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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庄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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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屋内,同样噤声不语的还有子然、间易和间容等。

    璟沅冷着脸,斜倚在床头,沉默半晌,问:“消息果真没错?”

    “是”,子然回答,“宫里的眼线飞鸽传书,密旨已经快马加鞭在路上,最快今日戌时便可抵达鹤雍关守将王峰那里。”

    间易道,“侯爷,此处离鹤雍关还有至少二百五十里,想要一举突围出去颇为困难。赵挺没有截到我等,正全力搜寻。如他们寻到我们的踪迹,王峰又领兵南下,我等即将面临两面包抄之势。”

    “庄内目前有多少白卉军?”

    “此前有两千精锐暗藏于此,本就准备随时听候侯爷调遣,加上皇陵守军和暗卫,也不过二千五百余人。”间易道。

    子然说,“虽说此地三面临山,易守难攻,但如若他们大军数倍于我等,赵挺和王峰又是擅长山林作战,恐难久守。”

    “地图拿来。”璟沅说。

    子然呈上一副地图,璟沅看了半晌,决定从山林突围,“立刻通知下去,简单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全军从北面山林借道,远绕鹤雍关,直奔西水仡佬族。”

    间易间容大惊,“侯爷,北面山林常年无人行走,行路艰难,不说山间野兽众多,就是山林瘴气,我等也经受不住啊。”

    “北面山林从无人开采,连路也无,正是我们藏匿身形之最佳场所。”璟沅说。

    子然也劝道,“进入山林,就要弃马,侯爷您如今有伤在身,怎经得住跋山涉水?”

    璟沅问道,“我们弃马,敌军同样弃马。本侯问你,赵挺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子然沉默,声如蚊蝇:“密报来说多达三万。”

    “若再加上王峰的人马呢?”

    间易间容也无语了。

    “敌人数十倍于我等,此地仅一条南下之路,如若正面迎敌,你有把握全身而退?”

    众人皆默然。

    璟沅挥挥手,“去传令吧。”

    “是。”

    完全对此一无所知的卓夕回到自己住处来,刚刚请舒月给去孟安排了个住处,就听到有传令小兵来传令,道是一个时辰后整军出发。

    “出什么事了?”卓夕问。

    小兵摇头不知,只称军令如山。

    她一面吩咐舒月打包行囊,一面让去孟回到马三一行人所住的院子,看他们是否收到了军令。

    她迅速把小白唤出藏到袖兜里,免得临了又找不到它,昨夜它奔波到了半夜才寻回解毒之物,此刻正睡得正酣。随后她奔进璟沅所在的屋内,劈头就问,“出什么事了?”

    璟沅瞅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冷声道,“你无需知道,照做就是了。”

    “若是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我也不能知道?”

    “本侯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侯爷的意思是,这件事真的有可能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卓夕一惊,软了语气,“侯爷,不是说好,你我之间再无欺瞒,凡事要坦诚相告吗?”

    “此乃军机大事,你不是说,不该你知道的,不要让你知道?”

    “你……”卓夕思考了片刻,说,“其实侯爷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他们派了大队人马来追击我们?”

    璟沅正满意她刚刚说的“我们”这个用词,这意味着她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这让他心里涌起了些微甜蜜之意,脸色缓和了些,要挣扎起身,却“嘶”的一声,牵扯到了伤口。

    卓夕立刻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纱布,发现没有血迹渗出。

    “侯爷您看,您还有伤在身,如果强行离开,途中出了什么事,我怎担待得起。”

    “哼,我若出点什么事,你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离开,过你的自由生活。”璟沅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莫名。

    这是幼稚的自暴自弃?卓夕有点好笑,动手收拾起前面使用的一些医用器材。“那您派人通知马叔他们了吗?”

    “马叔是谁?”

    “哦,就是我们带回来的那群奴隶。”

    “他们?他们不如和山庄旧有的下人一起留在庄内吧。赵挺的目标是本侯,料想他们不会对一干毫无价值的男女老少下手。”

    正说着,子然闯了进来,“侯爷快走,有一批官兵自前院杀了进来。”

    璟沅起身,不禁咳了咳,“不是说密旨最快也要戌时才到鹤雍关?”

    “看他们的服饰不是鹤雍关守军,倒像是此前追寻我等的御军。”

    “此地如此偏僻,他们能这么快就赶到,一定是有人泄露了行踪。”

    “侯爷,卓夕姑娘,先别说这么多,先走吧。”子然匆匆给璟沅披了件外衣,扶起他就往外跑。

    卓夕突然想起,“你说,他们从前院杀进来?那之前带回来那批奴隶……”

    子然低沉说,“他们住在外院最偏一院,官兵不知怎的寻到那处入口,见人就杀。”

    卓夕二话不说,把手里小包裹往子然手上一塞,“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姑娘!姑娘!”子然拉不住他,向侯爷请示,“侯爷,就让姑娘这么去了?”

    璟沅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告诉她,我们在北面山头等她。”

    “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衣袂飘动的声音掠过,子然知道,是间容暗中去保护卓夕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卓夕刚出主屋就见余良率一行列阵有序的士兵过来,她知道是山庄内原就暗驻的部分白卉军人马。她朝余良点了点头,就往偏院赶,路上果然有两拨人马在厮杀,她一路躲过杀红了眼的人群。赶到偏院时,她听见门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苦苦哀求,“官爷,你可不能杀我。要不是我,你们也不知道侯爷的行踪。”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吴管事。

    “怎么地,你还想等着领赏呢?”

    “不不不,官爷,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求您放过我一条狗命。”

    “侯爷待你不薄,你却转身就出卖他,你这不忠不义之人,留在世上何用?!”那官兵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他倒下来,眼睛瞪得老大,正好看着卓夕的方向。

    卓夕冷笑一声,矮身躲过那官兵的视线进入院内,见院内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她心下一凛,仔细地寻找着马三和去孟他们。门外那官兵见门边似有影子一闪,提刀进来,看见卓夕挥刀就砍。卓夕只听身后“扑”的一声,有兵器入肉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间容站在她身侧,一刀刺进了还维持着砍人姿势的那个官兵。卓夕忙说,“间容大哥,多谢多谢。”

    间容沉声说,“卓夕姑娘客气了,侯爷说,他在北面山头等你。事态紧急,切莫让侯爷久等。”

    “好。”卓夕回答。等得越久,风险越大。我懂的。

    卓夕二人往院内寻找。突然在经过一个角落,一柄斧子砍过来,卓夕侧身闪过,间容上前,几个回合就架住了拿着斧子的人。

    “住手。”马三自黑暗里中跑出来,“卓夕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

    “对不住了,他们已经草木皆兵。”马三抱歉地说。

    “你们怎么样?”

    “还好姑娘先遣了小孟前来报信,我们有所准备,先行寻了些工具武器,不过也死伤了几个兄弟。”

    马三引着他们到了一处暗房,小孟等均在里面,小孟见到她到来就扑上来,“姐姐,小孟好害怕。”

    “不害怕,你是男子汉,你还要保护婆婆婶婶他们。”

    “嗯,小孟会的。”他晃了晃手中的一个铁锹。

    卓夕看得有些心酸,“我们往北面撤离。你们……”

    去孟抱住她,“姐姐,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我们撤离的地方也未必安全……”她看向间容,间容意会,解释说,“北面山林从未有人开发,道路难行、野兽众多,且瘴气弥布,怕一个照顾不周,反累大家有生命之虞。”

    “那怎么办?在这也是个死,往前或许有一线生机。”

    卓夕思索片刻,看向马三,“马叔,此山庄已暴露,后有大批官兵将至,你们在此危机重重。周围我也不甚熟悉,但你们如若信任我,我便带你们先从北面出去,待到山里我们再相机行事,如何?”

    马三一抱拳,“姑娘如此大义,马三铭记于心。”

    他转身向屋内众人说道,“众位兄弟姐妹,卓夕姑娘不会丢下我们,要带我们一起走,但前路仍然危险重重,我们得走得快点,希望大家能相互提携一把,不要拖了卓夕姑娘的后腿,反而害得卓夕姑娘处于危险之中,大家伙说好不好?”

    “好!”众人一听立刻拿起手中武器,相互扶持着,鱼贯而出。

    间容一脸难色,卓夕看他一眼,“你若愿意,就给我们指条明路;你若不愿意,便可先行回到你家主子身边,告诉他不用等我,保命要紧,日后有机会自会相见。”

    间容一咬牙,指了一个方向,“姑娘请!”,接着高声喊,“你们都跟我来。”

    一行人沿着偏院的边缘一条狭长小道行走,直奔北面山头。先前的那些御林军都被剿杀殆尽。但是大家都知道,后面大批人马即将杀到,都不敢掉以轻心。

    间容率先行到一处阁楼,远远地做了个类似布谷鸟叫声的暗号,又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就见阁门缓缓打开。卓夕站在门口,让后面的人先走。等待期间,她抬头看了看阁楼,见楼上四面的窗口隐约露出箭头的影子,她明白这里也许是一座箭楼,还好有间容在,否则一不小心走到此地全都变成了刺猬。

    间容解释道,“这里是防守的第一处屏障,是往北的唯一通道。”

    “箭矢可充足?”

    “自然有限,私藏兵器可是大罪。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卓夕沉吟了一下,问,“庄内可有火油?”

    “有。”

    她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间容瞬间神色大喜,“姑娘好主意!”

    他立刻招来一名士兵,细细地吩咐了一番。

    很快地奴隶们全都进去了,卓夕才松一口气正准备去关门,间容突然殷勤地跑过来抢着关上门。二人往里走。间容一改刚才不情不愿的神色,迫不急待地向卓夕介绍起这里的地形,“此处一共有三道防线。此阁楼出口处连接一座石桥,北面的山头就在桥的那一边。桥下是丽水河。这河边共有四座独立的山头,各不相连。整个山庄四面环山,与四座独立的山头各有一座石桥连接,我们也都分别在石桥前的箭楼上设了暗哨和弓箭手,无论他们从哪一边进攻,都会遇到阻击,即便突围,也有可能空手而归。”他越说到后面,越有些骄傲。

    这倒是不错的布置,看来璟沅当初买下这里时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石桥狭小,仅容1-2人并排通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四管齐下还能有效迷惑敌人视线。卓夕对此防御工事赞赏了一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石桥,如果是她,一定设计成浮桥或是可升降的板桥,紧急时候可切断路线让敌人望河兴叹。但是石桥也并非不可利用,于是她又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间容脸色越发佩服,“我即刻让人去办!”

    前方奴隶们已经有人踏上岸边的台阶,间容早遣了士兵去打暗号,于是一路畅行无阻。卓夕随意看着,石桥两边都隐约可见人影,看来都暗伏了奇兵。

    卓夕突然问,“此河有多深?”

    “河□□,即便是军中最高的男人进入水中也要没顶,而且此河面有百丈余宽,敌人要渡河绝不可能。”可是如果有水性特别好的呢?何况石桥在水上立有石墩,可供人在水下暂歇。她立刻想到一个方法,“那么,可以…”如此这般地又说了一阵,听得间容连连点头,神色越发佩服。他听罢一脸喜色地招来一个小队长,也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遍,小队长激动地领命而去。

    岸上的台阶足有几百级,尽头是一座小阁楼,地形陡峭而险峻,也是易守难攻,是最后一道防线。接着她又对一些布置提出了建议,基本都是给敌军增加路障用的。间容一一采纳,神色飞扬。两人一路疾行一路畅谈,很快就到了小阁楼上。璟沅一行正在此地等候。

    子然看到他们到来显然人松了一口气,

    卓夕先把马三他们安顿好,提醒他们原地休息片刻,不要乱走。

    她说完就到领导那边去报到了。“参见侯爷。”她说。

    璟沅不冷不淡地说:“你来了。”

    “侯爷的伤势可还好?”

    “还好,死不了。”

    “侯爷您这说的是什么气话,您若要有什么闪失,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卓夕赶紧拍马屁。

    璟沅冷哼道,“哼哼,在你看来,他们这些人可比本侯重要多了。”

    卓夕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最重要的。”她在心里默念,现在他就是个孩子,是个病人,一定要哄。

    他眼神一扫,发现间容的神色太过于兴奋,诧异地问道,“间容,你高兴个什么劲?”大敌当前,有什么好兴奋的?

    “侯爷,您不知道,卓夕姑娘天赋异禀。刚刚,她在山下把我们的防御工事略作调整,战斗力至少稳增五倍。不信的话,让我们拭目以待。”间容兴奋地说。

    璟沅看向卓夕,“你居然还懂行军打仗?”

    卓夕没好气的说,“您别瞧不起人行吗?”

    “你可真够坦白的啊。”说好的开诚布公呢?

    “不是我不说,您又没问我。”卓夕回道。想当年她也是杀手排行榜上第一名,组织安排过各类以现代军火为防线的大小埋伏暗杀若干,这些冷兵器时代小打小杀的防御工事还不是小CASE?

    众人见二人又开始斗嘴,略带鄙夷地离开了侯爷身边,拥着间容往一旁八卦去了,心里暗念着侯爷啊侯爷,果然遇上卓夕姑娘您就抓不住重点了?众人探听了一会,间容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一番。这些人都是刀林火海闯过来的,光凭想象就很兴奋,不禁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先前要面临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压力一扫而光。

    众人谈论完战斗,八卦精神显然没有得到充分满足,看向在一旁默然不语的伍行,嘻哈问道,“伍大哥,你家六妹怎生如此聪慧?自小随你们一起读书识字?”

    伍行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他实在不知这个妹子在何时能给带来他什么样的惊喜或是惊恐。他在众人的围观下大汗淋漓,呐呐说,“是随我们上过几天学。”

    “连这个也保密就没意思了,来给我们说说,她打小是不是智慧超人,博览群书?她都看什么书?”不仅会医术,还懂军事,实在是令人惊奇。

    伍行尴尬之余拿眼光随便一扫,眼睛顿时瞪直了。众人顺他的视线一看,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刚刚还佩服不已的卓夕姑娘居然把侯爷按在了椅子上,开始宽衣解带。而最令他们惊奇的是,侯爷一副委屈神色,任凭卓夕捣腾。

    伍行深深呼吸,不忍再看,转身到墙角画圈圈去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妹子,名声还能更差一点吗?行事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他伍家的家风,全都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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