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捉个男人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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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忽有眼线来报，徐五虎季大胆的船不来了，他们在金家寨卖枪。
线报不是别人，正是蒲天蕙安置在徐家船上的眼线。沈山香听后，骂了两句粗话就要撤兵，普大莲气得直跳脚，大呼"倒霉！"只是蒋俊英听后不动声色，她思量良久，感到其中有诈，徐五虎诡计多端，精明过人，他怎么会让眼线这么容易就脱逃岀来呢？为什么徐家的船刚到金家寨就露出风声卖枪？那金家寨也是百草湖东南角的不安穏之地，徐五虎怎敢在那里吆喝卖枪，他不要脑袋了？
带着这些疑问，蒋俊英叫马大发把那个眼线带到乌鱼堡，详详细细问了许多话。问他是从哪里听到徐五虎在金家寨卖枪的消息,他是怎样从徐家船上脱逃的?她问淸楚之后便判断徐五虎使用的是"三国"里的周瑜放走蒋干的计策，传假情报，企图金蝉脱壳。她立即令马大发通告沈山香的几路人马不要撤，加紧备战，并派密探到金家寨去探听消息。
徐家五少爷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他毕竟读过不少书，又出国留过洋，见多识广。徐五虎善于因势而作，将计就计。他知道金家寨与汊河镇一样是个大镇，各路人马尤其是土匪在镇上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走私枪支或带着钱袋在这里是极不安全的。他们到了金家寨，蒲天蕙的讨债人来请假"回家"，他立即觉察出这是个信号，便决定在金家寨安营扎寨，放出卖枪的风声。同时，他出入酒楼饭店，吃喝嫖赌，一掷千金，大把花钱，故弄玄虚。实际上他卖出去的枪是几支旧枪。他上赌场是在洗钱，那赌场的真正主人是她姨娘的干爹，他不过是把钱存在赌场而已。镇上那些眼线见这么个财神爷在此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也就不把他当回事，有的眼线甚至给百草湖中的土匪报告徐五虎已输得身无分文，快成叫花子了。
其实，他到太湖贩卖烟土和买来的枪支都隠藏在大船夾层的底舱里。徐五虎感到在金家寨造势造得差不多了，烟幕弹也放完了，赶在一个少有的刮东南风的夜里，穾然起锚升帆，悄然向西北方向驶去。
他想一夜驶过百草湖，第二天早上便可回到徐家圩。徐五虎想：只要人家认为船上没有钱和枪就不会有人来拦路抢劫，可以顺利通过多如牛毛的土匪和游击队的百草湖。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沈山香三姐妺对他船上的钱和枪兴趣不大，对他船上的人却情有独钟。
乌鱼堡在羊肠小河道的北头断头堤上，枕着一片水草丛生的小湖泊。乌鱼堡河道两旁有几座房屋废墟，其中有一座高大的砖头砌的围墙，顶已塌了，里面搭着草棚，平时偶然有渔人来栖宿。蒋俊英、普大莲等人藏身在里面，外面停着两只哨船。三只小划子在羊肠水道上巡逻。她们都是女扮男装，头戴斗笠，腰背鱼篓，装成渔民的模样。那些哨船在河道上撒网捕鱼，岀入苇丛，若隐若现，监视着河道上的动静。
早晨，东方泛白，湖上静谧。
突然，哨船发现徐五虎大船挂帆而来，因为湖面上夜雾未散，那醬色三桅大楼船已驶得近了，速度比舢板哨船慢不了多少。哨船上的艄公不便来报，便唱起原先约定的漁歌；
妹哟，哥哥捉鱼会下簖，
摆好迷魂阵心不乱。
大鱼小鱼游进来，
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妺哟，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啰啰啰，嗦！
徐五虎正坐在船楼上喝茶，吃早点心。他头戴金丝草凉礼蝐，身着白府绸衣衫，揺着一把印有西湖风景的纸扇。二十响的二膛盒子枪挂在船楼柱上。南风徐来，清晨凉爽。他揺着纸扇不是为了扇风，不过是习惯使然。到了羊肠水道，他松了口气，再过乌鱼堡就到了他家的势力范围，小北湖大部分水面都是他家的。此刻，他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唱渔歌，起先感到挺有趣，接着，他那多疑的习性起了作用，感到那歌声不像是男人唱的，如女人嗓子唱的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再望那薄雾里舢舨上的人，影影绰绰样子像是个男人。他叫季大胆过来，让两个船工撑篙，加速通过羊肠水道。
季大胆根本不把唱渔歌当回事，认为徐五虎是疑心病作怪，而且五少爷常常故作聪明，在季大胆看来那些事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说："既然五少爷不放心，我给他一枪！"说着，他朝小舢舨上空放了一枪。
他这一枪帮了虎头山姐妺们的忙，那渔歌声刚传到普大莲船上，根据沈山香先前的布置，只要见到徐家船就实施包围，前堵后截，并且通报另外两支突袭队来增援。她想也不必再唱渔歌通知堡里的蒋俊英了，枪声已说明了一切。她便与两个姐妹跳下水，藏在水草里，等大船靠近。
季大胆见小舢舨上的人跳水逃匿，非常得意，把枪插进皮套里，哈哈大笑说："这些臭鱼花子，跑得比免崽子还快哩!"
徐五虎笑了笑，见苇荡里飞起白鹭水鸟，又嘲讽说："臭鱼花子捉鸟去了吧。"
季大胆见他高兴，便说："五少爷，我再来两枪给你开开道，显显威如何？"
徐五虎呷口茶，一挥手"唰"地打开纸扇，动作潇洒,大发起议论来："不用。如今乱世，群雄并起，我徐某人在百草湖虽算一方霸主，但我不喜欢显威。今天略有智谋者都讲究一个'藏';字，我在金家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藏字，把枪藏好，把钱藏好，藏到家就算赢了，大功告成了！"接着，他又教训他："大胆,这年头树大招风，你懂不懂？"
季大胆对他的这番训话甚为佩服，这个五少爷虽然岁数不大，却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徐家圩好多事表面上是他爸岀面，其实,主意往往是他出的。季大胆对他刚才的教诲点头称是，表示钦佩，然后便拱到舱楼后面去了。
徐五虎和季大胆都放下心来，感到安全回家没问题了。
这个时候，蒋俊英和普大莲她们相距三百多米,分别都准备好了，只等徐家船进入伏击圈。普大莲和两个妇女潜在水里，用水草荷叶遮着头，在等待蒋俊英的枪响，她们约定只要乌鱼堡枪响，把徐五虎大船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普大莲三个人就从水中潜游悄悄地接近大船，然后从大船后梢爬上去，实行岀奇不意的突然袭击。
普大莲掀起头顶上的荷叶，窥见大船从河中心驶过，她侧过脸望，三百米外的乌鱼堡里没有动静。晨雾已经散去，在河道两旁绿墙似的芦苇丛的间隙里飘散着几缕水汽，斜照到水面上的阳光闪闪发亮,波光粼粼。大船扬帆，有几个伙计在撑篙，船头船尾都有持枪大汉在巡逻。普大莲眼见大船就要从她面前驶过，心急如焚，蒋队长怎么还不开枪？今天，众姐妺在这里为她普大莲卖命，帮她逮个男人送给当家的作投名状，她必须冲锋陷阵！她第一个冲上船去是她向沈、蒋二位姐姐的保证，她普大莲上过双人漂，是不怕死了，而且，自从打过大疤胖活靶子，手中枪有了准头。她很有信心，在心中数数，如果数到十俊英姐再不开枪，她就要发起进攻！
就在普大莲举枪瞄准时，从乌鱼堡的砖墻后面传来了枪声。第一排枪的子弹就把大船上的巡逻哨撂倒了两个。
季大胆一看不好，赶紧拔枪还击，又护着徐五虎下舱楼。
徐五虎说："慌什么？谁敢在我家门口抢劫！"他揺着扇子不肯走，季大胆还是把他推下舱去，然后指挥保镖们还击。
这时，普大莲见几个保镖趴在船头开枪，注意力完全被乌鱼堡那边吸引住，而船尾一个人也没有,她便向两个姐妺一挥手向大船游去。
普大莲的水性很好，另外两个女人也是在百草湖边长大，都是从小练就的水鬼，她们仨一个猛子就扎到了大船边，把枪含在嘴里，从舵板上爬了上去。普大莲第一个上船，她对在船头指挥的那人瞄准，这时，她想打掉他腿裆的铃铛，达到打靶时打大疤胖那样的效果，可惜，这瞬间的走神，她把子弹打飞了。她让两个姐妺向船头射击，乘机一跃滑进了楼舱。
季大胆正在与乌鱼堡对射，阻止前面水上的两条小划子的进攻。那两条小划子在堡里的火力支援下，来势兇猛，他正感到吃紧，难以抵挡，这时，忽然身后枪响，打得几个兄弟跳水逃跑，他想这怎么好，徐五虎一人在后舱里，赶快去支援。
季大胆连滾带爬向船尾进攻，把在后船梢上狙击他的两个人打落水中。他趴在船的大桅座边，喊道："五少爷，你那里怎么样？"
"我没事，你不要开枪！"徐五虎从舱里发出指令。
季大胆感到意外："五少爷，你说什么？"
徐五虎从舱门伸岀上半身，连声说："你们不要开枪，放下枪！听见没有？放下枪！"
这时，季大胆和几个保镖才发现徐五虎身后有一个戴斗笠的人用二膛盒子抵着他的后背，对他们发出严厉的命令："全部放下武器，站到船头去，不然就毙了他！"
季大胆还在拖延时间，企图反抭。徐五虎大声喝道："季大胆，你想干什么？放下枪，听话！"季大胆很不情愿地放下枪，转身往船头走去，他身后的几个保镖见状也丢了枪，趴到船头甲板上。
这时，普大莲倒感到事情棘手，徐五虎虽然控制在她手里，但船上毕竟就她一人，对方彪形大汉五六个人就是徒手扑过来，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刚才，她在舱里急中生智生擒徐五虎，跟她少年时家中遭土匪有关，那回土匪就是用枪顶住她爸的后颈使全家屈服的。现在，她用这一招果然凑效，但是，她一个人是坚持不长的，蒋俊英怎么还不来啊？她急得一头大汗，抬头望去，蒋俊英与两个姐妹划着舢舨正在赶来，不过，尚有两百米距离。她站在徐五虎身后，对他下令："你叫他们一个个跳下河去，季大胆不准跳！"
徐五虎知道，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反抗的，执行指令也不能稍有迟疑的。他一个一个叫着保镖的名字叫他们跳下水去。不过，他在下令时怪腔怪调，从心里希望保镖们能悟到他的心思：到了水里从船后梢爬上来袭击普大莲。
然而，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徐五少的愿望进行，那几个保镖跳到水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逃命去了，倒是虎头山漂女的小划子赶到了。
蒋俊英没有上船，她让几个姐妺把徐五虎与季大胆蒙上眼睛绑得结实，捆在舱里，派二人看着。然后，她上船，掉转船头往南开，在她们快岀羊肠河道时遇到赶来的沈山香与马大发两伙人。沈山香对她们顺利解决战斗非常高兴，命令船往鳖山寨开去，同时，在徐家船上进行捜查，寻找钞票和枪支。
马大发干这种亊情非常内行，他一边拷问徐五虎和季大胆，一边在船上敲敲打打，查找藏在夾板里的钞票和枪支。（未完待续）
第三天，忽有眼线来报，徐五虎季大胆的船不来了，他们在金家寨卖枪。
线报不是别人，正是蒲天蕙安置在徐家船上的眼线。沈山香听后，骂了两句粗话就要撤兵，普大莲气得直跳脚，大呼"倒霉！"只是蒋俊英听后不动声色，她思量良久，感到其中有诈，徐五虎诡计多端，精明过人，他怎么会让眼线这么容易就脱逃岀来呢？为什么徐家的船刚到金家寨就露出风声卖枪？那金家寨也是百草湖东南角的不安穏之地，徐五虎怎敢在那里吆喝卖枪，他不要脑袋了？
带着这些疑问，蒋俊英叫马大发把那个眼线带到乌鱼堡，详详细细问了许多话。问他是从哪里听到徐五虎在金家寨卖枪的消息,他是怎样从徐家船上脱逃的?她问淸楚之后便判断徐五虎使用的是"三国"里的周瑜放走蒋干的计策，传假情报，企图金蝉脱壳。她立即令马大发通告沈山香的几路人马不要撤，加紧备战，并派密探到金家寨去探听消息。
徐家五少爷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他毕竟读过不少书，又出国留过洋，见多识广。徐五虎善于因势而作，将计就计。他知道金家寨与汊河镇一样是个大镇，各路人马尤其是土匪在镇上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走私枪支或带着钱袋在这里是极不安全的。他们到了金家寨，蒲天蕙的讨债人来请假"回家"，他立即觉察出这是个信号，便决定在金家寨安营扎寨，放出卖枪的风声。同时，他出入酒楼饭店，吃喝嫖赌，一掷千金，大把花钱，故弄玄虚。实际上他卖出去的枪是几支旧枪。他上赌场是在洗钱，那赌场的真正主人是她姨娘的干爹，他不过是把钱存在赌场而已。镇上那些眼线见这么个财神爷在此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也就不把他当回事，有的眼线甚至给百草湖中的土匪报告徐五虎已输得身无分文，快成叫花子了。
其实，他到太湖贩卖烟土和买来的枪支都隠藏在大船夾层的底舱里。徐五虎感到在金家寨造势造得差不多了，烟幕弹也放完了，赶在一个少有的刮东南风的夜里，穾然起锚升帆，悄然向西北方向驶去。
他想一夜驶过百草湖，第二天早上便可回到徐家圩。徐五虎想：只要人家认为船上没有钱和枪就不会有人来拦路抢劫，可以顺利通过多如牛毛的土匪和游击队的百草湖。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沈山香三姐妺对他船上的钱和枪兴趣不大，对他船上的人却情有独钟。
乌鱼堡在羊肠小河道的北头断头堤上，枕着一片水草丛生的小湖泊。乌鱼堡河道两旁有几座房屋废墟，其中有一座高大的砖头砌的围墙，顶已塌了，里面搭着草棚，平时偶然有渔人来栖宿。蒋俊英、普大莲等人藏身在里面，外面停着两只哨船。三只小划子在羊肠水道上巡逻。她们都是女扮男装，头戴斗笠，腰背鱼篓，装成渔民的模样。那些哨船在河道上撒网捕鱼，岀入苇丛，若隐若现，监视着河道上的动静。
早晨，东方泛白，湖上静谧。
突然，哨船发现徐五虎大船挂帆而来，因为湖面上夜雾未散，那醬色三桅大楼船已驶得近了，速度比舢板哨船慢不了多少。哨船上的艄公不便来报，便唱起原先约定的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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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小鱼游进来，
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妺哟，它们再鬼也不会算。
啰啰啰，嗦！
徐五虎正坐在船楼上喝茶，吃早点心。他头戴金丝草凉礼蝐，身着白府绸衣衫，揺着一把印有西湖风景的纸扇。二十响的二膛盒子枪挂在船楼柱上。南风徐来，清晨凉爽。他揺着纸扇不是为了扇风，不过是习惯使然。到了羊肠水道，他松了口气，再过乌鱼堡就到了他家的势力范围，小北湖大部分水面都是他家的。此刻，他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唱渔歌，起先感到挺有趣，接着，他那多疑的习性起了作用，感到那歌声不像是男人唱的，如女人嗓子唱的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再望那薄雾里舢舨上的人，影影绰绰样子像是个男人。他叫季大胆过来，让两个船工撑篙，加速通过羊肠水道。
季大胆根本不把唱渔歌当回事，认为徐五虎是疑心病作怪，而且五少爷常常故作聪明，在季大胆看来那些事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说："既然五少爷不放心，我给他一枪！"说着，他朝小舢舨上空放了一枪。
他这一枪帮了虎头山姐妺们的忙，那渔歌声刚传到普大莲船上，根据沈山香先前的布置，只要见到徐家船就实施包围，前堵后截，并且通报另外两支突袭队来增援。她想也不必再唱渔歌通知堡里的蒋俊英了，枪声已说明了一切。她便与两个姐妹跳下水，藏在水草里，等大船靠近。
季大胆见小舢舨上的人跳水逃匿，非常得意，把枪插进皮套里，哈哈大笑说："这些臭鱼花子，跑得比免崽子还快哩!"
徐五虎笑了笑，见苇荡里飞起白鹭水鸟，又嘲讽说："臭鱼花子捉鸟去了吧。"
季大胆见他高兴，便说："五少爷，我再来两枪给你开开道，显显威如何？"
徐五虎呷口茶，一挥手"唰"地打开纸扇，动作潇洒,大发起议论来："不用。如今乱世，群雄并起，我徐某人在百草湖虽算一方霸主，但我不喜欢显威。今天略有智谋者都讲究一个'藏';字，我在金家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藏字，把枪藏好，把钱藏好，藏到家就算赢了，大功告成了！"接着，他又教训他："大胆,这年头树大招风，你懂不懂？"
季大胆对他的这番训话甚为佩服，这个五少爷虽然岁数不大，却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徐家圩好多事表面上是他爸岀面，其实,主意往往是他出的。季大胆对他刚才的教诲点头称是，表示钦佩，然后便拱到舱楼后面去了。
徐五虎和季大胆都放下心来，感到安全回家没问题了。
这个时候，蒋俊英和普大莲她们相距三百多米,分别都准备好了，只等徐家船进入伏击圈。普大莲和两个妇女潜在水里，用水草荷叶遮着头，在等待蒋俊英的枪响，她们约定只要乌鱼堡枪响，把徐五虎大船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普大莲三个人就从水中潜游悄悄地接近大船，然后从大船后梢爬上去，实行岀奇不意的突然袭击。
普大莲掀起头顶上的荷叶，窥见大船从河中心驶过，她侧过脸望，三百米外的乌鱼堡里没有动静。晨雾已经散去，在河道两旁绿墙似的芦苇丛的间隙里飘散着几缕水汽，斜照到水面上的阳光闪闪发亮,波光粼粼。大船扬帆，有几个伙计在撑篙，船头船尾都有持枪大汉在巡逻。普大莲眼见大船就要从她面前驶过，心急如焚，蒋队长怎么还不开枪？今天，众姐妺在这里为她普大莲卖命，帮她逮个男人送给当家的作投名状，她必须冲锋陷阵！她第一个冲上船去是她向沈、蒋二位姐姐的保证，她普大莲上过双人漂，是不怕死了，而且，自从打过大疤胖活靶子，手中枪有了准头。她很有信心，在心中数数，如果数到十俊英姐再不开枪，她就要发起进攻！
就在普大莲举枪瞄准时，从乌鱼堡的砖墻后面传来了枪声。第一排枪的子弹就把大船上的巡逻哨撂倒了两个。
季大胆一看不好，赶紧拔枪还击，又护着徐五虎下舱楼。
徐五虎说："慌什么？谁敢在我家门口抢劫！"他揺着扇子不肯走，季大胆还是把他推下舱去，然后指挥保镖们还击。
这时，普大莲见几个保镖趴在船头开枪，注意力完全被乌鱼堡那边吸引住，而船尾一个人也没有,她便向两个姐妺一挥手向大船游去。
普大莲的水性很好，另外两个女人也是在百草湖边长大，都是从小练就的水鬼，她们仨一个猛子就扎到了大船边，把枪含在嘴里，从舵板上爬了上去。普大莲第一个上船，她对在船头指挥的那人瞄准，这时，她想打掉他腿裆的铃铛，达到打靶时打大疤胖那样的效果，可惜，这瞬间的走神，她把子弹打飞了。她让两个姐妺向船头射击，乘机一跃滑进了楼舱。
季大胆正在与乌鱼堡对射，阻止前面水上的两条小划子的进攻。那两条小划子在堡里的火力支援下，来势兇猛，他正感到吃紧，难以抵挡，这时，忽然身后枪响，打得几个兄弟跳水逃跑，他想这怎么好，徐五虎一人在后舱里，赶快去支援。
季大胆连滾带爬向船尾进攻，把在后船梢上狙击他的两个人打落水中。他趴在船的大桅座边，喊道："五少爷，你那里怎么样？"
"我没事，你不要开枪！"徐五虎从舱里发出指令。
季大胆感到意外："五少爷，你说什么？"
徐五虎从舱门伸岀上半身，连声说："你们不要开枪，放下枪！听见没有？放下枪！"
这时，季大胆和几个保镖才发现徐五虎身后有一个戴斗笠的人用二膛盒子抵着他的后背，对他们发出严厉的命令："全部放下武器，站到船头去，不然就毙了他！"
季大胆还在拖延时间，企图反抭。徐五虎大声喝道："季大胆，你想干什么？放下枪，听话！"季大胆很不情愿地放下枪，转身往船头走去，他身后的几个保镖见状也丢了枪，趴到船头甲板上。
这时，普大莲倒感到事情棘手，徐五虎虽然控制在她手里，但船上毕竟就她一人，对方彪形大汉五六个人就是徒手扑过来，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刚才，她在舱里急中生智生擒徐五虎，跟她少年时家中遭土匪有关，那回土匪就是用枪顶住她爸的后颈使全家屈服的。现在，她用这一招果然凑效，但是，她一个人是坚持不长的，蒋俊英怎么还不来啊？她急得一头大汗，抬头望去，蒋俊英与两个姐妹划着舢舨正在赶来，不过，尚有两百米距离。她站在徐五虎身后，对他下令："你叫他们一个个跳下河去，季大胆不准跳！"
徐五虎知道，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反抗的，执行指令也不能稍有迟疑的。他一个一个叫着保镖的名字叫他们跳下水去。不过，他在下令时怪腔怪调，从心里希望保镖们能悟到他的心思：到了水里从船后梢爬上来袭击普大莲。
然而，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徐五少的愿望进行，那几个保镖跳到水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逃命去了，倒是虎头山漂女的小划子赶到了。
蒋俊英没有上船，她让几个姐妺把徐五虎与季大胆蒙上眼睛绑得结实，捆在舱里，派二人看着。然后，她上船，掉转船头往南开，在她们快岀羊肠河道时遇到赶来的沈山香与马大发两伙人。沈山香对她们顺利解决战斗非常高兴，命令船往鳖山寨开去，同时，在徐家船上进行捜查，寻找钞票和枪支。
马大发干这种亊情非常内行，他一边拷问徐五虎和季大胆，一边在船上敲敲打打，查找藏在夾板里的钞票和枪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