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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7:致命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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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系了空,屋内充斥着夜晚的凉意。她怀抱双臂,静静注视着对面主堡的方向。她看见位于主堡顶端的几个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那是觐见室的位置。

    过了今晚,就不一样了,她心里想。此时,一双大手从身后将她围住紧紧贴着她。

    两人在窗前拥吻,互相爱抚。她倾听着男人浑厚短促的呼吸声,将温度和汗水挥洒在这黑暗清冷的夜里。

    事后,男人帮她披上睡袍,两人依偎在一起继续遥望着远方。这个短暂居所宽敞华丽,与上次到来时大相径庭。如今的套房多了单独的更衣室和书房,甚至连儿童房都准备了两间,俨然在向着贵族的生活品质靠拢。这座塔是赫灵顿堡最高的七座星塔之一,也是最靠东面的一座,所以视野极佳足以俯瞰整个魔法王国。窗外星光点点,配合着另外六塔尖端紫色的柔光显得如梦似幻。今夜,她的心情很好,男人也是。

    “又是被安排在这个时间。”男人低语。

    “排名靠后的家族一贯的礼遇。”她静静回应道。“不过,过了今晚就会不同了。”

    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了。“还是夫人聪明。”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将男人推开,“孩子们都睡着了吧?”

    “都睡得很沉,只是这样做的风险也是很大的。”男人鄙夷地说。

    “一点问题也不会有,一个5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记忆。他说的话别人也只会当作是某种童真而已。况且我也施加了混乱魔法,这类魔法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效果显着,在他心里我们就是他的双亲。”她的精神高昂。

    “我们再去看看他,别出什么纰漏才好。”男人穿上睡袍。

    孩子睡得很沉,小手会不时地握在一起,非常可爱。夫妇俩相视而笑。

    这时孩子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突然醒过来。他的双眼圆睁,有些警觉地看着夫妻俩。“你醒过来了,亲爱的班德我的宝贝。”她将孩子抱起搂在怀里轻轻摇曳。只是孩子的哭声并没有响起,她诧异地观察这个孩子。“不会说话?”男人仿佛有些着急起来。

    “不会吧!”女人面对着他,注视着孩子通明的双眸,“小班德,我是妈妈,这个是爸爸。叫叫看。”她亲和地指引。

    孩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你的魔法失败了吧。”男人接过孩子,“来,叫爸爸。”

    “别吓着他。”女人抗议。

    “我们就要去觐见室了,这时候出点差错就完了,想想我们的希迪,我可不想让他做牺牲品。”

    “轻点,别把希迪弄醒。”

    “弟弟醒了吗?”隔壁床上的孩子坐了起来,显然被这份嘈杂搅乱了好梦。“他是哥哥,希迪,你又忘了。”男人纠正道。

    “可妈妈说他比我小啊。”孩子光着脚走过来趴在床头,左手小心握着小班德的手。“希迪,记住了,他就是哥哥,外人问起就说是哥哥。不能忘记啊。”女人轻柔地抚摸他被枕头压扁的头发。

    “记住了,妈妈。”孩子点点头。

    “弟弟?哥哥?”班德仿佛刚刚从残睡中醒过来,他的这句回应让夫妻俩充满了喜悦。“真是个挺有灵气的孩子。”男人评论道。

    “时间不多了,我们先去觐见室吧。”女人盖好班德的被子,在他额头处亲亲一吻。“希迪,好好照顾好哥哥。我们很快回来。”

    弟弟?哥哥?爸爸还有妈妈?艾肯仿佛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此刻,他依旧觉得这应该是梦境的某种延续。他将这个梦归咎于对自己那个嗜酒父亲的想念。一只小手放在他的额头处,“你要乖哦,弟弟,希迪陪你一起睡。”孩子爬上他的床,很亲热地钻进他的被窝里抱着他,艾肯似乎能依稀感觉到一种温暖,多年后,他将这种温暖诠释为“最短暂的温情”。

    他在脑海的记忆图景中搜寻了很久,但却无法找到母亲的影像,更别提一个叫“希迪”的弟弟,他只记得父亲带他离开了一所大屋后到处流浪,其间的苦楚依然历历在目,直到后来某一天父亲因为嗜酒,才将自己卖给了一个叫迦南的老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梦境啊。

    一种温热的感觉从大腿处传来,他反射性地摸索。那是再度睡着的希迪尿床了。

    不是梦。

    他相信这不是梦。

    他猛然发现自己不曾注意的手,一种惊吓感油然而生。艾肯下床到处翻找,终于在隔壁的更衣室找到一面镜子。当看见镜中的自己他恐惧地惊呼。

    镜子里面端坐着的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年轻人,不再是那个曾一呼百应的军师,不再是那个端起画笔自由作画的思考者。

    他坐在地上仔细搜寻着最后的记忆,他记得那是在他辛苦潜入的炼金室,那个奇怪的人给他喝下了一大杯的毒药想取自己的性命,难道这些混杂的药剂并没有杀死他,而是出现了某种副作用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时间主宰跟他开了个不那么靠谱的玩笑。他的身体已经面目全非,完全回到了四五岁时的样貌,只有右手手腕的位置好友特瑞临别时留下的痕迹依旧真实。

    他睡回床上,看着边上这个童真无邪的孩子,内心开始变得混乱,完全感受不到来自潮湿被窝的冰冷。他睡意全无,开始凝聚精神好好思考。这里依旧是赫灵顿堡地域,只是更靠近内廷,回头看看,经过这样的改变,冥冥中他的路途也似乎变得平坦安逸了很多。他无法知晓这样的命运安排是否算幸运。再者,这对年轻夫妻显然都是魔法师,只是他们的行为都格外怪异,不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内情。迦南公爵最想知道的就是竖琴手同盟内部的事情,希冀从内部扳倒分裂这个帝国。或许这份空白很快就会被填补。

    只是代价却......

    他听见男女主人回来的声响,气氛超然。看来“父亲”“母亲”经历了一次很不错的会面,无论主角是谁。

    艾肯闭上眼睛装作熟睡,轻轻搂着希迪。卧房的门开了,他首先听到男人的声音,很小声,但对于安静的环境里,这样的声音却逃不过有心人的耳际。

    “明天的宴会你可要好好打扮了,亲爱的。我们要摆起更高昂的头。以后史家记载就会说哈瑞恩家族的崛起始于今夜。”他的话语中填满了高涨的情绪,仿佛一个无法说话的人突然获得了美妙的歌喉。那种振奋人心的慰藉是言语无法描述的。

    “家族排名能有提升这只是理想的附带,你也要明白我的想法,亲爱的,我可不想把我们可爱的希迪交给那伙人。太危险了,想想都觉得可怕,也许是老天眷顾吧,不想让希迪离我们而去,让我在火场边上找到这个孩子。就让他自求多福吧。”女人的声音。

    “我已经伪造好了有关班德的所有身份证明,现在他就是我们哈瑞恩家族的长子了。”男人走近抚摸着艾肯的头,无限温柔。“只是如果班德没能过关的话,或者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会不会来追究我们?”

    “醒醒吧亲爱的,他能否过关并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们家族对议会体现出的姿态,这些要高过一切实质性的东西,”她对着她丈夫指了指脑子,“至于班德,他怎么可能过关,也许他只是某个女仆的私生子,因为生了病被抛弃的。这样的孩子一定先天低能,不可能有任何魔法天赋,哪像我们希迪,正统的魔法传人,他才是最优秀的。”女人轻蔑地说,“班德只会和那些不济的孩子一样消失在那道门后面,永远不会有人提及。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可怜的孩子。”他们异口同声。

    黑暗中,一双小眼睛却闪动着光芒。

    很显然,这对夫妻想通过向某个组织献上自己的长子来获得家族的荣耀,从而获得权力角逐的资格.老套的伎俩。

    艾肯继续闭上眼欣然接受这份即将到来的际遇,利用和被利用在这里被华美地诠释。他感慨地笑笑。希迪是个可爱的孩子,艾肯不愿意看到那份童真过早地丢失,成为残酷的施法者。虽然只是时间问题。那就代替这个孩子去看看呗。

    他发现睡梦中的希迪握住自己的小手变得更紧了。

    宴席大开,弦歌不辍。

    和帝城的诸多宴会相同,施法者们的聚会充满着高贵的气息,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光,辉映着发着闪光的大理石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红色帷幔。置身其间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奇怪的是当艾肯看见大殿处竖立着的巨大庄严的“黎明君主”雕像时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让他出现了短暂的走神。音乐欢快地响起来,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女子在暗淡温柔的光线中,开始被搂在绅士的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风舒展。男士们说着逗趣的言论,倾听者们爆发出嘹亮的笑声,可是,最使人们高兴的,是他们的脚有节奏地踏出舞步,追随着乐队充满激情的弹唱。

    艾肯默默地坐在一边,这是属于大人的聚会,对于孩子则显得有些单一。精致的餐点一份份送上,每次一份新的甜品端上,希迪都会爆发一声惊呼,然后把自己埋进光鲜的味觉体验中。

    很难想象这些高贵的舞者、诗人甚至少不更事的孩童构成了伊萨奎宁大帝国的阴影,就是这些人和隐月之子一起构筑了杀戮起伏的地下王国。而他就是给这里送来毁灭的先行官。希迪再次发出一阵惊呼,侍者端上来最后一道佳肴是一道铺满了肉桂的火鸡,周围一圈是由十二个小碟子组成的调味拼盘,加上柠檬草的点缀让人食欲荡漾。这时音乐停止,人们陆续走向自己座位。

    巨大的舞池开始向上抬升,它的侧面随着高度上扬,凸现出一节节的台阶,向着高台处延伸,当台阶全部显现后,舞池从中间被分成两个半圆形平台,向左右两边分开,并延伸向高处平台。随着连接完成的一声巨响,金色的光芒由高台往下倾泻,顺着台阶流动下来,台阶下方环绕大厅的凹槽被光芒填满逐渐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环。艾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他想象中的巫师会议无非就是一群男女巫师穿着邋遢的宽大袍子坐成一堆,将问题你来我往。而且会议的背景也是黑色,这样才能显出他们的诡秘。但现在,他目睹的是一幅光鲜绮丽的图景,整个大厅都沉静在金灿灿的光影中,如同圣堂中无限铺展的华光。这种感觉很柔美,也很温暖。直到大厅两侧挂下的红色帷幔经过翻转呈现出火焰之手拨动金色竖琴的纹章时,他才猛然醒悟现在所处的位置。

    三道炫目的光芒从人群后方激射而出,由于速度很快,人们能看见光芒后方拖动着梦幻般的尾焰,红色的光团最先飞向高台,在高台顶端碎裂,一声巨响伴随着红色的幻象波纹充斥着整个大厅,艾肯感到桌面都有一些震动。他看见高台上红光幻形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因为距离太远,他无法看清相貌。艾肯刚想问边上的“母亲”,却发现“父亲”“母亲”都不见踪影,或许他们又到角落中密谋某些事情了。艾肯并不关心他们的小算盘。这时第二道银白色的光落入高台,从炫目的白光中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最后一道黑光并没有飞向高台处,只是在人群上空盘旋飞舞,它的黑色尾焰拖动成漂亮的黑色圆环。希迪看得出奇,大声鼓着掌。

    “下不来了吗?要不要帮帮你啊切斯阁下。”高台上的女子伸出右手,她的掌心仿佛有红色的光芒噼啪作响,一群红色的蝴蝶在她掌中凝结而成,纷纷飞向空中的黑色光影。人们惊奇地看见大厅上空陡然出现的红色蝴蝶群沿着黑光的尾焰追赶,两者如同在演绎一场追逐战,黑光在舞动中逐渐将蝴蝶染成黑色,红色光团的范围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被全部吃完。黑光仿佛得到了满足,迅捷地落向高台,那个叫切斯的男子出现在高台上,他的身边飞舞着一群黑色的小蝴蝶,如同披上了黑色的斗篷。他伸出一根手指,上面停靠着唯一的一只红色蝴蝶。男人很有礼貌地将蝴蝶送还给女人。女人哼一声,不理他,手指上的小蝴蝶顷刻间如玻璃般碎裂开。人们远远地看着,嘀咕着,都不敢高声说话,高台上的三个魔法师就是竖琴手的领袖?艾肯本能地想走近看看,但全场肃穆的氛围和刚才的歌舞形成极大的反差,人们都在等待。

    魔法的确很神奇,目睹后艾肯更能肯定,这种违反了自然规律的力量如果不加以约束就会成为祸乱的根源,虽然他现在并没有见识那些强大的毁灭性咒术,但艾肯能感觉出事情背后的可怕,也深深明白迦南大公爵的芥蒂所在。

    艾肯看着一旁五岁的“弟弟”希迪,孩子的眼神中对那些高深魔法所流露出的向往是如此热烈。也许魔法世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他们的未来早就和家族紧密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传承。

    台上女子注视台下几百人的巫师成员,缓缓说道:“‘光照日’是纪念我们的先祖开创辉煌的大日子,在未来的三天里,评议会将对在座的所有家族进行评估,优秀家族的优秀传人会被选入各自七个宗派的高庭学习更为顶尖的技艺,到那时你们会得到来自竖琴手同盟的最大荣耀,你们的家族会在这份荣耀下如日中天……”

    魔法师的世界有着自我编织的规则,艾肯仔细记下他们的相关信息。竖琴手并非是这个大陆唯一的施法者团体,但他们能力强横,人数众多,在六百多年的演变下又被分成了七大议会,分别是:护法师协会、咒能师协会、幻象师协会、导恒师协会、炼金师协会、通灵师协会以及诡化师协会。这些协会成员都隐藏着身份渗透在帝国的各个角落,这个赫灵顿城堡便是所有协会的总部。主堡外围高高耸立着的七座星塔便是各自协会的中心。

    魔法师都喜欢造塔。艾肯冷笑着。赫灵顿堡虽然靠近帝都古伦城,但由于结界的存在帝国对其的了解也仅限于地理方位,没有置身其间是不会体会到那种宽广和震撼。一直以来人们总会以为竖琴手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公会团体,虽然创立时间久远,但无法超越公会的实质。这次赫灵顿之旅让他大为改观,这个施法者团体能在帝国眼皮子下长久存在和壮大,他们已经不能单单用组织或者团体来形容,这里是一个城市,一个帝国,一个王朝。

    “时局变的很微妙,我们的合作者隐月之子仿佛不再像以前那么信任和依附我们,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这群卑劣的暗客居然秘密屠杀我们的成员,这是对我们魔法帝国最大的侮辱和挑战。”女子顿了顿继续说。

    台下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成年巫师们有的显得无奈,有的人震惊,但是更多的人在愤怒中骂骂咧咧。

    “贝宁阁下,请容我插句嘴。”台下一个男性巫师站起来。那人大约三十几岁,衣服华美,态度傲昴,有一张精致的假面具似的脸,轮廓分明。

    “请说,亲爱的维力昂”女人双手一摊。

    “几百年来我们两家都是互惠互利携手并进,今天到了这个局面应该是一种必然,我早就说过,他们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强大,如今帝国的迦南老头似乎对他们已经无可奈何了,作为最直接的对手,我们竖琴手必定是他们最大的忌讳,现在既然他们首先翻脸,我们何不配合一下他们,给他们点重创,让他们重新回到需要我们扶持的年代。”他振振有词。

    “你认为打破原先的平衡是很明智的?”贝宁女士笑笑,她对这样的论述已经有点厌烦了,“问题要找到关键点,三方势力,老奸巨猾的迦南摆出一副万事不管的姿态,用意是什么还不明显吗?我们的实力完全不会惧怕隐月之子,那些卑微的杀手在我们的面前如同蝼蚁。但蝼蚁也具备大象所不具备的优势,虽然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大象共舞。而帝都的迦南大公更是将我们列为首要的覆灭对象,虽然这些年他毫无动作,但帝国强横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那还只是台面上的。神秘的‘猎命军’一直就是传说,那应该是一只实力完全高于当年蔷薇教廷的劲旅。傻瓜都能想出来,为了对付施法者,迦南大公会从什么方向来训练和武装他的直系部队。今天我不想在这里谈论战或不战的问题,收好你们的傲气,有一天你们能突破了自身能力阈值达到大星颂师的实力后再来和我分享你们的战争理论吧。今天大家齐聚一堂要面对的是更重要的事情,我想诸位以及各方家族等待这一天已经够久了吧。”

    “但杀手工会公然这么做已经是撕破脸皮了啊。我们……”维力昂极力争取。

    “够了,维力昂。金色议会很快会有一个主张,但不是现在。”她不愿意再听下去。

    艾肯看见维力昂摇摇头坐下。这不是他第一次失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看着法师们的反应,很显然,这个法师公会已经被分成两派,这使得他们不再同心,最主要的是,这个局面由来已久,看来那次秘银锥的嫁祸已经使这个不平静的水面多了一层涟漪。

    但这远远不够。

    目前还无法知晓保守派的底线是什么,如果能找到这份底线,或许事情会变得更简单。这个所谓的金色议会应该就是他们的权利中心了,那台上的一女两男估计就是这个议会的主要人员。那个说话的贝宁很显然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希迪有些厌倦这样的氛围,问道:“哥哥,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来。”对,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偏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就座。艾肯踮起脚在人群中寻找“父母”的身影,但就是那一撇,他看见人群中端坐着的熟悉面孔,那个蓝衣炼金师!想到他那张恐怖的脸孔,艾肯额头处的冷汗涔涔而下。真正的炼金师已经被吃掉了脑子,早就死的透透地,但占据他身体的人绝对不会是单纯来骗吃骗喝的。艾肯还不能确定这个怪人是否会认出自己,但是强大的压迫感使他慢慢坐下来。希迪依旧孩子气得看着自己,仿佛还在等待刚才的答案。“找到他们了吗?我想回家了。”艾肯微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安静的动作,因为后方座位上两个法师交头接耳的内容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表面上这么说着,背地里还不是和大家想法一样。这个女人如此不合时宜的内敛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切斯来做这一顺位的继承人。”一个声音小心说着。

    “是的,换做切斯绝对容不下那帮阴沟老鼠的不敬。要不是我们扶持他们,这帮老鼠哪会有如今的势力。”另一个声音回应。“现在权钱皆备,他们还想老鼠变猫,翻过本来?”

    “让导恒师协会去头疼这些问题吧,他们对于暗杀,可能比隐月之子的刺客还要专精。切斯一定蠢蠢欲动了。”

    “对了,我还就纳闷了,那帮导恒师修习的魔法和我们差不多,为什么他们的施法速度可以这么快?”

    “你也发现了?”

    “很早就有这个感觉,只是他们很少出手,见过他们施法的人都是死人了。莫非他们的咒术是经过简化的?可以在吟唱时就可以快速完成。但这不可能啊。”

    “嘘,你小声点。七个协会里只有导恒师协会最奇怪了,也只有他们是不吸收成年魔法师的,哪怕能力再顶尖的人也去不了那里。都是在各家族内部秘密搜寻小孩子去训练的,从小在惨无人道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还就适合做屠杀者。”

    艾肯细细品味他们说的话,导恒师团体或许是这里最强大的群体,作为首席的切斯应该是整个赫灵顿众望所归的传承者,只是某种内部的传承体系下让这个女子登上了首座。但这一状况似乎还不为大部分人接受而已。希迪的父母一开始就打算将希迪送去所谓的导恒师协会从而换取一份来自议会的荣宠,只是自己的出现正好打乱了这对夫妻的计划,让他们得到了一份更实惠的选择。只是既然权利之路铺在了贝宁·摩西脚下,他们又为何取向切斯?想到这里艾肯将更多的目光投射在高台处那个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身上。他就是切斯·纳海利。这人如同身穿着阴影之袍,整个人隐藏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中,让人无法看穿。

    会议依旧有条不紊进行,期间贝宁后面的黑衣切斯和白衣道奇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下方,整个会议开始进入一种极度枯燥的流程,都是一些财政或者不动产方面的事情,这些艾肯并不是太关心。但他却隐约感到这个所谓的‘光照日’盛典不该如此简单,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召唤回所有的魔法成员就为了评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说起的“更重要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这时人们开始不安地往上空看、往身后大厅的走廊看,所有的目光仿佛都在搜寻着什么。艾肯有些诧异地追寻人们的目光扫视,但并没能看出什么端倪。但从这些魔法师的目光中,他能找到那种深刻的期待以及惶恐。随后的几秒钟大厅顶端用于照明的魔法光影开始逐渐变得暗淡,周围烛台上燃烧的火苗也诡异地雀跃,直到无声熄灭。空气突发沉重。艾肯目光下的高台似乎产生了某种短暂的抖动,高台上的三人慢慢走下台阶,在台阶底部恭敬地跪了下来。在场所有人也纷纷起立面向着高台跪下,神情黯然。刚才周围的稀疏声响立刻融进这片诡异的安静中,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大厅上空的琉璃彩窗应声碎裂,一群飞鸟状的生物从破碎的窗外飞进来。它们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犄角,双目外凸,容貌狰狞。艾肯留意数了数,足有三十多只,它们扑动着像蝙蝠一样的翅膀,身后拖动着长长的骨质尾巴,在大厅上空盘旋,俯视下面的人。门口走廊处也有了异动,身着黑色战甲的士兵陆续走进来。他们头戴乌沉沉的重盔,看不见脸孔,身上的铠甲做工精致,体现独特的金属之光。这种光又有些特殊,似乎并不来自环境中的光源折射。

    黑色烁银甲?

    艾肯听铁匠们说起过这种比精金还要贵重的金属。这种叫‘烁银’的金属只产自极度幽深的地底矿脉。原矿提炼出的液态烁银是纯净的银白色,只有冷却固化后才会显出黑钻石般的质感,因为强度极大所以用其打造的铠甲能给穿戴者提供最安全的保护,花费也是极度昂贵的。一整套下来的材料花费就抵得上三套帝国禁卫军的战甲了,更不用说那种苛刻的锻造工艺。但在这里,一整队的武士都穿戴着这样的装备,那种震撼是可想而知的。想不到竖琴手同盟的背后有如此强大的势力,面对这样的武装,想必帝国的王权之师都很难抗衡。

    想到这里,艾肯有些汗颜。

    回想的当下使他错过了被黑甲军队簇拥着的人。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从前面闪过径直向着高台方向走去,那人全身裹着黑色的斗篷,身材修长,迷香缭绕。应该是个女子,虽然看不见脸孔但那份步履仪态充分说明其身份的超然。难道是别公国的皇室?他淡淡地猜想。

    转眼间,那人已走上了高台顶端,与此同时,高台处凭空升起了一张巨大的宝座,一看就是镶嵌了巨量的宝石以及魔法的加持。使得宝座流光溢彩,威严阵阵。

    那就是竖琴手同盟的权力王座?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艾肯环顾四周,发现就在女人走上高台的时下,那群黑甲士兵已经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他们的武器交织在胸前,那份威严叫人不寒而栗。仿佛是某种约定,空中飞翔着的生物也逐渐降落下来,一只只整齐立于台阶处,它们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台下所有人,如同饥饿了很久的野兽。艾肯认得这些怪异的生物,这些小东西是很多古老的典籍中都会提到的邪恶生物---石像鬼。

    一种感觉突然在脑海中涌动,艾肯向希迪打了个颜色,让他不要说话。他拉着希迪的手慢慢向中间场地移动,两个5岁孩童在人群中缓缓移动,谅别人也不会注意。

    “特使大人,您坐在那里好像不太合适吧。”这是贝宁的声音。艾肯目光穿过人群,看见红衣的贝宁已经站了起来向着高台发难。身后的两男子也同时站起以助其势。

    台上之人仿佛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地注视下面。“主母大人繁务缠身,就让我代劳了。今晚真是好日子,你们三大家族很同心嘛!不过好像还少了一个家族。”她起身缓缓说道,“这么特殊的日子,不会不来吧。”

    人群中开始骚动,一个身影缓缓步入前厅走道,来到他们三人中间。“特明德家族见过特使大人。”经过上次一别,艾肯再度见到他的好友特瑞,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特瑞也是竖琴手同盟的事实,但看见特瑞肩膀处的金竖琴饰物,他的心终于沉了下来。这些年来他自认比较了解这个朋友。特瑞和自己不同,他有自己独特的道德感和责任观,只是太过软弱,容易妥协。

    “六百年前,摩西家族,纳海利家族,莱顿家族以及特明德家族的先祖联手创造了竖琴手同盟,现在俨然成为了帝国最强大的势力,也是迦南老头以及议会最头疼的印记。当然,这一切和我族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说实话,我们真的很愿意继续和你们一起完成霸业,只可惜,六百年终究过去了。我们之间的契约随着‘光照日’的来临也将终结。从此,这个庞大的魔法帝国何去何从将与我们再无关系。”没人能看见特使的表情,但从话语中能体会到她此刻非同一般的兴奋。“今天我奉贺拉斯主母之命前来解除和你们先祖签下的牢固禁咒。”她一招手,下面的侍女就端上来一把匕首。贝宁毫不犹豫用匕首在指尖割开一个小口,其余的几人依次完成。鲜血一点点滴落下来,在侍女所持的容器中汇聚。高台之上的黑衣特使左手一抬,容器便被怪力驱动,自主飞向高台落在她的手心中。幽暗的蓝光闪动,容器中的鲜血仿佛开始沸腾,散发浓郁的烟雾,很快,一道黑烟从里面激射而出,如同一条长蛇在空中蜿蜒游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黑烟从容器中脱离而出,在空中自由滑翔。台下的巫师们开始兴奋起来,都抬头看着空中的四道黑烟,目光充满着愉悦和轻松。特瑞举起右手,中指处的“共鸣之戒”华光万丈,镶嵌其中的蓝色宝石慢慢脱离戒托的禁锢缓缓升上天空,空中的四道烟尘如同找到了等待已久的依托,纷纷毫不犹豫地冲向宝石,空中宝石光力大增,如同耀眼的星辰。伴随一阵巨响,宝石整个炸裂开来,所有紧锁的光芒喷涌而出,将整个大厅笼罩在夺目的蓝光中,夺目的微光粉尘纷纷飘落,整个视野都被幻境般的光泽萦绕。

    人群开始欢腾,这些魔法师仿佛得到了期盼良久的自由和安宁。彼此抱在一起泪流满面。但是,笑容始终没有出现在前方的四个年轻继承人的脸上。艾肯也明白,他们在担心的是什么。

    “杀!”高台上的人一声令下,台阶处已经处于石化状态的石像鬼仿佛有了生命,它们纷纷抖落身上幻变后残留的石屑挥动双翅冲向人群。血红的双眼引领致命地撕咬,人群中的欢歌雀跃很快被惨叫和哀嚎取代。艾肯带着希迪紧紧蹲在桌子下面蜷成一团,一只只石像鬼一落到人肩膀上就死命紧咬其咽喉,来不及反应的法师们纷纷倒地,地上的点点鲜血很快呈现出流动的状态,这是恐怖的屠杀。艾肯担心特瑞,但是他更希望能将年幼的希迪带出大厅。他看见跑向大门的人一个个被黑武士劈成几段,成了刀下亡魂,那些冷酷的重甲杀手速度很快,面对脆弱的法师们,他们的武器体现出最致命的杀伤力。

    但是竖琴手的法师也不简单,他们有的开启了传送门,有的开始吟唱召唤类法术,有的直接挥舞魔法杖,将一个个爆裂的火球送给空中的石像鬼。一些躲闪不及的石像鬼在空中被魔法击中,碎裂开来。但很快,死去怪物的位置又会被新的石像鬼填补,仿佛无穷无尽。人群中高等级的宗派法师也展现出傲人的力量,专精于防护性咒术的护法师团体向着人群密集的区域吟唱出一连串的咒语,逃散的人们身上纷纷笼罩起了透明的魔法护盾、石肤术以及法师护甲。使得黑武士的武器劈砍出现轮空和偏斜。从混乱中找到平静的诸多法师们在护盾中开始反击。他们的牵引术、雷鸣术等级虽低,但胜在以量取胜,空中的石像鬼被道道魔法光线束缚,紧接着,等待它们的就是空中垂直劈下的幽蓝闪光。一连串的炸裂声响从空中传来,空气里弥漫着血肉烧灼的怪异味道。

    与石像鬼相比,黑武士的破坏力就显得恐怖了许多,他们身穿烁银甲似乎并不惧怕那些低级法术,就连能量专精的导恒师所释放出的连环闪电也只能在他们光滑的战甲上擦出一点点寂寞的火花。在拥挤的人群里,黑武士犹如移动碉堡,所到之处皆是身首分离的场面。特使端坐高台王座静静观赏着这场屠戮。

    “人类终究是人类,愚不可及。失去了我族的黑色信仰加持,你们可笑至极的魔法也只是街头卖艺的小把戏而已。你们的黎明君主只是个毫不存在的谎言。”特使左手轻轻一挥,大殿左上角巨型雕塑的头颅应声碎裂,触目惊心的裂痕将人们的信仰碾成齑粉,朝着下方滚落。紧接着高台上传来层层叠叠的戏谑声唤醒了愤怒。“贝宁·摩西,道奇·莱顿,切斯·纳海利,哦对了,还有无能的特瑞·特明德,你们想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的竖琴手成为历史吗?来呀,释放你们的怒火。来点高视觉观感的演出。”特使激情澎湃。

    刚说完,她的脸孔就被映出一片幽蓝色,主母朝着空中望去。

    一道旋转的冰球向高台砸过来,在旋转过程中还伴随周围爆开的魔法冰箭。这种范围性杀伤能量已经将特使完全笼罩在一片寒光中。“冰封法球。”特使不屑地嘟囔一声,左手顺势一挡,一道无形的屏障就将冰球挡在了几尺之外。但事情没有完结,只见冰球中寒光一闪,一把魔法幻化的宝剑穿透了冰球本体,并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那道魔法屏障。特使行动迅捷,两指紧紧夹住剑刃,但飞剑另一端的控制者显然不是好惹的,这把魔力武器突然体积暴增带着咆哮的气势喷涌过来。特使留了个残像,本体迅速消失,向后方几米开外移行而走。但此刻,两道更强的“冰封法球”已经在后面等着她。特使急忙右手挥击,幻出一道“负能量轨迹”,将冰球引至大厅上空爆裂。只听一声炸裂巨响,整个大厅顶部被蓝光覆盖,一连串的冰渣伴随破裂的巨大吊顶倾泻而下。特使毫不在意,继续躲闪眼前的“魔剑希里顿”,这把魔剑被召唤者驱动,紧紧锁定住特使本体,无论她如何幻变移行都没办法摆脱锋芒。切斯不愧是顶尖的能量控制者,手段残酷凶险。不过更吸引特使的地方却是他的施法速度,短短时间里能连续召唤3个六级的“冰封法球”以及一个七级的“魔剑希里顿”,这种咒术上的快速转变和精简吟唱确实了不起。刚想到这里,特使再度被切斯的强大所震惊,因为就在那一瞬之间,她的前额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出于本能,她看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一个黑色的符文法阵中间。“该死。”她恨恨地咒骂。

    与此同时,天顶魔光萦绕,大厅上方破碎的残痕一扫而空,天空突然呈现出诡异的透明,宁静的黑夜星空如同幻境在天顶处显现,重叠,最后整个天顶完全呈现出黑夜的色彩,亮丽的星空。

    每一点星光上都遮盖着幻丽朦胧的光泽。一颗颗看似辽远的星辰在眼前快速变大,挥洒出的皓洁光芒在特使身上形成最耀眼的聚焦。

    那是导恒师的九级魔法——碎星印记。

    原来切斯的步步紧逼只是为了将她引入这个早就准备好的符文圈。特使来不及反应,星辰已经蓄满能量整个炸裂下来。随着雷鸣般的巨大声响,狂涌而下的灾变能量将整个高台吞没,巨大的冲击力由高台向四周辐射,人们躲避不及被这股庞大气浪掀倒向后滑行。那些扩散的光芒粒子毫无遗漏,都精准地砸向人群中肆虐的黑甲武士身上。空中的小恶魔和地面的黑衣武士来不及反应就被浓厚的白光捕获,等待他们的是魔法师的审判。

    耀眼的白光消散后艾肯好不容易从一堆倾倒的座椅中爬出来,一阵头晕目眩后他看见高台处烟尘四起,接受了如此巨力的轰击后整个高台居然未显任何破坏。依旧高高屹立在那里,只是王座上已然没有了特使的踪迹。好可怕的九级奥术,若不是施法者的精准操控,恐怕整个高台都会被深深贯穿,可想而知,这股力量被完全释放在血肉之躯上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那个倒霉的特使估计已经灰飞烟灭了。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四大继承人距离高台最近,只是在道奇的魔法屏障下他们安然无恙,丝毫未被反冲力波及。

    “碎星印记的力量只在于精准,经过聚焦后,四千多帕拉的破坏力没有一点浪费,统统都被中了标记的人承受了,还附带上一堆陪葬的。”切斯舒了口气缓缓说道,“必死无疑。”

    “给他们点教训也好,现在的竖琴手可不比以前了,你说对吗?特瑞。”贝宁骄傲地笑着说。

    “我没有这么乐观,亲爱的贝宁冕下。我们虽然获得了自由,不用继续做他人的爪牙,但也同样换来了强敌。”特瑞保持着镇静。

    人们陷入了沉默。

    仅仅派出一个特使就想来颠覆一个政权,这种误判究竟来自一份低估还是某种傲视呢?

    但就在这时艾肯警醒过来,他发现误判的应该是自己。一个有能力通过血脉契约来操控四大魔法家族六百年的势力会犯这样的错误?还是仅仅因为特使的命不值钱,想通过这块石头来试探四大家族的水有多深?无论怎么看,狂妄的施法者公会也已经处于一种危险的领域中了。这或许是件好事,终于有了牵制他们的力量。但自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个如此强大的势力重现对任何政权都是一种波动。

    但这时,高台上劲风乍起,一簇簇细小的烟尘开始有序地旋转并逐渐融合,紫黑色的光芒在里头晃动。人们有些惊讶地向后方退去,并密切注视着不断旋转的灰烬涡流。

    台下经过激战已然破碎的石像鬼尸体居然奇迹般地复原拼合,一只只获得新生的小恶魔重新拍动着翅膀在人群上方窜动。死亡状态的黑武士铠甲被地下涌出的团团黑雾包绕向着高台前方飘动,黑雾过后一个个身覆闪亮烁银甲的战士重新伫立眼前,整齐划一。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个大厅中,艾肯只要稍谙奥法之道便会看见那股压迫力来自于空中不断暴走的魔法片段。要不是因为能量巨大,在座的法师们估计都不会察觉。切斯虽然拥有施展最高级别魔法的能力,一个强悍的九级施法者,但此刻,他的眼神中溢满了慌乱。而身为操控防护性咒术的护法师道奇也失去了以往的镇静坦然,对能量力场归属拥有敏锐感知的他完全明白这种力量前驱应该是什么级别的人发散出来的。他果断撤去所有防护能力,任由这种庞大的气息在周身流转窥探。但是一些法力不够的施法者却不知其中原因,纷纷加持上护盾术,灵甲术之类的防护咒术,防止侵入。但越是对其顶着干就越会被这团能量注意,众法师终于因为法力耗竭而虚脱倒地。

    艾肯和希迪因为年龄原因根本不具备奥法感知,反而没有一点问题,但艾肯还是压着希迪卧倒在人群中装死,他第一次近距离参与如此巅峰的魔法对决,看着一地被夺走生命的躯体,他终于陷入深度的恐慌。他能看见高台之上时隐时现的巨型人像如同神秘的图腾注视着自己,他的双目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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