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各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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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说出乐土的位置？”
林陌露第一个想到是这一点。
她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一时间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战天宇。
他是最反感整个“乐土计划”的人, 这和他父亲战浩与乐土高层一直不和, 甚至被排挤有关。所以听闻乐土来找方舟合作，他第一个沉下脸色。
倒不是对周云憧有所不满，只是觉得乐土的人说话根本就不能信。他也并不觉得秦政至死都没有说的事情，曲孟泽会这么简单的交代出来。
果然，周云憧道：“没有。”
众人心中一阵失落, 既然这样，那他们实在没有理由相信曲孟泽。
林陌露有些奇怪, 这不像周云憧做事的风格。她默默审视周云憧, 视线似乎在空间中交织了一瞬，不过被刻意闪掉了。
有问题。
“空手套白狼, 他们一贯的风格。”战天宇冷哼，他站起来, 气势凌人, “容我把丑话放在前头, 战火跟方舟可以是朋友，但是战火和乐土不共戴天，如果乐土要入伙，那我们退出，这一点我可以代表我爸……”
“胡闹，你坐下！”林陌露斥责了一声, 语气居然和战师长如出一辙。
战天宇一愣，他瞪了一眼林陌露，“我……”
林陌露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更像战师长了。
战天宇：……我把你当姐，你把我当儿子？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战天宇居然真的坐下了，姿势还有些熊孩子的微妙的扭捏。倒不是怕，只是他每次和林陌露拧着干似乎都会吃点儿亏，现在好像不太自信了……
袁逄看得啧啧称奇，对着林陌露远远比了个拇指。还是大姐头有魄力啊，比周老大还好使。
周云憧眸中掠过一抹笑意，虽然一闪即逝，但这样的一幕还是让之前因为汪国春的话而凝重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作为另外一个外人，罗宇博也道：“我们宋司交代过，司天台一切跟着方舟走，所以方舟怎么决意，他都没有意见。”
宋隐这人虽然心眼儿巨多，但是信用还是有的，宋雨乔的身体痊愈后，宋隐果然应允方舟一切的要求，当然，目前为止，方舟除了借人和买油，也没有提出过过分要求。
这两个人发言后，其余人也纷纷表态。
“汪老师，不就是一块石头吗？当初方舟一个小队就把女王灭了，我们何必要和他们合作？还要时刻提防着背后被捅一刀。”
“可是，不合作的话，方舟和战火出力，两家干活，却是三家得到结果，乐土什么也不用干，感觉亏了……”
“他们能帮什么忙？不是说乐土的人没有异能吗？到时候还是靠我们吧，他们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要我们去卖命也行啊，起码把乐土的大门打开，让我们也进去享享福，听说那地方四季如春，气温都是恒定的……”
众人各抒己见，很快就形成了两方。
一部分人觉得可以合作，前提是乐土给得起代价，另一部分人觉得根本不可能，乐土的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不能相信。
汪国春道：“乐土也有自己的部队，只不过在末世环境下，作战经验不如我们丰富。他们会提供一部分军备支援，以及，现有的，和陨石相关的资料。我知道在座各位看来，这些资料不过就是几张废纸，但是我想说，对方舟，对整个末世社会而言，这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现阶段，我们面对的最大问题，其实是对辐射的一知半解，而这部分资料都掌握在当初迁徙的人手里。我们想要重拾文明，想要真正过上安心的日子，这些资料是不能缺少的。掌握了这些，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就不用把未来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乐土计划’。到了那时，除非我们要正式和他们开战，否则乐土的位置根本无足轻重，在这个末世，我们这些被留下的，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不该拘泥于一个小空间。”
乐土会做到这一步，其实等于饮鸩止渴，那地方人才济济，他们自己未尝不知道，只是没有办法。毕竟没有人会想到，当初被他们抛弃在末世的人们却觉醒了异能，成了真正的救世主。
在汪国春来看，这是绝佳的趁火打劫的机会，可他也知道，要普通人理解他的做法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你能保证他们给我们真实资料吗？”有人问。
“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团队可以就专业性做出保证。”不如说，经过异能进化后，他们的研究和分析能力可能还在乐土那些普通人之上，想用假数据偏他们是不可能的。
众人一时沉默。
“还有一点，极致寒冬就要来了，这件事不只是乐土的存活，也关系到我们中原腹地，两岸流域的所有生命。”
他看了战天宇一眼，才继续道：“目前为止，方舟的储备足够我们过一个冬天，但是如果这个冬天之后，春天没有如约而至，那么我们最大的敌人就不再是丧尸，而是饥荒和严寒，到了那时，我们会变得相当被动。”
“所以我个人由衷地，希望大家能暂时摒弃前嫌，以大局为重……当然，决定权最终并不在我手上。”
汪国春说着，郑重地向在座众人鞠了一躬，又对周云憧道：“我的话说完了。”
自始至终，周云憧都没有表态，大家这会儿看出来了，应该汪国春主动争取了这次会议，具体怎么做，周老大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目前我们和乐土的谈判还在继续，”周云憧道，“对方的态度非常明确，除了暴露乐土位置这一点，其他皆可以谈，大家还有什么想到的，可以单独找八爷聊聊。”
汪国春落座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平静：“欢迎之至。”
“那今天就到这……”
“我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看向突然举手的林陌露。
周云憧眸光一闪：“说。”
“曲孟泽现在人在哪儿？”
事情还没有谈妥，曲孟泽当然不会走。事实上，自从再次踏进方舟，他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林陌露提出想要见曲孟泽的时候，周云憧不是特别意外。毕竟林陌露从第一天来方舟的时候，就对这个名字非常在意。
用林陌露的话说，曲孟泽是所谓的“主角”，如果他当初死了，那么这个男人会利用他的手段和乐土的背景理所当然地接管他的一切，然后……额，泡妞？
林陌露是这么说的，反正就是仗着人设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女人纠缠不清，进入所谓的“恋爱主线”。
周云憧想不明白这种阴沉的男人左拥右抱的景象，对于他而言，一个已经耗尽他所有精力了……只能说这哥们真不简单。
因为已经见过照片，这一次林陌露总不至于面对面还认不出来。
曲孟泽的形象和小说里描写得差不多，五官深邃，有点儿混血的感觉，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小说里反复描写过这个人的气质非凡，即便穿着普通，在人群里也显得卓尔不群。
林陌露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人……说白了就是自带一种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气场。
其实在书里，林阡雨一开始不愿意接近曲孟泽，就是因为他的气场太有压迫性。林阡雨即便有了空间外挂和重生buff，骨子里还是第一世那个有些怯弱的人，是在后期成长中逐渐转变性格的。可能男人天生就喜欢征服吧，书里曲孟泽对林阡雨还是用了些手段的，完全不像这一世弃如敝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
林陌露以前也看过一些穿书小说，一般穿书女为了打脸原女主，多多少少会和原男主有一点交集，有的干脆就直接抢男人。像她这样来了快一年，和男主没见过面的估计是个异类。
“你好，曲先生。”想了半天，林陌露也没想出特别好的开场白，不得不流于俗套。
曲孟泽看着这个被周云憧罩在安全范围的女人，周云憧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是他们内行的一种暗语，大意就是暗示这个人你不能动，代价你承受不起。
曲孟泽对林陌露没兴趣，甚至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师父的爱徒看上的女人，会有多特别，结果……呆呆的。
脸还行，但是算不上绝色，连施瑶都比不上，和外面那些蠢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林陌露并不知道这么几眼的工夫，自己已经被嫌弃了个透。她有些拘谨地坐下，立即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她拘谨什么？那不是给周云憧掉了份儿？
她随即换了个六亲不认的坐姿……周老大无奈瞥了她一眼，林仙女秒变乖乖宝，坐好。
“曲先生，今天见你，其实是希望您能帮我解惑。”林·可乖了·仙女露道。
“我解的惑够多了，我能说的周云憧都知道，不能说的你也不会知道。”
曲孟泽这几天都在被汪国春轰炸，那老头儿不愧是智商二百的超人类，谈判技巧无懈可击，很多时候让他应接不暇，恨不得用异能往那老头脑袋里灌些水。所以他现在很疲惫，如果不是对这个一直在坏他好事的女人有所好奇，他根本不会见她。
林陌露一看就知道，男主显然也是目中无人的类型。
上一个对她这种态度的选手叫战天宇，后来那个弟弟迷途之悔，现在叫她“姐”，被她瞪一眼，就会乖乖地坐下。
曲孟泽态度恶劣，林陌露反而不紧张了。她刚才其实就是带着一种见明星的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曲孟泽也就是个普通人，还有点儿自负，有点儿反社会人格。她不太懂怎么那些女人就对他死去活来了，可能还是人设加成太多了。
“无所谓，听听也不麻烦，”林陌露于是不再客气，直接道：“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假设，曲先生，我是说假设，当初你的计划成功了……一旦你完全掌握了方舟，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曲孟泽的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娴熟地地掩饰了一瞬间的讶异。
周云憧也一样，他其实以为林陌露要见曲孟泽的动机仅仅是好奇和不放心，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曲孟泽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这是生物产生警惕的表现，说明对手让他感到了威胁。
“哎？我说得不清楚吗？”林陌露想了想，换一种说法，“我是问，一旦你的计划成功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反过头来对付乐土？”
曲孟泽的周身一瞬间释放出了杀意，周云憧凝眉，正要出手，却听林陌露说道：“毕竟曲先生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人。我们都知道，方舟和乐土现在彼此不信任，早晚免不了正面争斗。而在这之前，咱们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最好的结果是让丧尸绝迹，还人类一片空间，但这事肯定不是乐土来做。”
否则那群人当初就不会逃跑了。
“林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曲孟泽的杀意沉寂下来，转而重新打量林陌露。
“我是想说，如果曲先生已经有了下一步计划，不如我们提前分享一下。虽然目前的走势和书……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但我以为，如果我们能达成协议，那么曲先生的方案依然有用武之地。这次曲先生代表乐土来向方舟合作，这是其表，如果我们和曲先生个人达成合作，这是其里，时机再好不过，完全可以为日后与乐土的争斗埋下一处较好的伏笔。”
这样一来，双方各又所持，方舟也能对他有所信任。
“我也很好奇，”曲孟泽眸色深沉，他看向周云憧，显然是觉得这是周云憧的意思，“你们凭什么认定，你能策反我？”
林陌露一怔，策反？
有点儿意思，她一下子还真没想到这么专业的词汇。
想了想，她所问非所答地道：“曲先生，您难道有什么理由要对乐土忠诚吗？”
这一问，却是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怔忪了一下，尤其是曲孟泽，视线变得深邃而探究。
“抱歉，在这个末世能者为王，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已经习惯了随着利益应变，异能方面方舟有绝对的优势……怪我，低谷了曲先生的品德。毕竟乐土能给你的，方舟也完全能给你。当然方舟不能属于你，但乐土难道能吗？曲先生，我不知道您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才提出我们可以谈呀？这算策反吗？”
“难道您对乐土的忠诚，已经足以支撑你抹杀自己另一条退路，付出生命，无怨无悔？那我就懂了。”
说白了，乐土如今剩下的除了战斗力不足的军队和一群孱弱虚伪的政客，还有什么？
就这样就来谈判，不过就是仗着大家身处同一个地球，我完蛋你也完蛋罢了？
无赖行为。
林陌露不是汪国春，她不懂那么多科学，所以并不在意所谓的珍贵资料。她莽起来，敢带着全人类同归于尽，你们乐土敢吗？要是敢，当初就不会逃逸了。
约谈结束，林陌露起身，从容优雅，不像大佬的女人，反而像方舟的主人。
周云憧掩住心底的吃惊，他当然也看到了曲孟泽态度的改变。
“周云憧。”走到门口的时候，曲孟泽叫住了他，“她能代表你吗？”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林陌露的行为举止并不受周云憧控制，这个女人有着强烈的目的心，毫不遮掩，这和周云憧那种外表佛系骨子里狠厉的风格完全不同。
周云憧扬了扬嘴角：“当然。”
叫守卫重新关上门，看好曲孟泽，林陌露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门口叫来了另一个人。
“小羽毛，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
林陌露本来想直接带姜羽然这个人形外挂进去的，但是碍于对曲孟泽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容易引起怀疑，所以留姜羽然在门口，一墙之隔，“心音读取”会受一点影响，没有面对面那么清晰。
姜羽然对林陌露的吩咐向来奉为圣旨，刚才一直尽职职责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清，可是后来，不知道林陌露说了什么，对方突然提高了防备，就像有意识地筑起了防火墙，让他不得靠近。
姜羽然内疚地摇摇头：“露露姐，是我等级太低了，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林陌露叹了口气，摸摸少年的肩膀：“没关系，那个人也是精神异能者，而且很强，能防御你也在情理之中。”
姜羽然道：“不过这个人的情绪有些波动，而且越到后来越谨慎，好像是什么人让他非常在意。”
林陌露：……还能是什么人？肯定是仙女本仙了。
林陌露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和系统商量的结果。今天一早听说了曲孟泽的事后，她一路上都在搜索小说中的蛛丝马迹——
帮帮：“原文中，乐土一直是个‘传说’，实在是没有多少描写，亲，我检索出的‘乐土’相关的句子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林陌露：“都列出来。就像你说的，小说就像一个面对外界的镜头，并不能拍下所有的细枝末节，但是事情背后的联系是存在的，所以一定能有一些蛛丝马迹。我问你，既然曲孟泽是乐土的人，那么在原文里，他掌握了方舟以后，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可他的行为完全不像一个傀儡，为什么？”
帮帮：“你是怀疑曲孟泽对乐土做了什么？”
林陌露：“这不是一定的吗？他处心积虑地拿下了方舟，难道是为了心甘情愿地做个傀儡？他一定会反噬老东家，而且做得非常漂亮，让书里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至于怎么做的，只有主角光环才知道。
帮帮：“……帮帮居然想不出反驳你的话。”
林陌露：“合理推断，不接受反驳。还有一点，在原文里，战火也出现过尸潮，目测就是第一污染源。可是在原文里，并没有‘极致寒冬’的出现。为什么？”
帮帮：“嗯……说明第二污染源在发生问题之前就被控制或者摧毁了？”
林陌露：“没错，不出意外，这件事应该是曲孟泽做的。”
和现在一样，曲孟泽意识到了第二污染源的问题严重性，所以尽早做出了处理。正是因为连曲孟泽自己掌管方舟的时候，都选择了亲手处理这个问题，林陌露才觉得这次合作可行。
而且，她还得让曲孟泽进入队伍，跟他们一起去第二污染源。因为他是一张底牌，他一定有办法对付这颗炸弹一样的陨石。
帮帮：“亲，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疯狂的，居然会想到拉仇人入伙这件事。你不怕他搞掉乐土之前先搞掉方舟吗？”
林陌露对周云憧的感情……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它以为林陌露会恨不得曲孟泽快点死。
林陌露：“他搞掉我们，谁来帮他搞乐土？今生我憧哥可不只是徒有武力的丧尸王，今生的方舟大为不同，也不是他一个人掌握得了的。当然，我是有点恨他，但是他死之前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挡挡风？他在书里的所作所为，几乎欠了这里所有人的命，又是气运之子，用用才不亏啊？”
帮帮：……额。
果然最毒妇人心。
帮帮：“亲，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发工资了吗？”
林陌露：“说什么鬼话？什么工资？”
帮帮：“不然为什么智商突然续费的感觉……”而且还一次冲了大额！
林陌露：……还不是因为外挂系统不好使，事事都得自己来！
林陌露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起了多少作用，但是男主当时的反应，和姜羽然的反馈来看，她至少没有说错。男主的确早就对方舟动了异心，只是羽翼未丰，没有机会罢了。
她还是担心，所以又问了周云憧：“憧哥，我没给你添乱吧？”
其实事前他和周云憧商量过，只是有些细节是她临场发挥的。
“怎么会这么想？”周云憧态度很自然，不像是哄她，“害怕了？刚才不是很威风？”
“得啦，我紧张死了，手心全是汗。”
“是啊，一直在掐我。”周云憧给她看自己胳膊上的掐痕。
周云憧给皮肤白，红痕特别明显。
林陌露表面：楚楚可怜，憧哥对不起嘤嘤嘤人家不是故意的。
林陌露内心：靠妖啊不用灵泉还这么白！小白脸！天理何在！
“逗你玩的。”周云憧在林陌露头上揉了揉，“只是没想到我的仙女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说不定一直以来，我的保护其实限制了你的发展。我在想，没准以后真的可以把事情都交给你，然后自己退下来休息。”
林陌露：！！！
are you kidding me？
我殚精竭虑为你筹谋，你却在谋划着怎么当小白脸姿势更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周老大：仿佛get到了当男主的新姿势。
今天早上又修的多了点，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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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说出乐土的位置？”
林陌露第一个想到是这一点。
她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一时间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战天宇。
他是最反感整个“乐土计划”的人, 这和他父亲战浩与乐土高层一直不和, 甚至被排挤有关。所以听闻乐土来找方舟合作，他第一个沉下脸色。
倒不是对周云憧有所不满，只是觉得乐土的人说话根本就不能信。他也并不觉得秦政至死都没有说的事情，曲孟泽会这么简单的交代出来。
果然，周云憧道：“没有。”
众人心中一阵失落, 既然这样，那他们实在没有理由相信曲孟泽。
林陌露有些奇怪, 这不像周云憧做事的风格。她默默审视周云憧, 视线似乎在空间中交织了一瞬，不过被刻意闪掉了。
有问题。
“空手套白狼, 他们一贯的风格。”战天宇冷哼，他站起来, 气势凌人, “容我把丑话放在前头, 战火跟方舟可以是朋友，但是战火和乐土不共戴天，如果乐土要入伙，那我们退出，这一点我可以代表我爸……”
“胡闹，你坐下！”林陌露斥责了一声, 语气居然和战师长如出一辙。
战天宇一愣，他瞪了一眼林陌露，“我……”
林陌露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更像战师长了。
战天宇：……我把你当姐，你把我当儿子？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战天宇居然真的坐下了，姿势还有些熊孩子的微妙的扭捏。倒不是怕，只是他每次和林陌露拧着干似乎都会吃点儿亏，现在好像不太自信了……
袁逄看得啧啧称奇，对着林陌露远远比了个拇指。还是大姐头有魄力啊，比周老大还好使。
周云憧眸中掠过一抹笑意，虽然一闪即逝，但这样的一幕还是让之前因为汪国春的话而凝重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作为另外一个外人，罗宇博也道：“我们宋司交代过，司天台一切跟着方舟走，所以方舟怎么决意，他都没有意见。”
宋隐这人虽然心眼儿巨多，但是信用还是有的，宋雨乔的身体痊愈后，宋隐果然应允方舟一切的要求，当然，目前为止，方舟除了借人和买油，也没有提出过过分要求。
这两个人发言后，其余人也纷纷表态。
“汪老师，不就是一块石头吗？当初方舟一个小队就把女王灭了，我们何必要和他们合作？还要时刻提防着背后被捅一刀。”
“可是，不合作的话，方舟和战火出力，两家干活，却是三家得到结果，乐土什么也不用干，感觉亏了……”
“他们能帮什么忙？不是说乐土的人没有异能吗？到时候还是靠我们吧，他们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要我们去卖命也行啊，起码把乐土的大门打开，让我们也进去享享福，听说那地方四季如春，气温都是恒定的……”
众人各抒己见，很快就形成了两方。
一部分人觉得可以合作，前提是乐土给得起代价，另一部分人觉得根本不可能，乐土的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不能相信。
汪国春道：“乐土也有自己的部队，只不过在末世环境下，作战经验不如我们丰富。他们会提供一部分军备支援，以及，现有的，和陨石相关的资料。我知道在座各位看来，这些资料不过就是几张废纸，但是我想说，对方舟，对整个末世社会而言，这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现阶段，我们面对的最大问题，其实是对辐射的一知半解，而这部分资料都掌握在当初迁徙的人手里。我们想要重拾文明，想要真正过上安心的日子，这些资料是不能缺少的。掌握了这些，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就不用把未来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乐土计划’。到了那时，除非我们要正式和他们开战，否则乐土的位置根本无足轻重，在这个末世，我们这些被留下的，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不该拘泥于一个小空间。”
乐土会做到这一步，其实等于饮鸩止渴，那地方人才济济，他们自己未尝不知道，只是没有办法。毕竟没有人会想到，当初被他们抛弃在末世的人们却觉醒了异能，成了真正的救世主。
在汪国春来看，这是绝佳的趁火打劫的机会，可他也知道，要普通人理解他的做法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你能保证他们给我们真实资料吗？”有人问。
“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团队可以就专业性做出保证。”不如说，经过异能进化后，他们的研究和分析能力可能还在乐土那些普通人之上，想用假数据偏他们是不可能的。
众人一时沉默。
“还有一点，极致寒冬就要来了，这件事不只是乐土的存活，也关系到我们中原腹地，两岸流域的所有生命。”
他看了战天宇一眼，才继续道：“目前为止，方舟的储备足够我们过一个冬天，但是如果这个冬天之后，春天没有如约而至，那么我们最大的敌人就不再是丧尸，而是饥荒和严寒，到了那时，我们会变得相当被动。”
“所以我个人由衷地，希望大家能暂时摒弃前嫌，以大局为重……当然，决定权最终并不在我手上。”
汪国春说着，郑重地向在座众人鞠了一躬，又对周云憧道：“我的话说完了。”
自始至终，周云憧都没有表态，大家这会儿看出来了，应该汪国春主动争取了这次会议，具体怎么做，周老大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目前我们和乐土的谈判还在继续，”周云憧道，“对方的态度非常明确，除了暴露乐土位置这一点，其他皆可以谈，大家还有什么想到的，可以单独找八爷聊聊。”
汪国春落座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平静：“欢迎之至。”
“那今天就到这……”
“我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看向突然举手的林陌露。
周云憧眸光一闪：“说。”
“曲孟泽现在人在哪儿？”
事情还没有谈妥，曲孟泽当然不会走。事实上，自从再次踏进方舟，他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林陌露提出想要见曲孟泽的时候，周云憧不是特别意外。毕竟林陌露从第一天来方舟的时候，就对这个名字非常在意。
用林陌露的话说，曲孟泽是所谓的“主角”，如果他当初死了，那么这个男人会利用他的手段和乐土的背景理所当然地接管他的一切，然后……额，泡妞？
林陌露是这么说的，反正就是仗着人设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女人纠缠不清，进入所谓的“恋爱主线”。
周云憧想不明白这种阴沉的男人左拥右抱的景象，对于他而言，一个已经耗尽他所有精力了……只能说这哥们真不简单。
因为已经见过照片，这一次林陌露总不至于面对面还认不出来。
曲孟泽的形象和小说里描写得差不多，五官深邃，有点儿混血的感觉，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小说里反复描写过这个人的气质非凡，即便穿着普通，在人群里也显得卓尔不群。
林陌露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人……说白了就是自带一种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气场。
其实在书里，林阡雨一开始不愿意接近曲孟泽，就是因为他的气场太有压迫性。林阡雨即便有了空间外挂和重生buff，骨子里还是第一世那个有些怯弱的人，是在后期成长中逐渐转变性格的。可能男人天生就喜欢征服吧，书里曲孟泽对林阡雨还是用了些手段的，完全不像这一世弃如敝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
林陌露以前也看过一些穿书小说，一般穿书女为了打脸原女主，多多少少会和原男主有一点交集，有的干脆就直接抢男人。像她这样来了快一年，和男主没见过面的估计是个异类。
“你好，曲先生。”想了半天，林陌露也没想出特别好的开场白，不得不流于俗套。
曲孟泽看着这个被周云憧罩在安全范围的女人，周云憧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是他们内行的一种暗语，大意就是暗示这个人你不能动，代价你承受不起。
曲孟泽对林陌露没兴趣，甚至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师父的爱徒看上的女人，会有多特别，结果……呆呆的。
脸还行，但是算不上绝色，连施瑶都比不上，和外面那些蠢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林陌露并不知道这么几眼的工夫，自己已经被嫌弃了个透。她有些拘谨地坐下，立即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她拘谨什么？那不是给周云憧掉了份儿？
她随即换了个六亲不认的坐姿……周老大无奈瞥了她一眼，林仙女秒变乖乖宝，坐好。
“曲先生，今天见你，其实是希望您能帮我解惑。”林·可乖了·仙女露道。
“我解的惑够多了，我能说的周云憧都知道，不能说的你也不会知道。”
曲孟泽这几天都在被汪国春轰炸，那老头儿不愧是智商二百的超人类，谈判技巧无懈可击，很多时候让他应接不暇，恨不得用异能往那老头脑袋里灌些水。所以他现在很疲惫，如果不是对这个一直在坏他好事的女人有所好奇，他根本不会见她。
林陌露一看就知道，男主显然也是目中无人的类型。
上一个对她这种态度的选手叫战天宇，后来那个弟弟迷途之悔，现在叫她“姐”，被她瞪一眼，就会乖乖地坐下。
曲孟泽态度恶劣，林陌露反而不紧张了。她刚才其实就是带着一种见明星的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曲孟泽也就是个普通人，还有点儿自负，有点儿反社会人格。她不太懂怎么那些女人就对他死去活来了，可能还是人设加成太多了。
“无所谓，听听也不麻烦，”林陌露于是不再客气，直接道：“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假设，曲先生，我是说假设，当初你的计划成功了……一旦你完全掌握了方舟，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曲孟泽的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娴熟地地掩饰了一瞬间的讶异。
周云憧也一样，他其实以为林陌露要见曲孟泽的动机仅仅是好奇和不放心，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曲孟泽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这是生物产生警惕的表现，说明对手让他感到了威胁。
“哎？我说得不清楚吗？”林陌露想了想，换一种说法，“我是问，一旦你的计划成功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反过头来对付乐土？”
曲孟泽的周身一瞬间释放出了杀意，周云憧凝眉，正要出手，却听林陌露说道：“毕竟曲先生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人。我们都知道，方舟和乐土现在彼此不信任，早晚免不了正面争斗。而在这之前，咱们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最好的结果是让丧尸绝迹，还人类一片空间，但这事肯定不是乐土来做。”
否则那群人当初就不会逃跑了。
“林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曲孟泽的杀意沉寂下来，转而重新打量林陌露。
“我是想说，如果曲先生已经有了下一步计划，不如我们提前分享一下。虽然目前的走势和书……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但我以为，如果我们能达成协议，那么曲先生的方案依然有用武之地。这次曲先生代表乐土来向方舟合作，这是其表，如果我们和曲先生个人达成合作，这是其里，时机再好不过，完全可以为日后与乐土的争斗埋下一处较好的伏笔。”
这样一来，双方各又所持，方舟也能对他有所信任。
“我也很好奇，”曲孟泽眸色深沉，他看向周云憧，显然是觉得这是周云憧的意思，“你们凭什么认定，你能策反我？”
林陌露一怔，策反？
有点儿意思，她一下子还真没想到这么专业的词汇。
想了想，她所问非所答地道：“曲先生，您难道有什么理由要对乐土忠诚吗？”
这一问，却是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怔忪了一下，尤其是曲孟泽，视线变得深邃而探究。
“抱歉，在这个末世能者为王，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已经习惯了随着利益应变，异能方面方舟有绝对的优势……怪我，低谷了曲先生的品德。毕竟乐土能给你的，方舟也完全能给你。当然方舟不能属于你，但乐土难道能吗？曲先生，我不知道您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才提出我们可以谈呀？这算策反吗？”
“难道您对乐土的忠诚，已经足以支撑你抹杀自己另一条退路，付出生命，无怨无悔？那我就懂了。”
说白了，乐土如今剩下的除了战斗力不足的军队和一群孱弱虚伪的政客，还有什么？
就这样就来谈判，不过就是仗着大家身处同一个地球，我完蛋你也完蛋罢了？
无赖行为。
林陌露不是汪国春，她不懂那么多科学，所以并不在意所谓的珍贵资料。她莽起来，敢带着全人类同归于尽，你们乐土敢吗？要是敢，当初就不会逃逸了。
约谈结束，林陌露起身，从容优雅，不像大佬的女人，反而像方舟的主人。
周云憧掩住心底的吃惊，他当然也看到了曲孟泽态度的改变。
“周云憧。”走到门口的时候，曲孟泽叫住了他，“她能代表你吗？”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林陌露的行为举止并不受周云憧控制，这个女人有着强烈的目的心，毫不遮掩，这和周云憧那种外表佛系骨子里狠厉的风格完全不同。
周云憧扬了扬嘴角：“当然。”
叫守卫重新关上门，看好曲孟泽，林陌露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门口叫来了另一个人。
“小羽毛，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
林陌露本来想直接带姜羽然这个人形外挂进去的，但是碍于对曲孟泽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容易引起怀疑，所以留姜羽然在门口，一墙之隔，“心音读取”会受一点影响，没有面对面那么清晰。
姜羽然对林陌露的吩咐向来奉为圣旨，刚才一直尽职职责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清，可是后来，不知道林陌露说了什么，对方突然提高了防备，就像有意识地筑起了防火墙，让他不得靠近。
姜羽然内疚地摇摇头：“露露姐，是我等级太低了，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林陌露叹了口气，摸摸少年的肩膀：“没关系，那个人也是精神异能者，而且很强，能防御你也在情理之中。”
姜羽然道：“不过这个人的情绪有些波动，而且越到后来越谨慎，好像是什么人让他非常在意。”
林陌露：……还能是什么人？肯定是仙女本仙了。
林陌露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和系统商量的结果。今天一早听说了曲孟泽的事后，她一路上都在搜索小说中的蛛丝马迹——
帮帮：“原文中，乐土一直是个‘传说’，实在是没有多少描写，亲，我检索出的‘乐土’相关的句子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林陌露：“都列出来。就像你说的，小说就像一个面对外界的镜头，并不能拍下所有的细枝末节，但是事情背后的联系是存在的，所以一定能有一些蛛丝马迹。我问你，既然曲孟泽是乐土的人，那么在原文里，他掌握了方舟以后，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可他的行为完全不像一个傀儡，为什么？”
帮帮：“你是怀疑曲孟泽对乐土做了什么？”
林陌露：“这不是一定的吗？他处心积虑地拿下了方舟，难道是为了心甘情愿地做个傀儡？他一定会反噬老东家，而且做得非常漂亮，让书里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至于怎么做的，只有主角光环才知道。
帮帮：“……帮帮居然想不出反驳你的话。”
林陌露：“合理推断，不接受反驳。还有一点，在原文里，战火也出现过尸潮，目测就是第一污染源。可是在原文里，并没有‘极致寒冬’的出现。为什么？”
帮帮：“嗯……说明第二污染源在发生问题之前就被控制或者摧毁了？”
林陌露：“没错，不出意外，这件事应该是曲孟泽做的。”
和现在一样，曲孟泽意识到了第二污染源的问题严重性，所以尽早做出了处理。正是因为连曲孟泽自己掌管方舟的时候，都选择了亲手处理这个问题，林陌露才觉得这次合作可行。
而且，她还得让曲孟泽进入队伍，跟他们一起去第二污染源。因为他是一张底牌，他一定有办法对付这颗炸弹一样的陨石。
帮帮：“亲，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疯狂的，居然会想到拉仇人入伙这件事。你不怕他搞掉乐土之前先搞掉方舟吗？”
林陌露对周云憧的感情……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它以为林陌露会恨不得曲孟泽快点死。
林陌露：“他搞掉我们，谁来帮他搞乐土？今生我憧哥可不只是徒有武力的丧尸王，今生的方舟大为不同，也不是他一个人掌握得了的。当然，我是有点恨他，但是他死之前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挡挡风？他在书里的所作所为，几乎欠了这里所有人的命，又是气运之子，用用才不亏啊？”
帮帮：……额。
果然最毒妇人心。
帮帮：“亲，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发工资了吗？”
林陌露：“说什么鬼话？什么工资？”
帮帮：“不然为什么智商突然续费的感觉……”而且还一次冲了大额！
林陌露：……还不是因为外挂系统不好使，事事都得自己来！
林陌露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起了多少作用，但是男主当时的反应，和姜羽然的反馈来看，她至少没有说错。男主的确早就对方舟动了异心，只是羽翼未丰，没有机会罢了。
她还是担心，所以又问了周云憧：“憧哥，我没给你添乱吧？”
其实事前他和周云憧商量过，只是有些细节是她临场发挥的。
“怎么会这么想？”周云憧态度很自然，不像是哄她，“害怕了？刚才不是很威风？”
“得啦，我紧张死了，手心全是汗。”
“是啊，一直在掐我。”周云憧给她看自己胳膊上的掐痕。
周云憧给皮肤白，红痕特别明显。
林陌露表面：楚楚可怜，憧哥对不起嘤嘤嘤人家不是故意的。
林陌露内心：靠妖啊不用灵泉还这么白！小白脸！天理何在！
“逗你玩的。”周云憧在林陌露头上揉了揉，“只是没想到我的仙女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说不定一直以来，我的保护其实限制了你的发展。我在想，没准以后真的可以把事情都交给你，然后自己退下来休息。”
林陌露：！！！
are you kidding me？
我殚精竭虑为你筹谋，你却在谋划着怎么当小白脸姿势更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周老大：仿佛get到了当男主的新姿势。
今天早上又修的多了点，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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