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母亲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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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境贫寒，是做母亲最为凄惨的一段人生。因为她们要面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为这些一个个小小的精灵，找寻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和能穿在身上遮挡风寒的衣物，必须整日忘我地操劳忙碌，使她们除了维系足够体力完成辛苦劳作之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其他一切的一切。
本书描述的楠姐，不足两岁起就失去了母亲，十三岁前就生长在继母身边。那年，从正在摘烟叶儿的地里，将多年攒下但还是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抢走了的五角钱要回来，跳上了开往城里的火车，逃离了对她来说是万恶不复的世界，从此就已经和孤儿差不多了。对年仅十三岁的幼女来说，之后的辛酸经历一言难尽。苦难的经历造就了她得天独厚养成了刚烈个性，性格虽热情、大方，却是绝对的易冲动，因此影响了整个人生，甚至是整个家庭。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做妈妈前，虽然算不上漂亮，但也不乏天生丽质，个子虽矮却生的乖巧。扁扁的鼻子，由于鼻子尖儿很漂亮地朝天翘翘着，反倒增添了女性的魅力。
楠姐今天很庆幸，主任在商店下班儿前，让店员们把有了伤的水果处理后，伤的太重的水果就分给了店员们。她很兴奋，这些虽然是伤了还切了口儿，但为了让儿女能吃到应季水果，她头顶着很重的水果筐，倒着小步，快步往家走着。
“妈妈！”到了半路上，九岁的小女儿花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抓住了楠姐的手：
“妈妈，头上顶的什么呀？”
“回家不就知道啦！”楠姐回答并不温柔。花花也不在乎，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一起走回家去。
花花已经习惯了妈妈生硬的态度和性格，因为妈妈向来都是严肃兮兮的。孩子们长到这么大，不知道妈妈的表扬是什么滋味儿。
楠姐领着花花进了家门儿，大的儿子强强也在等着妈妈。盼望着妈妈袋子里会有什么好吃的给他们捎来，每天都如此。
好在楠姐是在一家卖水果的商店里当店员儿。今天，带回来的水果是，已经切掉受伤部分的香瓜块儿。
楠姐进了门儿就先把水果放在盆里，因为已经切了口儿的香瓜不能用水泡，所以她开始逐个儿地清洗，兄妹两围坐在盆边儿，眼巴巴地等着吃。楠姐先冲了两个分给他们两吃着，一会儿把冲洗干净的全都放在盆里，这两个孩子就围着盆蹲着，一个接一个地吃了起来，楠姐在后面看着，心里觉得这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之后起身去忙别的事儿了。
不料，等再回过身来，看见两个孩子的肚子都鼓得溜圆儿，四仰八叉躺在那儿不动弹，双眼不能闭，也不能争大，嘴巴是张着的，唯一可听得见的声音，就是他们在急促的呼吸。
“孩子他爸，快来啊！”楠姐一阵惊呼。丈夫放下手里的活儿，快速跑过来一看，吓坏了，两个孩子吃了太多香瓜，撑得不像样了！他们夫妇见孩子们送到了医院，经过大夫的及时处理，总算把孩子们给救回来了。
“看看你这个妈妈当的，香瓜你不会放起来点儿啊，明知道他们平时老吃不着的东西，一吃起来就没命，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啊！什么事儿都让我一个人顶着，你就没看着一下儿啊！”这下可点着啦。不用说，这个夜晚又得是一场没完没了不停地吵闹，不一定要搅到深夜什么时候，让全家人不得安宁的夜晚又来啦。
不过第二天的早上，两个孩子照样会按着楠姐严格规定的作息时间起床，清晨五点钟开始叠被穿衣收拾停当，接着帮着大人生火做饭。吃了早饭就又会蹦蹦跳跳上学去了。
十月的一天，花花放学回来，意外地看见她的妈妈躺在炕头，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脸色苍白，好像病着，花花是不敢问的。
晚上他们的爸爸拎来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红糖。强强拿来一个碗，用勺子抠了两勺，冲了热水：“快起来趁着热喝了吧。”爸爸把妈妈扶起来帮着喝下去。
“你这样，明天单位安排你挖战备洞的事儿，你就别去啦，找个人儿帮你请个假，差一天没事儿的。”孩子们没听到他们的妈妈吭一声。
楠姐的丈夫是从事传染病防治工作的，王姓。是市防疫站的老专家了，生性不绕弯子、一丝不苟于科学依据的个性，总是和妻子吵吵闹闹的，不过吵归吵，夫妻感情却一直是很好的，但最近，情况开始大不一样了。
做人工流产的第二天，楠姐并没有请假。
放学后的花花，傍晚的时候照常沿着平时下班的路线，去迎她的妈妈，可是都到了妈妈上班的水果商店也沒有迎到，幸好店员们刚要下班，告诉他楠姐今天是在中央大道上挖战备洞，于是花花就找到中央大道。
中央大道的路面，已经全部挖开，在一排白织灯泡的昏暗的光线下面，人们在已经挖了两丈深的坑道里，搬运沙石块儿，花花看见楠姐穿着高腰雨靴，步履艰难地挑运装满沙石块儿的土篮子。
花花只好在上面等着她的妈妈。
不一会儿，人们开始收工了。这个时候妈妈也吃力的往上面爬，有人要扶她，花花远远看见她的妈妈猛一推拒绝了。楠姐看见花花在上面等了很久，不知是为什么，一股无名火：
“谁让你来这儿等的！”啪！上去就照着花花脸上一巴掌，花花不知怎么是好，双臂抱住南姐的大腿：
“妈妈，我一直等着你，我不敢看不见你！”花花哭着辩解。
“还哭，哭什么哭！”啪！又一巴掌打在了花花的肩膀上。
楠姐越是打，花花就越是把她的妈妈抱得越紧，并且竭尽全力地努力，就是哭也不弄出声音来。
“也不是孩子的错，就别打她了，太晚了赶紧回家休息吧，哈！”
“你别多管闲事儿啦，你不懂！”楠姐没好气儿，一句话把不知是谁的那个人给一口呛了回去。楠姐使劲拉着花花，像是和谁赌气儿似的，虽然累得很，也匡匡地用力迈着大步回家去了。
晚上花花躺下来盖上被，临睡前还偷偷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坐在花花的旁边妈妈，此时却是眼泪汪汪的，花花赶紧把眼闭上，假装已入睡。楠姐把一只手轻轻放在刚才打过的花花的脸上，用手摸来摸去，弄得花花止不住泪水，只好装作伸伸懒腰转过身去。
早上起来，花花看见爸爸在准备早饭，妈妈还真的就在家里炕上休息了，于是不知怎的，花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儿，叹了一下，感觉舒服多了。楠姐大概休息了有个把星期，心情看起来比那几天好多了。赶上了星期天，领着孩子们去煤站买了四百多斤的煤，用盆儿、土蓝子搬回，堆在门前小仓库里，又去了菜店，买了很多过冬的菜，将这些大罗卜、大白菜、土豆用手推车拉回家来，够全家吃一冬的。
孩子们就是看不到妈妈的笑脸，强强就边干活边唱歌，这样还算好一些吧，想把妈妈给逗乐，但是没用。
楠姐非常精明，生计理财的头脑相当出色。年底起，她和店里的姐妹们，轮流每月从工资里扣下来两元钱的互助金，由大家共同管理，轮流拿去使用。这个月就是该楠姐用钱了，她给丈夫买了一台《永久牌》儿自行车，买到车的那天全家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王医生，乐得合不拢嘴儿。可就因为这辆自行车，花花惹了个不得了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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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境贫寒，是做母亲最为凄惨的一段人生。因为她们要面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为这些一个个小小的精灵，找寻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和能穿在身上遮挡风寒的衣物，必须整日忘我地操劳忙碌，使她们除了维系足够体力完成辛苦劳作之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其他一切的一切。
本书描述的楠姐，不足两岁起就失去了母亲，十三岁前就生长在继母身边。那年，从正在摘烟叶儿的地里，将多年攒下但还是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抢走了的五角钱要回来，跳上了开往城里的火车，逃离了对她来说是万恶不复的世界，从此就已经和孤儿差不多了。对年仅十三岁的幼女来说，之后的辛酸经历一言难尽。苦难的经历造就了她得天独厚养成了刚烈个性，性格虽热情、大方，却是绝对的易冲动，因此影响了整个人生，甚至是整个家庭。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做妈妈前，虽然算不上漂亮，但也不乏天生丽质，个子虽矮却生的乖巧。扁扁的鼻子，由于鼻子尖儿很漂亮地朝天翘翘着，反倒增添了女性的魅力。
楠姐今天很庆幸，主任在商店下班儿前，让店员们把有了伤的水果处理后，伤的太重的水果就分给了店员们。她很兴奋，这些虽然是伤了还切了口儿，但为了让儿女能吃到应季水果，她头顶着很重的水果筐，倒着小步，快步往家走着。
“妈妈！”到了半路上，九岁的小女儿花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抓住了楠姐的手：
“妈妈，头上顶的什么呀？”
“回家不就知道啦！”楠姐回答并不温柔。花花也不在乎，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一起走回家去。
花花已经习惯了妈妈生硬的态度和性格，因为妈妈向来都是严肃兮兮的。孩子们长到这么大，不知道妈妈的表扬是什么滋味儿。
楠姐领着花花进了家门儿，大的儿子强强也在等着妈妈。盼望着妈妈袋子里会有什么好吃的给他们捎来，每天都如此。
好在楠姐是在一家卖水果的商店里当店员儿。今天，带回来的水果是，已经切掉受伤部分的香瓜块儿。
楠姐进了门儿就先把水果放在盆里，因为已经切了口儿的香瓜不能用水泡，所以她开始逐个儿地清洗，兄妹两围坐在盆边儿，眼巴巴地等着吃。楠姐先冲了两个分给他们两吃着，一会儿把冲洗干净的全都放在盆里，这两个孩子就围着盆蹲着，一个接一个地吃了起来，楠姐在后面看着，心里觉得这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之后起身去忙别的事儿了。
不料，等再回过身来，看见两个孩子的肚子都鼓得溜圆儿，四仰八叉躺在那儿不动弹，双眼不能闭，也不能争大，嘴巴是张着的，唯一可听得见的声音，就是他们在急促的呼吸。
“孩子他爸，快来啊！”楠姐一阵惊呼。丈夫放下手里的活儿，快速跑过来一看，吓坏了，两个孩子吃了太多香瓜，撑得不像样了！他们夫妇见孩子们送到了医院，经过大夫的及时处理，总算把孩子们给救回来了。
“看看你这个妈妈当的，香瓜你不会放起来点儿啊，明知道他们平时老吃不着的东西，一吃起来就没命，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啊！什么事儿都让我一个人顶着，你就没看着一下儿啊！”这下可点着啦。不用说，这个夜晚又得是一场没完没了不停地吵闹，不一定要搅到深夜什么时候，让全家人不得安宁的夜晚又来啦。
不过第二天的早上，两个孩子照样会按着楠姐严格规定的作息时间起床，清晨五点钟开始叠被穿衣收拾停当，接着帮着大人生火做饭。吃了早饭就又会蹦蹦跳跳上学去了。
十月的一天，花花放学回来，意外地看见她的妈妈躺在炕头，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脸色苍白，好像病着，花花是不敢问的。
晚上他们的爸爸拎来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红糖。强强拿来一个碗，用勺子抠了两勺，冲了热水：“快起来趁着热喝了吧。”爸爸把妈妈扶起来帮着喝下去。
“你这样，明天单位安排你挖战备洞的事儿，你就别去啦，找个人儿帮你请个假，差一天没事儿的。”孩子们没听到他们的妈妈吭一声。
楠姐的丈夫是从事传染病防治工作的，王姓。是市防疫站的老专家了，生性不绕弯子、一丝不苟于科学依据的个性，总是和妻子吵吵闹闹的，不过吵归吵，夫妻感情却一直是很好的，但最近，情况开始大不一样了。
做人工流产的第二天，楠姐并没有请假。
放学后的花花，傍晚的时候照常沿着平时下班的路线，去迎她的妈妈，可是都到了妈妈上班的水果商店也沒有迎到，幸好店员们刚要下班，告诉他楠姐今天是在中央大道上挖战备洞，于是花花就找到中央大道。
中央大道的路面，已经全部挖开，在一排白织灯泡的昏暗的光线下面，人们在已经挖了两丈深的坑道里，搬运沙石块儿，花花看见楠姐穿着高腰雨靴，步履艰难地挑运装满沙石块儿的土篮子。
花花只好在上面等着她的妈妈。
不一会儿，人们开始收工了。这个时候妈妈也吃力的往上面爬，有人要扶她，花花远远看见她的妈妈猛一推拒绝了。楠姐看见花花在上面等了很久，不知是为什么，一股无名火：
“谁让你来这儿等的！”啪！上去就照着花花脸上一巴掌，花花不知怎么是好，双臂抱住南姐的大腿：
“妈妈，我一直等着你，我不敢看不见你！”花花哭着辩解。
“还哭，哭什么哭！”啪！又一巴掌打在了花花的肩膀上。
楠姐越是打，花花就越是把她的妈妈抱得越紧，并且竭尽全力地努力，就是哭也不弄出声音来。
“也不是孩子的错，就别打她了，太晚了赶紧回家休息吧，哈！”
“你别多管闲事儿啦，你不懂！”楠姐没好气儿，一句话把不知是谁的那个人给一口呛了回去。楠姐使劲拉着花花，像是和谁赌气儿似的，虽然累得很，也匡匡地用力迈着大步回家去了。
晚上花花躺下来盖上被，临睡前还偷偷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坐在花花的旁边妈妈，此时却是眼泪汪汪的，花花赶紧把眼闭上，假装已入睡。楠姐把一只手轻轻放在刚才打过的花花的脸上，用手摸来摸去，弄得花花止不住泪水，只好装作伸伸懒腰转过身去。
早上起来，花花看见爸爸在准备早饭，妈妈还真的就在家里炕上休息了，于是不知怎的，花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儿，叹了一下，感觉舒服多了。楠姐大概休息了有个把星期，心情看起来比那几天好多了。赶上了星期天，领着孩子们去煤站买了四百多斤的煤，用盆儿、土蓝子搬回，堆在门前小仓库里，又去了菜店，买了很多过冬的菜，将这些大罗卜、大白菜、土豆用手推车拉回家来，够全家吃一冬的。
孩子们就是看不到妈妈的笑脸，强强就边干活边唱歌，这样还算好一些吧，想把妈妈给逗乐，但是没用。
楠姐非常精明，生计理财的头脑相当出色。年底起，她和店里的姐妹们，轮流每月从工资里扣下来两元钱的互助金，由大家共同管理，轮流拿去使用。这个月就是该楠姐用钱了，她给丈夫买了一台《永久牌》儿自行车，买到车的那天全家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王医生，乐得合不拢嘴儿。可就因为这辆自行车，花花惹了个不得了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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