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此情无计可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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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的风波自那日翊坤宫起方渐渐平息了下来，雅尔檀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然而皇帝的恩宠，却如日薄西山一般，渐渐淡得尽了。
待到九月廿五，原是青月芳辰之日，她避世已久，寻常不往六宫里头去。那日她起得颇早，因着生辰，便难得择了件胭脂红的缂丝云纹袍，云髻上一对银錾金镶玛瑙步摇，雕成一树玉蕊红梅图样，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顷刻间便成了绝艳殊色，明艳如玉的美人。
那日雅尔檀亲临永寿宫，青月方屏退了众人，见雅尔檀眸中莹然有泪，不禁温和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雅尔檀生得清秀温和，明眸皓齿，本是绮年玉貌，却不得夫君喜爱，亦深处进退维谷之境。她朝着青月微微一笑，却只觉心中凄凉，那双膝一软，竟跪在了猩红色的氆氇上：“雅尔檀往日多有得罪之处，如今方知静妃海涵。”
青月一把将她扶起，递了一方湖水碧的帕子给她，温和道：“我朝满蒙联姻，身为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这些苦痛，势必该要承受，亦不能对旁人诉说。你如今所苦，我并非不知，我虽长你两年，位份亦在你之下，但按辈分却是你的姑姑——太后曾经说过，博尔济吉特家的女儿，理当如此。如今，你亦要记着这番话，记着自己该当的责任。”
雅尔檀方依依起身，轻拭了那颊上泪痕，道：“我与淑妹妹从前竟疑心姑姑至此，实在不该，前日若无姑姑……雅尔檀……竟不知在这后宫之中如何立足……”
青月渐渐松了扶着她的手，胭脂红的衣袖间带了非兰非麝一缕幽香，和着那熏炉里焚着的沉水香，闻得久了，只觉得心旷神怡，凝心静气。
“常言皆道：‘伴君如虎’，身居高位，自是不胜严寒。”她忽然低了声音，沉沉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时方初秋，雅尔檀却只觉心下哀凉，但她素来不知汉文，亦不懂青月何意，只懵然道：“姑姑在念些什么？听着怪凄凉的。”
青月莞尔一笑，那芙蓉秀面完美得却似虚幻缥缈，只道：“这是苏东坡的词，并没有什么深意。”
雅尔檀方低低应了一声，安德广便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后娘娘，启禀主子，外头端主子，恪主子和康主子都来了。”
青月吩咐了他将请进来，又对雅尔檀道：“皇后娘娘，永寿宫乃是非之地，娘娘若无要事，贵步便请勿临贱地。”雅尔檀略一沉吟，方道：“如今边关厉兵秣马，皇上整日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头，唯有皇贵妃能进去伴驾左右……”她静言思之，犹豫再三，方嗫嚅道：“六宫之中，人人皆道皇贵妃贤良淑德，我却觉得，董鄂皇贵妃似乎与姑姑多有龃龉……连着贞嫔，也未必是什么好人。还望姑姑……珍重自身。”
青月替她正一正髻上的赤金凤凰，又将那缠着的东珠串捋顺了，方道：“一国之母，不该有失风范。你其实很聪慧，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皇后方走，恪妃便命了双燕呈上贺礼，见得青月一身簇新的胭脂红云纹袍，愣了片刻，方赞叹道：“都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妹妹却依旧是当年初见的模样，倒不似我们人老珠黄了。”
青月只顾着笑：“念锦难得这样顽笑一句。”康妃忙上前携了几人的手，围着那红木八仙桌坐下，只唤着安德广道：“小厨房的长寿面呢？”
安德广忙打了个千儿，道：“回康主子，奴才这就去。”又带了几个小宫女鱼贯而出。那殿中香冷金猊，幽香盈盈，恪妃不禁道：“妹妹这儿当真静得世外桃源般，不似外头车马喧嚣。”
青月方道：“人少了，是非也少了。”又笑问向恪妃与康妃：“端敏公主与三阿哥近来可好？”
恪妃原是柳眉杏眼的美貌女子，那一笑之下，直如春风扶柳，温婉如画，道：“妹妹隔三差五便命人送些绫罗绸缎来，前日里小安子送的秦筝，端敏喜欢极了，整日地抱着不肯撒手。”康妃亦道：“玄烨近日愈发长高了，也爱读书，只是……他自百日后还未见过你这位义母一面，倒教我这做额娘的惭愧了……”
青月仍是笑着，那面上却生了几分萧索之感，轻声道：“有我这样的义母，只怕对玄烨更是不利。”
端妃最是机敏聪慧，忙接话道：“听闻皇上近日常常亲临上书房，考教二位阿哥呢。”
青月便道：“三阿哥有恪姐姐这位义母，想必诗词歌赋不输于二阿哥。”
康妃纤长的眉微皱了几分，只道：“二阿哥年纪虽小，却生得孔武有力，每日箭亭骑射，皆拔得头筹，又得了皇上亲赏的桦皮大弓。玄烨每日晨里回景仁宫向我问安，却总是闷闷不乐的。”
青月端起那案上的茶盏，徐徐饮了一口，只不紧不慢道：“福全精于骑射，将来定是良将之才。虽说我大清自马背上得天下，但这天下亦非区区骑射之术可驭的。”
康妃奇道：“妹妹虽足不出户，却有远见卓识。听闻日前皇上至承乾宫探望皇贵妃，见得宁妃与贞嫔亦在。皇上考了二阿哥几句功课，便顽笑似的问二阿哥来日之志，二阿哥年纪虽小，却登时笑答：‘愿为贤王’，皇上听罢却大喜过望，如今可是很宠宁妃与二阿哥呢。”
恪妃虽向来柔弱，却心思细腻，只道：“皇上膝下阿哥不多，先头荣亲王又去了……我瞧着皇贵妃沉苛至今，怕是再难有孕了。”
端妃冷笑了一声，雪白俏面上含了几分嘲讽，只道：“什么再难有孕？听江清尧说，承乾宫那位是寒凉之症，先头拼死怀了荣亲王那胎，今后要有身孕，是绝无可能了。”
恪妃心下一惊，道：“江太医果真这么说么？”她心念一转，方道：“许太医原是妇科千金的国手，皇贵妃竟不知自己不能有孕么？”
端妃望向恪妃，含了几分赞许道：“姐姐当真聪慧。我听闻那许临安原是伺候贞嫔的，皇贵妃入宫后，方由贞嫔举荐给皇上，为皇贵妃安胎。”她莹白的素手一掩口，轻声道：“我瞧着皇贵妃姐妹二人，倒是面和心不合呢。”
青月略一沉吟，只道：“我亦疑心过贞嫔为人，的确不似面上那般温良贤淑。”她瞥了康妃一眼，亦怜她慈母心肠，便道：“我记得陈常在仿佛还有一位五阿哥，也是住在姐姐的景仁宫里头，如今可取了什么名字？”
康妃“嗐”了一声，道：“妹妹好记性，只是人家攀了高枝，如今可是夷贵人了。”
青月淡淡哦了一声，方道：“夷贵人？”
端妃出身颇高，亦瞧不上小门小户的女子，只含了几分不屑道：“陈氏与皇贵妃姐妹走得近，前日里皇贵妃不过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句，便将她从常在进了贵人。还赐了五阿哥之名，叫做常宁。”她觑了一眼康妃的神色，又道：“夷贵人如今住在猗兰阁里，不过是个偏殿罢了，却也胆敢时常顶撞康妹妹。”
青月冰凉的素手轻覆上康妃的臂弯，极是温和的口气，只道：“瑾瑜有皇子，亦有恩宠，不惧此等得志小人。”
恪妃垂下一双温柔纤长的眼眸，道：“正因为康妹妹有三阿哥，反要更加当心才是。”
念锦原是失过孩子的人，虽得了端敏公主长伴身旁，但念及旧事，不免生了几分哀恸，那眸中隐隐有泪，端妃忙道：“逝者已矣，姐姐如今还有端敏在身旁……”
康妃却道：“这宫中，当真是人心叵测，防不胜防。”
端妃性子颇有几分骄矜，只道：“从前皇贵妃还以为自己总有做皇后的一天，如今后宫多生事端，太后倒是愈发不待见董鄂氏了。”她轻笑着向康妃道：“皇上是宠着二阿哥些，可我瞧着，太后却最是疼三阿哥的，整日地派了苏姑姑去撷芳殿看望阿哥不止，还时常传了精奇嬷嬷带三阿哥去慈宁宫里，一待便是半日。”
恪妃亦温婉笑道：“咱们这位万岁爷，性子最是不定，反倒是得了太后的庇佑，才真真是三阿哥福泽深厚呢。”
康妃听罢，忙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方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盼着他将来为王为侯，只要他平平安安，儿孙满堂便好。只是如今……他长久地见不着阿玛，又时常败于兄长，烨儿年纪小，有几分伤心倒不说，只怕伤了他们父子感情……”
青月听她絮絮说着，那闲适的面容竟不禁生了几分落寞，香冷凝幽里，竟无端端想起了顺治十年里那个早夭的孩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孩子早早地走了……却不用受这深宫冷寂之苦，亦不需日日盼着他的阿玛疼爱……那样怔怔地想着，心下愈发茫然，那莹白如玉的面上，不觉生了凄婉一丝苦笑，若是当初，能与他有个孩子……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自是噬心刻骨，摧断肝肠，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情丝万千，虽已去经年，斜晖脉脉里，终究是无计消愁。（未完待续）
废后的风波自那日翊坤宫起方渐渐平息了下来，雅尔檀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然而皇帝的恩宠，却如日薄西山一般，渐渐淡得尽了。
待到九月廿五，原是青月芳辰之日，她避世已久，寻常不往六宫里头去。那日她起得颇早，因着生辰，便难得择了件胭脂红的缂丝云纹袍，云髻上一对银錾金镶玛瑙步摇，雕成一树玉蕊红梅图样，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顷刻间便成了绝艳殊色，明艳如玉的美人。
那日雅尔檀亲临永寿宫，青月方屏退了众人，见雅尔檀眸中莹然有泪，不禁温和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雅尔檀生得清秀温和，明眸皓齿，本是绮年玉貌，却不得夫君喜爱，亦深处进退维谷之境。她朝着青月微微一笑，却只觉心中凄凉，那双膝一软，竟跪在了猩红色的氆氇上：“雅尔檀往日多有得罪之处，如今方知静妃海涵。”
青月一把将她扶起，递了一方湖水碧的帕子给她，温和道：“我朝满蒙联姻，身为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这些苦痛，势必该要承受，亦不能对旁人诉说。你如今所苦，我并非不知，我虽长你两年，位份亦在你之下，但按辈分却是你的姑姑——太后曾经说过，博尔济吉特家的女儿，理当如此。如今，你亦要记着这番话，记着自己该当的责任。”
雅尔檀方依依起身，轻拭了那颊上泪痕，道：“我与淑妹妹从前竟疑心姑姑至此，实在不该，前日若无姑姑……雅尔檀……竟不知在这后宫之中如何立足……”
青月渐渐松了扶着她的手，胭脂红的衣袖间带了非兰非麝一缕幽香，和着那熏炉里焚着的沉水香，闻得久了，只觉得心旷神怡，凝心静气。
“常言皆道：‘伴君如虎’，身居高位，自是不胜严寒。”她忽然低了声音，沉沉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时方初秋，雅尔檀却只觉心下哀凉，但她素来不知汉文，亦不懂青月何意，只懵然道：“姑姑在念些什么？听着怪凄凉的。”
青月莞尔一笑，那芙蓉秀面完美得却似虚幻缥缈，只道：“这是苏东坡的词，并没有什么深意。”
雅尔檀方低低应了一声，安德广便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后娘娘，启禀主子，外头端主子，恪主子和康主子都来了。”
青月吩咐了他将请进来，又对雅尔檀道：“皇后娘娘，永寿宫乃是非之地，娘娘若无要事，贵步便请勿临贱地。”雅尔檀略一沉吟，方道：“如今边关厉兵秣马，皇上整日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头，唯有皇贵妃能进去伴驾左右……”她静言思之，犹豫再三，方嗫嚅道：“六宫之中，人人皆道皇贵妃贤良淑德，我却觉得，董鄂皇贵妃似乎与姑姑多有龃龉……连着贞嫔，也未必是什么好人。还望姑姑……珍重自身。”
青月替她正一正髻上的赤金凤凰，又将那缠着的东珠串捋顺了，方道：“一国之母，不该有失风范。你其实很聪慧，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皇后方走，恪妃便命了双燕呈上贺礼，见得青月一身簇新的胭脂红云纹袍，愣了片刻，方赞叹道：“都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妹妹却依旧是当年初见的模样，倒不似我们人老珠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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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广忙打了个千儿，道：“回康主子，奴才这就去。”又带了几个小宫女鱼贯而出。那殿中香冷金猊，幽香盈盈，恪妃不禁道：“妹妹这儿当真静得世外桃源般，不似外头车马喧嚣。”
青月方道：“人少了，是非也少了。”又笑问向恪妃与康妃：“端敏公主与三阿哥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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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仍是笑着，那面上却生了几分萧索之感，轻声道：“有我这样的义母，只怕对玄烨更是不利。”
端妃最是机敏聪慧，忙接话道：“听闻皇上近日常常亲临上书房，考教二位阿哥呢。”
青月便道：“三阿哥有恪姐姐这位义母，想必诗词歌赋不输于二阿哥。”
康妃纤长的眉微皱了几分，只道：“二阿哥年纪虽小，却生得孔武有力，每日箭亭骑射，皆拔得头筹，又得了皇上亲赏的桦皮大弓。玄烨每日晨里回景仁宫向我问安，却总是闷闷不乐的。”
青月端起那案上的茶盏，徐徐饮了一口，只不紧不慢道：“福全精于骑射，将来定是良将之才。虽说我大清自马背上得天下，但这天下亦非区区骑射之术可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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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妃虽向来柔弱，却心思细腻，只道：“皇上膝下阿哥不多，先头荣亲王又去了……我瞧着皇贵妃沉苛至今，怕是再难有孕了。”
端妃冷笑了一声，雪白俏面上含了几分嘲讽，只道：“什么再难有孕？听江清尧说，承乾宫那位是寒凉之症，先头拼死怀了荣亲王那胎，今后要有身孕，是绝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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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望向恪妃，含了几分赞许道：“姐姐当真聪慧。我听闻那许临安原是伺候贞嫔的，皇贵妃入宫后，方由贞嫔举荐给皇上，为皇贵妃安胎。”她莹白的素手一掩口，轻声道：“我瞧着皇贵妃姐妹二人，倒是面和心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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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出身颇高，亦瞧不上小门小户的女子，只含了几分不屑道：“陈氏与皇贵妃姐妹走得近，前日里皇贵妃不过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句，便将她从常在进了贵人。还赐了五阿哥之名，叫做常宁。”她觑了一眼康妃的神色，又道：“夷贵人如今住在猗兰阁里，不过是个偏殿罢了，却也胆敢时常顶撞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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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妃垂下一双温柔纤长的眼眸，道：“正因为康妹妹有三阿哥，反要更加当心才是。”
念锦原是失过孩子的人，虽得了端敏公主长伴身旁，但念及旧事，不免生了几分哀恸，那眸中隐隐有泪，端妃忙道：“逝者已矣，姐姐如今还有端敏在身旁……”
康妃却道：“这宫中，当真是人心叵测，防不胜防。”
端妃性子颇有几分骄矜，只道：“从前皇贵妃还以为自己总有做皇后的一天，如今后宫多生事端，太后倒是愈发不待见董鄂氏了。”她轻笑着向康妃道：“皇上是宠着二阿哥些，可我瞧着，太后却最是疼三阿哥的，整日地派了苏姑姑去撷芳殿看望阿哥不止，还时常传了精奇嬷嬷带三阿哥去慈宁宫里，一待便是半日。”
恪妃亦温婉笑道：“咱们这位万岁爷，性子最是不定，反倒是得了太后的庇佑，才真真是三阿哥福泽深厚呢。”
康妃听罢，忙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方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盼着他将来为王为侯，只要他平平安安，儿孙满堂便好。只是如今……他长久地见不着阿玛，又时常败于兄长，烨儿年纪小，有几分伤心倒不说，只怕伤了他们父子感情……”
青月听她絮絮说着，那闲适的面容竟不禁生了几分落寞，香冷凝幽里，竟无端端想起了顺治十年里那个早夭的孩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孩子早早地走了……却不用受这深宫冷寂之苦，亦不需日日盼着他的阿玛疼爱……那样怔怔地想着，心下愈发茫然，那莹白如玉的面上，不觉生了凄婉一丝苦笑，若是当初，能与他有个孩子……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自是噬心刻骨，摧断肝肠，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情丝万千，虽已去经年，斜晖脉脉里，终究是无计消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