叹一声,道:“别谢我,我没帮到你什么,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说完,他又看向柴立新那双锐利发亮的眼睛,劝说道:“听我一句,如果你当年和许家有什么恩怨瓜葛,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千万别再招惹他们!有句话他没说错——”

    老朱指了指柴立新身边的“老鼠”,神情颇为沉重肃穆。

    “惹上许家家主的人,都没好下场!”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无限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胭脂藤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胭脂藤并收藏无限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