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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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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止的注视下, 蒂格蔚蓝色的双眼一点一点失去了神采，瞳孔渐渐放大，然后那双曾经充满狡黠神色的眼睛缓缓合上, 就连胸口微弱的起伏也停止了。
萧止驱使着小船去了海边的僻静无人处, 然后替蒂格擦了擦眼泪, 以及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脸颊, 之后就安静地守候在他身边，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事。
活人想要转化成为不死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是指死亡的时间, 如果是在大白天的话，被温暖的阳光一晒，阴气就会被驱散, 成功转化的概率就会降低。
地利则是指死亡的地方，阴暗荒凉的黑森和无主之地就是很好的地方, 容易聚集死气和阴气，如果是死在布雷斯这种连地砖都被光明能量腌渍入味的地方, 那就多半是成不了不死族的。
至于人和嘛, 这大概是整个转化过程里最重要的一环了。死前是否有强大的执念、怨念，是否有着哪怕死亡也不愿放弃的东西，这些都会影响死者最终能不能成为不死族。
就算这些条件都符合，也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是成为没有什么思维能力的醒尸、活尸, 还是真正成为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不死族, 其中存在着一些很微妙的因素, 哪怕是不死族们也很难亲口描述出来。
萧止和兰斯、迪安都聊过, 他们对其中的过程也不甚明了。
说实话，萧止对于蒂格能不能转为不死族也没把握。他只能等待着，看看最终是他失去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还是收获一个能帮忙建设黑森的助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蒂格的尸体安安静静，除了死后的正常变化之外，看不出任何转化为不死族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夜色也逐渐改变，经过了最深沉的夜，天色已经开始缓缓泛白。
萧止不由得皱起眉，要是天色大亮，蒂格还没有作为不死族醒来的话，他到底是按照汐月族传统把人葬入海底，还是找个阴暗的地方把蒂格放进去继续等待呢？
忽然，蒂格的尸体睁开了眼。
蓝色的眸子里失去了生气，显得有几分僵硬，片刻后，他的眼睛开始缓缓转动，似乎是在适应着当前的身体。
过了一段时间，蒂格的手指开始弯曲，他的动作很迟缓，有些像是萧止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丧尸。
萧止感觉有点紧张，千万别是执念不够，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吧？这样的话他只能给蒂格补上一刀，送他回归真正的安宁了。
在这种忐忑的氛围中，蒂格的动作终于渐渐顺畅了一些。
他尝试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轻轻地转动了一下脑袋。萧止听到蒂格身上的骨骼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就像是老旧的零件被再次投入使用一般。
蒂格转头看向萧止，露出了一个微笑：“看来……我成功了……七……先生……”
由于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僵硬的肌肉，这个笑容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死气沉沉的双眼，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加上他还没熟练使用现在的嗓子发音，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沙哑飘忽，搭配在一起怪渗人的。
哪怕萧止整天跟不死族们混在一起，骤然看到蒂格这样，还是觉得心下一跳。
萧止忽然就理解大陆上的活人为什么害怕不死族了，要是谁亲眼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变成这样，多半都会觉得惊悚到不行吧。越是熟悉的人，这种恐惧感就会越强烈。
不过，没想到蒂格对于从政的执念居然这么深，深到足够支撑他在短时间内变成不死族。
眼见天色渐渐变亮，萧止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备用的黑斗篷给蒂格套上，然后趁着第一抹阳光还没出现，带着身体依旧不灵活的蒂格离开了海边。
初生的不死族很脆弱，加上蒂格本来就是个战五渣，萧止觉得他还是先不要接触阳光比较好。
拉船的小星豚见自己的客人离开，它懵懵懂懂的小脑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客人走了=工作完成=可以回去加餐了！
脑子简单、胆子大、爱吃并且恋家，这就是星豚被驯养成拉船家畜的原因。
星豚快乐地甩动着尾巴，慢悠悠地朝着自己主人那里游去。
按照蒂格的指示，萧止带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处民居。
这和萧止所知的那处并不是一个地方，但都是一样的隐蔽和不起眼，也不知道蒂格到底有多少处这样的房产，难道这就叫做“狡兔三窟”？
到了室内，萧止将窗帘死死地拉上，遮蔽了光线之后才有空和蒂格交流。
蒂格坐在沙发上，活动着自己动作不太连贯的手指，他问萧止：“七先生……我……算是什么……？”
萧止看了看：“大概算是僵尸吧。”
蒂格：“我听说……僵尸都是……在地下……埋葬很久的……尸体……”
对此，萧止倒是知道得多一点：“在地下埋藏很久，积累阴气和怨气是其中的一种转化为僵尸的方式。”
“其实只要阴气、怨气、执念其中任何一项达到足够，也是有可能转化的。不过这样转化成的僵尸，不如经年累月转换成的那种强，但好处是，意识会比阴气怨气积攒出来的僵尸清醒很多。”
“哦……”蒂格好像有点失望，没想到成了不死族他还是个战五渣。
萧止说：“随着时间推移，你慢慢吸收死气、阴气、怨气，积累力量的话也是会变强的。”
“真的？需要……多久？”蒂格惊喜地看着萧止。
萧止点点头，在心中评估了一下：“大概一百年左右吧，你就能看到初步的效果了。”
蒂格：“……”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既现实又残酷呢？
蒂格指着自己胸口的大窟窿问：“那时候……我的伤……会好吗……”
作为一个爱美的汐月族，他对于自己身材完美的身体上，出现这么大一个洞实在是有点接受不能，这洞可太缺乏美感了。
萧止想了想黑森各种死得奇奇怪怪的家伙，遗憾地说：“大概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换一件衣服遮一下，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掉脑袋，问题都不大。”
蒂格：“……”
这就是黑森风格吗？好粗暴好随意……
过了一会，蒂格终于可以将舌头捋顺了，他问萧止：“七先生，我听说黑森的书记官是一名亡灵啊？而且传闻中还是一个汐月族。”
萧止掏出了亡灵魂晶，给他展示了一下一键去世，然后顶着蒂格惊悚的眼神，平静地回答：“传闻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可信的啊。”
蒂格：“……”
好厉害的七先生，不仅欺骗了整个大陆，还让汐月族给他背锅。
萧止说：“其中的原因说来话长，我暂时不方便解释，不过希望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
蒂格点点头：“好。”
他成为官员的梦想还寄托在七先生身上呢，蒂格一点都不想跟萧止作对。他觉得只要自己敢这么做，肯定最后连黑森都进不去。
以不死族的身份游荡在大陆上可太惨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战五渣的不死族。
萧止问起了蒂格关于多利联盟变故的事。
蒂格说：“最近克纳斯城重现的事情，引起了多利联盟高层的极大关注。但是他们也因此产生了分歧，沙伦娜公爵代表的那一派认为应该积极和渊族接触，并帮助他们修整克纳斯，之后达成合作共赢的局面。”
“但沃伦大公那一派不这么想，他们认为现在的汐月族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了，经过登上大陆的历练，汐月族的战力和势力都增强了不少，没必要再如此友善地对待渊族。他们主张派军入侵第一海，将渊族征服，成为汐月族的附庸。”
第一海，是大陆上的某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天人交战后，给新地图“11111”取的代称。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广泛接受和传播，并逐渐成为一种默认的称呼，大概这是他们作为文化人最后的倔强。
萧止对此表示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名字嘛，他也没必要纠结。
听到了蒂格的话，萧止对这位沃伦大公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之前因为自己儿子被政敌弄死，把气撒在尤金身上，并试图杀人的就是他。现在又想要攻打渊族，将曾经的保护者踩在脚下，这人可真是残暴又充满了侵略性。
蒂格一边活动身体，一边继续说：“这段时间以来，沙伦娜公爵和沃伦大公在各种场合都发生了不少冲突。最近，沙伦娜公爵联合了芙希尔公爵，准备共同在议程里否决沃伦大公的提案，这让态度强硬的沃伦大公感觉震怒，并在宴会上策划了对沙伦娜公爵的袭击。”
萧止问：“沙伦娜公爵现在怎么样？”
蒂格想了想：“不清楚，我看到宴会中沙伦娜公爵被刺客刺中了胸口，但是她当时的反应很快，侧身避开了致命要害。之后宴会上暗藏的杀手又对在场宾客发动袭击，我只看到她的首席管家萨特带着她跳窗，后来我就忙着逃命去了。”
萧止：“这个萨特，靠谱吗？”
蒂格点点头：“他是沙伦娜公爵从黑市里救出来的奴隶，并且给了他亲自处决仇人的机会，之后的十年，萨特一直对着沙伦娜公爵忠心耿耿，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萧止松了口气，沙伦娜公爵还活着，他想要寻找的巴里安魂石就还有希望。要是沙伦娜公爵身亡，巴里安魂石的下落可就难说了。
萧止问：“你知道沙伦娜公爵的下落吗？”
蒂格敏锐地觉察到：“您……是找沙伦娜公爵有什么事吗？”
萧止也不掩饰：“对，我想要的某个东西在她手上。”
蒂格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我只是个跟着贵妇人才有资格进入沙伦娜公爵宴会的家伙而已，连正式的宾客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下落。”
“不过……”蒂格想了想，“我猜芙希尔公爵应该知道，她们两人原本的私交就不错，这一次又是联手对抗沃伦大公，芙希尔公爵知道的可能性很高。”
蒂格说道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但是我担心，她是否真的会全力保下沙伦娜公爵。”
萧止：“怎么说？”
蒂格：“政客的立场是最容易摇摆的，芙希尔公爵和沙伦娜公爵的联盟，在沙伦娜公爵遇刺的时候就基本瓦解了，重伤的沙伦娜公爵很难继续对抗沃伦大公。”
“这么一来，芙希尔公爵将会面临独自支撑的局面，而她的势力在三人中是最弱的，很难有胜算。那么，她很有可能会选择交出沙伦娜公爵的下落，然后彻底倒向沃伦大公那一边，又或者是寻求外界的支援。”
“而千叶国向来推行不结盟政策，多半不会考虑和芙希尔公爵合作，黑森更是谁都不搭理，我想，她最有可能选择的合作对象是——布雷斯。这对您来说，大概不是个好消息。”
萧止忍不住皱眉，情况好像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
如果沙伦娜公爵失去价值的话，她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相应的，巴里安魂石的下落就更难说了。
他之前在等待蒂格的时候顺便查过通讯簿，关于巴里安魂石的消息很少，沙伦娜公爵手里这一块已经是线索最明确的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见到沙伦娜公爵才行。
而且，如果布雷斯多了一个合作者的话，对黑森可不是一件好事。作为黑森的书记官，萧止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局面，他们黑森可才刚刚建设起来，布雷斯可别在这个时候搞幺蛾子。
必须要找一趟芙希尔公爵才行。
而且要尽快，赶在她和布雷斯达成合作，或者对沃伦大公投诚之前。
萧止问：“你有办法带我见到芙希尔公爵吗？”
蒂格思考了一下：“我知道芙希尔公爵的居所，但是并没有接近她的资格。”
萧止说：“带路吧，至于怎么接近她，我们可以到时候再想办法。”
蒂格好奇地看着萧止：“到时候您要怎么说服她？”
萧止微笑起来：“我觉得，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下，她或许会考虑和黑森的合作才对。”
如果是平时，出于对不死族的恐惧，芙希尔大概会拒绝黑森。但现在这种危机关头，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沃伦大公，在投降和不知道能不能达成合作的布雷斯，以及主动表示愿意合作的黑森之间，芙希尔公爵应该会好好权衡一番。
毕竟，布雷斯差不多是个宗教国家，一点都不推崇商业，对于贸易发达的多利联盟向来兴趣缺缺。
只要她开始考虑，就是萧止的机会。
萧止按照蒂格的指示，来到了芙希尔公爵的住所附近。
身为一个多利联盟里的实权大佬，芙希尔公爵自然也是居住在海上的。
和沙伦娜公爵充满了珍珠贝壳装饰，看起来高调奢华，像宝藏一样的居所不同，芙希尔公爵的居所显得素雅了很多，运用了很多浅蓝色的纱幔作为装饰。
或许这样的风格差异，也代表了两个人在性格上的不同。
海面上有很多巡逻的卫兵，想必是沙伦娜公爵遭到刺杀的事情，让芙希尔公爵产生了危机感，加强了住所附近的安保。
但这也让萧止和蒂格难以接近。
萧止只能和蒂格一起潜入水中，一边远远观察着，一边等待着机会。
萧止激活了亡灵魂晶，方便在水下活动。
蒂格虽然已经转换成了不死族，但是来自汐月族的水中天赋依然存在，他在海里的速度依旧很快，甚至比岸上还要灵活，可以带着萧止快速前进。
两人都用斗篷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看起来就像两个黑色的不明物体。
两人潜伏在水中，悄悄等待着。
一直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感觉自己都快泡发了的萧止终于看到了可疑的动静，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悄然从芙希尔公爵的宅邸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处离开，并且一路朝着某个方位而去。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副很可疑的样子。
萧止和蒂格对视一眼，两人赶紧跟了上去，并一路尾随，试图找到那人的目的。
过了一阵，蒂格开口说：“他去的方向好像是布雷斯在多利联盟的特区。”
特区是多利联盟给每一个有外交关系的国家设立的区域，只要不触犯多利联盟的特区法，在这个区域里发生的事情可以由该国自行处理，算是一种特别优待。
看来，芙希尔公爵最终是选择了寻找外援，这个人应该是个信使，负责传递她想要合作的意愿。这倒是对萧止来说最好的局面了。
萧止和蒂格说：“追上去，我们抓住他。”
蒂格虽然是个战五渣，但是游泳的速度一点都不含糊，甚至因为变成了不死族，体质还有些加强，带上萧止这么个拖油瓶都一点不费力。
很快，两人就追上了芙希尔公爵的信使。
“什么人？！”信使突然发现身后有异动，随即就打算转头看个清楚。
能够被选为信使，他的反应非常敏锐，蒂格和萧止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被发现了。
见状，萧止一个火焰幻象瞬移到了信使身后。
信使还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人跟着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疼，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向下沉去。
蒂格敬畏地看着萧止手中的追魂者，他记得这不是个法杖吗？法杖还能这么用的？
追魂者的物理攻击，用过的都说好。
虽然萧止只是个近战能力很弱的法师，但谁叫这位信使是个近战能力更渣的汐月族呢？在这种菜鸡互啄的战局里，拥有了物理攻击很高的追魂者的萧止自然就占据了优势。
萧止没有注意到蒂格的感慨，他动作熟练地掏出绳子，将这名信使捆了起来，然后和蒂格一起，将人带去了蒂格的另一个藏身处。
这一处住所的位置更加偏僻，并且距离芙希尔公爵的住宅比较近。
进入房内之后，他们在信使的身上搜到了一个信物。据蒂格所说，这是芙希尔公爵手下的人专属的，拥有它应该就能进入芙希尔公爵的居所了。
他们没能在信使的身上找到信件，也没看到类似储物戒指的东西，大概这人只是去传达一个口信，芙希尔公爵并不愿落下什么证据。
之后，蒂格凭借着多年积累的诈骗后成功脱身经验，将自己乔装成了这位信使，就连声音也伪装得十分接近。
他们将昏迷的信使藏在房间的地下室里。按照蒂格的说法，这个地下室是用了最高级别的隔音材料制作的，就算里面的人深夜高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做完这一切，两人再次前往了芙希尔公爵的居所。
不过这一次，萧止在斗篷里换上了书记官的打扮。
再次来到芙希尔公爵的宅邸面前。
负责巡逻的守卫皱眉看着去而复返的人：“你不是才离开吗？怎么又要回来了？”
蒂格凭借多年的骗子经验，对答如流：“公爵阁下交代，如果出现特殊情况的话，立即向她汇报，现在就是特殊的情况，我必须要立刻把这位先生带到公爵面前。”
巡逻的守卫只是最外层的人员，对于内部的密令一无所知，见状还有些犹豫。
蒂格又做出严肃的样子：“或者你可以先向你的上级汇报消息，不过，你的作法-会耽误公爵的要事，她是否会因此生气我就不知道了……”
守卫犹豫了片刻，再次检查过信物，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信使和之前没有区别的容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将两人放了进去。
蒂格带着萧止一路前进。
他经常出入各种贵族的宅邸，对贵族住宅的结构简直是熟悉的不得了，加上他也陪着贵妇人们来过几次芙希尔公爵的宅邸参加各种聚会，将这里的布局也基本上摸清楚了。
现在他就像是在这里居住了多年一样，熟稔的朝着芙希尔公爵应该在的地方靠近。这种危急时刻，芙希尔公爵多半都呆在平时处理政务的书房里。
对着沿途的侍从和守卫们，蒂格也是应对自如，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简直看不出来是个假冒的。
当骗子，他可是专业的，死了也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路顺利地来到了靠近书房的地方。
“缪拉尼，等等。”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语气却有几分不容置疑。
蒂格听出了这是芙希尔公爵身边的女官凯瑟琳的声音，同时，她也是一位卓越的水系法师。
蒂格停下了脚步，他虽然不知道信使的名字，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凯瑟琳叫的人就是他。
凯瑟琳一步步朝着两人接近，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蒂格感觉背后一阵发冷：“告诉我，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死气？”
在萧止的注视下, 蒂格蔚蓝色的双眼一点一点失去了神采，瞳孔渐渐放大，然后那双曾经充满狡黠神色的眼睛缓缓合上, 就连胸口微弱的起伏也停止了。
萧止驱使着小船去了海边的僻静无人处, 然后替蒂格擦了擦眼泪, 以及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脸颊, 之后就安静地守候在他身边，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事。
活人想要转化成为不死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是指死亡的时间, 如果是在大白天的话，被温暖的阳光一晒，阴气就会被驱散, 成功转化的概率就会降低。
地利则是指死亡的地方，阴暗荒凉的黑森和无主之地就是很好的地方, 容易聚集死气和阴气，如果是死在布雷斯这种连地砖都被光明能量腌渍入味的地方, 那就多半是成不了不死族的。
至于人和嘛, 这大概是整个转化过程里最重要的一环了。死前是否有强大的执念、怨念，是否有着哪怕死亡也不愿放弃的东西，这些都会影响死者最终能不能成为不死族。
就算这些条件都符合，也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是成为没有什么思维能力的醒尸、活尸, 还是真正成为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不死族, 其中存在着一些很微妙的因素, 哪怕是不死族们也很难亲口描述出来。
萧止和兰斯、迪安都聊过, 他们对其中的过程也不甚明了。
说实话，萧止对于蒂格能不能转为不死族也没把握。他只能等待着，看看最终是他失去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还是收获一个能帮忙建设黑森的助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蒂格的尸体安安静静，除了死后的正常变化之外，看不出任何转化为不死族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夜色也逐渐改变，经过了最深沉的夜，天色已经开始缓缓泛白。
萧止不由得皱起眉，要是天色大亮，蒂格还没有作为不死族醒来的话，他到底是按照汐月族传统把人葬入海底，还是找个阴暗的地方把蒂格放进去继续等待呢？
忽然，蒂格的尸体睁开了眼。
蓝色的眸子里失去了生气，显得有几分僵硬，片刻后，他的眼睛开始缓缓转动，似乎是在适应着当前的身体。
过了一段时间，蒂格的手指开始弯曲，他的动作很迟缓，有些像是萧止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丧尸。
萧止感觉有点紧张，千万别是执念不够，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吧？这样的话他只能给蒂格补上一刀，送他回归真正的安宁了。
在这种忐忑的氛围中，蒂格的动作终于渐渐顺畅了一些。
他尝试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轻轻地转动了一下脑袋。萧止听到蒂格身上的骨骼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就像是老旧的零件被再次投入使用一般。
蒂格转头看向萧止，露出了一个微笑：“看来……我成功了……七……先生……”
由于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僵硬的肌肉，这个笑容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死气沉沉的双眼，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加上他还没熟练使用现在的嗓子发音，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沙哑飘忽，搭配在一起怪渗人的。
哪怕萧止整天跟不死族们混在一起，骤然看到蒂格这样，还是觉得心下一跳。
萧止忽然就理解大陆上的活人为什么害怕不死族了，要是谁亲眼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变成这样，多半都会觉得惊悚到不行吧。越是熟悉的人，这种恐惧感就会越强烈。
不过，没想到蒂格对于从政的执念居然这么深，深到足够支撑他在短时间内变成不死族。
眼见天色渐渐变亮，萧止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备用的黑斗篷给蒂格套上，然后趁着第一抹阳光还没出现，带着身体依旧不灵活的蒂格离开了海边。
初生的不死族很脆弱，加上蒂格本来就是个战五渣，萧止觉得他还是先不要接触阳光比较好。
拉船的小星豚见自己的客人离开，它懵懵懂懂的小脑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客人走了=工作完成=可以回去加餐了！
脑子简单、胆子大、爱吃并且恋家，这就是星豚被驯养成拉船家畜的原因。
星豚快乐地甩动着尾巴，慢悠悠地朝着自己主人那里游去。
按照蒂格的指示，萧止带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处民居。
这和萧止所知的那处并不是一个地方，但都是一样的隐蔽和不起眼，也不知道蒂格到底有多少处这样的房产，难道这就叫做“狡兔三窟”？
到了室内，萧止将窗帘死死地拉上，遮蔽了光线之后才有空和蒂格交流。
蒂格坐在沙发上，活动着自己动作不太连贯的手指，他问萧止：“七先生……我……算是什么……？”
萧止看了看：“大概算是僵尸吧。”
蒂格：“我听说……僵尸都是……在地下……埋葬很久的……尸体……”
对此，萧止倒是知道得多一点：“在地下埋藏很久，积累阴气和怨气是其中的一种转化为僵尸的方式。”
“其实只要阴气、怨气、执念其中任何一项达到足够，也是有可能转化的。不过这样转化成的僵尸，不如经年累月转换成的那种强，但好处是，意识会比阴气怨气积攒出来的僵尸清醒很多。”
“哦……”蒂格好像有点失望，没想到成了不死族他还是个战五渣。
萧止说：“随着时间推移，你慢慢吸收死气、阴气、怨气，积累力量的话也是会变强的。”
“真的？需要……多久？”蒂格惊喜地看着萧止。
萧止点点头，在心中评估了一下：“大概一百年左右吧，你就能看到初步的效果了。”
蒂格：“……”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既现实又残酷呢？
蒂格指着自己胸口的大窟窿问：“那时候……我的伤……会好吗……”
作为一个爱美的汐月族，他对于自己身材完美的身体上，出现这么大一个洞实在是有点接受不能，这洞可太缺乏美感了。
萧止想了想黑森各种死得奇奇怪怪的家伙，遗憾地说：“大概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换一件衣服遮一下，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掉脑袋，问题都不大。”
蒂格：“……”
这就是黑森风格吗？好粗暴好随意……
过了一会，蒂格终于可以将舌头捋顺了，他问萧止：“七先生，我听说黑森的书记官是一名亡灵啊？而且传闻中还是一个汐月族。”
萧止掏出了亡灵魂晶，给他展示了一下一键去世，然后顶着蒂格惊悚的眼神，平静地回答：“传闻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可信的啊。”
蒂格：“……”
好厉害的七先生，不仅欺骗了整个大陆，还让汐月族给他背锅。
萧止说：“其中的原因说来话长，我暂时不方便解释，不过希望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
蒂格点点头：“好。”
他成为官员的梦想还寄托在七先生身上呢，蒂格一点都不想跟萧止作对。他觉得只要自己敢这么做，肯定最后连黑森都进不去。
以不死族的身份游荡在大陆上可太惨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战五渣的不死族。
萧止问起了蒂格关于多利联盟变故的事。
蒂格说：“最近克纳斯城重现的事情，引起了多利联盟高层的极大关注。但是他们也因此产生了分歧，沙伦娜公爵代表的那一派认为应该积极和渊族接触，并帮助他们修整克纳斯，之后达成合作共赢的局面。”
“但沃伦大公那一派不这么想，他们认为现在的汐月族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了，经过登上大陆的历练，汐月族的战力和势力都增强了不少，没必要再如此友善地对待渊族。他们主张派军入侵第一海，将渊族征服，成为汐月族的附庸。”
第一海，是大陆上的某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天人交战后，给新地图“11111”取的代称。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广泛接受和传播，并逐渐成为一种默认的称呼，大概这是他们作为文化人最后的倔强。
萧止对此表示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名字嘛，他也没必要纠结。
听到了蒂格的话，萧止对这位沃伦大公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之前因为自己儿子被政敌弄死，把气撒在尤金身上，并试图杀人的就是他。现在又想要攻打渊族，将曾经的保护者踩在脚下，这人可真是残暴又充满了侵略性。
蒂格一边活动身体，一边继续说：“这段时间以来，沙伦娜公爵和沃伦大公在各种场合都发生了不少冲突。最近，沙伦娜公爵联合了芙希尔公爵，准备共同在议程里否决沃伦大公的提案，这让态度强硬的沃伦大公感觉震怒，并在宴会上策划了对沙伦娜公爵的袭击。”
萧止问：“沙伦娜公爵现在怎么样？”
蒂格想了想：“不清楚，我看到宴会中沙伦娜公爵被刺客刺中了胸口，但是她当时的反应很快，侧身避开了致命要害。之后宴会上暗藏的杀手又对在场宾客发动袭击，我只看到她的首席管家萨特带着她跳窗，后来我就忙着逃命去了。”
萧止：“这个萨特，靠谱吗？”
蒂格点点头：“他是沙伦娜公爵从黑市里救出来的奴隶，并且给了他亲自处决仇人的机会，之后的十年，萨特一直对着沙伦娜公爵忠心耿耿，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萧止松了口气，沙伦娜公爵还活着，他想要寻找的巴里安魂石就还有希望。要是沙伦娜公爵身亡，巴里安魂石的下落可就难说了。
萧止问：“你知道沙伦娜公爵的下落吗？”
蒂格敏锐地觉察到：“您……是找沙伦娜公爵有什么事吗？”
萧止也不掩饰：“对，我想要的某个东西在她手上。”
蒂格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我只是个跟着贵妇人才有资格进入沙伦娜公爵宴会的家伙而已，连正式的宾客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下落。”
“不过……”蒂格想了想，“我猜芙希尔公爵应该知道，她们两人原本的私交就不错，这一次又是联手对抗沃伦大公，芙希尔公爵知道的可能性很高。”
蒂格说道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但是我担心，她是否真的会全力保下沙伦娜公爵。”
萧止：“怎么说？”
蒂格：“政客的立场是最容易摇摆的，芙希尔公爵和沙伦娜公爵的联盟，在沙伦娜公爵遇刺的时候就基本瓦解了，重伤的沙伦娜公爵很难继续对抗沃伦大公。”
“这么一来，芙希尔公爵将会面临独自支撑的局面，而她的势力在三人中是最弱的，很难有胜算。那么，她很有可能会选择交出沙伦娜公爵的下落，然后彻底倒向沃伦大公那一边，又或者是寻求外界的支援。”
“而千叶国向来推行不结盟政策，多半不会考虑和芙希尔公爵合作，黑森更是谁都不搭理，我想，她最有可能选择的合作对象是——布雷斯。这对您来说，大概不是个好消息。”
萧止忍不住皱眉，情况好像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
如果沙伦娜公爵失去价值的话，她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相应的，巴里安魂石的下落就更难说了。
他之前在等待蒂格的时候顺便查过通讯簿，关于巴里安魂石的消息很少，沙伦娜公爵手里这一块已经是线索最明确的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见到沙伦娜公爵才行。
而且，如果布雷斯多了一个合作者的话，对黑森可不是一件好事。作为黑森的书记官，萧止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局面，他们黑森可才刚刚建设起来，布雷斯可别在这个时候搞幺蛾子。
必须要找一趟芙希尔公爵才行。
而且要尽快，赶在她和布雷斯达成合作，或者对沃伦大公投诚之前。
萧止问：“你有办法带我见到芙希尔公爵吗？”
蒂格思考了一下：“我知道芙希尔公爵的居所，但是并没有接近她的资格。”
萧止说：“带路吧，至于怎么接近她，我们可以到时候再想办法。”
蒂格好奇地看着萧止：“到时候您要怎么说服她？”
萧止微笑起来：“我觉得，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下，她或许会考虑和黑森的合作才对。”
如果是平时，出于对不死族的恐惧，芙希尔大概会拒绝黑森。但现在这种危机关头，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沃伦大公，在投降和不知道能不能达成合作的布雷斯，以及主动表示愿意合作的黑森之间，芙希尔公爵应该会好好权衡一番。
毕竟，布雷斯差不多是个宗教国家，一点都不推崇商业，对于贸易发达的多利联盟向来兴趣缺缺。
只要她开始考虑，就是萧止的机会。
萧止按照蒂格的指示，来到了芙希尔公爵的住所附近。
身为一个多利联盟里的实权大佬，芙希尔公爵自然也是居住在海上的。
和沙伦娜公爵充满了珍珠贝壳装饰，看起来高调奢华，像宝藏一样的居所不同，芙希尔公爵的居所显得素雅了很多，运用了很多浅蓝色的纱幔作为装饰。
或许这样的风格差异，也代表了两个人在性格上的不同。
海面上有很多巡逻的卫兵，想必是沙伦娜公爵遭到刺杀的事情，让芙希尔公爵产生了危机感，加强了住所附近的安保。
但这也让萧止和蒂格难以接近。
萧止只能和蒂格一起潜入水中，一边远远观察着，一边等待着机会。
萧止激活了亡灵魂晶，方便在水下活动。
蒂格虽然已经转换成了不死族，但是来自汐月族的水中天赋依然存在，他在海里的速度依旧很快，甚至比岸上还要灵活，可以带着萧止快速前进。
两人都用斗篷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看起来就像两个黑色的不明物体。
两人潜伏在水中，悄悄等待着。
一直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感觉自己都快泡发了的萧止终于看到了可疑的动静，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悄然从芙希尔公爵的宅邸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处离开，并且一路朝着某个方位而去。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副很可疑的样子。
萧止和蒂格对视一眼，两人赶紧跟了上去，并一路尾随，试图找到那人的目的。
过了一阵，蒂格开口说：“他去的方向好像是布雷斯在多利联盟的特区。”
特区是多利联盟给每一个有外交关系的国家设立的区域，只要不触犯多利联盟的特区法，在这个区域里发生的事情可以由该国自行处理，算是一种特别优待。
看来，芙希尔公爵最终是选择了寻找外援，这个人应该是个信使，负责传递她想要合作的意愿。这倒是对萧止来说最好的局面了。
萧止和蒂格说：“追上去，我们抓住他。”
蒂格虽然是个战五渣，但是游泳的速度一点都不含糊，甚至因为变成了不死族，体质还有些加强，带上萧止这么个拖油瓶都一点不费力。
很快，两人就追上了芙希尔公爵的信使。
“什么人？！”信使突然发现身后有异动，随即就打算转头看个清楚。
能够被选为信使，他的反应非常敏锐，蒂格和萧止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被发现了。
见状，萧止一个火焰幻象瞬移到了信使身后。
信使还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人跟着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疼，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向下沉去。
蒂格敬畏地看着萧止手中的追魂者，他记得这不是个法杖吗？法杖还能这么用的？
追魂者的物理攻击，用过的都说好。
虽然萧止只是个近战能力很弱的法师，但谁叫这位信使是个近战能力更渣的汐月族呢？在这种菜鸡互啄的战局里，拥有了物理攻击很高的追魂者的萧止自然就占据了优势。
萧止没有注意到蒂格的感慨，他动作熟练地掏出绳子，将这名信使捆了起来，然后和蒂格一起，将人带去了蒂格的另一个藏身处。
这一处住所的位置更加偏僻，并且距离芙希尔公爵的住宅比较近。
进入房内之后，他们在信使的身上搜到了一个信物。据蒂格所说，这是芙希尔公爵手下的人专属的，拥有它应该就能进入芙希尔公爵的居所了。
他们没能在信使的身上找到信件，也没看到类似储物戒指的东西，大概这人只是去传达一个口信，芙希尔公爵并不愿落下什么证据。
之后，蒂格凭借着多年积累的诈骗后成功脱身经验，将自己乔装成了这位信使，就连声音也伪装得十分接近。
他们将昏迷的信使藏在房间的地下室里。按照蒂格的说法，这个地下室是用了最高级别的隔音材料制作的，就算里面的人深夜高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做完这一切，两人再次前往了芙希尔公爵的居所。
不过这一次，萧止在斗篷里换上了书记官的打扮。
再次来到芙希尔公爵的宅邸面前。
负责巡逻的守卫皱眉看着去而复返的人：“你不是才离开吗？怎么又要回来了？”
蒂格凭借多年的骗子经验，对答如流：“公爵阁下交代，如果出现特殊情况的话，立即向她汇报，现在就是特殊的情况，我必须要立刻把这位先生带到公爵面前。”
巡逻的守卫只是最外层的人员，对于内部的密令一无所知，见状还有些犹豫。
蒂格又做出严肃的样子：“或者你可以先向你的上级汇报消息，不过，你的作法-会耽误公爵的要事，她是否会因此生气我就不知道了……”
守卫犹豫了片刻，再次检查过信物，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信使和之前没有区别的容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将两人放了进去。
蒂格带着萧止一路前进。
他经常出入各种贵族的宅邸，对贵族住宅的结构简直是熟悉的不得了，加上他也陪着贵妇人们来过几次芙希尔公爵的宅邸参加各种聚会，将这里的布局也基本上摸清楚了。
现在他就像是在这里居住了多年一样，熟稔的朝着芙希尔公爵应该在的地方靠近。这种危急时刻，芙希尔公爵多半都呆在平时处理政务的书房里。
对着沿途的侍从和守卫们，蒂格也是应对自如，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简直看不出来是个假冒的。
当骗子，他可是专业的，死了也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路顺利地来到了靠近书房的地方。
“缪拉尼，等等。”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语气却有几分不容置疑。
蒂格听出了这是芙希尔公爵身边的女官凯瑟琳的声音，同时，她也是一位卓越的水系法师。
蒂格停下了脚步，他虽然不知道信使的名字，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凯瑟琳叫的人就是他。
凯瑟琳一步步朝着两人接近，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蒂格感觉背后一阵发冷：“告诉我，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