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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燎得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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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去了红封,已是一股醇香飘散,勾起二人肚里酒虫,相视而笑,均道:“好香!”此时已是初夏,便不温过了。

    待入了盏,更是浓香扑鼻,又见酒色如琥珀,端地可鼻可观。林氏平素少吃酒,今日亦教斟了一盏。林生见酒馔已具,举杯道:“贤弟啊,这第一杯,是我与内子谢你这两日辛苦。”林氏见他如此说,亦举杯道:“多谢叔叔。”

    谭生谢道:“嫂嫂有毛施之美在下笔法拙劣,描不出十一,惭愧,惭愧!”三人俱饮了一杯,齐声赞道:“好酒!”月桂见了,忙同二人满了盏。

    林氏觉酒味甜糯,悄声说道:“亦与我添半盏罢。”林生与谭生听了,恍若不闻,心中却没来由俱是一喜。说笑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生复举杯道:“这一杯,还是要敬贤弟,另有一首歪诗相赠,只恐污了清听。”

    谭生道:“林兄所作,必是好的了,弟洗耳恭听。”林生道:“此诗咏物,说的便是我等杯中之酿”说罢吟道。

    埋没十八载,醇沉惘流年,破土终有日,香满曲江宴谭生闻听,知他借酒劝喻自己莫冷了仕途进取之心,虽犹有重重心事,亦感他用心良苦,起身拱手道:“哥哥美意,弟铭感五内。”林生笑道:“说哪里话,吃了这杯罢。”

    二人又饮了一杯。林生饮毕道:“我既抛了砖,贤弟少不得续之以玉罢?”谭生谦谢不得,道:“烦请哥哥出个题目。”

    林生假作沉吟片刻,笑道:“有了啊!拙荆既得作了肖像,便仍请以为题如何?”林氏听了,面色微红,暗怪他颠狂。

    所幸此时已是微醺,心境畅美,并不与他计较。心中又有几分好奇,要瞧谭生作什么词句。谭生听了,正合己意,道:“自当从命。”于灯下略略瞧了妇人片刻,愈发觉她娇俏似春风桃李,清雅如出水芙蓉,思索片刻,道:“献丑了。”

    便自缓缓吟来,诗云。云为衣裳凤为簪,朝沾红露暮如兰,人间怎堪如此色,瑶池清冷倦仙班。林氏听他将自己比作紫府仙子,不由面上发烧,垂首口中道:“叔叔如此抬爱,折杀贱妾了。”

    月桂于一旁却不以为然,暗忖:“此人油嘴滑舌,暗地里却不知安了什么龌龊心思。”又见林生对谭生笑道:“内子口中如此说,心里还不知如何蜜甜哩!”言语间便来搂夫人柳腰。

    妇人面上挂不住,瞪了他一眼,闪身避了,神色间却颇是恩爱。谭生见他二人调笑,又见林氏笑靥嫣然,身段风流,灯下看来,愈发美得恍若天人,心下羡道:“林兄真真好福气,若得美眷如此,夫复何求!”又听林生向妇人道:“叔叔将你夸到了天上去,你不敬他一杯么?”

    林氏此时羞意稍去,举杯道:“妾身敬叔叔。”双目同谭生一对,见他目光灼灼,颇有几分痴迷,不禁心中一颤,斜了目视不敢与他相望。

    谭生见她如此,自知失态,忙不迭谢了,一饮而尽。林生见他尴尬,岔了话题说些时事、诗文,二人借了酒意,指点江山,品评文字,大得其乐。

    既是在论诗,不免说到本朝王右丞、李青莲、杜工部等,二人就王李孰高孰低争执不下,林生无奈,随口向林氏笑道:“夫人,依你说来,这三人孰为翘楚?”

    林氏微窘,道:“妾身一个女子,怎敢信口雌黄?”谭生笑道:“嫂嫂但说无妨。”林氏踌躇道:“李青莲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我是极爱的。

    但王右丞那一首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却是言浅意深,最是销魂。杜工部的诗想来是极好的,只是每每萧索得紧,我一介女流读来消遣,却嫌沉闷些,只有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还记得住。”

    谭生闻言大奇,道:“有理,有理。却不知嫂嫂多习诗书,要仔细讨教。”林生见她所选虽是熟句。

    但胜在信手拈来,心中亦是吃了一惊。林氏赧然道:“妾身不过识得几个字,多习诗书却是万万不敢当。”谭生心中好奇,道:“夫人平日可有暇亲为文墨?小生伏聆仙音。”

    林氏神色为难,片刻方摇了摇头。林生见状笑道:“瞧你踌躇,定是有了,速速说来,不然罚酒三盏。”林氏挣不过,方吟道。

    晨昏独坐雁寺钟,菱花无意懒妆容。无声院落无情雨,寂落梧桐寂寞风。吟毕已是粉面微红,见二人瞠目结舌,面色古怪,暗忖:“必是粗鄙得紧,害他二人尴尬。”想到此节,更是后悔不迭。

    少顷忽然见二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更是羞得几乎要寻个地缝钻去。二人狷狂稍定,却听谭生拍案道:“好诗!”林氏一时犹不敢信,再看看丈夫,亦是面带嘉许,点头微笑不已,妇人心中怦怦直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谭生道:“通篇音义俱佳,末二句叠字尤为精彩,读之满口留芳,嫂嫂可比文君蔡女矣!”林氏摆手不迭,只道:“见笑了!”

    林生笑道:“平日只见你梳妆打扮,亦或稍事女红,却不知你竟深藏不露。家中藏了个女才子而不自知,倒是我走了眼了。”妇人受二人大赞。

    虽然惶恐,心中亦是欢喜。兼月桂于一旁听了,心中亦自得意道:“每日里只听他二人之乎者也,今日也教尔等知晓,诗才非只男子的专有。”谭生口中诵念几回,举杯道:“如此佳句在前,当浮一大白。”林生亦道“正是。”

    妇人已有三分酒意,闻言亦饮了一杯。三人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将一坛酒饮了大半。林生觑见月桂伫立良久,面带倦色,记起她今日品箫放哨之功,遂打发她偕家人将残肴去了,又道:“你去吩咐厨下,略备些汤饼之类,便自去歇息罢,此处不用你了。”

    月桂闻言,见林氏并无异议,又兼身子果然倦怠,遂应声去了,待到厨下,问厨娘:“谭先生的童子用了饭么?”那婆子应道:“他自来讨了一碗饭吃,早早便去了。”月桂闻听后,放下心来,方自回屋。

    再说此时亭内三人俱已有七八分酒意,林生与谭生倚于凭栏处,止有林氏一人尚自安坐,只是一手支颐,亦有了几分慵懒之态。谭生口中与林生说笑,斜眼却瞧妇人纤纤素手,捉了一只玉盏时时浅抿,面带微醺,目中迷离,似笑非笑,一时心旷神怡,只觉天下女子美色,莫不集于她一身。

    林氏心思细敏,见他目光闪烁,不时瞧向自己,自知他心意。人言酒为色媒啊,殊为不虚,男子酣饮,胆壮而阳虚,尚未必能成事。

    女子一醉,便生旖旎之思,少推拒之心,十有八九便要教人沾了身子。妇人虽禀性贤淑,见一个年轻才俊的美男子对自己如此歆慕,心中亦难免有几分自喜。

    念头一起,更不稍看谭生,却不由自主扭摆腰肢,浅笑嫣然,将些风流样貌来与他瞧。谭生见了,愈发神魂飘荡。林生见夫人媚态,亦是心旌摇动,暗道:“书中言灯下看美人极妙,却不知灯下看醉美人尤甚。”

    毕竟千日夫妻,略觉她眉眼含春,柳腰轻摆,似有几分作态,心中一动,自忖:“莫非鸣儿生了春心,故意如此么?”

    有心看来,愈觉有六七分确了,心中又酸又美,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劝二人吃酒,此时身遭没了下人,三人言语渐渐无忌,但听林生笑指那酒坛道:“有一件趣事,说与尔等听。可知花雕一称,从何而来?”

    谭生应道:“我听说那坛子考究些的,外有雕龙绘凤,故名花雕。”林生道:“亦有此言。另有一说,道女儿红若逢女儿早夭,便称花雕盖因此雕与彼凋同音也。”谭生道:“缘来如此。”

    林氏听了好奇,忍不住问:“若埋的是状元红不幸其子阳寿不臻,又当如何称呼?”林生正色道:“女夭为花凋男折自然是阳萎了。”

    二人闻言愕然,待见林生神色忽转促狭,方知着了他的道儿,谭生与林生你望我我望你,一齐齐声大笑。林氏虽觉丈夫粗鄙,亦是忍俊不禁,移身拿手掐他臂肘,娇声埋怨道:“这等话也可开得玩笑么!”

    言语间娇嗔薄怒,艳色逼人。林生嗳呦一声痛呼,趁她俯过身来,就势将她扯过身子搂了,林氏不提防他拉扯,脚下一个踉跄,已教他揽了腰身。

    待要挣扎,突觉一阵酒意上涌,天旋地转间业已软倒于丈夫怀中。缘来这酒入口虽甘糯,却颇具后劲,林氏不知不觉,已饮了七八盏,方才端坐,尚未显出效用。

    此时乍一立起,登时头重脚轻,膝间无力,只欲坐倒。林生见状,心中一动,将她抱了,口中问道:“夫人醉了么?”

    一臂将将圈在她乳下,偷眼却来觑谭生。妇人昏昏沉沉,犹知不妥,只是精神不济,手足酸软,口中道:“不妨事”眼皮仿佛有千钧之重,再难挣开。

    谭生见她娇躯无力,口中呢喃,又见林生掌缘距她胸脯咫尺之遥,不由绮思难抑,暗想:“瞧她浑身膏腴圆妙,那掌中之雪肌,不知是如何软玉温香。若能剥出嫂嫂一双玉乳,肆意把玩咋吮一番,死了也甘心!”

    林生斜乜他瞧向妇人目光炽热,心中顿生一阵淫邪快美,燎得口干舌燥,作态口中唤了夫人数声,林氏又哪里应得了?左顾右盼,假作无奈道:“几个仆佣啊,平日里于面前没口子聒噪,要寻他时却不见半个!”

    不待谭生自请,抽身将妇人横陈于座道:“有劳贤弟看护内子片刻,我去厨下取一碗热汤来。”言毕心中已是怦怦直跳,恐教谭生瞧出蹊跷,竟自匆匆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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