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战神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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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一度清明节，雨纷纷，我伏在坟头，细雨飘过我虚无的长影。隔壁墓里葬着彭彭，他已轮回去了，我们都再也没有回暮龟山。他去世时才五十岁，原因是去找他那个十数年前逃走后再未谋面的媳妇，结果就是遭遇了埋伏，如当年的我一样，一口气吊了几天就没了。
彭彭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丰富，心中充满慈悲，与我恰恰相反。几十年来唯一的一次肆虐，大概就是我死的那一年，千军万马几乎踏平了整个北狄，嗜血地打了半年，直到北狄再无还手之力。北狄归降的那一日，他在我墓前跪了一天一夜，只说了一句话：“大姐头，我对不起你……”
彭彭下葬后一个月，牛弋伯从帝都来到漠北，在我坟前静默了许久，白衣白发，眉宇间一片的温和儒雅。我问他一句：“牛二，这一切可都如你所愿了？”
可惜他听不见，我想，应该是如愿了的。功名利禄，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哪一个不如愿了？
他慢慢蹲下，伸手一根一根地拔净我坟头上的草，最后颤巍巍地抚摸我的墓碑，掌心暗红的疙瘩，是我当年用他送的方天戟刺穿留下的，想必很痛吧？
他喑哑道：“岁吴，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我已记不清你的模样了。我这些年来常常想，你为什么可以纵容彭玥却不能原谅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彭玥更重要些的。倘若那年死的是彭玥，你会不会杀了我？如果死的是彭玥，你又会不会对刘恪好像对彭玥好一样？可是刘恪不是彭玥啊，刘恪喜欢你很久了，你一定不知道吧？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随我们入伍？为什么每次都会挡在你身后？你都不知道吧……”
“我偶尔也会想，幸好死的是刘恪，不然，你会不会与他一起，你若与他一起了，那我这些年来又算什么呢……那年在南华府上，见有个歌姬长得面熟，我想了许久，才发现原来她像你……可仔细想想，这世上不会有人像你的，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了，再也不会有……”
彭彭死的那天，我与前来勾他魂魄的鬼差打了起来，彭彭最后还是没能撑住，一口气噎了魂魄便出来了。他的魂魄离体第一眼便看见我和鬼差打架，怔怔地喊了句“大姐头”，我眼泪便不争气地簌簌流下，那架就没法继续打下去了。我让他躺回去，他却哭着说与其活得辛苦，不如早入轮回。
活得辛苦，不如早入轮回，而不入轮回的我，就只能一直辛苦下去，直至忘却。牛弋伯的一番话，让我想了许久，如果当年死的是彭玥，我会不会杀了他？我想，应该不会的，因为我不是他，我下不了这个手。而我会不会与刘恪一起，你为何不问问，倘若当年你不想着置我于死地，我会不会与你在一起？倘若没有顼陌，我又会不会爱上你……
今年的清明尤其冷，纷纷细雨飘着飘着凝成了雪，纷纷扬扬的下。夏侯真又提酒来，点点滴滴洒在我坟前，浅浅斟酌起来。跟随他多年的仆从弯着身撑着伞，两人随着渐长的年岁佝偻了曾经伟岸的身躯，鬓须白尽间尽显岁月的风凉。
他碎碎念了又念：“那年初见你时还是个孩子，如今晃眼一过已是数十载。你当年战场上的威风啊，如今还在市井巷陌间传颂，都说你是战神下凡，家家户户都供着你的神像呢……只是你去得早，可惜了这锦绣河山，你都没好好看过，就走了……我啊，也老了，怕是明年就没法来看你了……”
他每年提着酒来，每年在我坟前唠叨一天，我每年靠在他身旁的墓碑上听他絮叨那一年看过的风景。他看不见我，我也常常觉得满足。仿佛做鬼也没那么无聊，毕竟我也算是只有所期待的野鬼，比其他整日里无所事事以恐吓对方为乐的孤魂野鬼要充实许多！
次年春，有个途经漠北素未谋面的商人来给我扫墓，说夏侯真的家人托他来带个话，说夏侯真不会再来了。
夏侯真不来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可等可挂念之人了。
我还是回我的洛溪吧，那里还有个我要等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来还是不来……
我飘飘荡荡回到了暮龟山，暮龟山上的大帝庙已不复存在，整个山头都满目苍夷，似被啃咬了一般。当年糖糖帮里的小伙伴们早已儿孙满堂，看似最风光的我们，恰恰是最不幸的，到头来看似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彭家村里的家被乡亲们修成了将军祠，里面供奉着我和彭玥刘恪的神像。刘恪，当年的小地主可比眼前的神像俊俏多了，倘若那年没入伍，如今也该儿孙满堂，享受着天伦之乐了吧。
将军祠外的梨花簇拥而开，随着风纷纷扬扬地洒，曾经的顼陌，红衣黑发从这里走过，笑着对刚还阳的我说：“这些是梨花，摘了可酿酒，掉了可结果……”他说的许多话，我都记得，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重复另一个人说过的话，而那个人，似极了我自己……
我是洛溪里的一只水鬼，由一缕执魂渐渐生出的灵智衍变而来，我在等一个人，并且坚信他会来。五十年前顼陌带着战神岁吴的肉身来了，我得以还阳，冥冥之中走上了人间的杀伐之路，最后战死沙场。这样的一个劫数，该是岁吴本身要历的，而我霸占了她的肉身以后，并没有改变这个劫数。
这就是我还阳为人后的短暂一生，死后也未能如愿入得轮回。
因为，神魔不入轮回！
而我，就是岁吴本尊！
我猛然望向暮龟山大帝庙的方向，心悸如浪袭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手脚颤抖得不能自已。我到底在暮龟山上遗漏下了什么？令我如此恐慌！
我又为何三魂七魄只剩一缕执魂？五十年前顼陌带来的那个魂魄不稳的肉身，如今三魂七魄我为何还差一魂一魄？
我往暮龟山大帝庙的方向飘去，一千年前，暮龟山下原本还没有村落，在我还没长出灵智之前，我一直沉睡在大帝庙里，后来才去了洛溪。即便如此，千百年来亦未敢走远。那么，大帝庙之下，除了我，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忘却忘了的？
我想起了在洛溪里冬眠了几百年后随我还阳而现身的烛阴，这几十年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当年差点为一煲药打死它，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幸好它耐打……
我喊了几声“烛阴”，当然它听不见，而我又该死的把仙法术诀忘个干净，不知该如何召唤它！
我当下回到洛溪，散出一身阴气。一夜之间，洛溪两岸草木凋零，彼岸花沿岸一路盛放，妖冶得望不到边际。
不消几日，暮龟山下的村民又请来了驱邪的道士前来作法，此情此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令人怀念。岸上有人在将军庙里对着我的神像祷告，岸下又请道士来作法收我。就好像当年山上大帝庙上香，山下洛溪边作法一样。奈何我这只水鬼厉了些，别说寻常道士收不得，便是个得道成仙的来了，谅他也不敢收我！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红霞烧满天，岸上的道士还在作法，一杆百丈高的擎天戟从天而降，直插洛溪中央！烛阴怒吼而来，吓坏了岸上凡人。
我靠近擎天戟，清晰地感应到里面有着自己的一魂一魄，并清楚地知道，是我自己封印进去的。我当年为何会散了三魂七魄，又为何自封一魂一魄于擎天戟中？
如今魂魄齐全，仙身却已毁……我走进擎天戟，远古至今的记忆如潮涌般袭来，件件如故事事如新。
烛阴围着我绕了两圈，我说：“回钟山！”
烛阴得令，兴奋地朝天吼了一声，携了擎天戟回钟山。
自十三万年前驯服烛阴后，我便一直与它住在钟山之巅，嗯，也算是鸠占鹊巢吧。
千年前的那一场仙魔大战，陨落的神魔不计其数。暮龟山大帝庙下以我魂魄封印镇压的，正是魔尊苍虞！故而我千百年来即便忘了许多，却一直不敢走远，直至五十年前，我魂魄重聚，苍虞才得以脱身逃回魔界！
谁也不曾想到，我会以自身魂魄做封印，更没人会想到，我会将苍虞封印在凡间。千百年来谁也找不到他，谁也找不到我，当年顼陌找到我时，已走遍了四海八荒，最后才凭着魂魄之间的感应来到了暮龟山。凡间是六界里唯一会掩盖一切气息的地方，故而易滋长精怪，以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苍虞已回魔界……
我也该回去了……
回到钟山，对面迎接的却是上百的魔兵魔将，在钟山的地界与我部下打得不可开交。我瞧着缺口挥下一式山河裂，将我钟山之地裂出了一弯月牙湖！烛阴长吼一声，将擎天戟直插湖心，我幽幽地站在擎天戟上望着他们，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帝君？帝君回来了！”
而后拜倒一片……这就不说了罢。
我遥遥望着脚下的魔兵，领头的该是魔界这千年来新上任的小头领，我没什么印象，倒是长得挺年轻俊俏，比苍虞的几个老部下看着要舒服许多！
我望着他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年轻倒是挺呛人，哼一声道：“老子戌月，岁吴，你终于出现了，可惜你仙身已毁！”
“哦？”我道，“我收拾你们还需要仙身？”
烛阴一吼，长尾一扫便把他们扫到百丈外。自称戌月的小家伙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自知打不过便带着众魔择路而退。倒是挺沉稳，他日多磨练磨练，又是一个青斛。青斛原是文曲星君座下的弟子，后因一场情劫而坠入魔道，成为魔尊苍虞的左护法，在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灰飞烟灭了。他终是得到了他心爱的那个女子，却也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戌月，这脾气倒是挺像顼陌。我回头，拜倒的天兵天将之中，却没看见顼陌，他竟没回来。
又是一年一度清明节，雨纷纷，我伏在坟头，细雨飘过我虚无的长影。隔壁墓里葬着彭彭，他已轮回去了，我们都再也没有回暮龟山。他去世时才五十岁，原因是去找他那个十数年前逃走后再未谋面的媳妇，结果就是遭遇了埋伏，如当年的我一样，一口气吊了几天就没了。
彭彭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丰富，心中充满慈悲，与我恰恰相反。几十年来唯一的一次肆虐，大概就是我死的那一年，千军万马几乎踏平了整个北狄，嗜血地打了半年，直到北狄再无还手之力。北狄归降的那一日，他在我墓前跪了一天一夜，只说了一句话：“大姐头，我对不起你……”
彭彭下葬后一个月，牛弋伯从帝都来到漠北，在我坟前静默了许久，白衣白发，眉宇间一片的温和儒雅。我问他一句：“牛二，这一切可都如你所愿了？”
可惜他听不见，我想，应该是如愿了的。功名利禄，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哪一个不如愿了？
他慢慢蹲下，伸手一根一根地拔净我坟头上的草，最后颤巍巍地抚摸我的墓碑，掌心暗红的疙瘩，是我当年用他送的方天戟刺穿留下的，想必很痛吧？
他喑哑道：“岁吴，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我已记不清你的模样了。我这些年来常常想，你为什么可以纵容彭玥却不能原谅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彭玥更重要些的。倘若那年死的是彭玥，你会不会杀了我？如果死的是彭玥，你又会不会对刘恪好像对彭玥好一样？可是刘恪不是彭玥啊，刘恪喜欢你很久了，你一定不知道吧？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随我们入伍？为什么每次都会挡在你身后？你都不知道吧……”
“我偶尔也会想，幸好死的是刘恪，不然，你会不会与他一起，你若与他一起了，那我这些年来又算什么呢……那年在南华府上，见有个歌姬长得面熟，我想了许久，才发现原来她像你……可仔细想想，这世上不会有人像你的，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了，再也不会有……”
彭彭死的那天，我与前来勾他魂魄的鬼差打了起来，彭彭最后还是没能撑住，一口气噎了魂魄便出来了。他的魂魄离体第一眼便看见我和鬼差打架，怔怔地喊了句“大姐头”，我眼泪便不争气地簌簌流下，那架就没法继续打下去了。我让他躺回去，他却哭着说与其活得辛苦，不如早入轮回。
活得辛苦，不如早入轮回，而不入轮回的我，就只能一直辛苦下去，直至忘却。牛弋伯的一番话，让我想了许久，如果当年死的是彭玥，我会不会杀了他？我想，应该不会的，因为我不是他，我下不了这个手。而我会不会与刘恪一起，你为何不问问，倘若当年你不想着置我于死地，我会不会与你在一起？倘若没有顼陌，我又会不会爱上你……
今年的清明尤其冷，纷纷细雨飘着飘着凝成了雪，纷纷扬扬的下。夏侯真又提酒来，点点滴滴洒在我坟前，浅浅斟酌起来。跟随他多年的仆从弯着身撑着伞，两人随着渐长的年岁佝偻了曾经伟岸的身躯，鬓须白尽间尽显岁月的风凉。
他碎碎念了又念：“那年初见你时还是个孩子，如今晃眼一过已是数十载。你当年战场上的威风啊，如今还在市井巷陌间传颂，都说你是战神下凡，家家户户都供着你的神像呢……只是你去得早，可惜了这锦绣河山，你都没好好看过，就走了……我啊，也老了，怕是明年就没法来看你了……”
他每年提着酒来，每年在我坟前唠叨一天，我每年靠在他身旁的墓碑上听他絮叨那一年看过的风景。他看不见我，我也常常觉得满足。仿佛做鬼也没那么无聊，毕竟我也算是只有所期待的野鬼，比其他整日里无所事事以恐吓对方为乐的孤魂野鬼要充实许多！
次年春，有个途经漠北素未谋面的商人来给我扫墓，说夏侯真的家人托他来带个话，说夏侯真不会再来了。
夏侯真不来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可等可挂念之人了。
我还是回我的洛溪吧，那里还有个我要等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来还是不来……
我飘飘荡荡回到了暮龟山，暮龟山上的大帝庙已不复存在，整个山头都满目苍夷，似被啃咬了一般。当年糖糖帮里的小伙伴们早已儿孙满堂，看似最风光的我们，恰恰是最不幸的，到头来看似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彭家村里的家被乡亲们修成了将军祠，里面供奉着我和彭玥刘恪的神像。刘恪，当年的小地主可比眼前的神像俊俏多了，倘若那年没入伍，如今也该儿孙满堂，享受着天伦之乐了吧。
将军祠外的梨花簇拥而开，随着风纷纷扬扬地洒，曾经的顼陌，红衣黑发从这里走过，笑着对刚还阳的我说：“这些是梨花，摘了可酿酒，掉了可结果……”他说的许多话，我都记得，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重复另一个人说过的话，而那个人，似极了我自己……
我是洛溪里的一只水鬼，由一缕执魂渐渐生出的灵智衍变而来，我在等一个人，并且坚信他会来。五十年前顼陌带着战神岁吴的肉身来了，我得以还阳，冥冥之中走上了人间的杀伐之路，最后战死沙场。这样的一个劫数，该是岁吴本身要历的，而我霸占了她的肉身以后，并没有改变这个劫数。
这就是我还阳为人后的短暂一生，死后也未能如愿入得轮回。
因为，神魔不入轮回！
而我，就是岁吴本尊！
我猛然望向暮龟山大帝庙的方向，心悸如浪袭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手脚颤抖得不能自已。我到底在暮龟山上遗漏下了什么？令我如此恐慌！
我又为何三魂七魄只剩一缕执魂？五十年前顼陌带来的那个魂魄不稳的肉身，如今三魂七魄我为何还差一魂一魄？
我往暮龟山大帝庙的方向飘去，一千年前，暮龟山下原本还没有村落，在我还没长出灵智之前，我一直沉睡在大帝庙里，后来才去了洛溪。即便如此，千百年来亦未敢走远。那么，大帝庙之下，除了我，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忘却忘了的？
我想起了在洛溪里冬眠了几百年后随我还阳而现身的烛阴，这几十年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当年差点为一煲药打死它，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幸好它耐打……
我喊了几声“烛阴”，当然它听不见，而我又该死的把仙法术诀忘个干净，不知该如何召唤它！
我当下回到洛溪，散出一身阴气。一夜之间，洛溪两岸草木凋零，彼岸花沿岸一路盛放，妖冶得望不到边际。
不消几日，暮龟山下的村民又请来了驱邪的道士前来作法，此情此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令人怀念。岸上有人在将军庙里对着我的神像祷告，岸下又请道士来作法收我。就好像当年山上大帝庙上香，山下洛溪边作法一样。奈何我这只水鬼厉了些，别说寻常道士收不得，便是个得道成仙的来了，谅他也不敢收我！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红霞烧满天，岸上的道士还在作法，一杆百丈高的擎天戟从天而降，直插洛溪中央！烛阴怒吼而来，吓坏了岸上凡人。
我靠近擎天戟，清晰地感应到里面有着自己的一魂一魄，并清楚地知道，是我自己封印进去的。我当年为何会散了三魂七魄，又为何自封一魂一魄于擎天戟中？
如今魂魄齐全，仙身却已毁……我走进擎天戟，远古至今的记忆如潮涌般袭来，件件如故事事如新。
烛阴围着我绕了两圈，我说：“回钟山！”
烛阴得令，兴奋地朝天吼了一声，携了擎天戟回钟山。
自十三万年前驯服烛阴后，我便一直与它住在钟山之巅，嗯，也算是鸠占鹊巢吧。
千年前的那一场仙魔大战，陨落的神魔不计其数。暮龟山大帝庙下以我魂魄封印镇压的，正是魔尊苍虞！故而我千百年来即便忘了许多，却一直不敢走远，直至五十年前，我魂魄重聚，苍虞才得以脱身逃回魔界！
谁也不曾想到，我会以自身魂魄做封印，更没人会想到，我会将苍虞封印在凡间。千百年来谁也找不到他，谁也找不到我，当年顼陌找到我时，已走遍了四海八荒，最后才凭着魂魄之间的感应来到了暮龟山。凡间是六界里唯一会掩盖一切气息的地方，故而易滋长精怪，以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苍虞已回魔界……
我也该回去了……
回到钟山，对面迎接的却是上百的魔兵魔将，在钟山的地界与我部下打得不可开交。我瞧着缺口挥下一式山河裂，将我钟山之地裂出了一弯月牙湖！烛阴长吼一声，将擎天戟直插湖心，我幽幽地站在擎天戟上望着他们，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帝君？帝君回来了！”
而后拜倒一片……这就不说了罢。
我遥遥望着脚下的魔兵，领头的该是魔界这千年来新上任的小头领，我没什么印象，倒是长得挺年轻俊俏，比苍虞的几个老部下看着要舒服许多！
我望着他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年轻倒是挺呛人，哼一声道：“老子戌月，岁吴，你终于出现了，可惜你仙身已毁！”
“哦？”我道，“我收拾你们还需要仙身？”
烛阴一吼，长尾一扫便把他们扫到百丈外。自称戌月的小家伙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自知打不过便带着众魔择路而退。倒是挺沉稳，他日多磨练磨练，又是一个青斛。青斛原是文曲星君座下的弟子，后因一场情劫而坠入魔道，成为魔尊苍虞的左护法，在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灰飞烟灭了。他终是得到了他心爱的那个女子，却也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戌月，这脾气倒是挺像顼陌。我回头，拜倒的天兵天将之中，却没看见顼陌，他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