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七天 > 第七章

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七天最新章节!

    第七天 九月十七日 星期六

    阳明山,擎天岗,少数台北人能够看到星星的地方之一。

    午夜已过,他们骑车上来时,整座山都是山岚弥漫,宛如走人了迷雾森林。没想到在这高处,却是满天星斗,灿烂得没有秩序,像脱了轨,互相冲击而生。

    柏升不禁要问自己,不知道何时开始,他淡忘了这些美好事物,但和可卿在一起时,却能停下脚步来,观赏原本就在四周的景观,只是他平时都忽略了而已。

    “好久没来这里,大概有三、四年了!”

    “自从和她分手后?”可卿挑眉问。

    柏升苦笑,算是默认。

    “所谓触景伤情,这里会让你想起她吗?”

    “都已经过去了,再见到少芬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可以重新面对世界了,没有那么多感叹。”说来很奇妙,他确实轻松多了,自从向可卿坦白一切后,好像都随着言语蒸发开了。

    可卿摸摸他的头发,算是给他一个鼓励。

    “你会看星象吗?”换个话题吧,今晚他不想背着过去的担子。

    可卿摇头。“没想过要学,就算有人要教也不学。我想要保持这份单纯的感觉,不要每次看到那颗星就在回想它的名字,反正我就是看到它了,that&#039 all不高兴就高兴,不爽就不爽。”

    柏升低头吻了她的脸颊,他爱她这说话不选话的性子。

    “天亮以后,你还是不去上班?”

    “何必呢?”剩下的时间是这么少,可能随时就要与她分离,他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上一段恋情结束后,他的生活被工作占据得太拥挤,不留任何空间来沈淀心情,是她让他发现到,跟自己对话、跟别人交流,都跟工作一样重要。

    “你的客人、助手和护士们大概又要嚼舌根了。”

    “大概要谈上一个月才会平息下来。”他平时是出了名的严肃、严厉,却在可卿面前赔罪讨好,只怕医院里所有人都要狠狠挖苦他一番了。

    可卿穿着他们刚才在士林夜市买的超级迷你裙,是赶在山腰那家麦当劳十二点打烊前跑进去换的,她说一定要让他看看她穿新装的模样。

    她咬着吸管,一杯可乐喝了半天还没喝完,就只在那儿玩弄可怜的吸管。她又扎了两根辫子,穿着短得不象话的裙子,配上露肚脐的无袖上衣,看来一点也不像二十七岁,反而像个女学生。

    “给我喝吧。”他接过可乐,就着她咬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不要!”她抢回可乐,呛得很。

    “为什么?你又喝不完。”

    她嘟着嘴,这才含笑问:“你不怕我的感冒细菌?”

    “现在才怕已经来不及了。”天晓得这几天他们吻了多少次!他拿开可乐,低头吻了她的唇。

    吻她是永远不会厌烦的一件事,她天性热情浪漫,不到一秒钟就融化在他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窈窕的身躯摩擦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彷佛全世界她最想要的只有他,因此他又重新爱上接吻这亲密活动了。

    四下无人,夜风凉爽,唯有月光窥探,他们在亭子里拥有最足够的隐密。似乎有人这么问过: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相爱的两双手臂交缠的空间更迷人?

    他伸手摸过她的大腿,光滑细致,令他爱不释手,但再往上一点,放胆伸进她裙内,却惊讶地停下动作。“你没穿?”

    可卿正咬着他的脖子,像个业余吸血鬼,露出调皮微笑。“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害人家找也找不到,不知道被你扔到哪里去了。”

    “喔对不起,我会再买给你的。”这发现让他霎时心律不整,刺激了他最放肆的遐想。

    在这月光微亮的地方,雨水洗刷大地后的清凉澄净,山野间浓郁的草香花香,怀里因情欲微微发抖的人儿,在在都教他情不自禁。

    他的喘重呼吸透露了直接的需要,可卿自然发觉了。

    “你想要?”她眼里闪着魔样的光彩,女人总是希望她的男人需要她。

    “我我知道这里不适合,我可以忍的。”笑话,他可是个成熟男人啊,怎能像十几岁的少男一样,半点自制力也没有!

    她娇笑一声,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走进一条山径,九转十八弯后,柏升已经失去方向感了。“去哪儿?”

    “害怕了吗?”她又用那种致命的眼光瞄他,他无力拒绝。

    他有种预感,不管在现实或心情上,她会带他走出迷宫的,她是月光下的女神。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处山崖,放眼看去豁然开朗,底不是只有少数灯光的田野,山上一块扁长大石,浓密的树木环绕着这小天地,使它像是个世外桃源,远离尘嚣、考量、现实和过去。

    “喜欢这里吗?”她攀住他的颈子问。

    “喜欢和你一起在这里。”他环住她的腰身答。

    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她甩甩头发,辫子松了,几根发丝拂过他的脸,感觉比夜风更柔滑,她淡淡地说:“十七岁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度过我的第一次,和我第一个男朋友。我并不后悔,他对我很好,我们有过青春的美丽。”

    年华共、混同殷水,流去几时回?

    “你和他后来呢?”柏升突然羡慕起那个男孩,十年前的可卿想必很美,像颗小太阳散发光芒,而今的她比较像轮明月,轻轻柔柔的月光包围着他。

    “高中生的恋情,你说能怎样呢?就跟所有的初恋一样,只能带来怀念。”但她不曾后悔过,那个夜晚、那个男孩、那个纯情的自己。

    “你今晚看起来,就像十七岁的女学生,十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你。”

    “我的心境上已经不同,大大不同了。”她把脸贴在他胸上叹息,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可卿”他拥紧她,恨自己说不出一句承诺,一个才刚放下往事的男人,当真没有半点勇气重新开始吗?若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记得吗?不必说谢谢,也不必说抱歉,我们能了解彼此就够了。”她伸手堵住他的唇。“你今晚宽容的表现,就像小婴儿学会走路,非常了不起,别想突然跳高跳远,你会摔伤的。”

    她已看透了他,不是吗?清澈月光下,他还能多说什么?

    “我带你到这里来,是希望把自己这十年做一个结束。我想重新出发,从我的十七岁开始,我想和你在这里拥有彼此,让我再感觉到第一次的那种希望、那种活力,而非总是自觉苍老、疲倦,我说的话你能懂吗?”她双眼晶亮,燃起年少梦想。

    “我懂。”他真的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多想抛开过去的一切,大步踏向生命新境界。

    她轻推开他,退后了几步,开始除去自己的衣服,一会儿便全身赤裸站在他面前,在朦?的夜色之下像是一个玉人儿。

    柏升心底涨得满满的,她是如此美丽敏感,她的心情点滴都让他感动,于是他也褪去身上的束缚,走向前去,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她。

    “你好,我是第一次,请多指教。”

    “我也是,希望我们都能因此重生。”

    他明白,可卿要他以一种全新的态度来看一切,彷佛这个吻就是他一生的初吻,但在他心里隐约又觉得,这也像是最后一个吻,珍贵得不容轻忽,不能视作平常。

    其实,和她的每一次,都激动得像第一次,又不舍得像最后一次。

    微风爱抚着他们的身体,宛如夜的呢喃,诉说着亘古以来的爱情故事

    *  *  *  *  *  *  *  *

    铃--铃--

    近午时分,刺耳的电话铃声传来。

    柏升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会儿,才抓到无线电话。“喂。”

    这时可卿下了床,进浴室梳洗了一番,换了件他的衬衫,卷起袖子。等她再回到床上,却看见他放下话筒,皱着眉头。

    她伸手抚过他的眉问,问道:“怎么了?”

    他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怀,不说一句地吻了她,几近粗鲁的激情,拿她当最后救赎般深吻。她闭上眼,娇吟一声,承受着他躁乱的需求,她喜欢他失去控制,他一向都太冷静了。

    狂吻让她霎时温度上升,缠上他健壮的身体,被他挑起的诱惑必须由他来满足。

    雨停风歇,激情结束后,他才放开她,表情略显黯然地说:“车子被运到台北了,刚才那通电话是通知我们去领取的。”

    月光下的梦该醒了,他不敢留住她,只得看她走,迷宫外的世界太宽广,他还不知自己的方向。

    “喔。”她闭上眼一秒钟,叫自己平静,再睁开眼说:“什么时候?”

    该走了、该走了,她脑中只浮现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三点,在信义路的修车厂。不过车子还没修好,只能先去领遗留在车里的东西。”

    “是好消息啊!”她微笑道,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柏升嘴角一牵,算是笑了,眉头却紧紧锁着。他下床穿好了衣服,就呆坐在床边,无法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明知这是他选择的,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可是心底空空的,好像有阵风吹过,留下冷清的低语。

    他又将回到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平静不会有起伏,没有欢笑或泪水,那样的他还算活着吗?

    可卿决定不想去猜测他在想什么,那是一场太危险也太残酷的游戏。她不会痴痴等他说出挽留的话,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如此。

    她必须是个懂得恋爱规则的女人,进退之间不能有一步差错,否则就会全盘输掉,包括自己的灵魂。有过这几天的回忆,已够她慢慢回味了。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也不过几件衣物而已,一个袋子就装好了。只是在这儿的种种苦甜,要怎样打包带走?她不顾忌地在他面前换了衣服,是她原来的短裤和t恤,她不想穿他送的,也许她永远不会再穿。

    她转过身,保护的盔甲已经戴上,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我们先去拿照片好不好?我想看一看拍得如何,然后去修车厂拿东西,就各自回家啦!”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这才开口道:“不用这么急。”

    “不用吗?说得也是,还有时间再做一次嘛!好吧,如果你有力气的话,我可以奉陪。”她说着便要拉下短裤的拉炼。

    “可卿!”他站起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不想要吗?我不信!”她挑衅。

    “你明知道我”

    “怎么?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她抬头瞪住他。

    “求你不要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回忆。”他将她拥入怀中,痛恨自己为何爱不起,为何要放她走,只为一段根本不值得回顾的过去。

    “回忆”这两个字在她心底冲来撞去的,让她无能为力地倚靠着他,她在哭,只是少了眼泪。不必再假装游戏人间的样子,在他面前没有必要,彼此都了解是真心相待,只不过没有信心朝朝暮暮。

    世上到处都上演着这种戏码,可能十个屋檐下就有一个是如此,这次却碰巧轮到他们当主角而已。

    *  *  *  *  *  *  *  *

    斜风细雨中,殷柏升从照相馆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

    坐进计程车里,可卿立刻扑上来叫道:“给我看!给我看!”

    她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却让他感到伤悲,因为他也许再看不到了,她的生命力永远让他惊叹,任凭命运捉弄仍勇敢面对,相较之下,他该学习的还太多。

    “先生,请到信义路四段。”他向司机交代过后,便和她一张张地看起相片。

    “哇!拿破仑拍起来好有气派,像真的皇帝呢!约瑟芬原来这么可爱啊!还有墨水印、黑美人、影子、小雨点、饭碗、教授,哈~~好有趣!”

    “你拍得很好,谢谢!”

    “算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嘛。”她瞄他一眼,眼神迷离动人。

    其实他才该感谢她,是她将他从往事的深海中救出,重新发现这世界,还有许多值得他感受的地方。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他们都静了下来,因为那是他们的合照,两人挽着手对镜头傻笑着,看来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发现自己在她身边的样子,似乎特别发亮耀眼,必定是她带给他的清新感受。

    这样的画面可会是空前绝后的?柏升不敢去想。

    “你很上相哦。”可卿顿了一会儿才说。

    “我?你才漂亮呢!”

    她吃了一惊。“真的?你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也是我所能想象中最漂亮的。”这句赞美来得一点也不勉强,他真的如此认为。奇怪,他以前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呢?

    “谢了。”她略带诧异、略带羞怯,给了他一朵微笑。

    柏升情不自禁地想在她颊上轻吻一下。她却退缩了,这让他豁然领悟,他们此刻是在分手的过程中,他再也不能随心吻她了。

    须臾,她说:“这张照片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他点个头答应。“纪念”这种说法让他更清楚,现实是他只剩几个小时和她相处,以后就只能是回忆或纪念了。

    他们不可能成为常常一夜风流的床伴,他们都缺乏潇洒决断的资格,而藕断丝连地见面更是下下之策,只让彼此更加矛盾痛苦。

    最成熟的作法便是就此告别,把一切当作一场台风假期,既然假期结束了,就得恢复正常生活,心中虽已想得如此清楚,却有个地方不住隐隐作疼

    是的,分析谋杀爱情。

    在修车场填了一些表格以后,他们很快领到自己的东西。办事员开给了他们帐单明细表,说明可以由银行转帐或在月底前亲自缴清。

    可卿检查着摄影装备,发现损失并不大,因为她都用专用背袋装着,撞着了也不至于太严重。最重要的是,她的大皮包终于又出现了,里面的证件、现金、磁卡和底片都在,她现在可以回家去了,还能把底片洗出来交给杂志社老板,不过还会不会采用就不一定了。

    倒是车子给泥沙这么一掩埋,看起来满糟糕的,不晓得她的汽车保险能不能发挥效用?

    她的东西堆了一地,她正思量着该如何处理,这时柏升走了过来,问:“东西都拿到了吧?”

    “嗯,一样也不缺。你呢?”她笑着回答柏升,她决定多给他一点笑容的回忆,因为她在他面前已经哭得够多了。

    “我也是。那么”

    “那么再见啦!”还是让她先说出这句话吧,不用他为难。

    “我送你回家。”他想起初见她的那一天,她就像只淋雨的流浪小猫,如果他不能给她一个永远的家,至少要看她安然回家。

    “不用了,我不会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你放心!”关于潇洒,她正在努力学习。

    “不要说了,你东西这么多,我一定要帮你搬。”

    他霸道的脾气再次登场,可卿知道他的温柔总是藏在这刚强外表下。只是何必呢?都已经是这样了,应该对她残忍一点才是为她好,这样一来,可知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忘记他?

    柏升坚持地提起她的行囊走向门外,好几辆计程车等在外面,想必是早知道这儿顾客多了,便聚集在此排队。他们随便选了一台,司机连忙打开后车厢放行李。

    到她家的路程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可卿很累,不想说话,然而她的手还是跟他交握着。

    殷柏升不知该怎么放开她,再给他一点时间留恋吧!既然她有足够的坚强,他也该有足够的理智,当手放开的时候,就是他们告别的时候。

    雨量变少了,稀稀落落的,像是虚应故事而已。路上的清洁队员在清扫着一地混乱,清出原本的路面,好大一棵树都被连根拔起,垃圾车上载满了台风留下的纪念品。

    这些台风肆虐的画面,过一、两天就会被清除了,然后几个官员出来道声歉,自己记个小过,下个月就再没人记得这场风风雨雨了。

    这七个日子就像台风,把可卿的整个生活都搞乱了,但是台风走了,大家又都走出门上班、上课,她也该清醒过来了。

    人若只如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回头看看柏升,细细描绘着他的脸部线条,那浓厚的眉、紧闭的嘴唇、看似严肃的眼睛和坚毅的下巴,她都要好好记住,不管现代的人是怎样健忘,她都会记住他和这场台风。

    “到了,麻烦停车,谢谢。”可卿对司机说。

    司机和柏升都立刻下车搬行李,她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下车。

    他付过了钱,提起较大的行李,问道:“在几楼?”

    “七楼。有电梯,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她怕再也伪装不了,还是快点说再见吧!过分拖延的离别,总是教人难受。

    “不,我要送你到家。”他仍坚持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她咬咬下唇,不让哽咽发出,向大楼内走去。

    管理员不认识她,要求她拿出磁卡和证件证明,可卿照做了,心底觉得好笑得悲凉。没有人知道她,她也不知道任何人。到哪儿,都是异乡客。

    电梯一下子就带他们上了七楼,可卿仍有点无法平静,在皮包里搜寻了两分钟才找到磁卡,刷过磁卡机,门就自动打开了。

    “刚搬来,都还很乱。”她先走进门说道。

    室内有一股无人居住的特有味道,可卿开了几扇窗户空气才流通了一些。地上满是未拆开的箱子,看来怎么样也不像一个家。

    “要喝点什么吗?”她看看冰箱,仅有一瓶香槟酒。只是这时候喝香槟,到底要庆祝什么?或浪漫什么?

    “都好。”柏升放不行李,浏览着房间,还不像一个家的样子,他真能就此放开她吗?

    可卿找了两个高脚杯,倒出发泡的粉色香槟酒,递给他一杯。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谢谢。”

    相视而笑后,是一场沈窒的沈默,不是说好不再说谢谢,只要彼此了解就好?或许那是专属于情人间的默契,现在起他们该学着客套些。

    喝着应该是甜甜的香槟,她却尝不到那味觉,她将之归咎于一直好不起来的感冒。

    “对了。”她打开皮包,取出六、七张千元钞票。“我差点忘了要还你钱。医药费、交通费、食宿费,还有买衣服的钱,总共多少?”

    “不用了。”他想为她做点什么,完全出于自愿,是她改变他的生命,他欠她的更多。

    “一定要的,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可卿,你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她能否快乐、平安,能否好好被爱?

    “可是我在乎!”她唯一的错是在乎得太多了。

    两人一阵推让中,钞票纷纷掉落在地板上。可卿见状,明白自己再也承受不了,再下去只会出丑而已,干脆丢下了皮包,跑进卧房去。

    他自己会走的吧,她还是做不到,她送不了他!

    人比疏花还寂寞,从此以后,就又是一个人的日子,没关系,其实她早就过惯了,不管恋爱中或失恋中,她都是一个人的。

    她站在窗前,眼前尽是蓝天白云,再也看不出一点台风的迹象,可是她的心情要何时才能脱离那暴风圈呢?

    几分钟后,柏升从她背后走来,语气迟疑。“可卿”

    “你知道大门在哪儿。”她不得不下逐客令,有些伤痛只适合一个人品尝,无法两人分担。

    他坚持走到她面前,望进她湿润的双眼,他不能一走了之,他有个疯狂的想法要告诉她--

    “可卿你看过一部电影叫金玉盟吗?”

    “a affair to remember?”当然,那是她的最爱。但是他提这个做什么?

    “就像电影中的男女主角,我们约定一年后再见好吗?”他绞尽脑汁只能想到这主意,他既不能现在就跟她交往,也不舍放开这难得缘分,或许就让时间来告诉他们答案。

    她盯着他有一分钟,嗓音干涩。“为什么?给我一个好理由。”

    “这七天对我而言不只是台风,更像是龙卷风,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也太强烈,我对你真的动心了,却不能肯定我能不能爱人。就算我现在鼓起勇气,向你提出交往的要求,也没有自信能给你完整的爱。”

    他的诚实让她惊讶,一个男人要承认自己的胆怯并不容易,想到从前有好几次,她也曾不确定是否要跳入爱河,却因情感冲动而勇闯情关,结果只证明了爱得快、散得也快。

    “看你那样坦率面对人生,我却一直被过去的事情困扰,即使现在也没办法彻底释怀,如果给我一年的时间,相信我会沈淀得更清楚、更开阔,也能有决心重新开始。”

    “一年后我说不定结婚又离婚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她掌握不了人生,很多事都不由自主,他的考虑虽然很有道理,但谁知日后将如何发展,爱情有时需要冲动,有时需要煞车,谁能说得准呢?

    “确实,变化可能很大,也可能我死了也不一定,我不敢要求你等我,只希望如果到时你还想见我,我们就约在一年后的中秋节,一一大楼的观景台上见面。”

    电影中的男主角对自己没有信心,要求女主角给他一段时间,让他证明自己有资格向女主角求婚,而柏升也想争取一个机会,他不愿就这样结束,他应该再努力做些什么,因为她值得。

    “你可真浪漫,想得到这点子。”她仍未答应,她脑中飞快想着,这算承诺或只是一个约会?而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去等待?

    “我的浪漫因子是被你发掘的,跟你相处的这七个日子,让我发现过去我太封闭自己,也太沈浸于工作,那等于是一种麻痹自我,变相的逃避,我是该做点改变了。我学长在花莲开了间牧场,所以我打算过去帮忙,离开台北一阵子。”

    “医院呢?还有那些猫狗呢?”她愣了下,没想到他有这打算。

    “当然,我会先找人代理,也替猫狗找到家,才出发前往花莲,让自己每天看山看海,希望最后能看到答案。你愿意答应我这个约会吗?”他凝望她的每个细微表情,害怕她会拒绝这愚蠢的要求,然而他找不到更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可卿的眼光透过他投向窗外,想到电影“金玉盟”中,男女主角相约半年后再见,女主角却因为车祸无法赴约,男主角以为她忘了这段感情,直到他发现她的双腿不能行走

    那是她每看必哭的情节,这样一部超级老电影,居然他也看过,还做出这建议,不是缘分是什么?就当她跟命运打个赌,赢了就是两个人的未来,输了就是属于自己的回忆,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希望我们都不会被车撞到,不管是谁缺席,都要保证自己好好的。”

    活着才能见证幸福,她早巳领悟这道理,爱情之外,世界仍然宽广,她会一个人走下去,直到再遇到他。

    “我答应你,你也要多保重!”

    有些时候,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彼此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吧,让这出戏就此喊卡,一年后结局将会分晓。

    “如果我们两人中有一个不愿再见”

    他打断她的话,眼神坚定。“只要记得你有一个约会,明年中秋节,我们一起吃月饼。”

    “嗯!”她愿意期待、愿意相信,因为她等的是他。

    “对了,观景台在第八十九楼,别忘了搭电梯。”他想起电影中男主角的台词,自然而然就这么说出。

    “我不会忘的。”她当然记得,男主角尼克的这句话,让分离的气氛转为轻松。

    一一大楼那么高,不搭电梯难道要学蜘蛛人爬上去?这幽默台词让两人都笑了,展望未来仍是有希望的,他们何必现在急着悲伤?

    “要走之前,请给我一个吻。”

    “我求之不得。”他立即将她拥紧,像没了命似的,她的唇就是他的解药。

    拥抱和接吻:水远是她最留恋的滋味,任外面多少风雨也到不了这里,在他怀中听他心跳的声音,彷佛已到达永恒,接下来要说再见并不困难,因为他们一定会再见、再见、再见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七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凯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凯琍并收藏七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