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天幕红尘 >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天幕红尘最新章节!

    方迪驱车来到叶子农户籍所在的居委会,这是一间建在两座四合院之间的平房,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像是“大跃进”时期的建筑,房子有十几米宽,正中间是一扇比普通住宅的门稍大一些的铁门,里面被隔成两个房间,一间大一些,显然是会议室,穿过会议室还有个小一些的房间,就是办公室了,办公室里有张办公桌和一个很大的文件柜。

    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有五六个人,男的女的都有,像是在调解纠纷。方迪进去,见里面的人争吵,也不便打扰,就站在门框旁边等着。

    一个年近6的大妈注意到了方迪,问:“姑娘,你找谁”

    方迪回答―“我找居委会黄主任。”

    大妈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方迪说:“上午居委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来拿叶子农的东西。”

    黄主任站起来说:“你就是方迪吧?电话是我打的,叶子农寄的东西到了,早先他来过一个电话,说是让把东西转交你。”

    方迪说:“我就是方迪。”

    黄主任对争吵的人说:“你们先协商着,我先处理那事。”然后走过来对方迪说,“这里太吵了,咱们外面说去。”

    出了房子,听不到里面争吵了,方迪主动把身份证拿给黄主任。

    黄主任看完身份证,问:“你跟子农什么关系?”

    方迪回答:“叶子农跟一个叫九哥的美籍华人是朋友,九哥要在北京开公司,东西是要交给九哥的,现在他人不在北京,在纽约。我是九哥的朋友,跟九哥合伙开公司,所以九哥让叶子农写的转交给我,我替九哥保管。”

    黄主任又问:“你一个北京姑娘,怎么会跟纽约的美籍华人是朋友呢”方迪回答:“我在纽约留学。”

    黄主任问:“有护照吗”

    方迪回答:“有。”拿出护照给黄主任看。

    黄主任看过护照说:“电话、身份都对,关系也说得通,行,东西可以交给你了。”

    黄主任进屋,很快就有两只木箱子被4个人抬出来了,方迪赶快上去帮忙,大家七手八脚把箱子装上了车,一只装进后备厢,一只装进后车座,方迪连声道谢。帮忙的人装完车回屋里继续争吵,方迪也要向黄主任道谢告辞了。

    这时,黄主任说:“姑娘,还有个事得给你说说,你能不能让你那个叫九哥的啥朋友给子农带个话呀?子农的电话联系不上了,这国际长途也打不起呀。”

    方迪说:“叶子农可能去巴黎了,没关系,有什么事您说。”

    黄主任说:“子农在我这儿留过一笔钱,这不房子拆迁嘛,分房要补交一部分钱,还有平时交个卫生费什么的,要说且够花的,可新楼那边情况有变化,暖气要交初装费,燃气也要交初装费,以前没说这个呀,那也得交啊,还有这搭伙封阳台,搭伙装修、换门,搭伙它不便宜嘛,你说这钱交不交啊?都交那钱就不够了,不交又怕给他耽误了。”

    方迪问:“需要多少钱?”

    黄主任说:“加上还有的,再有两万块钱就敞开儿够。卫生杂费什么的好办哪,没钱了我先帮他型上,他又不在家住,也没什么水电费。”

    方迪又问:“您几点钟下班”

    黄主任说:“6点。”

    方迪说:“6点之前我一定把钱给您送来,拿5万,要再有什么事钱不够了您不是有我电话吗,您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成。”

    黄主任说:“敢情好了,钱放大妈这你就一万个放心,少不了他一分的。”

    方迪说:“那谢谢您了,我把箱子送回去就来给您送钱。”

    黄主任高兴地说:“好嘞。”

    黄主任不知道叶子农的“部长事件”是不可能的,却一句没提,既有街道大妈的家常与亲和,又有居委会干部的分寸与警惕。

    方迪上车,朝黄主任招招手开车走了。

    军八大院是一座军官家属院,花草繁茂,绿树成荫,南北大门都有警卫把守,院内日夜有警卫巡逻,进出的大多是军牌车辆。军官家属楼的建筑规格不一,有一栋二层楼住4家的,有一栋楼住十几家的。院内有图书馆、医务所、幼儿园、供应站等设施,在军官家属区和警卫部队宿舍区之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11幢清一色红砖建造的二层小楼,每幢独门独院,居住的都是在职或离休的军级干部,其中一幢就是方迪的家。

    方迪的车刚停到门,正碰上王妈手里拿个布兜子出来。王妈5多岁,在方迪家已经有十几年了,已经成了方迪家的一员。

    方迪下车问:“阿姨,买东西啊”

    王妈说:“家里洗衣粉没了,牙膏也该买了。”

    方迪说:“车上有东西,您先帮我看着点,我去找人帮我抬。”

    王妈说:“家里有人,你哥的战友来了,正和你妈说话呢,来找你的。”方迪一正说着,大概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方迪的母亲也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多岁的男人,不用问,他就是方迪哥哥的战友了。

    方母一身军装,和蔼稳重,问:“东西取回来了?”

    方迪说:“嗯,两个木箱子,很重,一个人抬不动。”

    方母说:“这是你哥的老连长,赵军。”

    方迪与赵军握手说:“赵连长,你好。”

    赵军赶紧说:“可别叫连长,转业两年了。”然后又说,“多重的箱子?

    1卜”

    赵军中等身材,黑红的脸,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穿一身洗得褪色的旧军装,朴实中透露着一股军人的气质。

    方迪打开后备厢说:“估计都是书吧,很重。”

    赵军过手试了一下重量,然后一使劲就搬起来了,扛到肩上问:“放哪儿”方迪说:“楼上,放我房间里。”

    方迪在前面带路,赵军扛着箱子跟在后面,上楼到方迪的房间,方迪让赵军把箱子塞进床底下,往一头推了推,以便腾出空间放另一只箱子。

    两只箱子都抬到楼上放好,方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放进包里,然后带赵军下楼到厨房洗洗手,与方母一起在客厅坐下。

    方母将一张字条给方迪,说:“你不是正在筹建公司嘛,搞公司就需要人,你哥给你推荐个骨干,这是你哥给你的条子。”

    字条内容:赵军,6岁,党员,老黄牛,人品没的说,安排个有奔头的哥。

    方迪说:“妈,这刚混个营长就学会批条子了?我餐馆还没开张呢就归他指挥了?”

    方母笑笑说:“你哥这不是跟你亲嘛,一方面给你推荐了可靠的人才,一方面你这也是拥军哪。”

    方迪说:“你看他什么态度?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在一旁的赵军很尴尬,难为情地说:“要是为难,那我就……”

    方母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不了解他们兄妹,谁都不让谁。”

    方迪说:“赵连长,我是声讨我哥呢,两码事,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确实在筹建一个快餐公司,我和纽约的一个朋友合作的,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

    赵军说:“那我说说我的情况吧,我16岁当兵,我是吉林的,你看我的普通话还有东北音。我是前年转业回原籍的,分到轴承厂当保卫科长,厂子不景气,我去了没多久就赶上企业改制,下岗了一大批,你干部不带头怎么说服群众呢?我就下岗了,摆过地摊儿,给人家开过出租车,还干过保安。我没文凭,也没技术,军事那套也用不上。上个星期方营长出差顺路去看我,就给我写了这个条子。”

    方迪问:“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赵军回答:“你哥军校毕业到我这个连当副连长,我们一起工作了两年,后来他去别的连当连长了,还是经常见面,再后来我就转业了。”

    方迪问:“你爱人做什么工作?”

    赵军回答:“媳妇在针织厂工作,岳母帮着带孩子,不耽误工作。”

    这个“不耽误工作”是句双关语,其中就包括了不耽误赵军在北京谋发展。

    方迪看看表,考虑了一下,起身说:“赵大哥要不怕误了前程,那就跟

    1卜”我走。

    方母说:“怎么又走啊?你好不容易回趟家,晚饭在家吃吧。”

    方迪说:“我白天那么多事,就晚上有点时间,还要准备论文答辩呢。”赵军站起来,对方母说:“那首长,我就听方迪安排了。”

    方母也起身说:“好,你们去吧。”

    赵军随方迪出门上车,离开了军区大院。赵军不知道方迪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也不便多问,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坐在车里。

    方迪先去了一家银行,让赵军在车里等着,自己进去取了5万元现金,然后开车去居委会送钱。看着赵军坚毅而又僬悴的神情,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和敬意,对于一个16岁当兵的老连长,他一定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字条上的一句“老黄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势必会冲击到每一个人的观念、角色和利益,这是一个国家的历史性转折,而千千万万像赵军这样有过勤奋和荣誉的人,正是他们的坚韧和担当成就了这个伟大的转折。在方迪心里,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

    到了居委会,方迪进办公室把钱交给黄主任,拿上收条,再次开车上路。出了胡同,上了马路,方迪问:“你登记旅馆了吗?”

    赵军回答:“没有,我下了火车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去你家了,也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换洗的衣服,都带着呢,这说话天就热了,带多了也没用。”从军区大院到前门大街路程不算很远,是由北往南的方向,而从前门大街到生产基地是由南往北的方向,多走了一半的往返。来到生产基地,方迪下车打开大门,带着赵军走到一排平房的西头,打开门锁,里面全是新买的单人木床和被褥,整齐摞成个小山。

    方迪又打开另一个房间,里面全是崭新的桌椅,还有塑料脸盆、毛巾之类的物品,然后又打开那间挂有“厂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因为这是一个套间,虽然外面是一个门,但里面还有一道门,实际是两个房间,外间已经摆了一张办公桌,桌上只有一部电话。

    方迪打开完个房间,把一大串钥匙交给赵军,说:“这是生产基地所有的钥匙,你就住在这间办公室,床铺都是新买的,你自己归置,电话刚装好,你可以和家里联系。”

    赵军拿着一大串钥匙说:“这么简单就录用了,你也不考虑考虑”

    方迪说:“你觉得我还有多少选择”

    赵军说:“其实……我挺尬的。

    方迪说:“我哥14年军龄,能不能看准社会人我不好说,看军人我信他。我也是军人家庭出来的,咱们套话就不说了,我不拿人才捧你,你也别拿给机会寒碜我,说到底就是个餐馆嘛,又不是给谁赏地封侯,而且餐馆我也没干过,如果在军营里我倒有信心赵哥把我训练成好兵。所以呢,大家有缘分就凑在一起混饭吃,好吧”

    赵军点点头说:“好。”

    方迪说:“那从现在起你就是生产部经理了,如果公司发展得好,将来不管是北京的还是全国的子母店,半成品供应这块全归你负责,你的主要收人不是工资,是经营股,经营股与资本股的区别就是:你不胜任这个位置,经营股就不是你的。北京的生产基地除了正常供应半成品以外,还负责向各大城市的母店派出干部。生产部与经营部是合作关系,不是隶属关系,各大城市的生产基地隶属生产部,生产部隶属公司。”

    赵军说:“这确实是个有奔头的位置,我掂量得出这信任的分量。

    方迪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数出1块递给赵军,说:“这是1块钱,算是公司预支给你的,以后从你工资里扣。你先住下来,这路边有几个餐馆,吃饭的都是过路司机,在车间开伙前你先将就着。现在是筹建公司,事情很多,等你安顿下来再谈具体工作。

    赵军说:“钱你拿回去,我出门带钱了,够花。”

    方迪说:“北京消费指数高,拿着吧,不定什么地方用钱呢。”

    赵军拿上钱说:“那谢谢了。”

    方迪看看天说:“天快黑了,你归置好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赵军把方迪送到大门。

    回到天街新村,天色已经擦黑了。

    车子一进小区,方迪就远远看见楼前站着的孙瑶和她的车,董丽在孙瑶旁边,还有一个男士,人正朝她的车注视,孙瑶还朝她挥了挥手。

    方迪开到楼前停好车,下来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孙瑶说:“给你家打电话,你妈说你刚走,那就在这儿等呗。怎么这么久啊”

    方迪说:“先去办了点事。那就别站着了,先进屋吧。”

    董丽说:“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富均。”

    方迪跟周富均握了一下手说:“你好”

    周富均不到4岁,三十七八的样子,高个,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皮肤白净,穿一身深灰色的西服,打着领带,给人以讲究、得体的印象。

    周富均说:“我们见过面的,上次你们在酒楼同学聚会。”

    董丽说:“咱们在包间,他是大堂经理,你没注意。”

    方迪说:“哦,是没注意。你们俩是一个单位的?”

    董丽说:“可不是嘛。”

    方迪说:“那先上去吧,有话进屋再说。”

    董丽说:“别上去了,这都几点了?让富均请咱们吃顿饭。”

    方迪说:“不行,我就晚上有点时间,得准备下个月的论文答辩呢。”董丽说:“哎呀,不在这一会儿,走吧。”

    孙瑶也说:“就是,一起吃个饭吧,都等你半天了。”

    方迪问孙瑶:“什么事啊”

    董丽说:“什么事也得先吃饭哪,走吧。”

    孙瑶说:“就是,先吃饭吧。”

    方迪觉得今天这饭没那么简单,就说:“那……门就有个餐馆,就在大门边上,还不错的,特别是豆皮腰花做得不错。但是得先说好了,我请客,要不你们就回去,总不能堵着我家门让你们请客呀,太寒碜我了。”

    方迪说得不无道理,孙瑶看了看董丽。

    董丽说:“没事,谁请都一样。”

    方迪说:“那你们回吧,我家里有吃的。”

    董丽只能妥协,说:“好好,你请。”

    孙瑶问:“不用开车吧”

    方迪说:“不用,就在门,出门就是。”

    4人步行没几步就到了小区门这家餐馆,餐馆不大,但是设计得很有情调,适合情侣约会或好友小聚,不适合讲排场的宴请。4人坐进一个包间,包间和桌子也不大,甚至空间显得有些局促,却在桌椅和墙饰的细节都刻意营造温馨的气氛。方迪点过酒菜,然后大家喝着茶水聊天等菜,董丽显然是有事的,但也不急于说出来。

    方迪对孙瑶说:“你跑哪儿去了?还你钱呢找不着你。”

    孙瑶说:“你不是借一年吗,着什么急呀。”

    方迪说:“有了就早还嘛。”

    董丽说:“哟,你这都搞公司了还用跟孙瑶借钱啊”

    方迪说:“定做机器那会儿还没人投资呢,我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钱?”董丽笑着说:“孙瑶也是看碟下菜,我要去借她准不借给我。”

    孙瑶说:“我听银行的人说过,借钱这事呀,一是见死不救,二是雪中送炭,三是锦上添花。见死不救好办,迪子属于锦上添花的,也好办,最难的就是雪中送炭,下一秒死活谁知道啊,血本无归我找谁哭去”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了,方迪招呼大家吃喝,边吃边聊。

    董丽说:“听说你们公司在招人呢,还是骨干。”

    方迪说:“嗯,店面已经签了,正在注册公司。”

    董丽说:“都是老同学,我有话就直说了。富均高中毕业下乡了几年,后来招工分配到饮食公司,这一干就是十几年,都奔4的人了,到现在还是个大堂经理,他们那一届的好多都当了书记、老总,他老婆嫌他没本事也离了。我是服务员,他是大堂经理,都窝在一个单位也不是个事。我知道迪子心大,不管干什么都不会小打小闹的,又是外资企业,我想让富均来你这儿谋个发展。孙瑶跟你关系好,面子大,我就把她拉来了,帮我说个情。其实我也拉张娟了,娟说有事不能来,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掺和这种事。”

    方迪平和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董丽和周富均愣住了,孙瑶也愣住了,不是因为结果,是因为这种直白的拒绝。尽管方迪的语气是平和的,甚至是略带歉意的,但在大家听来却还是直愣愣的。

    周富均沉着地笑了笑,问:“为什么?你了解我吗?”

    方迪说:“我们这几个同学从毕业到现在,大家的生活、观念都在发生变化,但是还能时不时聚在一起说说话,不容易。同学之间帮忙很正常,但大家都有个默契,尽量避免涉及利益或联系过于紧密的事,毕竟共事就有摩擦,女人又比较情绪。”

    周富均点点头说:“明白,明白。”

    方迪说:“所以跟我了解你多少没关系。”

    董丽说:“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

    孙瑶连撇嘴带扭脸,动作很夸张,感叹道:“哎哟,我的妈呀”

    董丽说:“你帮谁说话呢”

    孙瑶赶紧说:“我错了,我错了。”

    周富均说:“我以为多个同学关系会优先点呢,没想到成了障碍。其实我们还没到多紧密的程度,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起码现在她是她、我是我。”董丽狠狠地瞪了周富均一眼。

    方迪说:“董丽是我和孙瑶的同学,请你说话照顾一点我们的感受。”

    周富均说:“我得不到重用就两个原因,一是没文凭,二是说实话。”董丽说:“我跟他还真没到谈婚论嫁,你就是正常招聘也得给人个说话机会吧?老同学要这点面子都不给,那老同学还有什么用啊”

    方迪从包里拿出一沓人员资料,有多份,搁桌上说:“这里除了熟人推荐和人才交流中心的,剩下一大半都是饮食公司的,我一个都没敢碰。饮食公司是铁饭碗,改制了也不是玻璃碗,国家都扛不动的事我一个小餐馆扛得动吗?今天下午公司招了第一个人,我哥的老连长,转业当了保卫科长,企业改制下岗了,摆地摊儿当保安,这个我敢用,我破产了他接着摆地摊儿去。我自己还是学生,我自己都一身债,能不能适应市场我自己都没数,你拿一家的吃喝拉撒到我这儿押宝,用孙瑶的话说下一秒死活谁知道啊?董丽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希望你明白,只要公司用了周大哥,我就是你董丽的仇人,有闪失我是你们家的祸害,有摩擦我是欺负你男朋友的泼妇,咱们老同学一场,真别走到抓脸撕头发那步。”

    周富均说:“你自己都没信心怎么干事业”

    方迪说:“跳楼卖身我只管我自己,我不能要求别人也跳楼卖身。”

    周富均说:“谁开店都是先用熟人,慢慢对这一行了解了再向更合适的人过渡。如果你觉得我不行,你随时辞掉我,我们决无怨言。”

    董丽说:“就是嘛。”然后使劲看着孙瑶。

    孙瑶被目光逼得无法抗拒,就说:“迪子,周大哥都这么说了,你就问问情况,合适就录用,不合适也不伤和气,是吧”

    董丽说:“迪子,你还真别拿老眼光看人,我也在进步啊,我也在转变观念。”

    方迪沉默了片刻,说:“那……这餐馆就是卖碗面,周大哥要不嫌水浅就说说要求。”

    周富均说:“还能有啥要求?人往高处走呗。我厨艺一般,相当于中级厨师吧,就是缺个证书。方总,你不是唯文凭论吧”

    方迪说:“周大哥可别方总的,等以后真总了再说吧。我就是个混文凭的,所以我不唯文凭,也没敢拿文凭去蒙事。这餐馆不需要厨师,除了会计没有带师的,我相信周大哥也不是奔着当厨师来的。”

    周富均一愣,说:“没厨师你怎么开餐馆?”

    方迪说:“就开没厨师的餐馆,但是咱们今天不讨论这个。”

    周富均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也不能再问了,于是说:“现在是唯文凭的时代,我就是因为没文凭一直提不上去,其实我的强项是管理,北京餐饮界蹚了将近年,哪家店门朝哪儿?谁是哪个师傅带出来的?我闭着眼都能数过来。这么多年用阅人无数不过分,什么样的顾客没见过?再难对付的场面我都摆平了。”

    方迪说:“举个例子。”

    周富均颇有兴致地说:“比如有一次后厨的伙计误把羊肉当成猪肉用了,菜谱根本没有羊肉大葱这款蒸饺,只有羊肉萝卜和猪肉大葱,有桌顾客要了4笼猪肉大葱蒸饺,结果端上了4笼羊肉大葱的,这顾客还偏不吃羊肉,人家肯定不干哪,就跟服务员发生争执,我过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批评服务员,然后跟顾客解释:本店就没有羊肉大葱这款蒸饺,只有羊肉萝卜蒸饺,你可以拿筷子拨开蒸饺,如果是萝卜馅的就一定是羊肉的,如果是大葱馅的就一定是猪肉的。结果顾客没了脾气,只能又点了4笼海鲜蒸饺,不但平息了争吵,还多卖了4笼蒸饺,顾客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什么,维护了酒楼的利益。”方迪说:“如果在我店里,你就被解雇了。”

    周富均:“当然了,回头客的生意我不会这么做,要看情况了。饭店经理的应变能力非常重要,要会看的。”

    方迪问:“周昌浩你知道吗?”

    周富均说:“那当然,北京餐饮界的泰斗。”

    方迪说:“我有幸拜访了老爷子,他老人家一生过手了很多餐馆,过一个成一个,我就问他有什么诀窍,他说就一句话:让顾客觉得你是傻瓜。”周富均说:“我尊敬老爷子,但那套理念已经过时了。餐馆跟顾客是什么关系?计划经济那会儿叫为人民服务,今天是什么?是天敌。俗话说无奸不商,投资就是要赚钱的,不然你捐给慈善得了,而顾客天生就是要少花钱多吃点,这个矛盾是不可协调的。俗话说买家没有卖家精,比谁精就是斗智,斗赢了你成功,斗输了你破产,你想破产吗”

    一套理念加上一句“你想破产吗?”,怎么都让方迪觉得有点像街边算命的,你如果害怕了就会讨教逢凶化吉的法子。

    方迪说““我也能找到个俗话说,俗话说无信不立。每个人都能从俗话说里找到依据,那俗话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需要哪个俗话说,从这个俗话说里获得心理支持。你的理念与这餐馆的理念是不兼容的,我很抱歉。”

    周富均有些失望,叹了气说:“唉,还是人微言轻啊!同样的话,如果我像你一样揣个文凭留洋回来,可能你听着就不一样了。我以为方总受过美国高等教育,思维会跟我们那些领导不一样,没想到没什么区别,骨子里还是国学的东西。”

    董丽已经很不耐烦了,说:“富均,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孙瑶说““董丽,干吗呀”

    董丽起身拿上包,伸手拉周富均离开,说:“我们没地位,高攀不上。”方迪平静地说““董丽,你要拿话噎我也拣句合适的,我这餐馆就是卖碗面条,有地位的人我养得起吗”

    董丽拉上周富均愤愤地走了,孙瑶也赶紧跟了出去。

    方迪收起那沓招聘人员资料,孤零零一个人喝啤酒。

    一会儿孙瑶回来了,坐下说““董丽都哭了。”

    方迪说““如果公司是你开的,你会因为怕董丽哭就用这样的人吗”孙瑶说““那绝对不会。”

    方迪说““董丽是好人,就是太妇女了。”

    孙瑶说““董丽怎么找这么个油子?太油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方迪说““文凭不是决定一切的,他这1多年走过来,一个领导眼瞎,所有的领导都眼瞎吗?甭管好官坏官,都需要有人抬轿子,在需要政绩这一点上是没区别的,要是连坏官都不需要你抬轿子,那就真不是人家埋没你了。”孙瑶说““迪子,我得好好巴结你,万一哪天我倒霉了,我要跟你混。”方迪说““哎哟姑奶奶,您积点慈悲心吧。”(未完待续)

本站推荐:万相之王总裁的替身前妻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凌天战尊飘渺之旅风流岁月之活色生香半城风月花颜策神武战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天幕红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豆豆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豆豆并收藏天幕红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