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暗中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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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陆上已经很少有人没听说过恶魔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大家都知道它们是被自己的贪婪扭曲了的人类，凶残，嗜血，是邪恶的，渎神的怪物。
但听说过和真正见过之间始终有着巨大的区别，黎亚城的居民们在过去一直觉得恶魔是距离自己再遥远不过的东西，它们是会杀人的怪物，但它们的獠牙只会出现在口口相传的流言之中。可噩梦在这天夜里忽然变成了现实，无数的人在尖叫声和血腥味中被惊醒，也有人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莫瑟尔从城主的庄园离开，来到街道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如同末日一般混乱的景象。
四肢纤细，手臂上长着锋利骨刃的矮小恶魔飞快地将跑得慢了半步的路人扑倒在地，切开他们的喉咙。背上带着骨翼，身体像鸟一样扭曲的怪物用自己的爪子把人抓起升到高空又抛下。高大的男人拖着一把巨大的砍刀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浑身满是丑陋的肉瘤，肩膀上顶着两个脑袋，一个像是人类，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一个已经大半腐烂，仅剩的半张脸上能读出惊恐的情绪。
光是那些面孔就足以让普通人惊叫了，而近在咫尺的死亡更是激发了所有人的求生欲，他们拼尽一切地逃跑，想要远离这些怪物。
旁人不会添乱对莫瑟尔的战斗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拔出剑想冲上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但那个拖着柴刀的恶魔赤红的双眼却已经盯上了另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被人群落下了的小女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面前的怪物，似乎已经忘了恐惧。生锈的砍刀被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看就要夺走她的生命，在魔力的加持之下莫瑟尔飞速地赶在刀刃落下之前一把抱住了那个女孩，带着她向前翻滚躲避。
但他还是慢了半拍，女孩确实被救下了，但砍刀的尖端也在他的后背上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在它又一次举起武器想要攻击的时候，伊拉如同从阴影之中凭空出现一般高高跃起，将匕首深深地扎进两个脑袋连接的地方，踩着它的后背让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将自己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匕首刺进了它的心口。
两个脑袋的恶魔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而闻到血腥味的小女孩则睁大了眼看向莫瑟尔，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莫瑟尔本能地放开她向后退开，紧接着，一只毛绒绒的蜘蛛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在他愣了半秒的同时，数量庞大的蜘蛛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而小女孩的身体则像一个漏了的米袋一般迅速地塌陷了下去。
眼睛里有深红色光芒的蜘蛛迅速地朝着浑身满是血腥味的莫瑟尔扑来，张开了自己锐利的毒牙，但在它们碰到他之前，一声巨响在街道上炸开。一连串的闪电精准地落在了虫潮的中心，换来了一阵焦糊味和怪异的叫声。
“恶魔总是这么恶心的东西，老大，快点动手解决它们吧，”在伊拉之后赶到的卡格这个时候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施法位置，在战斗的间隙冲着莫瑟尔嚷嚷，“这个数量的‘虫’级恶魔，咱们能赚到一笔不小的功勋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功勋，先顾好自己的安全要紧，莫瑟尔瞥了一眼卡格，还是持剑利落地解决了一片被麻痹的蜘蛛。身为女性的伊拉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些恶魔虫类的形态干扰，在她的匕首之下，挣扎不止的蜘蛛很快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尸体。
从雷电术中恢复行动力的蜘蛛还剩下些还击的能力，一个漏网之鱼沿着莫瑟尔的胳膊一路向上，只差一点就要咬开他的血肉。及时发现的他用剑尖将它挑落，看着它落进了卡格刚刚打开的地缝之中。
大地撕裂让卡格支付了不小的魔力，不过这个魔法造成的效果也对得起他的付出，余下那些只知道依循本能进攻的蜘蛛大多掉进了地缝里。还不等它们爬上来，卡格就操控着地缝重新合拢，将那些丑陋的生物彻底吞噬。
至于这条因为魔法而在平整地砖上留下的裂痕，就交给黎亚城的人自己解决吧，想着这样的事，卡格又难免有些心虚，他们总不至于让救了他们城民的英雄付赔偿金吧。
魔法师的走神并没有被莫瑟尔放进考虑之中，眼面前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城里还游荡着大量的恶魔。他不知道自己能为控制住局面提供多大的帮助，这里毫无疑问已经是个地狱了，援军越晚到达，这座城市的损失就越重。
不过危险不是他退缩的理由，这里有无数的人因为恶魔而死，他要尽自己所能救下更多人，也要让这些恶魔为它们的罪孽付出代价。
“去那边！”莫瑟尔一边指着另一群追赶平民的恶魔，要屋顶上的卡格也赶去支援，一边也动身朝着那边跑去，“先救人，再谈你的功勋……”
莫瑟尔的话没有说完，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屋顶上的卡格能够看清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没有忽视他的异样：“老大？你怎么了？”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莫瑟尔从来没有被这样深沉的黑暗所笼罩过，所有的光和周遭的景物都消失了，他确信自己睁着眼，但他的视觉似乎彻底失效了。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毫无疑问会感到恐惧，而恐惧是致命的，莫瑟尔大概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是源于魔法之中的致盲术，既然如此，那么就肯定有敌人在他附近。
“你看到敌人在哪了吗？”莫瑟尔握着手中的剑警觉地等待着任何有可能突然降临的危险，尽可能地利用自己的听觉，“现在就告诉我！”
卡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莫瑟尔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然而在他的视角里，他很快就看到一团黑影从屋檐下挪动到了街道上，然后渐渐凝聚成人形，变成一个披着残破斗篷的枯瘦老头。它的眼眶里只有一片漆黑，左手拿着一根尖端锋利的细长法杖，看上去和人类的魔法师有几分相像。
“鬼”级的“混沌”，有化作黑雾潜行的能力，能够释放致盲术，弱点是眉心的宝石，即便是游侠等级的猎魔人遇上它也会觉得头疼。在分辨出它是什么之后，卡格瞬间就明白了莫瑟尔眼下的处境，他抬高了声音提醒莫瑟尔：“它在你背后，快点躲开！”
这话说得太迟了，名为混沌的恶魔看起来飘忽不定，发动攻击的动作却快得让人惊讶。那根法杖的尖端直直朝着莫瑟尔的左肩刺去，这下一旦击中肯定会给他造成重伤。卡格这个时候想再提供护盾已经来不及了，恶魔的攻击距离莫瑟尔太近，没有魔法展开的余地，而其余能对混沌这样没有实体的恶魔造成伤害的魔法，又少之又少。
莫瑟尔自然也能感觉到危机的到来，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皮肤几乎已经能够体会到武器锥子一般尖利的顶端。虽然来不及了，可他还是尽可能地侧身闪避，与此同时，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更加奇怪的东西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引导着他将所有的魔力都集中于自己即将受到攻击的左肩上。
庞大的力量汇集起来，似乎成为了实质化的保护层，坚硬地覆盖在他的皮肤表面，仿佛一层严丝合缝的盔甲，或者……石像鬼坚固的外壳。
卡格原本都已经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学过的治疗魔法了，但随着一声轻响，恶魔手里完全可以当做锐器来使用的法杖竟然被弹开了。莫瑟尔那身没有多少防护力的皮甲下面是藏了铁板吗？卡格想不明白，也没空想明白。
自己如此憎恨恶魔，结果到头来不仅身上出现了恶魔的异变，关键时刻还得靠恶魔给的能力来救命吗？莫瑟尔觉得这是巨大的讽刺。他刚刚使用的能力显然是死在他手下的城主曾经拥有的，虽然他不喜欢这种恶魔的馈赠，但这个能力确实好用。
依赖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的感官，伊拉还藏在暗处等待机会，而卡格也要找准时机释放魔法，现在莫瑟尔必须和这个恶魔周旋。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周遭稍稍安静了一些的情况下一边踱步免得成为一个一动不动的靶子，一边屏息捕捉着任何可能有用的声音。
轻到难以捕捉的脚步声，改变了方向的风，下一秒，莫瑟尔就迅速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出剑。
击中“混沌”的感觉更像是剑尖刺进了湖水之中，没有血肉的实感，有的只是朝着四周散开又重新聚拢的能量。他眼前的黑暗仍然牢不可破，但要应付这样的恶魔，他但是运用自己余下的感官，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这片大陆上已经很少有人没听说过恶魔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大家都知道它们是被自己的贪婪扭曲了的人类，凶残，嗜血，是邪恶的，渎神的怪物。
但听说过和真正见过之间始终有着巨大的区别，黎亚城的居民们在过去一直觉得恶魔是距离自己再遥远不过的东西，它们是会杀人的怪物，但它们的獠牙只会出现在口口相传的流言之中。可噩梦在这天夜里忽然变成了现实，无数的人在尖叫声和血腥味中被惊醒，也有人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莫瑟尔从城主的庄园离开，来到街道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如同末日一般混乱的景象。
四肢纤细，手臂上长着锋利骨刃的矮小恶魔飞快地将跑得慢了半步的路人扑倒在地，切开他们的喉咙。背上带着骨翼，身体像鸟一样扭曲的怪物用自己的爪子把人抓起升到高空又抛下。高大的男人拖着一把巨大的砍刀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浑身满是丑陋的肉瘤，肩膀上顶着两个脑袋，一个像是人类，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一个已经大半腐烂，仅剩的半张脸上能读出惊恐的情绪。
光是那些面孔就足以让普通人惊叫了，而近在咫尺的死亡更是激发了所有人的求生欲，他们拼尽一切地逃跑，想要远离这些怪物。
旁人不会添乱对莫瑟尔的战斗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拔出剑想冲上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但那个拖着柴刀的恶魔赤红的双眼却已经盯上了另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被人群落下了的小女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面前的怪物，似乎已经忘了恐惧。生锈的砍刀被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看就要夺走她的生命，在魔力的加持之下莫瑟尔飞速地赶在刀刃落下之前一把抱住了那个女孩，带着她向前翻滚躲避。
但他还是慢了半拍，女孩确实被救下了，但砍刀的尖端也在他的后背上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在它又一次举起武器想要攻击的时候，伊拉如同从阴影之中凭空出现一般高高跃起，将匕首深深地扎进两个脑袋连接的地方，踩着它的后背让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将自己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匕首刺进了它的心口。
两个脑袋的恶魔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而闻到血腥味的小女孩则睁大了眼看向莫瑟尔，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莫瑟尔本能地放开她向后退开，紧接着，一只毛绒绒的蜘蛛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在他愣了半秒的同时，数量庞大的蜘蛛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而小女孩的身体则像一个漏了的米袋一般迅速地塌陷了下去。
眼睛里有深红色光芒的蜘蛛迅速地朝着浑身满是血腥味的莫瑟尔扑来，张开了自己锐利的毒牙，但在它们碰到他之前，一声巨响在街道上炸开。一连串的闪电精准地落在了虫潮的中心，换来了一阵焦糊味和怪异的叫声。
“恶魔总是这么恶心的东西，老大，快点动手解决它们吧，”在伊拉之后赶到的卡格这个时候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施法位置，在战斗的间隙冲着莫瑟尔嚷嚷，“这个数量的‘虫’级恶魔，咱们能赚到一笔不小的功勋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功勋，先顾好自己的安全要紧，莫瑟尔瞥了一眼卡格，还是持剑利落地解决了一片被麻痹的蜘蛛。身为女性的伊拉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些恶魔虫类的形态干扰，在她的匕首之下，挣扎不止的蜘蛛很快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尸体。
从雷电术中恢复行动力的蜘蛛还剩下些还击的能力，一个漏网之鱼沿着莫瑟尔的胳膊一路向上，只差一点就要咬开他的血肉。及时发现的他用剑尖将它挑落，看着它落进了卡格刚刚打开的地缝之中。
大地撕裂让卡格支付了不小的魔力，不过这个魔法造成的效果也对得起他的付出，余下那些只知道依循本能进攻的蜘蛛大多掉进了地缝里。还不等它们爬上来，卡格就操控着地缝重新合拢，将那些丑陋的生物彻底吞噬。
至于这条因为魔法而在平整地砖上留下的裂痕，就交给黎亚城的人自己解决吧，想着这样的事，卡格又难免有些心虚，他们总不至于让救了他们城民的英雄付赔偿金吧。
魔法师的走神并没有被莫瑟尔放进考虑之中，眼面前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城里还游荡着大量的恶魔。他不知道自己能为控制住局面提供多大的帮助，这里毫无疑问已经是个地狱了，援军越晚到达，这座城市的损失就越重。
不过危险不是他退缩的理由，这里有无数的人因为恶魔而死，他要尽自己所能救下更多人，也要让这些恶魔为它们的罪孽付出代价。
“去那边！”莫瑟尔一边指着另一群追赶平民的恶魔，要屋顶上的卡格也赶去支援，一边也动身朝着那边跑去，“先救人，再谈你的功勋……”
莫瑟尔的话没有说完，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屋顶上的卡格能够看清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没有忽视他的异样：“老大？你怎么了？”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莫瑟尔从来没有被这样深沉的黑暗所笼罩过，所有的光和周遭的景物都消失了，他确信自己睁着眼，但他的视觉似乎彻底失效了。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毫无疑问会感到恐惧，而恐惧是致命的，莫瑟尔大概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是源于魔法之中的致盲术，既然如此，那么就肯定有敌人在他附近。
“你看到敌人在哪了吗？”莫瑟尔握着手中的剑警觉地等待着任何有可能突然降临的危险，尽可能地利用自己的听觉，“现在就告诉我！”
卡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莫瑟尔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然而在他的视角里，他很快就看到一团黑影从屋檐下挪动到了街道上，然后渐渐凝聚成人形，变成一个披着残破斗篷的枯瘦老头。它的眼眶里只有一片漆黑，左手拿着一根尖端锋利的细长法杖，看上去和人类的魔法师有几分相像。
“鬼”级的“混沌”，有化作黑雾潜行的能力，能够释放致盲术，弱点是眉心的宝石，即便是游侠等级的猎魔人遇上它也会觉得头疼。在分辨出它是什么之后，卡格瞬间就明白了莫瑟尔眼下的处境，他抬高了声音提醒莫瑟尔：“它在你背后，快点躲开！”
这话说得太迟了，名为混沌的恶魔看起来飘忽不定，发动攻击的动作却快得让人惊讶。那根法杖的尖端直直朝着莫瑟尔的左肩刺去，这下一旦击中肯定会给他造成重伤。卡格这个时候想再提供护盾已经来不及了，恶魔的攻击距离莫瑟尔太近，没有魔法展开的余地，而其余能对混沌这样没有实体的恶魔造成伤害的魔法，又少之又少。
莫瑟尔自然也能感觉到危机的到来，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皮肤几乎已经能够体会到武器锥子一般尖利的顶端。虽然来不及了，可他还是尽可能地侧身闪避，与此同时，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更加奇怪的东西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引导着他将所有的魔力都集中于自己即将受到攻击的左肩上。
庞大的力量汇集起来，似乎成为了实质化的保护层，坚硬地覆盖在他的皮肤表面，仿佛一层严丝合缝的盔甲，或者……石像鬼坚固的外壳。
卡格原本都已经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学过的治疗魔法了，但随着一声轻响，恶魔手里完全可以当做锐器来使用的法杖竟然被弹开了。莫瑟尔那身没有多少防护力的皮甲下面是藏了铁板吗？卡格想不明白，也没空想明白。
自己如此憎恨恶魔，结果到头来不仅身上出现了恶魔的异变，关键时刻还得靠恶魔给的能力来救命吗？莫瑟尔觉得这是巨大的讽刺。他刚刚使用的能力显然是死在他手下的城主曾经拥有的，虽然他不喜欢这种恶魔的馈赠，但这个能力确实好用。
依赖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的感官，伊拉还藏在暗处等待机会，而卡格也要找准时机释放魔法，现在莫瑟尔必须和这个恶魔周旋。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周遭稍稍安静了一些的情况下一边踱步免得成为一个一动不动的靶子，一边屏息捕捉着任何可能有用的声音。
轻到难以捕捉的脚步声，改变了方向的风，下一秒，莫瑟尔就迅速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出剑。
击中“混沌”的感觉更像是剑尖刺进了湖水之中，没有血肉的实感，有的只是朝着四周散开又重新聚拢的能量。他眼前的黑暗仍然牢不可破，但要应付这样的恶魔，他但是运用自己余下的感官，就已经完全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