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众神自己 > 第七章杜阿三

第七章杜阿三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众神自己最新章节!

    杜阿发现自己正向长老洞穴游去。太阳已经落下,她得找点事做。她不想早早回到家里,忍受崔特蛮横无理的要求,还有奥登敷衍了事的劝告。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些毛病也正是他们各自的魅力所在。

    很久以前她就有这个感觉,从她小时候到一直到现在,她也并不想掩饰。按说情者其实不会感觉到异性的这些魅力,但情者小时候一般还是有可能感到的——杜阿现在已经明显太大,太成熟了——长大以后,这种情愫便会迅速消退;即使消退得不够快,周围的环境也不会允许她们表现出来。

    杜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好奇心。她总是满怀兴趣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太阳,看着洞穴,看着所有的一切——直到她的抚育者父亲说:“你真是个怪孩子,杜阿,我的宝贝。你真是个好玩的小情者。长大以后,你会变成啥样呢?”

    起初她对此并没有确切的概念,她只是想知道一些东西,这有什么奇怪的?又有什么好玩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抚育者父亲不能为她解答这些问题。有一次她去问自己的理者父亲,可他完全不像抚育者父亲,一点也不温柔。他厉声喝道:“这有什么可问的,杜阿?”他的样子很吓人,好像杜阿犯了什么错,他要追究到底。

    她吓得跑开了,以后再也没问过他。

    可是后来有一天,其他同龄的小情者们开始管她叫“左情者”因为那天她给她们讲了一些东西——她已经忘了是什么——但应该是些当时在她看来很平常的事情。杜阿感到心里很难过,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她问自己的理者哥哥左情者是什么意思。他退缩着,看上去很尴尬——明显很尴尬——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其实看得出来,他一定知道。

    仔细考虑过以后,她找到抚育者父亲,直接问道:“爸爸,我是个左情者吗?”

    他回答:“谁这么叫你,杜阿?以后不许你再说这个了。”

    她飘到他身边,靠在他怀中,默默想了一阵,然后问道:“这是说我不好吗?”

    他只是回答:“长大以后就没事了。”然后他故意把身体膨胀起来,把她的身体挤到外面,来回摆动。这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游戏,不过那个时候,她却提不起兴致来。她很清楚父亲根本没有回答她。她心事重重地向外游去,盘算着父亲的那句话“长大以后就没事了”这么说她现在是有事,可那又是什么事呢?即使在那时,她身边也几乎没一个朋友,几乎没有情者愿意跟她交往。她们喜欢扎成一堆唧唧喳喳,傻笑不停;而她喜欢在碎石堆上飘过,感受那种粗糙、未经雕饰的美。不过,也有个别小情者对她比较友善。那些都是脾气很好的人,比如多瑞尔,虽然跟其他情者一样傻,不过有时候她说话还是满有趣的。(多瑞尔长大以后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其中的抚育者是杜阿的哥哥,年轻的理者来自另外的洞穴区,说实话杜阿不是很喜欢那个家伙。多瑞尔很利索地连续生下小理者、小抚育者,小情者不久也降生了。她对孩子十分关心,好像家里有两个抚育者一样,杜阿甚至怀疑,她家三个人是不是还能交媾同时,崔特倒是不厌其烦地对她嚷嚷,多瑞尔多么尽心尽职,创造了一个多么完美的家。)有一天,杜阿和多瑞尔待在一起,她在多瑞尔耳边问:“多瑞尔,你知道左情者是什么意思吗?”

    多瑞尔吃吃地笑了一阵,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要躲着别人一样,最后说:“这个专指那些做事像理者一样的情者;而你就像个理者一样学习。自己想想,左伴-情者——左情者!懂了吗?”

    杜阿当然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只要一解释,事情就显而易见。其实只要她自己能好好想一下,马上就会理解。

    杜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点的女孩们告诉我的,”多瑞尔的身体原地打着旋儿,杜阿觉得很不自在“左情者很龌龊。”多瑞尔说。

    “为什么?”杜阿问。

    “就是龌龊嘛。情者不应该像理者一样。”

    杜阿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不过现在她知道了。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

    “因为!你想知道不相干的事,这很龌龊!”

    杜阿的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她继续问:“什么?”

    多瑞尔没有回答,反而身体猛地伸出一块,向毫无准备的杜阿弹去。杜阿可没心情玩这个,她摆脱纠缠,说:“别闹了。”

    “你知道什么是龌龊吗?比如,你可以渗入一块岩石里去。”

    “别瞎说,肯定不能。”杜阿说。其实杜阿说的并不全是心里话,她自己就常常从岩石表面滑过,而且很喜欢这么干。不过看着多瑞尔那张窃笑的蠢脸,她觉得一阵反感,于是就张口反驳,甚至心里也拒绝同意。

    “能,你能的。这叫石慰。随便哪个情者都行。而理者和抚育者却只有在小时候才行。他们长大以后,就只能渗入彼此。”

    “我不相信你,你自己瞎编的。”

    “我跟你说,她们真的这么干。你认识迪米特吗?”

    “不。”

    “你肯定认识。她就住在3号洞穴最挤的那一片。”

    “就是走起路来非常可笑的那个?”

    “对,因为那儿实在太挤了。就是她。她总是喜欢往石头里渗——但不在她住的那一片。后来有一次,她还让她的理者哥哥看。她哥哥告诉了父亲,你知道她吃了多大苦头吗?反正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了。”

    杜阿转身离去,心中烦躁不安。过了好久她都没跟多瑞尔说话,两人从此再也没有恢复以往的友谊。不过从此以后,杜阿的好奇心倒是日益增长。

    好奇心?还不如说是她的理者特质。

    有一天,确定了父亲不在附近以后,她控制自己身体,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渗入岩石之中。这是她告别孩童时代以来第一次这么做,她以前从没想到自己敢渗入到如此之深。她的身体里流动着一种温暖的感觉。不过从岩石中脱离出来以后,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身上残留着岩石的斑痕,别人可以一眼看穿。

    后来她时常这么做,越来越大胆,快感也越来越强。不过,不用说,她怎么也不会把整个身体完全浸入石中。

    最后她还是被父亲发现了,他很生气嚷着,掉头而去。自那以后,她做起来更加小心了。现在她已经是大人了,对此也有了明确的认识。其实完全不必像多瑞尔那样神神秘秘的,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大家都知道,这事所有情者都常常干,有些甚至公开承认。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杜阿以为,一般情者成家以后都不会再做,转而开始正常的交媾。而她则一直保留了这个习惯,甚至有一两次,和奥登崔特正常交媾结束之后,她都悄悄做过。这是她的秘密,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那几次做的时候,她曾想过,要是崔特发现了会怎么样?肯定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想一想都会破坏当时的兴致。)后来,虽然心中同样会惶恐不安,她还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起码可以用来说服自己,也算是对所受煎熬的一点慰藉。当时“左情者”这个称呼一直如影随形,成了她难以摆脱的耻辱。那段时间她迫于无奈,只能逃开人群,孤独终日,过起一种隐居式的生活。渐渐的,她开始喜欢孤独的滋味,这又进一步加重了她的孤独。孤独之中,她只能在岩石间寻求安慰。石慰,不管是否龌龊,都是一种孤独的表现。正是周围那些人把她推入了这种孤独的境地。

    至少她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

    有一次,她也曾试图反击。冲着那些嘲弄她的人,杜阿大声喊道:“你们都是右情者,一群龌龊的右情者!”

    她们并不回话,只是远远地笑着。杜阿感到无法忍受,只能跑开了,心中充满了挫折感。她们就是这样。

    到了成家的年龄,几乎所有情者都会变得喜欢孩子,跟抚育者一样,为孩子的事牵肠挂肚。杜阿很讨厌这样。

    她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孩子只是孩子,照顾他们是抚育者的事。

    再往后,这种关于名字的恶作剧渐渐销声匿迹。那时她已经出落成一个身姿曼妙、体态动人的少女,游动起来婀娜多姿,无人能及。越来越多的理者和抚育者对她倾慕不已,其他情者们则发现已经很难嘲笑她了。

    到了现在,所有人跟杜阿说话的时候都心怀敬意(所有洞穴的所有居民都知道奥登是当代最杰出的理者,而杜阿是他的伴侣)。但她自己知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在内心深处仍旧是一个左情者。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龌龊,不过有时候她还是梦想自己能成为一个理者。这个念头让她困惑不已。她想知道,是不是其他情者也有这种梦想,哪怕只是一闪念。

    她还琢磨,是不是因为这个梦想,她才不希望生个小情者,因为她自己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情者,也从来不曾好好履行自己在家中的职责。

    奥登并不在乎她是个左情者。他从来没这么叫过,但是他喜欢她对自己生活的兴趣,喜欢她的那些问题,并乐于解答,看到她能理解,心中更是欣喜。他甚至在崔特嫉妒的时候为她辩护。其实也不是真的嫉妒,崔特只是固守在他顽固而简单的世界观中,觉得他和杜阿的关系简直不可理喻。

    奥登常常带她去到长老洞穴,很迫切地向杜阿展示四处,看到她陶醉其中,他便喜形于色。她的确非常佩服他,并不全是因为他渊博的知识和高超的智慧,更是因为他开放的胸怀。(她还记得小时候向理者父亲请教时受到的严厉呵斥。)每当奥登向她展示自己的工作时,她就觉得心中爱意萌动,不可抑制——这恐怕也是她理者特质的一部分吧。

    她越来越多地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理者特质,她与奥登才这么亲近,而与崔特却比较疏远;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么讨厌崔特的顽固、不可理喻。奥登从来没有暗示过这个意思。崔特或许大概感觉到一些,但他是不会完全了解的。可就算心里想不清楚,他还是觉得非常不满、失落。

    第一次去长老洞穴的时候,她听到两个长老在交谈。她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发觉四周的空气在快速颤动、变化,她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很不舒服。

    她不得不把自己身体淡化,好让震动穿身而过。

    奥登告诉她:“他们在交谈。”然后遗憾地说“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交谈,彼此完全能听明白懂。”

    杜阿努力集中精神,想抓住只言片语。她一向努力做到反应敏捷,理解迅速,奥登也喜欢她这样。(他曾说过“我所见过的所有理者身边都只有一个没大脑的情者。有你,我觉得非常幸运。”她当时回答:“不过别的理者好像都喜欢白痴伴侣。奥登,为什么你与众不同昵?”奥登没有对理者的秉性提出反驳,只是说:“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不过明不明白不重要。真正值得庆幸的是,有你在我身边;而且,我为我的庆幸而庆幸。”)她问道:“你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吗?”

    “说实话,不能,”奥登回答“他们变化得太快,我抓不住。有时候我也能听出他们在说什么,特别是交合以后,但也只是发音,意思根本理解不了。而且,也仅仅是有时而已。这种感觉就像情者的一些小把戏,她们即使能做出来,其实心里也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当然,你不同。”

    杜阿却说:“我想我能听懂一点。不过长老们恐怕不太喜欢这样。”

    “噢,继续。我很想知道。试试看,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谈什么?”

    “可以吗?真的没事?”

    “试试嘛。万一被发现了,他们要是生气的话,我就说是我让你干的。”

    “你保证?”

    “我保证。”

    杜阿慢慢接近那两个长老,心中惶惶不安。她全身放松,排除杂念,准备接受长老们的意识波动。

    她说:“兴奋!他们很兴奋。有一个新人。”

    奥登说:“他们说的或许是伊斯特伍德。”

    这是杜阿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接着说:“真好笑。”

    “什么好笑?”

    “我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太阳,真的很大。”

    奥登看上去若有所思“差不多,他们说的或许真是这个。”

    “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那两个长老发现了他们。长老很友好地走过来,用凡人的语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杜阿窘得不知如何是好,非常担心他们发现了她的窃听。不过,就算他们发现了,也还是没说什么。

    (奥登后来告诉她,其实极少有机会能看到长老们用自己的语言交谈。他们一般都很尊重凡人,只要有凡人在身边,他们往往会暂停手里的工作。“他们很喜欢我们,”奥登说“长老们都是非常友善的人。”)以后的日子里,奥登偶尔还会带她去长老洞穴——通常都是崔特被孩子缠住,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奥登也不会主动跑去告诉他。他如果知道了,肯定又会觉得区是对杜阿的纵容和溺爱,这样下去杜阿只能越来越远离阳光,讨厌进食,交媾的效果也就越来越差跟崔特谈话,五分钟之内必定会扯到交媾上。

    她自己也去过一两次。每次一个人到那里,她心里都战战兢兢,尽管遇到的所有长老都很友好,总是“非常友善”就像奥登说的一样。不过看起来没人把她当回事。每次她提出问题的时候,他们总是很开心,不过更像是被逗乐了——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回答也总是非常简短,不会认真解释。“这就是台机器,杜阿,”他们会说“具体的奥登会告诉你。”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见过伊斯特伍德了。她从来没敢问那些长老的名字(除了罗斯腾以外。奥登给她当面介绍过,还给她讲过许多他的事)。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遇见的某个长老没准就是伊斯特伍德。奥登也曾提过他,口气无比敬仰,还有一点点嫉妒。

    她后来了解到,他正从事一项无比重要的工作,所在的洞穴也不是一般凡人能去的。

    她在头脑中慢慢整理奥登说过的话,一点点分析,最后发现整个世界普遍食物匮乏。奥登极少称之为“食物”他一般都说是“能量”还说这个是长老们使用的词汇。

    太阳正在走向衰亡,但伊斯特伍德已经发现了如何从远方获取能量。这个“远方”远远超过太阳,也超过夜幕中闪烁的七星。(奥登曾说那七颗星是七个遥远的太阳,更远方还有更多的星星,只不过太黯淡,一般都看不到罢了。崔特听了这话还反驳说,要是那些星星都看不见,那它们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他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奥登不想争辩,随口说:“算了吧,崔特。”

    杜阿其实也想问问,想说的话跟崔特差不多。但看到奥登的反应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这个世界看上去似乎有用不完的能源。食物完全够吃——除非哪天伊斯特伍德和别的长老们把合成食物做得好吃一点,不然的话,谁也不会碰那东西。

    就在几天前,她还跟奥登说:“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你带我去长老洞穴,我在一边听长老们的谈话,觉得他们在谈论一个巨大太阳的事。”

    奥登努力想了一阵,最后说:“我记不大清楚了。

    不过你接着说好了。后来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那颗大太阳会不会就是新的能量来源?”

    奥登笑着点点头:“不错,杜阿。虽然不完全准确,不过对于情者而言,能作出这种推断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杜阿慢慢游动,脑海里胡思乱想,心里也乱作一团。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长老的洞穴。她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趁这种窃听行为还没有被长老察觉,就此停住,掉头回返。不过,回到家里,她又要面对崔特不可避免的怒气,这时——就在她想到崔特的时候——她感应到,崔特来了。

    这种感觉瞬间变得无比强烈。一开始,她还以为崔特仍在家里,自己只不过遥感到他的意识。不!他就在这儿,同她一样,他也在长老洞穴里。

    他来这儿干什么?来找她?难道他要在这儿跟她大吵一架?难道他蠢过了头,要向长老告状吗?杜阿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就在这时,杜阿心中冰冷的厌恶不见了,转而感到无比震惊。因为她发现崔特心里压根儿没有想她。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在附近。她能感到,他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喜悦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一些对自己将来行为的忧虑。

    杜阿想更深入地窥视他的内心,找出更多东西,至少要发现他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干。可是,她再往深处探索,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既然崔特还没发现她在附近,那么她现在只想确保一件事——让他继续蒙在鼓里。

    这时,几乎出于本能,她开始行动了。这个行动正是片刻之前她几乎发誓终生不再干的那种事。

    或许这是源于她的那段回忆,那段她跟多瑞尔童年谈话的回忆;或者是源于她身体的记忆,那种摩擦岩石、渗入岩体的石慰经历。(关于这个行为,还有一个复杂的成人用词。不过她一直觉得那个词难以启齿,不如孩子们用的这个轻松。)不管怎么说,她当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干什么,或者说干了些什么。她只是不自觉地渗入最近的一堵墙里。

    进去了!整个身体完全渗入!

    恐惧渐渐减轻,她心中感到奇妙无比,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崔特在身边匆匆而过,完全没意识到只要伸出手去就能碰到自己的伴侣。

    不过此时,杜阿已经不再担心崔特是不是为了她才来到长老洞穴。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崔特的存在。

    她心中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即使在小时候,她也从未跟一块岩石完全融合,也没见过任何人做到(尽管总有不少传言,说某人可以做到)。毋庸置疑,从来没有一个成年情者这么做过,或者有可能做到。即使以情者的标准来看,杜阿身体的稀薄程度也是不可思议的(奥登总喜欢这么说),她的厌食更加剧了这一特质(崔特就是这么说的)。她完全渗入墙体,这足以证明她体质的稀薄。这个证据比右伴的所有责备加起来都要有力。此时她心中不免有点愧疚,觉得对不起崔特。

    然后,她又感到一阵更强烈的羞愧。万一她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她,一个成年人

    要是有个长老路过,在附近闲逛——在他人注视之下,她绝对不会脱出岩石:可是她又能撑多久呢?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即使在最惊慌失措的时候,她也能感应到长老们的存在——他们都在远处。

    她停住不动,努力平静下来。岩石充斥她的身体,包围着她,使她心中产生了一种阴郁的平静,不过并不难受。相反,她的感官比平时更加敏锐。她甚至能感到,崔特继续以坚定的步伐远去,这种感觉强烈得好像崔特就在身边一样。她还能感应到长老们的意识,尽管他们都远在一个洞穴区以外。她能看到那些长老,每一个都清清楚楚,还能感到他们说话时的颤动,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连他们所说的内容,她都听懂了不少。

    此刻的感觉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以,尽管她现在可以退出岩石,四周也完全没有别人,没人能看到她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想就此打住。

    一方面,她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恢复;另一方面,她心中同时充满不可思议的喜悦,她知道自己还想更进一步。

    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马上想到了自己如此敏锐的原因。奥登曾屡次提起,经过交媾之后,他的理解力会超出平时,尽管他从前并不知道原因。在交媾状态下,有某种东西可以使思维能力得到惊人的提高,这种东西吸收得越多,作用就越强。奥登曾说过,这种现象应该归结为:交媾状态下的原子密度大大超出平时。

    杜阿不太明白什么是“原子密度超出平时”但她明白奥登指的是交媾状态,而她目前融入石中,不正像交媾一样吗?杜阿从前不是也跟石头融合过吗?当三者交媾的时候,思维受益的只是奥登。理者会吸收其中的好处,使思维能力得到提高,即使在交媾结束以后,这种状态还能持续一阵。杜阿目前交媾的对象是石头,二者之中她是惟一有意识的。所以在“原子密度超出平时”的时候,受益的就是她了。

    (是不是正是这个原因,石慰才被视为变态?所以情者们才被禁止这么做?要不就是杜阿的体质过于稀薄,只有她才能有这种体验?难道因为她是左情者?)杜阿平抑心情,抛开种种怀疑,全身心投入这种奇妙的体验中。她不由自主地意识到崔特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从她身边走过,正在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她不由自主地意识到——几乎没带一点惊讶——奥登,也正从长老洞穴中出来。但她专心感应的并不是奥登,她的感应对象仅仅是那些长老们。她拼命将自己的感应力发挥到极限,想尽可能多地弄明白长老们的所思所想。

    过了很久以后,她从岩石中脱离出来。此时,她已经不再担心自己被发现了。因为现在她对自己的感应力有绝对的自信,周围肯定没有人。

    然后,她也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沉思着。

本站推荐:万相之王总裁的替身前妻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凌天战尊飘渺之旅风流岁月之活色生香半城风月花颜策神武战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众神自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艾萨克·阿西莫夫并收藏众神自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