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订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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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暂时抛开李的诡谲神奇的际遇先聊点别的，有朋友说我写书写得煎熬人的情感，高潮的时候就打住，就像男女求欢时潮头汹涌只待片刻就能天崩地裂却突然平息，戛然而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其实你不必匪夷所思，就像一个酒徒爱慕名酒又家徒四壁而终于有机会喝酒喝上茅台，国之名酒，你一定要不顾颜面非要喝的烂醉如泥吗？越是好东西越要讲究浅酌或者低调享用之情趣，酣畅淋漓始于运动或者爱爱，远不适宜来写小说或者读小说。说起茅台，我还真喝了一次茅台，---我这个人就是命贱，没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一种酒，如果心里怀揣着太多的顾虑，情绪不佳，跟饮鸠一样，---我以后对茅台有了自己的独特见解，这种酒，过份的弥漫了芳醇之外就是，喝它的场合一定酝酿着阴谋或者什么不可见天日的交易。
事情特别突然，我认为一个人一生当中发生这样蹊跷事情的概率，几乎可以套现成倒霉事如同一场离奇的车祸，幸运事好似中了福彩双色球的五百万巨款！听我慢慢道来。
这件事情如果跟李的奇遇做一个时间上的排序正好就是李出事后的第三天。我刚好敲下一笔订单，在淘宝上给我不幸的小李订购了一个球形360度旋转摄像监控器。装电池的那种，高能电池可以保证这只偷窥的眼睛运转1000多个小时。我觉得故事会越来越精彩，这个摄像头一旦装上我就会彻底抛弃良知，当然也包括李，这个孩子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我们将揭开一段神秘，看到尘世里最难得一见的那个孤僻女孩的一举一动。其实我一直是持有这样一个观点，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没有过恋爱经验，二没有坎坷身世，在人世里又不习惯醉生梦死的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像我这样的人几乎就没有长大的机会。李倒是要优越于我，毕竟他行窃多年，体味过提心吊胆也玩过心满意足，我呢？什么都没有！他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我的心里就翻滚了五味杂陈，我该给他叫哥。一个有着丰富生活经历的人才能称之为是一个‘大人’。一个人活过了100岁，而他的足迹于所有平生事迹，如果局限了一个小小天地和一生的风平浪静，那他跟襁褓里的婴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2013年，是我长大的一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像烈焰淬钢一样朝着我身上施展，---
我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给李一个交代，手机响起，扣费信息如期而至。这个时候店门开启，两个西服革履的男子推门而入。我第一个印象是边缘社会上的痞子来收保护费了。这两个人的的确确长了一副鹰犬的嘴脸，光头，脸上都有刀疤，---可惜，政府管控枪支管束的极其严厉，要不，我绝对相信会在他们的脸上的某一个角落看见子弹穿肉而过的疤痕！他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做的都快麻木了，---我赶紧点头哈腰的问好。
“我们李总想请你吃个便饭，小子，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个头稍微矮一点的那个汉子说道。他的眼神狡黠恶毒，左脸蛋子上的刀疤隆起一条不可侵犯的，人人见了冷飕飕的肉线。另外的一个左顾右盼，偶尔低头瞧瞧玻璃柜子里的便宜货，脸上泛起不屑的潮汐，---就像这些手机白给他一部，他都嫌弃太低端，装进兜里太沉，揣在手里又太丢脸。
“哪个李总？哥哥确定没找错人？！”
“废他妈什么话？康氏集团的李总？你不知道？”
“小弟我命如草芥，真没有跟那个李总有过交集，我还是怕哥搞错了！”我心惊胆战，面如土灰。
“老二，咱们老大没搞错吧？是这个脓包吗？”
高个子的混混倒是直接。
“架着你走啊？立马的，滚出来！”
跟这些阎王们有什么办法呢？我总觉得是他们情报有误，我人大胆小，确认从来没有跟这些人沾染过一点过节，所以就努力镇定下自己狂跳的心，随着他们出来，我一直仗着胆子打趣。
“哥，我走，顺从就是。可是，咱们可说好啊，搞错了可别气恼你弟弟。”
马路上停着一辆德国进口的奔驰，阳光的照射之下，车身熠熠生辉。
这俩小子跟我横但是见了车主就瞬间变得奴颜婢膝了。个头高的小子几步上前打开后座的门，先鞠躬。
“李叔，咱们没搞错吧？”
那贱兮兮的笑意就像浓浓的鼻涕都要快从脸上流淌到马路上来。
“来，来---小高，过来！守着叔坐！”
豪华真皮座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美男子。男人也有长得漂亮的，白嘟嘟面如冠玉，浓眉朗目高鼻梁，仪表堂堂。人家一笑，满室生辉，看着那一脸的一团和气，我倒不那么胆怯了。迎着他的笑容，赶紧问好。
“叔叔，好！您没找错人吧？！”
先是郎朗的笑声。
“我怎么会找错人呢？小高不是跟文文是高中的同学吗？我是文文的爸爸，你说说，能找错人吗？赶紧上车，我们爷俩有个话题聊聊。”
车子平缓驶入本县最具规模的一家商务酒店，它的名字我这里就不做标注，我只说一句话，就这里要是以我的收入水平来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踏足此地。楼宇气势辉煌，服务生笔直的腰板，小姐们如花似玉，猩红的大地毯连延无边。李总气场恢弘，可能招待都是他本人钦点，见了面一躬到底，就像封建时候的帝王来此公干巡视来了。坐电梯上五楼，进‘潇湘阁’，不大功夫客服经理点头哈腰的就进来问候李总金安。那两个护卫则一左一右矗立门外守候。
“李总，按照您的吩咐，今天中午已经清了场，闲杂人等一律给您老总让道；不过，我还有一事需要您对刘副县长澄清一下。刘副县长本来今天中午也约了人要来这里谈事，我说您预定了场子，看，我为了李总的事好像开罪了刘县。”这就是高水准的溜须拍马，不是大学本科就是研究生硕士之类的人才尖子才能坐到如是如此高位，---他们每天喝着茶叶水，翘着二郎腿，心里哗啦哗啦的响着小算盘，躲避着危机，权衡着利弊。
“小王，我马上打电话，我们弟兄没有嫌隙，跟刘县唇齿相依肝胆相照，没事，我先让你为我做的事别有什么不该有的顾虑，先安抚了你，不让你那么纠结。哈哈---”
“谢谢李总体谅，谢谢，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李总首肯，你得先答应了这一件事再给刘县去电话。”
“我答应。不问什么事，什么事都应了。”
“李总，这可是您说的，您应了啊，我可记下了，一会儿您吃完了饭我就带上来。”
“带上什么来呀，小王？”
“是这么回事，李总，我老家不是云南嘛，我叔是种茶树的，我让他给我带来了点，这不是怕您不收吗？有这个顾虑，怕您嫌弃低端，---不过，我保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茶，都是给省长和有关部门特贡的东西，又怕您不信我说的话。寻思给您整点尝尝，以答谢您这么多年来对兄弟的关照。”我觉得一个人的谦卑有时候一定是假的，他为了某种利益，为了坚固某种链接，为了得到足够的庇护，身为一个男人不能跟女人一样投怀送抱就挖空心思雅送别的礼物，使自己的根基更牢结或者某种利益更有保障。
“说什么哩兄弟？有好东西自己藏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的茶，我就像能够信的过你的人品一样信奉你拿来的茶叶绝对是极品。我这就打电话给刘县，三点过来让他，---品茶！”此话一出，我几乎看见一颗新疆大枣一样大小的定心丸被经理，---这个衣饰光鲜的，满脸堆笑的家伙一口吞下！他的笑脸跟一片片的鲜花花瓣一样粲粲怒绽。真是世间奇迹，他们得活得多累吧你说。
电话毫无阻碍的接通了。双方的客套话说的天花乱坠，听得我浑身刺痒，感觉肌体表面一层一层的起着鸡皮疙瘩。真是煎熬啊，这些人本身就是巨大的骗局和陷阱，---这次强迫被人邀约，看来是凶多吉少。我如芒在背心惊胆战，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十年之前的一幕画面，李怒斥李文文，说她的爹跟李的爹是盟兄八弟，他们都是贼！这个贼可以说已经改头换面，看着气势，保镖都顾上了，原因无外乎有二：一是财产过于丰盈。二可能是树敌太多。
开始剩下我纠结了，因为刚才的那个纠结经理已经百无憾事，心满意足，还很可能通过几包茶叶出的绵薄之力叫他的运势青云直上。我呢？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我倒想，跟条狼狈狗一样赶紧逃离这里，可惜更不是鱼，---我木纳的坐在靠椅上，形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高，我看你有点紧张？紧张什么？”他笑眯眯的问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跳耀着两团灼热的火焰。
“叔，我没紧张。我紧张啥？”
“李叔我略施小计就能证明你现在特别紧张，你信吗？好，咱爷俩试试，听评书吗？”
我点点头，---我特别紧张，我不敢轻易说话，生怕自己拙嘴笨舌让我这种掩饰立即形露招笑！我忽然觉得这间潇湘阁里的金碧辉煌的装饰，随便是一张椅子，哪怕桌子上的一盏餐具，它们都对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深重压抑。心都要跳出胸膛，脸上的笑意让神经费了半天劲才勒令肌肉屈服。在这个俊男人面前，在他云遮雾绕的笑容背后，我竟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图谋，---在坐立不安揣揣难平的心绪翻滚中，我后悔不迭，真该应了跟麻子的约，要是去买狗，那种伤害还是在晴天碧日下发生，也许不会发生！我不在店里，或许可以避免跟这个阴谋的男人，吃上一顿提心吊胆的饭！
“单田芳的书听过吗？”
我点头，我听过单田芳很多评书，包括【白眉大侠】，【三侠五义】和【少帅传奇】，这些评书桥段里会隐藏着他要试探我的谜题吗？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人家胸有成竹的笑着，那种表情就是预见他胜利后的小小愉悦神色。他坚信，他甚至笃定我一定会输给他。
“袁阔成的评书呢？听过没？”
“【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好，我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请听题：袁阔成的【水浒传】里记述鼓上蚤时迁入皇宫盗宝，请听好，时迁盗出来的宝物名称叫做什么？倒计时开始，1.。。。。2.。。。。3.。。。。”喊过三秒钟之后，他哈哈的笑起来，---这他妈用试吗？我在一层紧张上又添加了一层紧张！
“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刻智商是会减半或者更甚会归零的，这就像你在野外突然预见了狼，求生的欲望没有战胜紧张，就算是一头病狼你也会浑身瘫软，成了它的饕餮大餐！再简单点，一个小学生上考场一紧张就会发挥失常，本来学习成绩优异，考试的时候往往一败涂地的孩子，他们都怯懦，紧张害的他们不能有好的成绩。对了，小高，我可研究过心理学，人的智商会在紧张跟恋爱的时候归零；对此，我开始坚信不疑了哈！你说说，你紧张了，一个这么简单的趣味题都没有答对。还有我自己，一碰到心仪的女子就‘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那个时候的我智商也是跟头猪差不多的。呐，现在想起来了吗？时迁偷得什么宝物？”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一头猪，相反，他就是他用作刚才比喻的那头---狼！可他远远不是一头病狼，而是狡黠凶残的那只。我成为他的‘饕餮大餐’看来在所难免。
“紫金八宝夜光壶。”
“对喽！有的孩子考场上失利，底下来了再看那考题简直就简单的信手拈来！不过叔就纳闷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呢？高，不是叔自我吹嘘，多少人想跟叔吃顿饭还没那个机缘呢！”
“我只是不知道叔百忙之中会找我有什么交差。”我怯怯的回他。他笑，胜利在握，对他想要的，志在必得。
这么会功夫菜上全了，满满一桌八个大菜，别的暂不介绍，着墨一下那只大王八。人们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我可就迷惑了，---看着它趴在一层浅浅的浓汁里，却不是安享晚年！另外那盆汤也令我大跌眼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汤？澄绿中好像有什么活物在游动！这就是大商大富者奢靡生活的一个小小视角，一顿饭食成千上万，花销掉的那点钱财是他们整个财富的九牛一毛。我觉得整个社会风气的世风日下这些商佬大贾罪不可赦!其次就是那些明星戏子，他们都做了太坏的表率，他们让人分出了等级，除了那些德艺双馨肩具社会责任感的真正的不多的艺术家外，别的都是跳梁小丑，弄世鄙才！出轨的，偷人的，吸毒的，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的卑鄙小人，拿刀动枪的，无一不全。整个娱乐圈乌烟瘴气，不过大家对两个标准达成了共识和一致：一为名，二为钱！发个牢骚却总归是牢骚，可惜世人多愚昧，一边举着讨伐出轨或者劈腿的义旗一边对他们的表演声嘶力竭的呐喊。。。。还是收回眺望的目光回过头来看看我的处境吧，演唱会我可以不去，电影院我也可以不赏脸，今天，我先设法逃过这一劫再说吧！那个开车的保镖兼侍卫，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进屋，取出来两瓶酒，这字我认识---茅台。
白色的高腿玻璃杯质地纯净无暇，我浅陋无知，以为它早已对霞一样艳丽的葡萄酒以身相许，---也没喝过茅台，原来它寂寞敞开的肚子也能另觅新欢。这么多年来我不习惯饮酒，白酒辣啤酒苦，如果没有情谊在，我从来都是拒绝它对我穿肠而过。
“你叔我倾其全部诚意跟你喝一回酒，不要搏了你叔的面子！来，咱们爷俩干一个，走---”
他一仰脖儿，我觉得最少得有一两半，---杯子的大肚子就又空了。我稀里糊涂的紧紧步其后尘，赶紧喝下。---茅台酒跟衡水老白干一样，也辣嗓子。介于茅台酒厂分文没给咱广告费用，我只能说，这种酒除了名冠九州，味道嘛，也不怎么样。
我赶紧起身，刚才是他给我斟满的酒，这本身就失了礼数。酒水是他带来的，开始我不好接手打开，这回顺势赶紧进行弥补。
“叔，这酒入口绵甜，饮尽唇齿留香，的确是酒中王者。您老多喝点，我可是不胜酒力，今天非让您见笑了不可！”我想先给自己留些余地，使劲奉承他。结果---
“别给你叔整哈里格楞，我也不以大欺小，对均分，咱们爷俩，一人一瓶！”
“啊，叔，那非让叔看了笑话不行，--看看我是怎么样眼一翻，腿一登，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叔可不是吓老的，我看看！”
“亲叔了，别介，--我还想听完叔的交差赶紧回店里看看有没有顾客登门呢！”
油嘴滑舌是所有男人保护自己在长辈面前抵抗强权最后的挣扎，这种使乖讨巧的伎俩，得来几句骂也就圆满收场了。后者倒是没开口骂，爽烈的笑起来。
“好，跟明白人处事就这样轻松，不用费什么话就能直切主题。来，高，再走了这个叔就跟你吐露压抑在叔心里的憋屈，干---”就像六月里突变的天，这个男人的脸上即可堆积起压抑人的乌云，---一个千万富翁，他的烦恼首先可以排除是关于金钱的。
我豪爽的一扬脖，尽饮。
后者的眼神就如同从浓云密雾里挣扎而出的日光，灰黄而无力。证明他的思想正被什么影像烹炸。
“文文，是我第一个姑娘，我跟她将近快有三十年的父女情谊。我的家庭你或许知道点，对，我还有三个老婆，一个给我育养了一个丫头！我是四朵金花，她爹！---”他惨淡的笑一下，接着说：“有钱怎么了？我没觉得怎么样？！比别人更多欲求更多烦恼而已。其实在某一个阶段，就是我他妈光想自杀的哪一个阶段，我想就这么算了吧，我再也不玩了，我要走，不结束自己就甘脆皈依了我佛算了。我想去礼佛，跟王菲似得，把心交给佛祖吧，---可是，我尘缘难了，--难啊！我要剃度，就意味着四个姑娘没爹了，她们在长大的路上再也没有人庇护，到她们出嫁时，没有父亲的婚礼该是一个女孩最残缺的人生时刻。再说了，我有这个顾虑，就更不敢虚妄的把一颗沾染了红尘杂念的心交到佛祖面前，---那不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吗！
吃，我也吃了，---你看，王八都上来了!喝，我也喝了，一天一瓶茅台酒，一天光酒就要一千多。玩，我也玩了，阅女无数，眼下就有四个太太。可以说，人间繁华都历练了个遍。还有我没吃过的吗？没有！还有没有喝过的吗？没有！还有多少漂亮的妹妹我没上过的，---那就如同过江之鲫。皇帝老子后宫三千粉黛，哈，其实一个男人最大的无奈和悲哀就是，---你的精力，上帝只给了这么多，---做回西门庆也不过如此！即便精尽人亡，女人也不会真悲伤！这就是咱们这个社会的丛林法则呀。蘑菇永远吃不完，可是早晚一天你的老嘴里的牙齿会掉光！我荒唐了许多年，疯了几年，这不，报应来了！
这几个孩子，住在我心尖上的也只有文文一人！也只能是她才能给我折磨！高啊，叔快五十了，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就是下午四点的太阳，快落山了！我要什么？我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要一个安憩的灵魂港湾；我可以不要钱，不要什么龙马事业，我要一个普通人都有的幸福！我要一个女婿，要好多外孙外孙女。文文开出的条件倒是简单：让其他的人滚蛋！谈判了多少次，都是无济于事。她就要一个我，她，她妈的家！我的其他家庭她都排斥，就像血液里的有毒物质，她就是那数不清的白血球！是烈焰，是刀子，是子弹，---”说着，自己郁闷的喝下一樽酒，眼神沉沦，就像一颗留恋夜空的流星那么不舍的却不得不燃烧坠落。“她说了，只要我离开那几个女人她马上结婚，立刻，马上！这是她的原话，---立刻就让我足愿！后来，我花重金，几乎给她姨，她有好几个姨呢，没人每户一座房子，---没事，咱盖的，自己盖的，白给几处不就是少赚点嘛，我给！通过她姨游说，总算事情有些转机，开始工作了，---你不知道她跟我闹了几年？想开超市，开好了，不就是几百万吗？我给。想做慈善，做好了！我就不信天下的可怜人，不幸的人，你可怜的完？你救济的完？！
从今年开始，我觉得文文越来越不对路，---她开始给我打钱，已经打了一个50万！我问她，干嘛给我打钱？你怕你爸没花的吗？她态度也冷淡了不少，就说是还我的！她居然还钱给她爸！---”他气急败坏，又伤心欲绝。
“我知道她给过我的承诺要不算数了，她想借鸡下蛋，然后就跟她当初决绝说过的那句话，要履行对我的威胁和报复！她当初就以她跟她妈的退出来要挟过我！她的翅膀要硬了就会‘扑棱’一声飞走的，这我敢肯定！她一定会那么做，那么绝情的做，一定会逃出我的臂弯里，以后我想再见她一面都可能是件及其奢侈的事！我太了解这个丫头了，她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又硬又冰冷！”
这个男人悲从中来，眼角点点潮润，眼泪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眼眶就要决堤。
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那个溺爱女儿的中国版‘高老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了女儿付出，最后一点都不惧女儿啃噬掉自己的骨髓。在他这里，文文的敌视跟排斥对他造成了痛彻心扉的巨大创伤！他是一头狮子也没有用，也只能默默的舔舐自己溃烂发了炎的心上的伤口。
“叔，我能帮你什么忙？你想让我规劝规劝文文？”我惊愕地问他，---提醒他，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非要尝试尝试，恐怕他会更加失望。
“叔也不是吃白菜长大的，你跟李明亮跟文文的过节我一清二楚，我觉得文文多年最割舍不下的就是跟你们俩个小伙子的这段恩怨----”我要解释，被他摇手示意阻止，“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小亮是个好孩子，当年的确是我不对，这个我承认！亮的父亲真是我的兄弟，我们一共八个人拜了把子，亮的父亲是老三，我嘛是老四。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果断一点，如果我不那么自私自己先脱身，三哥绝对不会被打死。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幡然悔悟，我觉得做贼没出路，早晚死路一条。当时谁家里会有五万块钱？谁家也不会有！---“他的眼泪终于破堤而出，---一个将尽五十岁的男人的眼泪是内心情感家园最彻底的荒芜或者是一个坚强的内心世界的海的最凶猛的泛滥。“我吩咐你婶，我给她跪着，我又求她，让她去她的几个姐妹家去赶紧筹钱，我七零八凑凑了五万给三嫂家送去，----结果，你知道的。我不怨三嫂狗血淋头的咒骂，搁我，我更会加上一万倍的鄙视恨那个胆小没有担当的，那个逃跑的男人！”他视我为无物，自说自话，自喝自酒。“到现在为止，我几乎没有得到三嫂子的一个原谅，她走得挺突然，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鸳鸯，一个死了，另一个绝不会独活，早晚哀鸣至死。亮这个孩子瞬间就孤单存世，并且，这个孩子深深仇恨我，恨到生啖我肉，他想生生一口一口撕咬着我的肉吃；他想剜了我的心，喝了我的血，这些，我全部理解！我欠着三条人命一道大人情，我拿什么还？三哥三嫂和那个卖汽车的荣康成，你不知道那个人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想办法弄了他，---杀人什么感觉？你有过那种感觉吗？那叫寝食难安，夜夜惊魂！”又一杯酒被凶狠的喝尽，然后斟上，---他的那一瓶瓶子已经肚腹空空。
“高啊，你叔喝多了，不过这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我几乎找不到人倾诉？我是有罪之身，□□上来了，我觉得，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好日子快到头了。这个国家不会这么乱，它既然这么乱了，就一定会有有担当的领袖出来扭转乾坤！你看着吧，官员贪腐，生活奢靡腐朽，早晚一个都跑不了；我们靠着这些虫子发家致富的人也会一块跟着他们唇亡齿寒！□□那句话经典啊，‘猪之不在，毛之焉存？！’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尤其跟叔一样玩到这般地竟的，那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怎么会没有危机感阵阵来袭呢？快了，只要一个好的领导，用个十年八年的中国的社会风气就会被澄清扭转过来。叔的屁股永远也擦不干净了，早早晚晚有一天会翻船的。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来找后路的，高，你就是你叔的后路啊！”
这是难以想象的，一个人能向另外一个第一次谋面的人尽诉私隐，其中还包括一桩手段隐秘的杀人事件！他既然知道我跟小李的关系，他不怕我泄密还是想让我故意去泄密？
我的身体就像冬天树上仅存的一片叶子在瑟瑟寒风中阵阵颤栗。
这一切都难逃他即诡谲又老谋深算的目光。
“感到诧异？”他笑着看着我，眼神就像深邃可怕的宇宙里的黑洞。“我相信这些话倒进你的耳朵里后就融化了，---这点我毋庸置疑！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对你而言，是负担和责任。这话怎么讲呢？首先，你不能去泄密，你要相信当你听到这些话的同时，就会有一双严厉的眼睛长进你的心上或者脑袋里替我看守这些秘密，使你对它们守口如瓶。我相信我能给人带来灾难，以我现有的财力和社会地位，我想摧毁一个人，就像牙医拔去一颗坏牙那么简单，那么轻而易举，---只需含蓄的动动嘴皮子，就有那些只爱钱不爱命的人愿意以身犯险。坏事做过一桩就不必在意第二桩会有多么难下决断。那天是不会来的，相信你叔，你叔有这个把握，因为叔识人有度，人都会趋利避凶。就像你，高，面前就有好事一桩。一不让你蹚你叔我这道浑水，二来我想效仿刘备白帝城托孤。对你委以重任，把叔的命脉交到你手上。这也叫未雨绸缪吧。我先问你，要说实话，你喜欢文文吗？现在的文文？”
他的目光突然如炬，一种焦灼感令我那颗怯懦的心丝丝被炙烤的冒着白烟。
“你脸红了，那是心脏里在奔腾着爱情的血液。”
一袭得意的笑靥如同春水乍起的波澜在他红润的脸盘荡漾开去。
“一个男孩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必须要有勇气和男子的豪迈。男子的这样特质才能跟女人区分开来。钱，不算什么；有钱的女人有的是，他们要的是真正的男人！如果钱能给你带来那种病态的自信，我想我能让你如愿，不过，我要你记清楚，我的女儿，---文文，她不爱钱财！不慕虚荣，不矫揉造作。她天真，烂漫，真挚，温婉，甜美，---我有时候我就纳闷，我这样的一个魔鬼竟能生出一个人间的天使来？谁要是试图带给哪怕是芝麻粒一点大的伤害给我的女儿，我想我一定会愤怒的敲碎他全身260块骨头！谁让她流下一滴眼泪我就会放干他血管里最后一滴血。我说的是正常的情感之外的伤害；她要是选择跟谁谈恋爱，那么她要是伤心落泪，为她爱的人心碎欲绝，---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会敞开一个做父亲的怀抱，永远等她靠进来，给她慰藉，教会她如何去获取一颗男孩子的心。我都快发疯了，我是一个矛盾的父亲，一边希望自己的爱女能够恋爱结婚，一边又难安揣揣害怕那天来临，要与另外一个男人把我姑娘一分为二，---他还要拿走最大的那一半！”
他的情绪忽而激烈忽而柔和善感，眼睛里一会儿是烈焰一会儿又奇怪的生成寒冰。我就像守着一个精神上有严重障碍的人士，---而他对于自己女儿的那份痴恋，那份无奈，那种拆骨撕筋的以女儿的出嫁就如同断了一条肋骨的疼爱，我相信没人敢冒着生命有恙的危险哪怕给文文抛去一个多情的眼神。要是注定要接纳这样一个变态又狠毒的老丈人还不如许文强守着冯先生呢！---那样，如果不幸出了万一，还能来个痛快一点的。
“赵虎，-”他大声喊伫立在门外的一个跟班。
那个矮个子的家伙推门进来，先深深一躬。
“去车里再取一瓶酒。”后者转身就要走，我急忙拦下。
“叔，我给你斟上，我真的不胜酒力，已经晕糊糊的了，您老多喝点。”
“我老嘛？”他有点不悦。就这点小情绪谁知道点燃了那个叫赵虎的小子的暴脾气。
“再说一遍？！丫的不想活了？！”他即可摆出一副要取了我性命的恶模样。
‘哐啷--’一声巨响，我定睛一看，原来文文的爸爸操起酒桌上那瓶空瓶子狠命投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打到赵虎的脑门上，瞬间两条血线跟蛇的信子一样就吐了出来。酒瓶再跟光滑的地板做过过分激烈和亲密的接触之后，粉身碎骨。这还不算完，他愤怒的起身，椅子被粗暴的推翻在地，过去他就一把薧住后者的耳朵，赵虎可能由于疼痛的缘故使劲低着头，血流了一脸一地。
“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李总，我不敢了！”他沮丧的跟一条狗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是谁？你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文文的男朋友，我未来的女婿！你他妈的出言不逊，你想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道歉，---”他气急败坏，他发怒跟头狮子要咬死什么动物一个表情动作。
“哥，对不起，哥，你劝劝李总，别让他老这么生气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回过头，依然乞怜，一脸鲜血辉映着一脸懊恼，“李总，我再也不敢了！”
文文的爸爸跳起来踹了赵虎好几脚，后者倒地，跪爬哭泣。
我赶紧离席，上前抱住李总的胳膊，“叔，别动气---别动气！”
“滚，取酒去！”
后者连滚带爬去楼下车里取酒而去。
约莫有足十分钟，李叔才从哮喘病疑兆当中脱身而出，他的胸脯才不那么起伏剧烈了，咳嗽才换成大口的喘气。
“气死我了，高，刚才到哪了？咱们继续咱们的话题。哦，对了，对了，我直接点吧，你说说，你喜欢文文吗？我丫头，说说你对她的感觉，---如果你爱她，我想先听听你对她要讲的爱情誓言，或者说，诺言！你说，说说，---让这个狗东西快气死我了。”
“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您先消消气。我觉得吧，那个赵虎也是想在您面前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忤逆您，哪怕是有一点冒犯您的嫌疑，在他的观念里都是对您的大不敬！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就是行为有失体妥，面相太过凶恶。我觉得您能令这些亡命之徒对您马首是瞻除了叔有使用不尽的钱财，这里面更多的是您的个人魄力于魅力使然。”我奉承他心里却是极度蔑视这样对自己的部下作威作福的老大。有什么办法呢？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想文文，又是煎熬，我果真不动心吗？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她的名字，因为一旦听见文文二字，我的心就会从每分钟跳动的次数上翻倍。如果有一种方式或者渠道能让我跟她在一起，我想我会勇敢面对一切困阻，我会义无反顾的去尝试。科学家把爱情解剖的一无是处，他们不相信能有超过三个月的爱情，但却有人爱了一生还嫌短。他们称出人的灵魂重量为21克，却远远不能理解女孩的一个媚眼对于男孩能轻易超越千钧！
我再想这些的时候神思飘忽，头脑里是文文的倩影于欢颜，她举步成章含笑成诗，她的眼睛里澄净的像新疆的天池池水；她的整齐的牙齿白的如同玉石；她的声线柔美清脆像叮咚的泉水犹如天籁和音。她腰肢纤巧的就如是貂蝉重胎。今非昔比，当年她刁钻跋扈目中无人，且一脸雀斑体态臃肥，---她在每个男生眼里是买捆韭菜商贩随便白饶的一头烂姜，每个人私下里打科生趣的调笑佐料。如今毅然换骨脱胎，玉人天成。这是泥于陶的变演和升华，人居然也能如此。
“你想什么呢？来，再陪你叔喝一杯。”他仰脖尽饮。
我犹犹豫豫却不舍紧紧追随，---如果酒精能让我暂时丧失缜密的思考，如果它能点燃自卑怯弱燃烧殆尽后成柔软的坚强，可是我却没喝多，对这个父亲，我心仪爱慕的女孩的父亲，---没有来由的爱摧残自尊却没能泯灭那一丝一毫的妄想！
“说说，你喜欢我丫头吗？还有我百年之后的财富；没事，即便我不幸翻船，我也会留下一笔干净的巨款。买断我女儿的今生今世，让她体体面面的过完她的这个一辈子。高，说实话，我想听实话。”、
他温柔的凝视着我的眼睛，想打开我的心门，一探究竟。
“叔，说实话，我喜欢文文；这种喜欢不是一见钟情的肤浅，我没见她一次，我就像从夜色里突然闯入晨曦温存的早晨。说不出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像心里掀起狂澜。不过---”
我犹豫着话到嘴边的辞令却手坚定的抓起酒杯，里面的白色的液体滚动着香醇，也勾兑稀释了一份狂热到冰冷的灵魂碎影投射。---这杯酒就是从我哀伤的灵魂里榨取而出的，思念是香醇，思虑确是它的澄于混。我举杯而尽。
“不过什么---？说来听听。”
“文文，她是独身主义者！”
“哦，---”这个父亲痛苦的从他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声响。“我们共同面对它吧！我相信这是个难题。”
两张同样压抑的面孔沉默着，文文的父亲把他的下嘴唇小巧的卷起，牙齿死死咬住，---他手里的白色玻璃杯，他拿来轻轻无息的摇晃，酒在小小的天地里翻江倒海。
“拯救一个孩子顽固的思想确实比照顾她的饮食隐居要难上千倍万倍，但是，我们不应该面临困顿就畏首畏尾，----相反，我们更要锲而不舍；高，你要死皮赖脸，女孩子心肠总不是石头吧？一个男孩子追求心仪的女孩时最好第一时间忘记自己的性别，忘记自己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要瞬间长就一千张面孔，你可以是她的弟弟，哥哥，叔叔，甚至是她母亲的代替，她父亲的慈爱，她祖母的溺爱，总之，就一个原则，她对什么感兴趣你就是什么；她对什么人念念不忘你就是那个人。不要计较追求女孩所用的手段伎俩，我只要结果，---在不委屈她的意志的情况下，穷其计谋和心机，占领我闺女心上那片高地！
我姑娘那么光鲜艳丽，如果不是少年时那段经历，不是我后来的荒唐放纵，把她逼到了一个思想意识里的死墙角，她怎么会不想结婚恋爱呢？既然是一朵芬芳馥郁的鲜花，也既然怒放了。怎会不想蝴蝶于蜜蜂来采她的蜜呢？她现在一心一意照管她的超市生意，和她这么小就奇怪的善心泛滥，她对那些衣食困苦的，生了病没钱看的，缺爹少娘的，等等吧，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于生死线上的人大发善心。这些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这么着，你的手机店别干了，赶紧处理掉，腾出你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她。只要她的心思稍微闲散点了，时间宽裕了，心情高兴了，不用咱们故意挠她的痒痒肉，我想一个人的青春也会使劲挠她！---她要嫁给你，我承诺的全部兑现；她要嫁给别人，随便什么人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阿猫阿狗，只要她赶紧给我成个她自己的家，就行。如果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叔怎么会让你的时光白白付出呢？这里有一张中国银行的□□，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着。如果事成了，---文文嫁给了你，咱们皆大欢喜；如果她嫁给了别人，我再承诺，一年付给你的青春损失费，也是这个数字。”
他把卡推到我面前，他的笑容就像阴云过后的日头一样灿烂。
“这可是美事一桩啊！高，有的人可没这个命，就看你的办事能力能不能让你就此平步青云了。”
我想暂时抛开李的诡谲神奇的际遇先聊点别的，有朋友说我写书写得煎熬人的情感，高潮的时候就打住，就像男女求欢时潮头汹涌只待片刻就能天崩地裂却突然平息，戛然而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其实你不必匪夷所思，就像一个酒徒爱慕名酒又家徒四壁而终于有机会喝酒喝上茅台，国之名酒，你一定要不顾颜面非要喝的烂醉如泥吗？越是好东西越要讲究浅酌或者低调享用之情趣，酣畅淋漓始于运动或者爱爱，远不适宜来写小说或者读小说。说起茅台，我还真喝了一次茅台，---我这个人就是命贱，没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一种酒，如果心里怀揣着太多的顾虑，情绪不佳，跟饮鸠一样，---我以后对茅台有了自己的独特见解，这种酒，过份的弥漫了芳醇之外就是，喝它的场合一定酝酿着阴谋或者什么不可见天日的交易。
事情特别突然，我认为一个人一生当中发生这样蹊跷事情的概率，几乎可以套现成倒霉事如同一场离奇的车祸，幸运事好似中了福彩双色球的五百万巨款！听我慢慢道来。
这件事情如果跟李的奇遇做一个时间上的排序正好就是李出事后的第三天。我刚好敲下一笔订单，在淘宝上给我不幸的小李订购了一个球形360度旋转摄像监控器。装电池的那种，高能电池可以保证这只偷窥的眼睛运转1000多个小时。我觉得故事会越来越精彩，这个摄像头一旦装上我就会彻底抛弃良知，当然也包括李，这个孩子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我们将揭开一段神秘，看到尘世里最难得一见的那个孤僻女孩的一举一动。其实我一直是持有这样一个观点，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没有过恋爱经验，二没有坎坷身世，在人世里又不习惯醉生梦死的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像我这样的人几乎就没有长大的机会。李倒是要优越于我，毕竟他行窃多年，体味过提心吊胆也玩过心满意足，我呢？什么都没有！他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我的心里就翻滚了五味杂陈，我该给他叫哥。一个有着丰富生活经历的人才能称之为是一个‘大人’。一个人活过了100岁，而他的足迹于所有平生事迹，如果局限了一个小小天地和一生的风平浪静，那他跟襁褓里的婴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2013年，是我长大的一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像烈焰淬钢一样朝着我身上施展，---
我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给李一个交代，手机响起，扣费信息如期而至。这个时候店门开启，两个西服革履的男子推门而入。我第一个印象是边缘社会上的痞子来收保护费了。这两个人的的确确长了一副鹰犬的嘴脸，光头，脸上都有刀疤，---可惜，政府管控枪支管束的极其严厉，要不，我绝对相信会在他们的脸上的某一个角落看见子弹穿肉而过的疤痕！他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做的都快麻木了，---我赶紧点头哈腰的问好。
“我们李总想请你吃个便饭，小子，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个头稍微矮一点的那个汉子说道。他的眼神狡黠恶毒，左脸蛋子上的刀疤隆起一条不可侵犯的，人人见了冷飕飕的肉线。另外的一个左顾右盼，偶尔低头瞧瞧玻璃柜子里的便宜货，脸上泛起不屑的潮汐，---就像这些手机白给他一部，他都嫌弃太低端，装进兜里太沉，揣在手里又太丢脸。
“哪个李总？哥哥确定没找错人？！”
“废他妈什么话？康氏集团的李总？你不知道？”
“小弟我命如草芥，真没有跟那个李总有过交集，我还是怕哥搞错了！”我心惊胆战，面如土灰。
“老二，咱们老大没搞错吧？是这个脓包吗？”
高个子的混混倒是直接。
“架着你走啊？立马的，滚出来！”
跟这些阎王们有什么办法呢？我总觉得是他们情报有误，我人大胆小，确认从来没有跟这些人沾染过一点过节，所以就努力镇定下自己狂跳的心，随着他们出来，我一直仗着胆子打趣。
“哥，我走，顺从就是。可是，咱们可说好啊，搞错了可别气恼你弟弟。”
马路上停着一辆德国进口的奔驰，阳光的照射之下，车身熠熠生辉。
这俩小子跟我横但是见了车主就瞬间变得奴颜婢膝了。个头高的小子几步上前打开后座的门，先鞠躬。
“李叔，咱们没搞错吧？”
那贱兮兮的笑意就像浓浓的鼻涕都要快从脸上流淌到马路上来。
“来，来---小高，过来！守着叔坐！”
豪华真皮座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美男子。男人也有长得漂亮的，白嘟嘟面如冠玉，浓眉朗目高鼻梁，仪表堂堂。人家一笑，满室生辉，看着那一脸的一团和气，我倒不那么胆怯了。迎着他的笑容，赶紧问好。
“叔叔，好！您没找错人吧？！”
先是郎朗的笑声。
“我怎么会找错人呢？小高不是跟文文是高中的同学吗？我是文文的爸爸，你说说，能找错人吗？赶紧上车，我们爷俩有个话题聊聊。”
车子平缓驶入本县最具规模的一家商务酒店，它的名字我这里就不做标注，我只说一句话，就这里要是以我的收入水平来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踏足此地。楼宇气势辉煌，服务生笔直的腰板，小姐们如花似玉，猩红的大地毯连延无边。李总气场恢弘，可能招待都是他本人钦点，见了面一躬到底，就像封建时候的帝王来此公干巡视来了。坐电梯上五楼，进‘潇湘阁’，不大功夫客服经理点头哈腰的就进来问候李总金安。那两个护卫则一左一右矗立门外守候。
“李总，按照您的吩咐，今天中午已经清了场，闲杂人等一律给您老总让道；不过，我还有一事需要您对刘副县长澄清一下。刘副县长本来今天中午也约了人要来这里谈事，我说您预定了场子，看，我为了李总的事好像开罪了刘县。”这就是高水准的溜须拍马，不是大学本科就是研究生硕士之类的人才尖子才能坐到如是如此高位，---他们每天喝着茶叶水，翘着二郎腿，心里哗啦哗啦的响着小算盘，躲避着危机，权衡着利弊。
“小王，我马上打电话，我们弟兄没有嫌隙，跟刘县唇齿相依肝胆相照，没事，我先让你为我做的事别有什么不该有的顾虑，先安抚了你，不让你那么纠结。哈哈---”
“谢谢李总体谅，谢谢，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李总首肯，你得先答应了这一件事再给刘县去电话。”
“我答应。不问什么事，什么事都应了。”
“李总，这可是您说的，您应了啊，我可记下了，一会儿您吃完了饭我就带上来。”
“带上什么来呀，小王？”
“是这么回事，李总，我老家不是云南嘛，我叔是种茶树的，我让他给我带来了点，这不是怕您不收吗？有这个顾虑，怕您嫌弃低端，---不过，我保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茶，都是给省长和有关部门特贡的东西，又怕您不信我说的话。寻思给您整点尝尝，以答谢您这么多年来对兄弟的关照。”我觉得一个人的谦卑有时候一定是假的，他为了某种利益，为了坚固某种链接，为了得到足够的庇护，身为一个男人不能跟女人一样投怀送抱就挖空心思雅送别的礼物，使自己的根基更牢结或者某种利益更有保障。
“说什么哩兄弟？有好东西自己藏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的茶，我就像能够信的过你的人品一样信奉你拿来的茶叶绝对是极品。我这就打电话给刘县，三点过来让他，---品茶！”此话一出，我几乎看见一颗新疆大枣一样大小的定心丸被经理，---这个衣饰光鲜的，满脸堆笑的家伙一口吞下！他的笑脸跟一片片的鲜花花瓣一样粲粲怒绽。真是世间奇迹，他们得活得多累吧你说。
电话毫无阻碍的接通了。双方的客套话说的天花乱坠，听得我浑身刺痒，感觉肌体表面一层一层的起着鸡皮疙瘩。真是煎熬啊，这些人本身就是巨大的骗局和陷阱，---这次强迫被人邀约，看来是凶多吉少。我如芒在背心惊胆战，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十年之前的一幕画面，李怒斥李文文，说她的爹跟李的爹是盟兄八弟，他们都是贼！这个贼可以说已经改头换面，看着气势，保镖都顾上了，原因无外乎有二：一是财产过于丰盈。二可能是树敌太多。
开始剩下我纠结了，因为刚才的那个纠结经理已经百无憾事，心满意足，还很可能通过几包茶叶出的绵薄之力叫他的运势青云直上。我呢？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我倒想，跟条狼狈狗一样赶紧逃离这里，可惜更不是鱼，---我木纳的坐在靠椅上，形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高，我看你有点紧张？紧张什么？”他笑眯眯的问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跳耀着两团灼热的火焰。
“叔，我没紧张。我紧张啥？”
“李叔我略施小计就能证明你现在特别紧张，你信吗？好，咱爷俩试试，听评书吗？”
我点点头，---我特别紧张，我不敢轻易说话，生怕自己拙嘴笨舌让我这种掩饰立即形露招笑！我忽然觉得这间潇湘阁里的金碧辉煌的装饰，随便是一张椅子，哪怕桌子上的一盏餐具，它们都对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深重压抑。心都要跳出胸膛，脸上的笑意让神经费了半天劲才勒令肌肉屈服。在这个俊男人面前，在他云遮雾绕的笑容背后，我竟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图谋，---在坐立不安揣揣难平的心绪翻滚中，我后悔不迭，真该应了跟麻子的约，要是去买狗，那种伤害还是在晴天碧日下发生，也许不会发生！我不在店里，或许可以避免跟这个阴谋的男人，吃上一顿提心吊胆的饭！
“单田芳的书听过吗？”
我点头，我听过单田芳很多评书，包括【白眉大侠】，【三侠五义】和【少帅传奇】，这些评书桥段里会隐藏着他要试探我的谜题吗？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人家胸有成竹的笑着，那种表情就是预见他胜利后的小小愉悦神色。他坚信，他甚至笃定我一定会输给他。
“袁阔成的评书呢？听过没？”
“【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好，我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请听题：袁阔成的【水浒传】里记述鼓上蚤时迁入皇宫盗宝，请听好，时迁盗出来的宝物名称叫做什么？倒计时开始，1.。。。。2.。。。。3.。。。。”喊过三秒钟之后，他哈哈的笑起来，---这他妈用试吗？我在一层紧张上又添加了一层紧张！
“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刻智商是会减半或者更甚会归零的，这就像你在野外突然预见了狼，求生的欲望没有战胜紧张，就算是一头病狼你也会浑身瘫软，成了它的饕餮大餐！再简单点，一个小学生上考场一紧张就会发挥失常，本来学习成绩优异，考试的时候往往一败涂地的孩子，他们都怯懦，紧张害的他们不能有好的成绩。对了，小高，我可研究过心理学，人的智商会在紧张跟恋爱的时候归零；对此，我开始坚信不疑了哈！你说说，你紧张了，一个这么简单的趣味题都没有答对。还有我自己，一碰到心仪的女子就‘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那个时候的我智商也是跟头猪差不多的。呐，现在想起来了吗？时迁偷得什么宝物？”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一头猪，相反，他就是他用作刚才比喻的那头---狼！可他远远不是一头病狼，而是狡黠凶残的那只。我成为他的‘饕餮大餐’看来在所难免。
“紫金八宝夜光壶。”
“对喽！有的孩子考场上失利，底下来了再看那考题简直就简单的信手拈来！不过叔就纳闷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呢？高，不是叔自我吹嘘，多少人想跟叔吃顿饭还没那个机缘呢！”
“我只是不知道叔百忙之中会找我有什么交差。”我怯怯的回他。他笑，胜利在握，对他想要的，志在必得。
这么会功夫菜上全了，满满一桌八个大菜，别的暂不介绍，着墨一下那只大王八。人们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我可就迷惑了，---看着它趴在一层浅浅的浓汁里，却不是安享晚年！另外那盆汤也令我大跌眼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汤？澄绿中好像有什么活物在游动！这就是大商大富者奢靡生活的一个小小视角，一顿饭食成千上万，花销掉的那点钱财是他们整个财富的九牛一毛。我觉得整个社会风气的世风日下这些商佬大贾罪不可赦!其次就是那些明星戏子，他们都做了太坏的表率，他们让人分出了等级，除了那些德艺双馨肩具社会责任感的真正的不多的艺术家外，别的都是跳梁小丑，弄世鄙才！出轨的，偷人的，吸毒的，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的卑鄙小人，拿刀动枪的，无一不全。整个娱乐圈乌烟瘴气，不过大家对两个标准达成了共识和一致：一为名，二为钱！发个牢骚却总归是牢骚，可惜世人多愚昧，一边举着讨伐出轨或者劈腿的义旗一边对他们的表演声嘶力竭的呐喊。。。。还是收回眺望的目光回过头来看看我的处境吧，演唱会我可以不去，电影院我也可以不赏脸，今天，我先设法逃过这一劫再说吧！那个开车的保镖兼侍卫，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进屋，取出来两瓶酒，这字我认识---茅台。
白色的高腿玻璃杯质地纯净无暇，我浅陋无知，以为它早已对霞一样艳丽的葡萄酒以身相许，---也没喝过茅台，原来它寂寞敞开的肚子也能另觅新欢。这么多年来我不习惯饮酒，白酒辣啤酒苦，如果没有情谊在，我从来都是拒绝它对我穿肠而过。
“你叔我倾其全部诚意跟你喝一回酒，不要搏了你叔的面子！来，咱们爷俩干一个，走---”
他一仰脖儿，我觉得最少得有一两半，---杯子的大肚子就又空了。我稀里糊涂的紧紧步其后尘，赶紧喝下。---茅台酒跟衡水老白干一样，也辣嗓子。介于茅台酒厂分文没给咱广告费用，我只能说，这种酒除了名冠九州，味道嘛，也不怎么样。
我赶紧起身，刚才是他给我斟满的酒，这本身就失了礼数。酒水是他带来的，开始我不好接手打开，这回顺势赶紧进行弥补。
“叔，这酒入口绵甜，饮尽唇齿留香，的确是酒中王者。您老多喝点，我可是不胜酒力，今天非让您见笑了不可！”我想先给自己留些余地，使劲奉承他。结果---
“别给你叔整哈里格楞，我也不以大欺小，对均分，咱们爷俩，一人一瓶！”
“啊，叔，那非让叔看了笑话不行，--看看我是怎么样眼一翻，腿一登，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叔可不是吓老的，我看看！”
“亲叔了，别介，--我还想听完叔的交差赶紧回店里看看有没有顾客登门呢！”
油嘴滑舌是所有男人保护自己在长辈面前抵抗强权最后的挣扎，这种使乖讨巧的伎俩，得来几句骂也就圆满收场了。后者倒是没开口骂，爽烈的笑起来。
“好，跟明白人处事就这样轻松，不用费什么话就能直切主题。来，高，再走了这个叔就跟你吐露压抑在叔心里的憋屈，干---”就像六月里突变的天，这个男人的脸上即可堆积起压抑人的乌云，---一个千万富翁，他的烦恼首先可以排除是关于金钱的。
我豪爽的一扬脖，尽饮。
后者的眼神就如同从浓云密雾里挣扎而出的日光，灰黄而无力。证明他的思想正被什么影像烹炸。
“文文，是我第一个姑娘，我跟她将近快有三十年的父女情谊。我的家庭你或许知道点，对，我还有三个老婆，一个给我育养了一个丫头！我是四朵金花，她爹！---”他惨淡的笑一下，接着说：“有钱怎么了？我没觉得怎么样？！比别人更多欲求更多烦恼而已。其实在某一个阶段，就是我他妈光想自杀的哪一个阶段，我想就这么算了吧，我再也不玩了，我要走，不结束自己就甘脆皈依了我佛算了。我想去礼佛，跟王菲似得，把心交给佛祖吧，---可是，我尘缘难了，--难啊！我要剃度，就意味着四个姑娘没爹了，她们在长大的路上再也没有人庇护，到她们出嫁时，没有父亲的婚礼该是一个女孩最残缺的人生时刻。再说了，我有这个顾虑，就更不敢虚妄的把一颗沾染了红尘杂念的心交到佛祖面前，---那不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吗！
吃，我也吃了，---你看，王八都上来了!喝，我也喝了，一天一瓶茅台酒，一天光酒就要一千多。玩，我也玩了，阅女无数，眼下就有四个太太。可以说，人间繁华都历练了个遍。还有我没吃过的吗？没有！还有没有喝过的吗？没有！还有多少漂亮的妹妹我没上过的，---那就如同过江之鲫。皇帝老子后宫三千粉黛，哈，其实一个男人最大的无奈和悲哀就是，---你的精力，上帝只给了这么多，---做回西门庆也不过如此！即便精尽人亡，女人也不会真悲伤！这就是咱们这个社会的丛林法则呀。蘑菇永远吃不完，可是早晚一天你的老嘴里的牙齿会掉光！我荒唐了许多年，疯了几年，这不，报应来了！
这几个孩子，住在我心尖上的也只有文文一人！也只能是她才能给我折磨！高啊，叔快五十了，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就是下午四点的太阳，快落山了！我要什么？我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要一个安憩的灵魂港湾；我可以不要钱，不要什么龙马事业，我要一个普通人都有的幸福！我要一个女婿，要好多外孙外孙女。文文开出的条件倒是简单：让其他的人滚蛋！谈判了多少次，都是无济于事。她就要一个我，她，她妈的家！我的其他家庭她都排斥，就像血液里的有毒物质，她就是那数不清的白血球！是烈焰，是刀子，是子弹，---”说着，自己郁闷的喝下一樽酒，眼神沉沦，就像一颗留恋夜空的流星那么不舍的却不得不燃烧坠落。“她说了，只要我离开那几个女人她马上结婚，立刻，马上！这是她的原话，---立刻就让我足愿！后来，我花重金，几乎给她姨，她有好几个姨呢，没人每户一座房子，---没事，咱盖的，自己盖的，白给几处不就是少赚点嘛，我给！通过她姨游说，总算事情有些转机，开始工作了，---你不知道她跟我闹了几年？想开超市，开好了，不就是几百万吗？我给。想做慈善，做好了！我就不信天下的可怜人，不幸的人，你可怜的完？你救济的完？！
从今年开始，我觉得文文越来越不对路，---她开始给我打钱，已经打了一个50万！我问她，干嘛给我打钱？你怕你爸没花的吗？她态度也冷淡了不少，就说是还我的！她居然还钱给她爸！---”他气急败坏，又伤心欲绝。
“我知道她给过我的承诺要不算数了，她想借鸡下蛋，然后就跟她当初决绝说过的那句话，要履行对我的威胁和报复！她当初就以她跟她妈的退出来要挟过我！她的翅膀要硬了就会‘扑棱’一声飞走的，这我敢肯定！她一定会那么做，那么绝情的做，一定会逃出我的臂弯里，以后我想再见她一面都可能是件及其奢侈的事！我太了解这个丫头了，她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又硬又冰冷！”
这个男人悲从中来，眼角点点潮润，眼泪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眼眶就要决堤。
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那个溺爱女儿的中国版‘高老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了女儿付出，最后一点都不惧女儿啃噬掉自己的骨髓。在他这里，文文的敌视跟排斥对他造成了痛彻心扉的巨大创伤！他是一头狮子也没有用，也只能默默的舔舐自己溃烂发了炎的心上的伤口。
“叔，我能帮你什么忙？你想让我规劝规劝文文？”我惊愕地问他，---提醒他，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非要尝试尝试，恐怕他会更加失望。
“叔也不是吃白菜长大的，你跟李明亮跟文文的过节我一清二楚，我觉得文文多年最割舍不下的就是跟你们俩个小伙子的这段恩怨----”我要解释，被他摇手示意阻止，“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小亮是个好孩子，当年的确是我不对，这个我承认！亮的父亲真是我的兄弟，我们一共八个人拜了把子，亮的父亲是老三，我嘛是老四。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果断一点，如果我不那么自私自己先脱身，三哥绝对不会被打死。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幡然悔悟，我觉得做贼没出路，早晚死路一条。当时谁家里会有五万块钱？谁家也不会有！---“他的眼泪终于破堤而出，---一个将尽五十岁的男人的眼泪是内心情感家园最彻底的荒芜或者是一个坚强的内心世界的海的最凶猛的泛滥。“我吩咐你婶，我给她跪着，我又求她，让她去她的几个姐妹家去赶紧筹钱，我七零八凑凑了五万给三嫂家送去，----结果，你知道的。我不怨三嫂狗血淋头的咒骂，搁我，我更会加上一万倍的鄙视恨那个胆小没有担当的，那个逃跑的男人！”他视我为无物，自说自话，自喝自酒。“到现在为止，我几乎没有得到三嫂子的一个原谅，她走得挺突然，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鸳鸯，一个死了，另一个绝不会独活，早晚哀鸣至死。亮这个孩子瞬间就孤单存世，并且，这个孩子深深仇恨我，恨到生啖我肉，他想生生一口一口撕咬着我的肉吃；他想剜了我的心，喝了我的血，这些，我全部理解！我欠着三条人命一道大人情，我拿什么还？三哥三嫂和那个卖汽车的荣康成，你不知道那个人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想办法弄了他，---杀人什么感觉？你有过那种感觉吗？那叫寝食难安，夜夜惊魂！”又一杯酒被凶狠的喝尽，然后斟上，---他的那一瓶瓶子已经肚腹空空。
“高啊，你叔喝多了，不过这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我几乎找不到人倾诉？我是有罪之身，□□上来了，我觉得，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好日子快到头了。这个国家不会这么乱，它既然这么乱了，就一定会有有担当的领袖出来扭转乾坤！你看着吧，官员贪腐，生活奢靡腐朽，早晚一个都跑不了；我们靠着这些虫子发家致富的人也会一块跟着他们唇亡齿寒！□□那句话经典啊，‘猪之不在，毛之焉存？！’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尤其跟叔一样玩到这般地竟的，那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怎么会没有危机感阵阵来袭呢？快了，只要一个好的领导，用个十年八年的中国的社会风气就会被澄清扭转过来。叔的屁股永远也擦不干净了，早早晚晚有一天会翻船的。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来找后路的，高，你就是你叔的后路啊！”
这是难以想象的，一个人能向另外一个第一次谋面的人尽诉私隐，其中还包括一桩手段隐秘的杀人事件！他既然知道我跟小李的关系，他不怕我泄密还是想让我故意去泄密？
我的身体就像冬天树上仅存的一片叶子在瑟瑟寒风中阵阵颤栗。
这一切都难逃他即诡谲又老谋深算的目光。
“感到诧异？”他笑着看着我，眼神就像深邃可怕的宇宙里的黑洞。“我相信这些话倒进你的耳朵里后就融化了，---这点我毋庸置疑！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对你而言，是负担和责任。这话怎么讲呢？首先，你不能去泄密，你要相信当你听到这些话的同时，就会有一双严厉的眼睛长进你的心上或者脑袋里替我看守这些秘密，使你对它们守口如瓶。我相信我能给人带来灾难，以我现有的财力和社会地位，我想摧毁一个人，就像牙医拔去一颗坏牙那么简单，那么轻而易举，---只需含蓄的动动嘴皮子，就有那些只爱钱不爱命的人愿意以身犯险。坏事做过一桩就不必在意第二桩会有多么难下决断。那天是不会来的，相信你叔，你叔有这个把握，因为叔识人有度，人都会趋利避凶。就像你，高，面前就有好事一桩。一不让你蹚你叔我这道浑水，二来我想效仿刘备白帝城托孤。对你委以重任，把叔的命脉交到你手上。这也叫未雨绸缪吧。我先问你，要说实话，你喜欢文文吗？现在的文文？”
他的目光突然如炬，一种焦灼感令我那颗怯懦的心丝丝被炙烤的冒着白烟。
“你脸红了，那是心脏里在奔腾着爱情的血液。”
一袭得意的笑靥如同春水乍起的波澜在他红润的脸盘荡漾开去。
“一个男孩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必须要有勇气和男子的豪迈。男子的这样特质才能跟女人区分开来。钱，不算什么；有钱的女人有的是，他们要的是真正的男人！如果钱能给你带来那种病态的自信，我想我能让你如愿，不过，我要你记清楚，我的女儿，---文文，她不爱钱财！不慕虚荣，不矫揉造作。她天真，烂漫，真挚，温婉，甜美，---我有时候我就纳闷，我这样的一个魔鬼竟能生出一个人间的天使来？谁要是试图带给哪怕是芝麻粒一点大的伤害给我的女儿，我想我一定会愤怒的敲碎他全身260块骨头！谁让她流下一滴眼泪我就会放干他血管里最后一滴血。我说的是正常的情感之外的伤害；她要是选择跟谁谈恋爱，那么她要是伤心落泪，为她爱的人心碎欲绝，---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会敞开一个做父亲的怀抱，永远等她靠进来，给她慰藉，教会她如何去获取一颗男孩子的心。我都快发疯了，我是一个矛盾的父亲，一边希望自己的爱女能够恋爱结婚，一边又难安揣揣害怕那天来临，要与另外一个男人把我姑娘一分为二，---他还要拿走最大的那一半！”
他的情绪忽而激烈忽而柔和善感，眼睛里一会儿是烈焰一会儿又奇怪的生成寒冰。我就像守着一个精神上有严重障碍的人士，---而他对于自己女儿的那份痴恋，那份无奈，那种拆骨撕筋的以女儿的出嫁就如同断了一条肋骨的疼爱，我相信没人敢冒着生命有恙的危险哪怕给文文抛去一个多情的眼神。要是注定要接纳这样一个变态又狠毒的老丈人还不如许文强守着冯先生呢！---那样，如果不幸出了万一，还能来个痛快一点的。
“赵虎，-”他大声喊伫立在门外的一个跟班。
那个矮个子的家伙推门进来，先深深一躬。
“去车里再取一瓶酒。”后者转身就要走，我急忙拦下。
“叔，我给你斟上，我真的不胜酒力，已经晕糊糊的了，您老多喝点。”
“我老嘛？”他有点不悦。就这点小情绪谁知道点燃了那个叫赵虎的小子的暴脾气。
“再说一遍？！丫的不想活了？！”他即可摆出一副要取了我性命的恶模样。
‘哐啷--’一声巨响，我定睛一看，原来文文的爸爸操起酒桌上那瓶空瓶子狠命投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打到赵虎的脑门上，瞬间两条血线跟蛇的信子一样就吐了出来。酒瓶再跟光滑的地板做过过分激烈和亲密的接触之后，粉身碎骨。这还不算完，他愤怒的起身，椅子被粗暴的推翻在地，过去他就一把薧住后者的耳朵，赵虎可能由于疼痛的缘故使劲低着头，血流了一脸一地。
“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李总，我不敢了！”他沮丧的跟一条狗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是谁？你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文文的男朋友，我未来的女婿！你他妈的出言不逊，你想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道歉，---”他气急败坏，他发怒跟头狮子要咬死什么动物一个表情动作。
“哥，对不起，哥，你劝劝李总，别让他老这么生气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回过头，依然乞怜，一脸鲜血辉映着一脸懊恼，“李总，我再也不敢了！”
文文的爸爸跳起来踹了赵虎好几脚，后者倒地，跪爬哭泣。
我赶紧离席，上前抱住李总的胳膊，“叔，别动气---别动气！”
“滚，取酒去！”
后者连滚带爬去楼下车里取酒而去。
约莫有足十分钟，李叔才从哮喘病疑兆当中脱身而出，他的胸脯才不那么起伏剧烈了，咳嗽才换成大口的喘气。
“气死我了，高，刚才到哪了？咱们继续咱们的话题。哦，对了，对了，我直接点吧，你说说，你喜欢文文吗？我丫头，说说你对她的感觉，---如果你爱她，我想先听听你对她要讲的爱情誓言，或者说，诺言！你说，说说，---让这个狗东西快气死我了。”
“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您先消消气。我觉得吧，那个赵虎也是想在您面前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忤逆您，哪怕是有一点冒犯您的嫌疑，在他的观念里都是对您的大不敬！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就是行为有失体妥，面相太过凶恶。我觉得您能令这些亡命之徒对您马首是瞻除了叔有使用不尽的钱财，这里面更多的是您的个人魄力于魅力使然。”我奉承他心里却是极度蔑视这样对自己的部下作威作福的老大。有什么办法呢？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想文文，又是煎熬，我果真不动心吗？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她的名字，因为一旦听见文文二字，我的心就会从每分钟跳动的次数上翻倍。如果有一种方式或者渠道能让我跟她在一起，我想我会勇敢面对一切困阻，我会义无反顾的去尝试。科学家把爱情解剖的一无是处，他们不相信能有超过三个月的爱情，但却有人爱了一生还嫌短。他们称出人的灵魂重量为21克，却远远不能理解女孩的一个媚眼对于男孩能轻易超越千钧！
我再想这些的时候神思飘忽，头脑里是文文的倩影于欢颜，她举步成章含笑成诗，她的眼睛里澄净的像新疆的天池池水；她的整齐的牙齿白的如同玉石；她的声线柔美清脆像叮咚的泉水犹如天籁和音。她腰肢纤巧的就如是貂蝉重胎。今非昔比，当年她刁钻跋扈目中无人，且一脸雀斑体态臃肥，---她在每个男生眼里是买捆韭菜商贩随便白饶的一头烂姜，每个人私下里打科生趣的调笑佐料。如今毅然换骨脱胎，玉人天成。这是泥于陶的变演和升华，人居然也能如此。
“你想什么呢？来，再陪你叔喝一杯。”他仰脖尽饮。
我犹犹豫豫却不舍紧紧追随，---如果酒精能让我暂时丧失缜密的思考，如果它能点燃自卑怯弱燃烧殆尽后成柔软的坚强，可是我却没喝多，对这个父亲，我心仪爱慕的女孩的父亲，---没有来由的爱摧残自尊却没能泯灭那一丝一毫的妄想！
“说说，你喜欢我丫头吗？还有我百年之后的财富；没事，即便我不幸翻船，我也会留下一笔干净的巨款。买断我女儿的今生今世，让她体体面面的过完她的这个一辈子。高，说实话，我想听实话。”、
他温柔的凝视着我的眼睛，想打开我的心门，一探究竟。
“叔，说实话，我喜欢文文；这种喜欢不是一见钟情的肤浅，我没见她一次，我就像从夜色里突然闯入晨曦温存的早晨。说不出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像心里掀起狂澜。不过---”
我犹豫着话到嘴边的辞令却手坚定的抓起酒杯，里面的白色的液体滚动着香醇，也勾兑稀释了一份狂热到冰冷的灵魂碎影投射。---这杯酒就是从我哀伤的灵魂里榨取而出的，思念是香醇，思虑确是它的澄于混。我举杯而尽。
“不过什么---？说来听听。”
“文文，她是独身主义者！”
“哦，---”这个父亲痛苦的从他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声响。“我们共同面对它吧！我相信这是个难题。”
两张同样压抑的面孔沉默着，文文的父亲把他的下嘴唇小巧的卷起，牙齿死死咬住，---他手里的白色玻璃杯，他拿来轻轻无息的摇晃，酒在小小的天地里翻江倒海。
“拯救一个孩子顽固的思想确实比照顾她的饮食隐居要难上千倍万倍，但是，我们不应该面临困顿就畏首畏尾，----相反，我们更要锲而不舍；高，你要死皮赖脸，女孩子心肠总不是石头吧？一个男孩子追求心仪的女孩时最好第一时间忘记自己的性别，忘记自己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要瞬间长就一千张面孔，你可以是她的弟弟，哥哥，叔叔，甚至是她母亲的代替，她父亲的慈爱，她祖母的溺爱，总之，就一个原则，她对什么感兴趣你就是什么；她对什么人念念不忘你就是那个人。不要计较追求女孩所用的手段伎俩，我只要结果，---在不委屈她的意志的情况下，穷其计谋和心机，占领我闺女心上那片高地！
我姑娘那么光鲜艳丽，如果不是少年时那段经历，不是我后来的荒唐放纵，把她逼到了一个思想意识里的死墙角，她怎么会不想结婚恋爱呢？既然是一朵芬芳馥郁的鲜花，也既然怒放了。怎会不想蝴蝶于蜜蜂来采她的蜜呢？她现在一心一意照管她的超市生意，和她这么小就奇怪的善心泛滥，她对那些衣食困苦的，生了病没钱看的，缺爹少娘的，等等吧，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于生死线上的人大发善心。这些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和精力。这么着，你的手机店别干了，赶紧处理掉，腾出你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她。只要她的心思稍微闲散点了，时间宽裕了，心情高兴了，不用咱们故意挠她的痒痒肉，我想一个人的青春也会使劲挠她！---她要嫁给你，我承诺的全部兑现；她要嫁给别人，随便什么人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阿猫阿狗，只要她赶紧给我成个她自己的家，就行。如果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叔怎么会让你的时光白白付出呢？这里有一张中国银行的□□，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着。如果事成了，---文文嫁给了你，咱们皆大欢喜；如果她嫁给了别人，我再承诺，一年付给你的青春损失费，也是这个数字。”
他把卡推到我面前，他的笑容就像阴云过后的日头一样灿烂。
“这可是美事一桩啊！高，有的人可没这个命，就看你的办事能力能不能让你就此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