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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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瑜再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斜躺在被炮火烧过的焦黑的残缺山岩后。
“哦!”他轻轻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无法动弹。望望四周,他的眼圈子不禁红起来——天空红红的,大地红红的,四周的一切开始旋转、奔涌、融汇成一条红色的河流,河面上却看不到一丝帆影,也看不到河岸
咬紧牙齿,像一只横陈在残岩后几乎绝望的受伤野狼,他鼓起每一颗细胞、每一滴血的力量,作最后一次挣扎,拼命想爬起来——他必须爬起来,革命需要他爬起来,胜利需要他爬起来。然而,一阵软颤,一阵抖栗,一真冷汗——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了下来,浑身仍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他的所有努力全属徒劳。
四周围,炮弹落地的爆炸声、轻重机枪的哒哒声、士兵中弹的哀叫声混成了一片。红色的天空笼罩着他,炸裂的火光还在吞噬着他。
夕阳映照大地,红色更加浓郁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红纱巾在飘舞。不!是一位穿着红色旗袍、温柔、美丽的少女在舞蹈,在他眼前迷离的飘荡着、旋转着。她那香艳的红唇在微笑着。那红色的爱意在他周身缓缓地脉动着,加速地奔涌着
一股火焰从他胸膛里烧起来,一片爆流由他脏腑内冲出来。他举起手中的驳壳枪一声怒吼:“给我狠狠地打!”随着魔鬼式的叛逆激情,一种奇迹式的勇气突然溢满全身,像挣脱宙斯铁锁的普洛米修斯,他身子一上挺,突然站立起来。头上流下的鲜血已凝固成了血枷。
他率领着战士们以山岩为屏障,以密集的射击猛攻敌人,步步逼近,不让敌人有喘息之机。
“滋”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破了他左臂的衣袖,烧伤了皮肉。他疼得皱了皱眉头,却不加理会的发出了一道道铁的命令。
“一排——带上机关枪——抢占黄茅山左侧制高点——向敌人射击!”
“二排——带上机关枪——抢占黄茅山右侧制高点——向敌人射击!”
“其余的人随我继续从正面攻击!”
“冲啊!”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战士们纷纷从各自隐身的山岩后跳了出来,狂潮般地向山上涌去。一阵密集的枪声向山上射去,一颗颗子弹醉八仙似的狂舞着,一个个手榴弹在山头上爆炸开来。
眼见得敌人已狼狈不堪、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瑜的心情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沿衡宝公路由长沙向邵阳逃窜的敌十九师残部终于被我军全歼。这一场殊死战斗活捉了敌副师长1人、团级军官8人、俘虏敌营连以下官兵2000余人、毙敌100多人,并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和军需物质。这一仗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挥军南下、挺进西南扫除了绊脚石。
(二)
公元1949年8月5日,古城长沙城内鼓乐喧天,人民沉浸在和平解放的喜庆之中。
黄昏时分,太阳从岳麓山顶坠下去以后,霞光映红了天际,也给湘江的波纹上洒下片片金光。忽然间,一片墨云染了过来,桔红色的晚霞暗淡了,消失了,蓝色的天空变得灰暗下来。
古城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军人沿着湘江岸边的大街默默地走着,年龄不过十八九岁。他的个子高挑、皮肤白晰,有着一双深邃而强烈的眼睛,一副傲岸而端正的鼻梁,一张严肃而紧闭的嘴巴,淡淡的沉思中蕴藏着钢猛的感情。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军装,在灰色的军帽上面,别着一颗鲜明的八一五星帽徽。一支驳壳枪斜挎在身上,显得格外英俊洒脱、豪气逼人。
他就是战后随大军进城的瑜。他时而看看静静北去的湘江水,时而看看古城的大街。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商店开门了,有的店铺在装修门面,有几幢小楼仍在修理战争留下的创伤。街道两旁有不少卖各种旧货的地摊。也有一些卖小吃、卖杂货的摊贩。摆地摊的人们看到天色已晚,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睇望着熟悉的街景,渐渐的,无限深情由瑜的心底升起。他不禁喃喃自语:“娟,你还好吗?要知道我唯一牵挂的人就是你呀!”
是啊!两年前的今天,在这个城市与娟相逢、相识,今天又将要见到她了。人生的经历中竟然有这么美好的重逢,恰似历史的进程中也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发生。虽然不尽相同,但在某些现象、某些方面、某种联系、某种意义上,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愿人生的经历和历史的进程一次比一次更进步,一次比一次更好。瑜相信今天一定比以前会好的。
他默望着,想着,不知何时起,黄昏逸去,明暗交织的暮色画布涂抹上了一层更厚重的颜色,黑暗渐渐剥蚀着一切。暮霭掩住了天心阁城墙上的楼台亭阁;孤雁开始在迷茫的天野里作哀鸣的盘旋;晚风躲在黑暗里而停止在树梢上;路上的行人和车马都忙碌地幌动于淡薄的灯光里那片深情卷没了他。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忽隐忽现
那天的午后,长沙南门外的红墙湾巷内,闪出一个身着黑色学生服的青年,匆匆走上了社檀街——一条窄窄的麻石路小街,朝黄兴路走去。右手提着一个包袱。在这个包袱里装的全都是革命书刊:毛泽东著作小册子、联共党史、共产党宣言、大众哲学和在香港印发的中共刊物群众杂志。
此时在北门外的正道中学读书、十七岁的瑜,已经由学校担任老师的中共地下党员的引导下走上了红色道路。
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灰色的车辆、灰色的流动着的人群——整个城市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色中。
刚走到黄兴南路,突然警笛乱鸣,人声鼎沸,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宪兵和警察沿街跑来,布满街头,开始搜捕过往行人。
瑜见势不妙,立即退到街边,心里紧张万分。想把这包书刊丢掉吧,实在是可惜又不甘心。仍然带在身边吧,眼看就会有杀身之祸。真是左右为难!只听得街上的市民不断地惊呼:“看!又抓了一个塞上汽车了。”“看!那边” 这时的他,有如全身掉进了冰窟,又好像跌进了油锅。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他把牙一咬:宁可舍生取义,革命书刊决不能丢!
忽然瑜身后有一只手在拉扯着,转过身来一看,面前仿佛一团红色的火焰在晃动,却原来是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少女。瑜立即随着她闪身进了街边的一家照相馆
数日后的一个雨中黄昏,瑜于黑暗中端坐在这家位于黄兴南路的光明照相馆的后院房间内,只觉得心乱如麻。
一阵脚步声轻盈地摇了过来,一朵红色火焰猛然打着闪,浮凸在他面前。他整个人被暴露在红色的光彩里。他又看见了那张温柔、美丽的脸。一双天真又迷惘略显红肿而潮湿的黑眼睛正凝视他。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婷立门口,穿着一袭镶绿边的紫红色旗袍,手里擎着一支蜡烛。
“瑜,你当真要走吗?”
“是的,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到部队去。”他无可奈何的答道,微微有点激动。
她低头摸索着红色衣裙,沉下声音,默默的问:
“还回来吗?”
“一定!你等着我胜利归来娶你!”
一阵感情涌起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瞧她。一种巨大力量逼他想尽快离开。力量的源泉之一,就是她那双模糊潮湿的眼睛。他突然鼓勇站起来,决断的道:
“娟,再见,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忘记我!”
“嗯!再见再见”声音低微,几乎不易分辨,烛光抖动得厉害。
女孩子不再说什么,退后一步,斜倚房门,用一种哀怨的目光斜瞄着他。
咬咬牙齿,瑜突然转过身子,投入了潇潇夜雨 (三)
一阵风吹过来,瑜觉得脸上滴了几点雨水,他抬头看看天空,天上黑压压的,要下雨了。他紧走了几步,在风雨刚要到来时,已走进了光明照相馆的大门。
瑜到柜台边问道:
“同志,请问小娟还在你们这里吗?”
柜台里边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店员见是一位身着军装的解放军同志,便告诉他:
“哦,她已经参加革命了,现在市委工作。”
“噢,她参加革命了!”瑜高兴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瑜舒了一口气,他放心了,娟还在。他终于找到她了,他就要见到她了。瑜想到两年前他俩的相识,想到她在危难中救了他,他让她等他回来结婚。现在,他就要看到一年来时刻想念、等着他的人儿了。
这时,正好有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瑜认出那是师部的小车。忙招呼司机停下,坐了上去。吉普车碾着大街上的雨水溅着水花开到了市委。
到了门岗问道:
“同志,请问小娟在你们市委会吧!”
守卫在大门口的一位年青士兵告诉他:
“在,她就在礼堂里。”
他朝礼堂那边望了一下,礼堂的窗户上透出了明亮的灯光,瑜正要往礼堂走去时,士兵拦住了他:
“同志,你也是来祝贺的吧?请到收发室登记一下。”
瑜没有听清他说的祝贺是什么意思?难道娟参加革命了还要祝贺?他顾不得再问了,在登记簿上先写了姓名、性别,在工作单位栏内写上中国人民解放军46军138师。在关系栏内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写了朋友二字。
然后冒雨向礼堂跑去。礼堂门口人们进进出出,礼堂里传出了人们的说笑声。当瑜到了礼堂门口时,忽然听到礼堂内有人大声叫道:
“现在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什么人结婚呢?为什么选择今天结婚?门卫说她就在礼堂里,她参加什么人的结婚典礼呢?这么热闹,这么隆重。想着见到她以后,也会和她举行热闹隆重的结婚典礼,然后再继续南下。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进去见她呢,还是等一会儿?不,他不能等了。他急于要见到她。但当他一脚踏进礼堂的门槛时,惊讶地看到站在桌子前面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娘,正是他要寻找的心上人——娟,在娟身旁站着的也戴着大红花的新郎,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军人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街道上也只有几盏不大明亮的路灯。风呼呼地吹着,细雨沙沙地下着。瑜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一任雨滴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又顺着脖颈流到胸膛上。他心里乱作一团。他悔恨地想着她为什么不等他,难道以为他牺牲了吗? 意想不到的打击来得这样突然,这样猛烈,他经受不住寻找到的希望又将破灭。某部小说中最后新娘的一句话“太迟了!”在他脑中一闪,他只觉得两眼发黑,两腿瘫软,跌倒在大街上,晕过去了
(一)
当瑜再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斜躺在被炮火烧过的焦黑的残缺山岩后。
“哦!”他轻轻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无法动弹。望望四周,他的眼圈子不禁红起来——天空红红的,大地红红的,四周的一切开始旋转、奔涌、融汇成一条红色的河流,河面上却看不到一丝帆影,也看不到河岸
咬紧牙齿,像一只横陈在残岩后几乎绝望的受伤野狼,他鼓起每一颗细胞、每一滴血的力量,作最后一次挣扎,拼命想爬起来——他必须爬起来,革命需要他爬起来,胜利需要他爬起来。然而,一阵软颤,一阵抖栗,一真冷汗——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了下来,浑身仍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他的所有努力全属徒劳。
四周围,炮弹落地的爆炸声、轻重机枪的哒哒声、士兵中弹的哀叫声混成了一片。红色的天空笼罩着他,炸裂的火光还在吞噬着他。
夕阳映照大地,红色更加浓郁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红纱巾在飘舞。不!是一位穿着红色旗袍、温柔、美丽的少女在舞蹈,在他眼前迷离的飘荡着、旋转着。她那香艳的红唇在微笑着。那红色的爱意在他周身缓缓地脉动着,加速地奔涌着
一股火焰从他胸膛里烧起来,一片爆流由他脏腑内冲出来。他举起手中的驳壳枪一声怒吼:“给我狠狠地打!”随着魔鬼式的叛逆激情,一种奇迹式的勇气突然溢满全身,像挣脱宙斯铁锁的普洛米修斯,他身子一上挺,突然站立起来。头上流下的鲜血已凝固成了血枷。
他率领着战士们以山岩为屏障,以密集的射击猛攻敌人,步步逼近,不让敌人有喘息之机。
“滋”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破了他左臂的衣袖,烧伤了皮肉。他疼得皱了皱眉头,却不加理会的发出了一道道铁的命令。
“一排——带上机关枪——抢占黄茅山左侧制高点——向敌人射击!”
“二排——带上机关枪——抢占黄茅山右侧制高点——向敌人射击!”
“其余的人随我继续从正面攻击!”
“冲啊!”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战士们纷纷从各自隐身的山岩后跳了出来,狂潮般地向山上涌去。一阵密集的枪声向山上射去,一颗颗子弹醉八仙似的狂舞着,一个个手榴弹在山头上爆炸开来。
眼见得敌人已狼狈不堪、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瑜的心情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沿衡宝公路由长沙向邵阳逃窜的敌十九师残部终于被我军全歼。这一场殊死战斗活捉了敌副师长1人、团级军官8人、俘虏敌营连以下官兵2000余人、毙敌100多人,并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和军需物质。这一仗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挥军南下、挺进西南扫除了绊脚石。
(二)
公元1949年8月5日,古城长沙城内鼓乐喧天,人民沉浸在和平解放的喜庆之中。
黄昏时分,太阳从岳麓山顶坠下去以后,霞光映红了天际,也给湘江的波纹上洒下片片金光。忽然间,一片墨云染了过来,桔红色的晚霞暗淡了,消失了,蓝色的天空变得灰暗下来。
古城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军人沿着湘江岸边的大街默默地走着,年龄不过十八九岁。他的个子高挑、皮肤白晰,有着一双深邃而强烈的眼睛,一副傲岸而端正的鼻梁,一张严肃而紧闭的嘴巴,淡淡的沉思中蕴藏着钢猛的感情。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军装,在灰色的军帽上面,别着一颗鲜明的八一五星帽徽。一支驳壳枪斜挎在身上,显得格外英俊洒脱、豪气逼人。
他就是战后随大军进城的瑜。他时而看看静静北去的湘江水,时而看看古城的大街。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商店开门了,有的店铺在装修门面,有几幢小楼仍在修理战争留下的创伤。街道两旁有不少卖各种旧货的地摊。也有一些卖小吃、卖杂货的摊贩。摆地摊的人们看到天色已晚,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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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两年前的今天,在这个城市与娟相逢、相识,今天又将要见到她了。人生的经历中竟然有这么美好的重逢,恰似历史的进程中也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发生。虽然不尽相同,但在某些现象、某些方面、某种联系、某种意义上,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愿人生的经历和历史的进程一次比一次更进步,一次比一次更好。瑜相信今天一定比以前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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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午后,长沙南门外的红墙湾巷内,闪出一个身着黑色学生服的青年,匆匆走上了社檀街——一条窄窄的麻石路小街,朝黄兴路走去。右手提着一个包袱。在这个包袱里装的全都是革命书刊:毛泽东著作小册子、联共党史、共产党宣言、大众哲学和在香港印发的中共刊物群众杂志。
此时在北门外的正道中学读书、十七岁的瑜,已经由学校担任老师的中共地下党员的引导下走上了红色道路。
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灰色的车辆、灰色的流动着的人群——整个城市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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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见势不妙,立即退到街边,心里紧张万分。想把这包书刊丢掉吧,实在是可惜又不甘心。仍然带在身边吧,眼看就会有杀身之祸。真是左右为难!只听得街上的市民不断地惊呼:“看!又抓了一个塞上汽车了。”“看!那边” 这时的他,有如全身掉进了冰窟,又好像跌进了油锅。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他把牙一咬:宁可舍生取义,革命书刊决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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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雨中黄昏,瑜于黑暗中端坐在这家位于黄兴南路的光明照相馆的后院房间内,只觉得心乱如麻。
一阵脚步声轻盈地摇了过来,一朵红色火焰猛然打着闪,浮凸在他面前。他整个人被暴露在红色的光彩里。他又看见了那张温柔、美丽的脸。一双天真又迷惘略显红肿而潮湿的黑眼睛正凝视他。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婷立门口,穿着一袭镶绿边的紫红色旗袍,手里擎着一支蜡烛。
“瑜,你当真要走吗?”
“是的,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到部队去。”他无可奈何的答道,微微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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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来,瑜觉得脸上滴了几点雨水,他抬头看看天空,天上黑压压的,要下雨了。他紧走了几步,在风雨刚要到来时,已走进了光明照相馆的大门。
瑜到柜台边问道:
“同志,请问小娟还在你们这里吗?”
柜台里边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店员见是一位身着军装的解放军同志,便告诉他:
“哦,她已经参加革命了,现在市委工作。”
“噢,她参加革命了!”瑜高兴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瑜舒了一口气,他放心了,娟还在。他终于找到她了,他就要见到她了。瑜想到两年前他俩的相识,想到她在危难中救了他,他让她等他回来结婚。现在,他就要看到一年来时刻想念、等着他的人儿了。
这时,正好有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瑜认出那是师部的小车。忙招呼司机停下,坐了上去。吉普车碾着大街上的雨水溅着水花开到了市委。
到了门岗问道:
“同志,请问小娟在你们市委会吧!”
守卫在大门口的一位年青士兵告诉他:
“在,她就在礼堂里。”
他朝礼堂那边望了一下,礼堂的窗户上透出了明亮的灯光,瑜正要往礼堂走去时,士兵拦住了他:
“同志,你也是来祝贺的吧?请到收发室登记一下。”
瑜没有听清他说的祝贺是什么意思?难道娟参加革命了还要祝贺?他顾不得再问了,在登记簿上先写了姓名、性别,在工作单位栏内写上中国人民解放军46军138师。在关系栏内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写了朋友二字。
然后冒雨向礼堂跑去。礼堂门口人们进进出出,礼堂里传出了人们的说笑声。当瑜到了礼堂门口时,忽然听到礼堂内有人大声叫道:
“现在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什么人结婚呢?为什么选择今天结婚?门卫说她就在礼堂里,她参加什么人的结婚典礼呢?这么热闹,这么隆重。想着见到她以后,也会和她举行热闹隆重的结婚典礼,然后再继续南下。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进去见她呢,还是等一会儿?不,他不能等了。他急于要见到她。但当他一脚踏进礼堂的门槛时,惊讶地看到站在桌子前面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娘,正是他要寻找的心上人——娟,在娟身旁站着的也戴着大红花的新郎,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军人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街道上也只有几盏不大明亮的路灯。风呼呼地吹着,细雨沙沙地下着。瑜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一任雨滴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又顺着脖颈流到胸膛上。他心里乱作一团。他悔恨地想着她为什么不等他,难道以为他牺牲了吗? 意想不到的打击来得这样突然,这样猛烈,他经受不住寻找到的希望又将破灭。某部小说中最后新娘的一句话“太迟了!”在他脑中一闪,他只觉得两眼发黑,两腿瘫软,跌倒在大街上,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