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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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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幽花仍是一脸恐惧,樊豫本想撂下警告,声明他可没同意让佟幽花和樊颢交往,但是想起儿子昨天得知他并未提亲时的摸样,又忍不住沉默了。

    他瞪着佟幽花紧紧拽住樊颢的衣袖,把樊颢高大的身子当成避风港,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痛快。

    “爹,她就是我向您提过的幽花。我请她和少祺过来做客,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人都带进来了,还有他说话的份吗?樊豫脸色越来越难看“夜闯镇国寺的人还没抓到,你倒是悠闲。”

    “那人闯进镇国寺有偷走什么吗?我记得总管说什么也没丢。”樊颢说得很无辜,樊豫听得却很恼怒。

    是,什么都没丢,就他的贞操丢了,行吗?他又瞪了两个年轻人一眼,眯起眼问道:“佟姑娘很面熟,你有孪生姊妹吗?”

    如果佟幽花有孪生姊妹,一切或许有转圜之处,他会答应儿子的婚事,并且会杀了那个妖女──用干净俐落,儿子和媳妇绝不会知道的手段。但他们俩婚后得搬出去,因为他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曾出现在他春梦里的儿媳妇。

    “幽花她有三个姊姊、一个妹妹,但是都和她长得不像,幽花是最漂亮的一个。”儿子喜孜孜地献宝让樊豫又想瞪他了。

    完全被妖女迷惑的傻小子!他真不想承认是他养大的孩子,瞧那副蠢样,他看了就一肚子火。

    “是吗?佟姑娘倒是和那天晚上夜闯镇国寺的恶徒很像啊。”

    “爹,您眼花了吧。”想不到樊颢竟不假思索地回道“幽花她很胆小,平日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怎么可能夜闯镇国寺。”

    “是吗?”养儿子到底么用?骂他眼花骂得那么理所当然!

    不过樊颢这么一提,反而让樊豫想起,那天在金鳞寺,佟幽花可是早让她的婢女返回佟爱,当时整座金鳞寺都在他的阵法范围内,他看得一清二楚。她既有胆量把婢女支开,一个人进入寺中,却在与他对峙时流露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樊豫开始相信,他根本被这女人给骗了!

    好一个妖女,把他们父子俩耍得团团转,看样子,他得想个方法,让樊颢不再执着于佟幽花。

    “我还有公事,你给我安分点。”他撂下警告,转身就走。

    待樊豫走得老远,樊颢才低声道:“我爹走了。”

    “我知道。”

    “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方法?”

    “你想反悔?”佟幽花嗓音娇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刚刚的眼神好可怕,我差点以为他想把我掐死。”

    “你不是说他很疼你吗?”佟幽花轻笑,语气却又带点好奇,她走到樊颢面前,以那种会让他不自在的慈爱眼光,似笑非笑地拨开他额上和颊边的发,以前她还勾得着他的头顶时,还会拍拍他的头哩。

    那样的行为让樊颢很别扭,佟幽花年纪比他小,但是每次面对她时,他都觉得像在面对自己的长辈。

    “他是很疼我啊,所以觉得你好像做得太过火了。”他从没见过父亲那样看他!

    事实上,樊豫从来不曾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自己冷血的一面,可是关于这一点,他们父子俩谁也没发现,所以樊颢根本不觉得父亲有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邪恶。

    佟幽花轻轻揪住樊颢的衣领,力道虽然不大,却还是逼使高大的他不得不弯下腰来,迎接她妊般的冷睇和软语威胁:

    “你还想不想见你的明珠妹妹?”

    “当然想。”

    “那就对了。”她娇笑,拍拍他的脸“只有我能帮你们,前提是你得乖乖听我的,嗯?”

    樊颢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敢反抗这丫头?只能乖乖地应道:

    “遵命。”

    樊豫一回房,就让人去打探佟幽花的底细。他当然知道她是佟家千金,可他绝不相信那妖女有那么简单。

    当晚,樊豫也没到大厅用餐。身为一家之主,他高兴在哪用餐就在哪用餐,其他人自是管不得。不管这天朝有什么规距,在樊府,他就是规矩。

    只不过,听说樊颢倒是邀来一伙朋友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养儿子到底有什么用?

    他不耐烦地遣退底下人,又坐在圆窗窗台上,一手拿着一卷公文心不在焉地看着,半天也看不下一个字,窗边烛火照映着他的脸,深刻的五官和刺青在火光跳跃之间流露出一股邪美之气,的瞳眸也染上一抹橘红。

    也许他气愤的是,佟幽花在金鳞寺的反应,让他期待落空了?

    圆窗外,是他让人从镇国寺移植过来的一株樱花树。这株谢得较晚,到今天才有花瓣三三两两地飘落到窗前,底下人来回清扫过几回,眼前又鹅毛似地飘下了几片,一朵还带着蕊的,落在他的卷宗上。

    他其实不懂什么风雅,那些春花秋月,歌莺舞燕,他看在眼里,都是没心没肺的讥诮。唯独落樱翩翩,总让他怔忡,过分完美的脸上,好像终于有一丝属于人的脆弱情感。

    但随即,他把花蕊在指间捻碎,又面无表情地看起了卷宗。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来,或者说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窗台上睡着的时候,房里的烛火已灭,除了月光穿透樱树与圆窗,疏落地洒在他周身,咫尺之外的四周完全陷入一片诡异的黑暗中。

    在五感察觉到任何一丝异状以前,直觉已经告诉他,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他任何动作,仍然维持着慵懒躺卧的姿态。

    樱花芳馡缥渺似美人的叹息,总在恍惚间闯入他心肺,他早已熟悉无比,但是在这一股暗香之中,幽幽地,像烟又像雾,有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在他警觉到有人正在接近的同时,摄住了他整个心魂。

    他苍白似玉的脸上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在黑影一靠近的瞬间,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出于男性的直觉,他就像对付那些女刺客一样,轻佻地将软香温玉压在身下,另一手却如鹰爪般扣住敌人纤细的脖子。

    被樊豫压制住的佟幽花,看来一点也不讶异,她顺从地躺在他身下,浑身上下只穿着抹胸和亵裤,再随意披了件外袍。此刻,那像要弹出抹胸的丰满胸脯正人地起伏着。

    这妖女还敢来招惹他?樊豫真想捏死她!

    “别以为有颢儿,我就不敢拿你如何。”樊豫伏下身子,嗓音极基轻柔,却像柔软的丝绸包覆着冰冷锋利的白刃,带着不容催折的胁迫。

    佟幽花嘲讽地笑了,连那样的笑容都显得又娇又柔,媚到骨子里,她抬起自由的那只手抚上樊豫的脸庞“爵爹,我要是真想杀你,此你肚子里应该插把刀呢。”说着,她竟还抬起脚,以膝盖在他腿上和腰间大胆地蹭着。

    樊豫粗鲁地拽起佟幽花,将娇小的她箝制在他有力的臂膀和窗台边缘的壁面之间“女人要置男人于死地,用不上刀。”

    佟幽花毫不畏地贴向他,如兰气息吹吐在他唇边,冷笑道:“男人要置女人于死地,方法也多着。爵爹,关于这点,您不是很有心得吗?”

    他低垂的长睫在眼下形成阴影,遮掩了瞳眸深处被起的星火,好半晌只是沉默。

    “佟幽花,”再开口时,樊豫的态度反倒软化了,扣住她颈子的手转而在她芙颊上轻轻抚弄,神情若有所思。“你到底是谁?知道些什么?”

    佟幽花很清楚他那些挑逗女人的把戏。

    恐怕连最高明的戏子也做不到吧?那张白玉雕像似的脸庞,从不曾有任何夸张作态的神情,仅仅是收敛起眉间的倨傲例,不再紧抿着会让最矜持的烈女也心慌意乱的唇,眼底的无辜与柔情就能够让每一个被他注视的女人情愿死在他手里

    他知道怎么拿捏嗓音的力道与情感,让每一句低语都能蛊惑猎物;更知道怎么把每一个字化作挑逗,用呼吸的吹吐与的呢喃,化为无形的**。

    就像他此刻正在做的。

    佟幽花深吸一口气,抗拒这男人在她体内引起的骚动,却反而将属于他的气息,满满地吸进肺叶里,将她的心,毫无空隙、无所遁逃地包围了。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轻易地看透掌心里娇小细致的容颜,像逢春的花苞一样,颤抖而泛红了,那当下他感觉唾液泛滥,身体因为期待而发热,野蛮的征服本性已然蓄势待发,他按捺着,享受猎物已是囊中物的虚荣与抗奋,只将佟幽花牢牢困在怀里,一只手持续地扣在她颈间,带点感胁性地抚弄。

    这样的游戏,这些年他明明玩过无数次,每一次的胜利都像按表操课一样毫无惊喜,虽然那些女刺客伺候男人的手段完全不输当年的他,但他却连表现出意意乱情迷的模样都懒,端看那时耐性如何来决定游戏何时结束。而那些女刺客,十个有九个是在高潮中死去,他甚至不用进入她们──从来不需要做到那样,她们太嫩了。

    但现在,他不用表演。他已经在等待机会把她生吞活剥。

    一定是,她身上有着他想探清楚的秘密。他说服自己让她活长一点。

    佟幽花几乎可以一一分辨那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在回书房前他才沐浴饼,他用的澡豆和墀茵香全来自宫里──好大的胆子,但完全是他的作风。为了调养少年时身为脔奴被喂毒喂坏了的身子,长年来他需要在案上焚烧一种来自鬼域的特殊香料。她可以毫不困难地细数那些香料的配方,因为那些全是当年一个愚蠢的女人因为心疼他的遭遇而数夜未眠研究出来的方子。

    她更熟悉混合在这些之中,独独属于他的,雄性的气息。关于那股气味的记忆,连结着往日无数瑰丽甜美的梦境──她在那样的气息中熟睡,梦境之外的那人总以一种仰慕的、呵护的、无微不至的体贴照拂着她的美梦。

    美梦的尽头却是,致死的剧毒在她体内像炼狱之火焚烧,像恶鬼的毒爪撕扯她的五脏六腑,那些痛苦消磨着她的怨恨与不甘,却也同时喂养着她的怨恨与不甘

    那时候,她也是被同样的气息所包围。他抱得好紧好紧,而她除了苦痛外没有任何感受,只有那来自于他的气味

    永远忘不了!

    一抹怨毒的冷光,在迷濛的水眸深处一闪即逝。樊豫的唇滑过她嘴角,同样没心没肺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的柔荑抚上他的颊,用虚意的娇柔,楚楚可怜地凝望他,手却止不住颤抖。

    他收紧环住她纤腰的臂,用冷酷无情的野蛮力道,以略者的姿态回应她的注视,气息却无法不紊乱。

    镑怀鬼胎,妄想比对方更冷酷,更算计,其实同样意乱情迷。

    “我只是”佟幽花开口,才发现她的嗓音比原来想表现的,更加哀怨而妖娆,她以为自己演得很完美,其实

    “我只是想让您看看我,抱抱我”其实,比完美更真实。

    再也没有什么,比演出自己真正的心意更让人崩溃的了。她记得这句话,却不知道是谁说的,也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那就像站在深渊边缘,阻止自己不要疯狂地往下跳,要自己清醒,但是却徒劳无功一样。因为那一刻,这个癫狂的形骸所在乎的不是粉身碎骨,而是阻止自己的行为其实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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