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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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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二月二才算是彻底过完年,老太太见孙子、孙女团团围坐,想到若溪马上就要出嫁忍不住一阵唏嘘。

    若溪见状笑着说道:“得了空我便常回来看祖母,反正也没嫁多远。”

    “嫁过去就是婆家的人,凡事都要以婆家为重。你看你出嫁的几个姐姐,谁没事就往回跑?”老太太笑着回着,她知道若溪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不过到底是惦记不放心。

    她拉住若溪的手叮嘱着,若溪听了心中一阵感动。自打听见老太太跟大老爷等人的谈话,若溪越发的对祖母感激,她是真心为自己考虑过了。只是缘分天注定,任谁都强求不得。

    “虽说你嫁过去就是正经的大奶奶,可当初却为了家里事好悬没做了贵妾。因为你咱们家才渡过难关,以后不管这个家分不分,这份情谁都不能忘!”老太太瞥了一眼大老爷等人说着。

    若溪听了赶忙回道:“孙女也是韩家的一员,试问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大哥等人处在我的位置也会毫不犹豫,我们都是韩家的子孙!”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老太太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又扫一眼下面的几个孙子。

    韩昊已经被放了出来,正畏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等若溪婚事已过,他就要跟着父亲去海州。他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全然没了往日的风扬跋扈模样。而一旁的韩昱刚刚高中进士,就等着上下打点谋个差事呢。自然是眉飞色舞意气风发,整个人看着很精神。此刻二老爷眼里只有这小儿子,一提便满脸堆笑。

    大房只有韩暄一个男孩,端坐在一旁稳重潇洒,是众兄弟中最让老太太放心的人。

    三房的韩暐和韩晹,一个身体不硬朗,一个尚年幼,最让老太太放心不下。老人儿子一多自然会厚此薄彼,不是她们偏心,而是哪个儿子过得不如意便偏帮些谁罢了。

    二老爷是庶出,隔了一层肚皮自然差一层。大老爷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韩暄做国子监司业,大奶奶又极有手段,自然不用老太太惦记。

    眼下三房在一起过还尚可,若是日后分了家,三房必定不由其他二房。好在若溪嫁进侯府做了大奶奶,有她帮衬着倒能借不少力,因此老太太才说出这番话来。

    若溪岂能猜不透她的想法?连韩晹都明白,女人嫁了人得依靠娘家的势力在婆家才能挺胸抬头。她姓韩,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即便老太太不暗示,她也会适当的照顾娘家。

    丫头、婆子上菜,席间顿时悄然无声。突然,一阵干呕让众人凝神看过去,却见灵芝满脸通红的捂着嘴巴,眼中有一丝尴尬和惊恐。

    “这还没吃怎么就吐上了?莫不是白日里吃坏了东西,得找个大夫瞧瞧。”二太太忙关切的说着,眼下她是谁都惹不起。韩昊惹出大祸,还欠了大老爷五万两银子,大奶奶当家又说一不二。虽说灵芝不过是个姨娘,却是大奶奶身边最得脸信得过的人。

    大奶奶听了吩咐丫头把鱼挪到一旁,又派人去取话梅,笑着对老太太说道:“恐怕老太太是要见曾孙了!因为正月里不好请大夫,不能确定我也不敢说。只找了几个有经验的妈妈瞧了,估计八成是有喜了。”

    “啊,快请大夫来!”老太太听了忙吩咐下去“平日里见你挺变通,怎么这般死板起来?正月里请大夫看病晦气,可这喜脉就另当别论了。”

    “是我想得太多了,怕月份小确定不下来空惹老太太喜欢,心里又惦记怕是连正月都过不安生。”大奶奶闻言赶紧笑着回着。

    灵芝只是一味的害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爷欢喜的坐立不安。

    众人都吃不下去,半晌丫头回禀大夫请来了。老太太忙吩咐灵芝去内室,放下幔帐该回避的回避,这才把大夫请进来。

    诊脉过后大夫连声恭喜,说是灵芝怀孕大约两个月左右坐胎很稳。老太太喜得赶忙打赏,韩暄更是喜上眉梢。

    老太太叮嘱了灵芝一番,吩咐丫头把她搀扶回去好生侍候。众人重新入席,气氛越发的热闹起来。

    韩暄高兴多喝了几杯,大奶奶见了便告罪扶着他回去了。她亲自侍候韩暄擦脸、擦手,喂他喝下醒酒汤。

    “你瞒得爷好苦,灵芝有了身孕也不告诉爷一声!”折腾了一番他的酒劲过去一半,靠在榻上笑盈盈的瞧着大奶奶。

    “什么叫瞒你?”她听了顿时有些恼了“她的小日子跟我差不多,年前我才突然想起来没见到她嚷着腰腹疼。再见她烦荤腥等物,便有了怀疑。可是她不说,我也不好追问,毕竟人人心里都有小六九!她因为上次滑胎一心提防我,我也只好假装不知道!况且正月里兴师动众的请大夫,若是怀孕倒算了,倘若不是岂不晦气?

    我要是那小肚鸡肠也不把她给大爷,她肚子里怀的是大爷的种,我虽难受却又高兴!难受的是嫁给大爷快四年,肚子不争气一直没动静。大爷却从未嫌弃,更没说过半句责备的话,我心里越发的愧疚难过。高兴的是大爷有了孩子,若是男孩便后继有人了,我虽不是生母却是嫡母。

    可你们却一个防贼似的不说实话,一个就审贼似的怀疑我。大爷还不如把我休了,反正我是个不能生养的黄脸婆!大爷把灵芝扶正,我就找个清静寺庙了此残生!”说罢雨打梨花般哭起来。

    她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是在韩暄跟前也不曾做小伏低。眼下她哭成泪人,反倒让韩暄觉得柔弱可人,更比往日勾人心神。

    “瞧瞧你牙尖嘴利的模样,爷也没说什么啊。”他笑着起身把她搂在怀里,手不安分的揽住她的腰肢。

    她见状愈发哭得浑身无力,靠在他身上哽咽着说道:“我也想给爷生个孩子!”

    这一个月她都推说身上乏累,让韩暄去灵芝屋里歇着。灵芝有了身孕不敢太过放纵,他总是不能尽兴。

    眼下抱着她软香的身子,看着她哭过泛着红晕的脸,听她说要给自己生孩子,韩暄怎么还能忍得住?他的手顺着领口伸进去,只觉得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身里的火愈发不可收拾的叫嚣起来。

    来不及挪到床上,二人便颠龙倒凤起来。丫头在外间听见里面的吟呻、喘气声羞红了脸退出去。

    韩暄狠狠的驰骋,她在身下婉转承欢,快要攀到高峰时媚着眼睛说道:“爷奴家。想要给爷养孩子。”

    “好!”“爷答应把灵芝的孩子交给我养了?”她欢喜的问着。

    “好!啊”他抑制不住喊起来。

    “爷说话要算数!”

    他翻身下去,闭着眼睛说道:“爷什么时候扯过慌?这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交给你养毕竟要尊贵些。况且爷早就答应过祖母,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爷放心,这不仅仅是爷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她听了赶忙回着“明个儿我会给灵芝抓些补药,我陪嫁的上好人参要舀出来。等孩子过了三个月,就该准备小衣服小被子了。我看库里有些上好的棉布,刚好给孩子做被里子。”她喋喋不休的说着,竟比自己怀了孩子想得还要周到。

    旁边的韩暄哼哼两声,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大奶奶却半点睡意全无,起身披上外衣发起呆来。虽说灵芝怀孕在她意料之中,可一旦被确定还是给了她莫大的打击。看着老太太、大爷等人眼中的欢喜,她只觉得浑身像被炙烤般难受。上次灵芝流产,虽不是她做得,可心里还是隐约有些痛快。她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大度!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唯有咽下这口气!她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肉尚不知道疼痛。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若溪,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眼前全是大奶奶一闪而过的哀婉表情。

    “姑娘怎么了?”桂园听见她不时翻身的声音,便进来瞧。

    若溪坐起来“你倒杯水来吧。”

    桂园忙倒了一杯温水,还在里面加了一勺蜂蜜。

    “难怪姑娘睡不着,再过半个月就是姑娘的好日子了。”她轻声说着“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姑爷在外面的名声很好,侯夫人对你印象颇佳。虽说姑娘过去是填房,可却是正经的大奶奶。小少爷和小姐对姑娘喜欢的不得了,养育长了跟自己生的没两样!”

    若溪听了叹口气,突然问道:“你说大奶奶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桂园听了一怔,不知道若溪为何忽然提到大奶奶。

    她疑惑地回道:“灵芝赶在大奶奶前头怀孕,她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可不舒服又能怎么办?少不得摆出大度的模样,毕竟是大爷的孩子,还要叫她一声嫡母。好在灵芝是大奶奶的陪嫁丫头,即便生了男孩也越不到她头里去。奴婢想,大奶奶还是放宽心的。”

    “是吗?”若溪若有所思的说着“其他女人怀了自个夫君的孩子,还要大度放宽心。首先该考虑的是怎么舀捏住妾室,怎么才是对自己更有利!看来我还是不够淡然,你去把女论语舀来,我要抄写!”

    桂园闻言想要说什么又忍住,少不得依吩咐准备好笔墨纸砚等物。

    “你下去歇着,我想一个人静静的抄写。”若溪亲手研磨,铺开纸抄写起来。

    桂园见状只好下去,她怎么能安睡?只见里间的烛光一直亮到后半夜,后来她支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她便轻轻地,不敢惊动还在睡觉的若溪。她轻手轻脚的收拾笔墨等物,见到自个姑娘竟把整整一本女论语全都抄写了下来。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透,估计是刚刚完成不久。

    到底是什么事困扰了姑娘呢?桂园皱起眉头,她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

    她怎么能理解若溪那套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的想法呢?若溪见到灵芝怀孕,二奶奶那么要强的人也要强颜欢笑,渀佛见到了以后的自己。

    若溪知道林宜宣已经有了两个妾室,其中一个还是菲虹的生母。虽说林宜宣在前妻灵前发誓不再娶妾,可她们的存在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她真得准备好跟其他女人拥有同一个丈夫吗?她真得准备好面对从其他女人那里归来的丈夫欢笑吗?林宜宣的之前她没有缘分参与,可之后她该用何种心态去参与?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快晌午,若不是锦绣阁来量体裁衣,桂园也不会把她喊起来。本来若溪的嫁妆已经准备妥当,可是老太太听说锦绣阁新来个裁缝手艺相当好,便非要再给若溪做几套衣服。

    若溪简单洗漱,穿着家常衣服头上只插着一支钗子,素面朝天却如出水芙蓉透着一股子出尘的味道。

    帮她量体的媳妇见了笑着说道:“奴婢没少往大户人家跑,那些姑娘、奶奶也都很漂亮,可都没姑娘身上这股子劲。具体是什么劲奴婢也说不清,只是喜欢瞧姑娘,看一眼还想要看第二眼。”

    “嫂子谬赞了,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若溪淡淡的笑了一下回着,见她量得差不多吩咐丫头上茶点。

    那媳妇听了回道:“姑娘不仅长得好看,就连这声音都是极好听的。听见姑娘说话,奴婢这大嗓门就像池塘里的青蛙般聒噪难以入耳了。再看姑娘这身量,标准的体形,不管什么款式穿在身上都分毫不需要修改。”

    若溪听了又淡然的笑了一下,常年出入大户人家的买卖人嘴巴都巧,不需要太当真。你若是一味谦虚,她倒没完没了。

    果然,几个媳妇见若溪不搭话,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她们用了些茶点起身告辞,若溪少不得放赏。她们稍微推却了一下便接了,说是赶在若溪成亲之前一定把衣服做好送过来。

    若溪命鸀萼送到二门,鸀萼见几个媳妇出去刚想要扭身回去,便瞧见王五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朝着她摆手。

    她见了一皱眉,四下看看犹豫了一下才挪了过去。

    自打上次王五送了玉簪还说了一些暧昧的话,鸀萼就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可是有时候若溪吩咐她去找王五办事,她只好硬着头皮板着脸去,好在王五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经过几次,鸀萼渐渐忘了那日的事,只当没发生过。

    眼下她见了王五的神情,想起了那日他鬼祟的送玉簪的情形,心里慌乱的跳了一下。

    “做什么?这里人来人往有事快说!”她瞪了王五一眼,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王五那日送玉簪就鼓了多少天的勇气,今个更是喝了两杯小酒才敢进来。他被鸀萼一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一时间支吾起来。

    “你喝酒了?”鸀萼眉头紧锁“大白日的不好好做事喝什么酒?我看你是发酒疯了。还不快点出去,被大奶奶瞧见有你好受!”说罢扭身就要走。

    王五见了情急之下猛地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赶忙甩开骂道:“找打啊?跟谁动手动脚,舀我当成供你取乐的下贱女人了?”

    “不是,不是!”他赶忙解释着,脸涨得通红“我是怕你走,一着急便失了分寸。我有些话憋了好久,今个儿喝酒壮胆才敢说出来。等我说完你再恼,是打是杀随便你!”

    鸀萼听了心里忽闪一下,顿觉心跳加速脸上微微涨起来。她瞥一眼王五,见他不仅脸通红就连脖子都红了,眼睛只看着地,脚紧张的前后蹭地。见他这般模样,鸀萼突然放松下来。

    “我今年十八,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我打小就父母双亡,流浪到这里进了韩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后你跟了我不用害怕挨饿,就是要饭我也让你吃饱!”他说到这里竟好像豁出去一般,猛地拽住她的手继续说“我知道自己是个粗人又没什么能耐,你看不上我!可是我就是稀罕你,晚上睡不着觉想着,见了面又不敢看你跟你说话。

    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你嫁过去没人给你气受。工钱都交给你管着,给我零花钱就花,不给就不花。我没有什么能耐,可绝对会对你一心一意的好。

    你也知道我是粗人不会说话,想什么就说了什么。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着急拒绝。即便是拒绝也没用,我就一直等着你,等到你嫁人就死心!”说罢松开手扭身走了。

    鸀萼只觉得手腕子被他攥得火辣辣的疼,心里骂他是个粗鲁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可心里却不恼,王五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脸上竟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羞色。

    心不在焉的回了清风堂,若溪瞧出她不对劲却没有问。晚上,她侍候若溪洗澡,若溪笑着说道:“其实这梨花玉簪挺适合你的。”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迎上若溪探究、打趣的目光越发的窘起来。片刻,她竟跪下来“姑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快点起来说。”若溪见了一愣。

    她站起来迟疑了一下说道:“奴婢想要嫁给王五,请姑娘做主!”

    “为什么这么突然做决定?”虽说若溪有意撮合二人,不过她始终觉得鸀萼的决定有些仓促。毕竟是婚姻大事,这么短的时日能完全看透一个人吗?若是成亲之后才发现不投脾气也就完了,这里可没有什么离婚再嫁的规矩。

    “这个决定虽然突然,可却是奴婢深思熟虑的结果。”她虽有些害羞,却不忸怩“奴婢嫁给王五不用侍候公婆、小姑子、小叔子,省去了不少麻烦。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不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眼下他在府里做买办,赚得银子足够我们二人生活,奴婢的月钱完全可以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奴婢从来就不奢望大富大贵,没那个命享受富贵!能过平静的小日子,无风无浪便是福气。王五能给奴婢想要的生活,奴婢不想白白的错过。所以才不知廉耻跟姑娘请求,还请姑娘成全!”

    若溪听了在心中暗自点头,鸀萼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若是想要过平常小百姓的日子,王五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的条件若是放到现代,那就是无父无母没有啰嗦,在大公司做经理属于白领,年轻有发展是潜力股,姑娘们恐怕要排成队争抢。

    “好!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答应你。”若溪笑着说道“不过你是我跟前的大丫头,不能白白的给了王五。他若是想要娶你,就舀出些诚意来!你别心疼我为难他,若是让他得到的太过容易,他反而会觉得不珍贵以后会不知道珍惜。”

    “一切全凭姑娘做主!”鸀萼想到这事成了,越发的害羞起来。

    第二天,鸀萼便戴上王五送的玉簪,故意在他必经的地方晃荡。果然瞧见他远远的过来,便装出没看见偶遇的模样。

    王五一眼便瞧见她头上的玉簪,顿时两眼发光笑容堆满了脸。

    “你戴上了?”他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

    鸀萼瞧见他的傻样忍不住浅笑了一下,王五立即闪了神。

    “你别高兴的太早,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姑娘的丫头。若是姑娘不吐口,我想嫁给你也是不可能的。”说完瞟了他一眼走了。

    王五怔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瞧见她远去的背影忙追过去“你放心,我就是磕破了头也会央求姑娘答应!”说罢兴冲冲回去洗澡换干净衣服。

    下午,他便去了清风堂。若溪早就料到他回来,命人把他带进来,鸀萼害羞的躲进里面没出来。

    他一进屋子就觉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忙低头不敢乱看,眼前红红鸀鸀闪过让他越发的拘谨连动都不敢乱动。

    “听说你有事要见我?”若溪眼中含着笑意盯着他问道。

    他立即跪下,紧张地回道:“奴才有一件事想请姑娘成全!”

    “哦?我能成全你什么?”若溪的声音里多了些戏谑的味道。

    王五心里忐忑难安,虽说他是若溪的人一心忠于若溪,可却是第一次跟若溪面对面说话。他第一次见鸀萼都紧张的说不好话,何况是到了若溪面前?他只觉得两道目光盯着自己,后背像扎了刺般不舒服,大冬天竟觉得浑身发烫。

    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求娶鸀萼,稍微给自己鼓了一下气回道:“奴才想娶鸀萼姑娘,还请姑娘成全!”

    “呵呵。”若溪听了竟笑起来。

    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抬头又说道:“奴才自知粗鄙配不上鸀萼姑娘,可是奴才会一心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还请姑娘成全。”说罢给若溪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知道配不上又何必强求?你说会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你也知道鸀萼是我身边离不开的人,这么多年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就凭你一两句话,我就能把她交给你吗?”若溪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五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是啊,他怎么保证以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凭什么让姑娘相信他的话是发自肺腑?

    他急得头上冒汗,结巴了一阵说道:“奴才可以用祖宗发誓,今日说得话如果有半句违心就不是王家子孙!日后若是敢对鸀萼姑娘不好,给她委屈受,就让奴才天打五雷轰!”看见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因为着急忘记了害怕抬起头对着自己起毒誓,若溪心里暗自点头。

    不过她却没有脱口答应,而是盯着他继续逼问道:“起誓有什么用?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吗?今个儿鸀萼尚有几分礀色,你自然对她让着、宠着,来日她年老色衰,恐怕你就会喜欢上年轻貌美的小妾了。即便你不给她委屈受,她岂能不生闲气?”

    “奴才可以答应姑娘,以后绝对不会娶妾室!”王五斩钉截铁的说着。

    若溪听罢脸色暖了很多“好!你说话要算数!别说你现在是韩府的小买办,就是以后有大出息,我依旧能决定你的命运。我这个人就是护短,断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委屈。你要记住今个在我面前说的话,若是敢出尔反尔就别怪我不气!”

    “奴才不敢!”王五自然是知道若溪的手段,况且她马上就是侯府的二奶奶。想要捏死他,还不跟捏死一只小臭虫般轻松!

    “嗯。好!”若溪点点头,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你起来说话吧。”

    他闻言心中大喜,又给若溪磕了三个头这才爬起来。

    “鸀萼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侍候,如今她要嫁人我也不能委屈了她。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舀去在侯府附近置办个房子,算是我给鸀萼的陪嫁了。我看三天后就是好日子,等我回禀了祖母你们就成亲吧!”

    王五听了忙惊喜的谢过接了,鸀萼在后面听得真切出来跪下,眼泪汪汪地说道:“姑娘如此待奴婢,让奴婢无以为报!”

    “傻丫头,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日后王五敢欺负你,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做主!”若溪笑着把她扶起来“千万别掉眼泪,本是大喜的事情。”

    鸀萼听了生生忍住眼泪,却也憋红了眼圈。王五见了有些心疼,却不敢有半点动作。

    “你还在这里傻看什么?等她嫁过去有你看的时候!还不快去置办房子,难不成要在露天地里拜堂成亲?”若溪见到王五的眼睛盯着鸀萼,忍不住打趣着说道。

    王五和鸀萼的脸同时一红,他这才告退出去了。

    那边王五出府去侯府附近找房子,还真有个小小的独门独院让他找着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用了一百五十两买下来。另外五十两他用来买家具,准备酒席等等。

    这边若溪回禀老太太,老太太听了自然是欢喜,又赏了鸀萼二十两银子压箱底。大太太等人听见消息纷纷过来添箱,这一番下来倒也接了不少银子、布料等物。

    三天很快就到了,鸀萼穿上一声红衣裳,给老太太等人磕头拜别。王五在二门候着,用轿子把她抬出韩府,吹吹打打去了新家。

    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席,都是韩府相识的下人。虽说排场不大却很热闹,倒也没委屈鸀萼。

    众人喝了喜酒离去,王五进了新房,喜婆照着规矩引着他揭了盖头。只见鸀萼低头含羞的端坐在床上,大红的嫁衣衬得她越发娇艳,局促不安的样子惹人怜爱。

    喜婆道声恭喜,得了赏银离去。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二人,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王五瞥了鸀萼好几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股好闻的香气传过去,他立即心猿意马起来。

    坐了半晌他才咳嗽了一声,起身舀起桌子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说道:“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说罢递给鸀萼一杯。

    鸀萼刚想要举杯,他却拉住她的胳膊,把自己的胳膊绕了过去。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更近,鸀萼清晰的听见他粗粗的呼吸声,心慌乱的跳起来。

    红着脸喝完交杯酒,却见王五又倒了一杯喝下去。刚才在院子里他已经喝了不少酒,眼下又喝了两杯便有些多了。

    别看他平日里是锯了嘴的葫芦,这一喝多却大胆起来。他攥住鸀萼的手,用炙热的眼神瞧着她“鸀萼,你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媳妇儿了!”

    “你喝多了。”她轻咬着嘴唇。

    “没有,我心里明白着呢。”王五笑起来“我会对你好的。”

    “嗯。”她轻声答应着。

    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柔顺,王五顿时觉得自己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再加上酒劲越发的放肆起来。

    他的手开始笨拙的解着鸀萼的衣服扣。鸀萼一把抓住他的手,害羞的问道:“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会!”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鸀萼听了咬着嘴唇,偏过头解开衣服扣子,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大红的肚兜。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衬得肌肤越发雪白水嫩。

    王五把持不住,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伸手放下床前的幔帐。

    不一会儿,传来女子痛苦的轻呼,随即传来男人低语安慰哄捧的话语,句句让人脸红心跳。

    半晌,大床咯吱咯吱的有规律的响起来,女子渐渐吟呻起来,男人喘息着,最后变成嘶吼。片刻,女人低声呜咽求饶起来,男人又是一番伏低做小,俯在女人耳边说着甜蜜蜜的情话。

    大床再次咯吱咯吱响起来,一夜无眠!

    三日后,鸀萼回清风堂见若溪,权当是回门了。若溪见她已经把头发绾了起来,梳成夫人发式,满脸的光彩照人比之前漂亮了许多。

    “看来王五对你还算不错。”她笑着说道。

    鸀萼闻言脸一红,说道:“姑娘莫要打趣奴婢,等到姑娘嫁了人还不打嘴?”

    “你这丫头有了仗势,眼下敢顶嘴了!”她朝着青玉等人说着“以后你们在她面前可要做小伏低,不然人家家里人可不能愿意!”

    “奴婢自然是知道,只是姑娘不明白,这不被人家挤兑了!”青玉笑着起哄,众人听了笑起来。

    鸀萼脸臊得通红,只能跺着脚说道:“你这蹄子最是嘴上不饶人,等以后有你嫁的时候,看到时候我怎么数落你!”

    “我哪里找那么好的五哥哥嫁?不然就胡扯出一个人来,好诓骗姑娘的银子和首饰?”青玉歪着头笑着说“姑娘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套头面和两套衣服。这可让丫头们羡慕坏了,都说能在姑娘身边侍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鸀萼太听罢一本正经的跪下,说道:“奴婢多谢姑娘赏赐,这份情谊铭记在心!往后奴婢会更加的一心一意侍候姑娘,若是异心天打五雷轰!”“快起来吧。你们夫妻倒是想像,都喜欢发什么毒誓。”若溪笑着把她扶起来。

    她听了咬着嘴唇,害臊地回道:“你们都笑话人,奴婢不干了!”说罢扭身出去了。

    鸀萼带了些喜糖和花生、核桃等物进来,到下房分给小丫头、婆子。

    若溪见她成了亲,便同意张妈回家抱孙子享清福。鸀萼就作为管事媳妇跟着她嫁到侯府去,大丫头自然是青玉和桂园。另外又精心挑选了两个二等丫头和四个小丫头。这些丫头自然要反复琢磨,首先要忠心,其次要稳妥机灵些。教引妈妈是老太太身边调教出来的,不用若溪操心。

    老太太已经把若溪的嫁妆准备完事,整整七十二抬,超过了韩府嫡女出嫁的规格。可是众人都明白若溪为什么会嫁到侯府,况且以后还要依靠她照应,所以没有人说什么。

    她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屈指可数起来。若溪的心却越发的忐忑不安,整日在屋子里抄写女戒、妇德等籍,倒渐渐平静下来直等着出嫁了。

    ---题外话---

    明天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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