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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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观月是被清晨的阳光给晃醒的。程观月扶着头坐起身子,盖在身上的毯子便滑了下去。

    这样的场面其实是可以很香艳的。比如在豪华的酒店,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毯子滑下之后露出美女隐隐约约的曲线——

    可是现在——

    我竟然,在篮球场上,睡了整整一夜?

    而他的旁边也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五大三粗的金小渝!

    金小渝靠着篮球架坐下,正闭目酣睡。他的篮球放在一边,身上同样盖着一个毯子。

    “醒醒,醒醒。”程观月将金小渝摇醒,“发生了什么事?”

    金小渝捂着头,睁开眼睛,也对眼前的情况莫名其妙:“什么,我昨晚居然在篮球场上睡着了?”

    “看来是昨晚上喝多了吧。”程观月无奈地说。他似乎隐隐记得篮球队一行人歪歪斜斜地走出饭店,然后一路分别,最后只剩下自己和金小渝走过了这个场地。再然后……

    再然后他们居然就这样在球场上睡了一宿?

    可是,他们身上盖着的毯子是谁的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乔语专程回家拿来了两条毯子,盖在他们身上。毕竟是秋天,深夜寒凉,她担心他们露天一宿会感冒。

    他们也没有时间去细想了,因为另一件事情占据了他们的脑海——

    “金小渝,我怎么隐隐约约记得教练说过,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那咱们就要从早上8点开始训练?”

    “对啊!”金小渝一惊,“下周一是对阵东湖高中的比赛,所以教练说我们要趁周末两天好好梳理下战术。”

    两人对望了一眼。

    “现在几点了?”程观月问。

    金小渝吞了一口口水,带着英雄上刑场的壮烈表情,缓缓地拿出了手机。

    “我的手机没电了……”

    程观月瞪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呼,还好,才9点,只迟到了1个小时而已……虽然因为手机静音我错过了教练18个来电。”

    两人像是屁股下安了弹簧似得猛然蹦起,抱着毯子和篮球,朝着学校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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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星看着满头大汗冲进学校体育馆的程观月和金小渝,脸色不善。

    其他队员正在做着常规的练习——投篮,运球等等,他们投向这俩人的目光都带着些幸灾乐祸。

    “裹着毯子,一起迟到,难道昨晚去开房了?”唐傲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吐槽却是一把好手,“有歌词叫酒后那啥来着的。”

    马良和谭锐别过头去,努力地憋着笑。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规矩。”胡星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犯了错误就得承受惩罚。你们自觉。”

    “是。”金小渝说。

    程观月一脸茫然地看着金小渝:“什么惩罚啊?”

    “你之前没来参加过训练,所以不知道。教练说了,每迟到1分钟,就要围着篮球场跑一圈。我们迟到了……呃……”金小渝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挂钟,“63分钟,就得跑63圈。篮球场一圈是86米,63圈就是……就是……”

    “5418米。”程观月感觉冷汗渗了出来,“大概相当于围着400米的操场跑上13圈多。”

    “小意思。”金小渝耸耸肩,将篮球和毯子放好之后,就冲了出去。程观月无奈之下,只好跟在金小渝的身后开始跑步。

    “真是太过分了!今天竟然所有人都迟到!所有人!”胡星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喋喋不休,痛心疾首,“徐小松是因为脚伤有伤,叶晨要去接他,所以他们迟到了20分钟情有可原。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我说过,下场比赛是硬仗,我们绝对不能输,否则将交出出现的主动权!你们怎么能救这样松懈下来呢……”

    程观月这才注意到,徐小松也来到了球馆。他并没有拄拐杖或是打石膏什么的,看来他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

    马良无奈地掏了掏耳朵:“教练又要化身唐僧了。”

    “训练迟到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没有时间观念将是影响你们一生的大事。我虽然只是篮球队的教练,但也如同哥哥一样在关心着你们。我希望你们以后,即使是不打篮球、不用训练了,也能够更好地规划自己的时间,而不是……”

    “妈癌晚期患者……”姚若虎一脸黑线。

    “教练。”唐傲忽然举手,“我听门卫大爷说,您也是8点10分才到学校的……”

    胡星像是凭空吞下一根骨头,噎住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与此同时,马良、叶晨和谭锐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闭嘴,笑什么笑!”胡星满脸通红——他的确迟到了10分钟,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到场,刚刚的长篇大论只是习惯性唐僧病发作而已,“你们给我练习投篮去!每个人投100个!!!”

    于是众人只能垂头丧气地去拿球练习投篮。马良今天的手感似乎非常好,连续投入了四个三分球。他忍不住嘿嘿地一笑,得意洋洋地朝周围的人挥了挥拳。

    训练场的气氛这么和谐,就连跑步中的金小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跟在他身后的程观月却笑不出来。

    5400米,对于体能充沛的金小渝来讲问题不算太大,但对于瘦弱的程观月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其实,若是放在两年前,他还足以勉强应对。但是,他已经有一年没有打篮球了,早已不复当年身为运动员的体质。体能训练是一个系统而长期的过程,荒废了如此长的时间的他,体能早已经跟不上。

    昨天的比赛中,得亏他只打了半场——对于他这种长期没有比赛也没有训练的球员来说,忽然一下上场比赛,竟然还有不错的竞技状态,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到了比赛的最后时刻,他的体能实际上已经到了极限。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些担心——他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在很长时间没有做一件事情之后,刚刚回归时状态会莫名其妙地好,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忽然很担心——下一场比赛,他还能有一个良好的发挥吗?

    在对飞晨中学的比赛中,他虽然只得到两分,却在半场的时间里送出了8次助攻。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据,他用无与伦比的快攻组织能力串联着整支球队的进攻。他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进攻中来,让每一个人都能获得机会,让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进攻的终结者。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的球场上,和队友一起,享受着全场观众的欢呼。

    可是,下一场比赛,他还能保持吗?

    在他必须打满全场的情况下——程观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的脚步已经明显慢了下来,程观月越跑越远。他扶着腰,弯着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双脚像是绑上了千斤重的铁块,拖曳着他,让他越来越难以迈出下一步。

    “程观月!”胡星忽然叫道,“你不用跑了,过来休息会儿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程观月的窘态,急忙停止了对他的处罚。这个时候,程观月可不能出一点状况。

    “教练,那我呢那我呢!”金小渝刚好跑到了球场的另一头,他隔着整个球场朝胡星挥手,“我是不是也可以休息了?”

    “你必须跑完,这是对你的惩罚。”胡星说道,“年轻人,惩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它是要让你记住,你曾经年轻荒唐时犯的错。惩罚是要让你明白,人虽然无法避免犯错,但可以避免连续犯下同样的错。犯了错不要紧,只要接受了惩罚、吸取了经验、得到了教训,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教练,我求求你别说了,我跑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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