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漩涡（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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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些许阴暗的趣味和目的，杜恩在屠宰房给屠夫和希尔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还陈述了塞拉斯的遭遇。除此以外，他把长老眼中希尔的意义也说给这俩人听——她是诺里村长老选中的血脉延续者，一定会活到最后。
个中细节不可谓不详尽。
他没有说谎，是因为真话有时比谎言更容易达成目的。
一来，这样能够打消戈巴尔对他侄女的担忧，让他把注意集中在更为关键的事项上；只要屠夫不分心关注希尔的安危，他的事情就能好办很多。二来，杜恩要给出一个契机，让这碍事的小诺替斯教徒从自己身上分散开注意力，免得希尔扰乱他后续行动；契机很简单，她可怜的童年玩伴被选中当作了下一个长老的容器。
从结果来看，杜恩以为一切已然完美。印记的原始意志已然被他囚禁，至于剩余事项，就是寻得印记本体，按照荒林学派文献从中取得至高之理的片段。他不仅不再关注希尔知晓的诺替斯教祷文，恰恰相反，他还要担忧诺替斯教的祷文会让印记发生状况之外的异变。如今他要专心对付这个村落的长老和祭司，不能节外生枝，之所以还没放弃这个敏锐过头的小诺替斯教徒，不过是因为屠夫对他有用而已。
潜在的价值永远只是潜在的价值，人要把握当前之事，杜恩一直这样想。这个小诺替斯教徒和他不对付，也不像屠夫那样容易控制。固然她有着无法忽视的潜在价值，可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碍事的小孩，仅此而已。
他时间紧迫。
对杜恩来说，真正的威胁信号往往存在于同行者表现出的不稳定性，环境本身依旧是属于他的。
想来，屠夫会依照他给出的安排办事，至于希尔，也会抱着自己必定安全的想法去寻找她的朋友利洛斯。接着，希尔就会进入圣山，拿他的名讳去找依扎兰的搜查队求助。
这样一来，诺里村对他最不安定的因素就会被暂时消除。
然后杜恩听到了脚步声。
祭司？
该动手了，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屠宰房了。
......
为了举行狩猎之前的仪祭，杰拉德受命把屠宰房的外乡人送入祭台。虽然不明白圣山的狩猎究竟是指什么，不过这位猎手光是想到要杀死这样的邪恶和污秽，他就激动得心痒难耐。当然，他没想过，这也和他从没杀过人有关系。
圣山的狩猎就要正式开始了，等他完成这场仪祭的见证，他就会得到最好的赐福和奖赏。想到这里，杰拉德一边步履轻快地走进屠夫的院落，一边拿玛留斯祭司给的钥匙反手锁上了门。哪怕心绪激动，他也不会忘记该做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个严肃刻板的人，在他心中固然有扭曲的欲望和愿景，不过这都是他绝不敢让人看到的。
杰拉德顺着杂草丛生的院落小路往前，满心期待看到一个邪恶的外乡人被锁链捆住，倒在屠宰房的脏污里，就像一头待宰的牲畜。不过他等他推开门往里面张望，却发现屋子空落落的，火盆勉强给墙壁镀了一层昏暗的油彩。
猎手生涯给他带来的不详预感让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略显瘦削的高个子，明显是吃得太差，导致面容枯槁。破破烂烂的大衣看不太分明，只显出黑色和灰色。
“因为饿成了干尸，所以从锁链里钻出来了吗，嗯？”杰拉德不知道对方懂不懂他的语言，不过他只是想给自己壮胆。
“没错。”那人答道，忽然笑了，伸手抚摸干瘪的肚腹，“不过......也不完全是。当然了，这和你没关系，朋友。说实话，我更感兴趣的是派你来这里的中年祭司，——关于他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杰拉德猛得一惊，他懂我的语言，而且口音就跟我们自己毫无区别。
邪恶！邪恶总是在用各种手段渗透他们的理性和生活！
祭司的教导总是能让他清醒过来。杰拉德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短剑，奋力捏紧，怀着清扫邪秽的神圣使命感朝他挥过去......
“这样就太不礼貌了。”陌生人说，然后伸出拇指和食指，轻巧地夹住猎手的剑刃。
随后他抬腿一踢，杰拉德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膝盖痛得一弯，脚步踉跄，往后倒去。他的脑袋磕在了地上，一阵恐怖的剧痛让他大脑晕眩了好半天。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礼物倒是不错。”陌生人续道，把杰拉德的剑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谢谢你，虽然它恐怕还不足以弥补我丢失的东西。那么你能告诉我，祭司究竟在哪里吗？”
“邪恶！”杰拉德大喊道，身上神圣的使命感更加汹涌地熊熊燃烧起来。他大喊出祭司教给他的词句，感到反弓的脊椎撕开了背部，骨骼咔咔做响，脸颊像风干的布匹一样绷紧、拉长、扭转，嘴角向两侧撕裂。他直接朝那人跃去，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奔涌，仿佛能够拍碎山岩和建筑墙壁。他眼中一片血红，他几乎能闻到那种刺鼻的血腥味了——
对方抬起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他像一捆从小车上坠下的木柴般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头撞到了墙角。
“你是个勇敢的傻瓜。”陌生人在他背后说，“不然也不会坚信自己能主持正义了，对吧？”
杰拉德茫然无措地低头，看到远离自己身躯的两条腿。它们都断裂了，而他只不过听到自己遗失的短剑稍稍掠过空气的声音。
“我问了你问题，”陌生人在杰拉德面前蹲下来，把他的短剑顺手钉在他的手背上，——万幸，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了，“你要回答我。”
“我不会——”
“你说什么？”
“我不会对邪恶屈服！”他口齿不清地喊出声来。
杰拉德看见邪恶拔出短剑，在他脸上刻下一个受到诅咒的符文。剧痛随之而来，他的泪水情不自禁涌出眼眶。
“现在，在我让你重新感受到痛楚之后呢？”陌生人低声问。
带着些许阴暗的趣味和目的，杜恩在屠宰房给屠夫和希尔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还陈述了塞拉斯的遭遇。除此以外，他把长老眼中希尔的意义也说给这俩人听——她是诺里村长老选中的血脉延续者，一定会活到最后。
个中细节不可谓不详尽。
他没有说谎，是因为真话有时比谎言更容易达成目的。
一来，这样能够打消戈巴尔对他侄女的担忧，让他把注意集中在更为关键的事项上；只要屠夫不分心关注希尔的安危，他的事情就能好办很多。二来，杜恩要给出一个契机，让这碍事的小诺替斯教徒从自己身上分散开注意力，免得希尔扰乱他后续行动；契机很简单，她可怜的童年玩伴被选中当作了下一个长老的容器。
从结果来看，杜恩以为一切已然完美。印记的原始意志已然被他囚禁，至于剩余事项，就是寻得印记本体，按照荒林学派文献从中取得至高之理的片段。他不仅不再关注希尔知晓的诺替斯教祷文，恰恰相反，他还要担忧诺替斯教的祷文会让印记发生状况之外的异变。如今他要专心对付这个村落的长老和祭司，不能节外生枝，之所以还没放弃这个敏锐过头的小诺替斯教徒，不过是因为屠夫对他有用而已。
潜在的价值永远只是潜在的价值，人要把握当前之事，杜恩一直这样想。这个小诺替斯教徒和他不对付，也不像屠夫那样容易控制。固然她有着无法忽视的潜在价值，可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碍事的小孩，仅此而已。
他时间紧迫。
对杜恩来说，真正的威胁信号往往存在于同行者表现出的不稳定性，环境本身依旧是属于他的。
想来，屠夫会依照他给出的安排办事，至于希尔，也会抱着自己必定安全的想法去寻找她的朋友利洛斯。接着，希尔就会进入圣山，拿他的名讳去找依扎兰的搜查队求助。
这样一来，诺里村对他最不安定的因素就会被暂时消除。
然后杜恩听到了脚步声。
祭司？
该动手了，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屠宰房了。
......
为了举行狩猎之前的仪祭，杰拉德受命把屠宰房的外乡人送入祭台。虽然不明白圣山的狩猎究竟是指什么，不过这位猎手光是想到要杀死这样的邪恶和污秽，他就激动得心痒难耐。当然，他没想过，这也和他从没杀过人有关系。
圣山的狩猎就要正式开始了，等他完成这场仪祭的见证，他就会得到最好的赐福和奖赏。想到这里，杰拉德一边步履轻快地走进屠夫的院落，一边拿玛留斯祭司给的钥匙反手锁上了门。哪怕心绪激动，他也不会忘记该做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个严肃刻板的人，在他心中固然有扭曲的欲望和愿景，不过这都是他绝不敢让人看到的。
杰拉德顺着杂草丛生的院落小路往前，满心期待看到一个邪恶的外乡人被锁链捆住，倒在屠宰房的脏污里，就像一头待宰的牲畜。不过他等他推开门往里面张望，却发现屋子空落落的，火盆勉强给墙壁镀了一层昏暗的油彩。
猎手生涯给他带来的不详预感让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略显瘦削的高个子，明显是吃得太差，导致面容枯槁。破破烂烂的大衣看不太分明，只显出黑色和灰色。
“因为饿成了干尸，所以从锁链里钻出来了吗，嗯？”杰拉德不知道对方懂不懂他的语言，不过他只是想给自己壮胆。
“没错。”那人答道，忽然笑了，伸手抚摸干瘪的肚腹，“不过......也不完全是。当然了，这和你没关系，朋友。说实话，我更感兴趣的是派你来这里的中年祭司，——关于他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杰拉德猛得一惊，他懂我的语言，而且口音就跟我们自己毫无区别。
邪恶！邪恶总是在用各种手段渗透他们的理性和生活！
祭司的教导总是能让他清醒过来。杰拉德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短剑，奋力捏紧，怀着清扫邪秽的神圣使命感朝他挥过去......
“这样就太不礼貌了。”陌生人说，然后伸出拇指和食指，轻巧地夹住猎手的剑刃。
随后他抬腿一踢，杰拉德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膝盖痛得一弯，脚步踉跄，往后倒去。他的脑袋磕在了地上，一阵恐怖的剧痛让他大脑晕眩了好半天。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礼物倒是不错。”陌生人续道，把杰拉德的剑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谢谢你，虽然它恐怕还不足以弥补我丢失的东西。那么你能告诉我，祭司究竟在哪里吗？”
“邪恶！”杰拉德大喊道，身上神圣的使命感更加汹涌地熊熊燃烧起来。他大喊出祭司教给他的词句，感到反弓的脊椎撕开了背部，骨骼咔咔做响，脸颊像风干的布匹一样绷紧、拉长、扭转，嘴角向两侧撕裂。他直接朝那人跃去，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奔涌，仿佛能够拍碎山岩和建筑墙壁。他眼中一片血红，他几乎能闻到那种刺鼻的血腥味了——
对方抬起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他像一捆从小车上坠下的木柴般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头撞到了墙角。
“你是个勇敢的傻瓜。”陌生人在他背后说，“不然也不会坚信自己能主持正义了，对吧？”
杰拉德茫然无措地低头，看到远离自己身躯的两条腿。它们都断裂了，而他只不过听到自己遗失的短剑稍稍掠过空气的声音。
“我问了你问题，”陌生人在杰拉德面前蹲下来，把他的短剑顺手钉在他的手背上，——万幸，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了，“你要回答我。”
“我不会——”
“你说什么？”
“我不会对邪恶屈服！”他口齿不清地喊出声来。
杰拉德看见邪恶拔出短剑，在他脸上刻下一个受到诅咒的符文。剧痛随之而来，他的泪水情不自禁涌出眼眶。
“现在，在我让你重新感受到痛楚之后呢？”陌生人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