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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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明媚，并未使得剑门的惨况好转，相反，那到处的血迹、残败，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鲜活、更加的触目惊心。
膳食已备好。在场的众人，从昨日起就未曾进过一粒米，而且经过了一场大战，半夜的忙碌，应该早已饥肠辘辘才对，可他们看着剑门的惨状，已然都没了胃口，只是匆匆填吧了几口，就都站到了自己门派的队伍中沉默不语。
杜衡与守芸拿着一个馒头，走到了杜若身旁。杜若撕下一角，放在嘴中缓缓的嚼着，直到嚼得自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才勉强将它咽到肚子里。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所谓的食不下咽、味如嚼蜡是何种滋味。她看向身旁的杜衡与守芸，二人脸上的神色，与自己如出一辙。三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着惨笑了一下，便又重新归于沉默。
在将这些尸身焚烧完后，乔宇又命太山门下众弟子，在处宣的引领下，将剑门比较贵重的物品、经书搬运出来，一同带往太山。
一切准备妥当，悟清大师与那苍梧庵女尼，过去向凌通门主、乔宇、常静一一道过别，要先行离开。常静真人特意将随身所剩不多的伤药，给了悟灵些许，叮嘱其好好休养，悟灵与悟清自是连连道谢。
杜若远远的望着悟灵瘦高的身影，心中颇为失落。悟灵在两名师侄的搀扶下，上了悟清大师的法宝。他端坐在法宝之上，朝远处的杜若望了一眼，心中怅怅然，竟连道别，都不能与她说一声……
不久后，杜若他们亦要动身了。凌通门主坐上了乔宇的昆吾剑。其余弟子由守至等男弟子载着，朝太山而去。
待众人到达天烛峰时，常清掌门与风正阳已经带守一、守仁等弟子迎候在那里了。显然是守仁已将情形禀报过了。
常清掌门心思细敏，唯恐凌通门主会觉得不自在，又怕怠慢于他，待乔宇昆吾剑一落，他便大步走上前去，亲热的挽住了凌通的胳膊：“道兄，请恕贫道未曾远迎之罪！”
风正阳在旁，亦连忙向其弯腰施礼。那凌通老道见此，面露感激之色：“道兄客气了，倒是老道带弟子给贵门添麻烦了，老道心中着实惭愧、不安至极！”
常清掌门闻言，忙宽慰道：“道兄言重了。贫道已让风师弟派弟子将极顶北面的云栖别院清扫干净，道兄与几位师侄，安心住下便是。当今首要之事，便是要将身体调养好，其余之事，我们再慢慢商讨。还望道兄，切莫过于悲戚才好。”
凌通门主与座下的几名弟子，见太山上下对他们照顾的如此周到，脸上皆现出感激之色。
“如若门中弟子，对门主和各位师侄有所怠慢、招待不周，门主尽可对我明言！”风正阳在旁由衷说道。
凌通门主勉强挂起笑容，向风正阳谢道：“一切都有劳风师弟了！”
常清掌门见凌通门主一脸的疲倦之色，关切的冲其说道：“道兄一路劳顿，又加上伤痛未愈，还是先到别院休息一下吧，贫道已派弟子准备好了膳食。待贫道与几位师弟、师妹议完门中之事，便前去陪道兄。”
凌通闻言，忙连连谢过。然后，守一、守仁二人，便引着他们去了云栖别院。
太山门下，此次奔赴剑门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太山。杜若见师父还有事要留在极顶，便与杜衡等人作别，径直回了傲徕峰。
成肃望着杜若离去，心中有些怅然与失落。回来这一路上，杜若都极少开口说话。因身周一直都未断人，杜衡无法跟她提起那晚在林中之事，亦无法为其排解忧愁。如今，见杜若满怀心事的匆匆离去，杜衡望着她落寞的身形，脸上不禁现出忧色。
此时，常清掌门已与风正阳几人，回到了无极宫大殿内。
“此次剑门之行，辛苦乔师弟与常静师妹了！”常清掌门坐在掌门座上蔼言道。
“掌门师兄，此次剑门遭劫，师弟自作主张将门主等人带回太山，还望师兄责罚！”乔宇坦然道。
“乔师弟此举甚妥，何来责罚之言。剑门与我太山一门，同属道门，让他们移居我门，应当应分。只是，贫道实在没想到，剑门此次竟遭劫至此。央央千年大派呐，实是让人惋惜至极！”常清掌门说到最后，脸上现出深深的痛惜之色。
“灭天教沉寂了二十余年，这一出手，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明目张胆的向我们几派叫板了！”风正阳在旁，亦神色凝重的说道。
“贫道日前与风师弟听闻守仁回报，那上任灭天教教主姜凌的爱徒休无，竟还在世？并还得到了，那久未现世的上古神兵青帝尺？”常清掌门看向下座的乔宇与常静真人。
乔宇默许的点了点头，常静真人边无奈的叹气，边应道：“正是！”
“掌门师兄、风师兄，那贼子，确实是藏匿在苍山之上……”乔宇于是虽平平，可眼中还是闪过满带恨意的精光。
风正阳闻言，率先离座站了起来，黝黑的脸庞上，怒意瞬间被堆满。
常清掌门坐在掌门之位上，神色虽不似风正阳那般激动，可明显可以看得出，他是在暗暗压制自己心中同样的怒气，毕竟是一门之掌，不能动辄将喜怒显现于脸上。
“听守仁说起，乔师弟曾亲手杀了一个，身怀我门道法的灭天教教徒，贫道心中便已猜到一二了。”常清掌门目光深邃，声音极为低沉的说道。
风正阳脸现惊诧之色，显然，这些细节，守仁只对自己的师尊禀报过，他并不知情。
“他竟将我门道法，私传于他人！”风正阳怒道，额头上已有青筋暴露。
“那个灭天教教徒与杜若打斗，无意间显露天书法术。想我堂堂太山门，岂能容得下此等旁支邪脉，贫道与乔师弟均觉得此人留不得，后乔师弟便一剑了结了他！”常静真人恨恨说道。
“杀的好！”风正阳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极为恨然的切齿道。常清掌门在上，亦默默点了点头。
常静真人继续解释道：“乔师弟杀了那人后，便又询问那灭天教教主姜淞，那人是否一直藏身于苍山之上。没想到，那姜淞倒极为爽快的点头称是，并说，那人现在是他教中三阳堂堂主……”
风正阳听到这里，愤恨的攥紧了双拳，重重“哼”了一声。
常清掌门坐在掌门位子上，亦轻声冷哼道：“哼！堂主？不知这用欺师灭祖之罪，换来的区区堂主一位，这些年他可坐的舒心……”
一时大殿之中，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此时，杜若已悄然落在了傲徕峰上。
峰上一如往昔，除却偶尔的鸟叫、风吹竹叶之声，没有任何响动。杜若站在星月洞前面，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竹屋，好似恍若隔世。
此次下山，发生的种种意外，让此时的杜若心中，感到一片无际的茫然与空洞。她没想到，上山修行，竟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如此大的变动。此刻，她心中不可抑制的涌出满满的思念之情，父亲、哥哥、嫂嫂、水剑……如果自己与衡儿一直都待在泺邑，那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自己此时该出嫁了吧，和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然后，自己会有孩子，再然后，自己会过着普通女人过得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
想到这里，杜若不自禁的猛然摇起了头。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重新让自己选择一遍，自己依旧会选择上山，选择在云雾山与他相遇……虽然自己现在如此痛苦，可自己愿意守着这份痛苦默默过下去。杜若暗暗的在心中念叨着，他已经在自己的心中慢慢生了根，而且还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与他所说的莺粟花，一般无二……
一阵山风吹过，杜若蓦地从深思中惊醒，她不禁被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想，吓了一大跳。想起他，杜若的胸口一阵闷痛。她抬眼看向那间拉满帷幔的竹屋，顾不得回自己的房间梳洗、休息，便匆匆朝那里走去。
…………
清凉寺悬空阁上。
自剑门回山，已有三日，悟灵的伤势，在两位师兄的悉心照料、调养下，已大有好转。此时，他正形单影只的静静站在悬空阁外的长廊尽头，望着自己的斜上方，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的那棵雪禅菩提发呆。
这悬空阁，位于清凉山后山的悬崖绝壁之上，凌空倚崖而建。要到达悬空阁之上，并没有任何道路与索桥，必须驾驭法宝飞过去。平日，这里只住着空净住持，和清凉寺的几位高僧。悟字辈，就只有悟灵一人。
清凉寺的所有僧众，除却悟法、悟清两位大师，皆不可入这悬空阁。空净住持自上次受伤归山后，便一直静养与此，不曾离开半步。
悟灵自此次回山后，性情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这几日时常会到这悬空阁外的长廊上静立，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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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与守芸拿着一个馒头，走到了杜若身旁。杜若撕下一角，放在嘴中缓缓的嚼着，直到嚼得自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才勉强将它咽到肚子里。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所谓的食不下咽、味如嚼蜡是何种滋味。她看向身旁的杜衡与守芸，二人脸上的神色，与自己如出一辙。三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着惨笑了一下，便又重新归于沉默。
在将这些尸身焚烧完后，乔宇又命太山门下众弟子，在处宣的引领下，将剑门比较贵重的物品、经书搬运出来，一同带往太山。
一切准备妥当，悟清大师与那苍梧庵女尼，过去向凌通门主、乔宇、常静一一道过别，要先行离开。常静真人特意将随身所剩不多的伤药，给了悟灵些许，叮嘱其好好休养，悟灵与悟清自是连连道谢。
杜若远远的望着悟灵瘦高的身影，心中颇为失落。悟灵在两名师侄的搀扶下，上了悟清大师的法宝。他端坐在法宝之上，朝远处的杜若望了一眼，心中怅怅然，竟连道别，都不能与她说一声……
不久后，杜若他们亦要动身了。凌通门主坐上了乔宇的昆吾剑。其余弟子由守至等男弟子载着，朝太山而去。
待众人到达天烛峰时，常清掌门与风正阳已经带守一、守仁等弟子迎候在那里了。显然是守仁已将情形禀报过了。
常清掌门心思细敏，唯恐凌通门主会觉得不自在，又怕怠慢于他，待乔宇昆吾剑一落，他便大步走上前去，亲热的挽住了凌通的胳膊：“道兄，请恕贫道未曾远迎之罪！”
风正阳在旁，亦连忙向其弯腰施礼。那凌通老道见此，面露感激之色：“道兄客气了，倒是老道带弟子给贵门添麻烦了，老道心中着实惭愧、不安至极！”
常清掌门闻言，忙宽慰道：“道兄言重了。贫道已让风师弟派弟子将极顶北面的云栖别院清扫干净，道兄与几位师侄，安心住下便是。当今首要之事，便是要将身体调养好，其余之事，我们再慢慢商讨。还望道兄，切莫过于悲戚才好。”
凌通门主与座下的几名弟子，见太山上下对他们照顾的如此周到，脸上皆现出感激之色。
“如若门中弟子，对门主和各位师侄有所怠慢、招待不周，门主尽可对我明言！”风正阳在旁由衷说道。
凌通门主勉强挂起笑容，向风正阳谢道：“一切都有劳风师弟了！”
常清掌门见凌通门主一脸的疲倦之色，关切的冲其说道：“道兄一路劳顿，又加上伤痛未愈，还是先到别院休息一下吧，贫道已派弟子准备好了膳食。待贫道与几位师弟、师妹议完门中之事，便前去陪道兄。”
凌通闻言，忙连连谢过。然后，守一、守仁二人，便引着他们去了云栖别院。
太山门下，此次奔赴剑门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太山。杜若见师父还有事要留在极顶，便与杜衡等人作别，径直回了傲徕峰。
成肃望着杜若离去，心中有些怅然与失落。回来这一路上，杜若都极少开口说话。因身周一直都未断人，杜衡无法跟她提起那晚在林中之事，亦无法为其排解忧愁。如今，见杜若满怀心事的匆匆离去，杜衡望着她落寞的身形，脸上不禁现出忧色。
此时，常清掌门已与风正阳几人，回到了无极宫大殿内。
“此次剑门之行，辛苦乔师弟与常静师妹了！”常清掌门坐在掌门座上蔼言道。
“掌门师兄，此次剑门遭劫，师弟自作主张将门主等人带回太山，还望师兄责罚！”乔宇坦然道。
“乔师弟此举甚妥，何来责罚之言。剑门与我太山一门，同属道门，让他们移居我门，应当应分。只是，贫道实在没想到，剑门此次竟遭劫至此。央央千年大派呐，实是让人惋惜至极！”常清掌门说到最后，脸上现出深深的痛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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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宇默许的点了点头，常静真人边无奈的叹气，边应道：“正是！”
“掌门师兄、风师兄，那贼子，确实是藏匿在苍山之上……”乔宇于是虽平平，可眼中还是闪过满带恨意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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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正阳脸现惊诧之色，显然，这些细节，守仁只对自己的师尊禀报过，他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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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灭天教教徒与杜若打斗，无意间显露天书法术。想我堂堂太山门，岂能容得下此等旁支邪脉，贫道与乔师弟均觉得此人留不得，后乔师弟便一剑了结了他！”常静真人恨恨说道。
“杀的好！”风正阳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极为恨然的切齿道。常清掌门在上，亦默默点了点头。
常静真人继续解释道：“乔师弟杀了那人后，便又询问那灭天教教主姜淞，那人是否一直藏身于苍山之上。没想到，那姜淞倒极为爽快的点头称是，并说，那人现在是他教中三阳堂堂主……”
风正阳听到这里，愤恨的攥紧了双拳，重重“哼”了一声。
常清掌门坐在掌门位子上，亦轻声冷哼道：“哼！堂主？不知这用欺师灭祖之罪，换来的区区堂主一位，这些年他可坐的舒心……”
一时大殿之中，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此时，杜若已悄然落在了傲徕峰上。
峰上一如往昔，除却偶尔的鸟叫、风吹竹叶之声，没有任何响动。杜若站在星月洞前面，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竹屋，好似恍若隔世。
此次下山，发生的种种意外，让此时的杜若心中，感到一片无际的茫然与空洞。她没想到，上山修行，竟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如此大的变动。此刻，她心中不可抑制的涌出满满的思念之情，父亲、哥哥、嫂嫂、水剑……如果自己与衡儿一直都待在泺邑，那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自己此时该出嫁了吧，和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然后，自己会有孩子，再然后，自己会过着普通女人过得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
想到这里，杜若不自禁的猛然摇起了头。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重新让自己选择一遍，自己依旧会选择上山，选择在云雾山与他相遇……虽然自己现在如此痛苦，可自己愿意守着这份痛苦默默过下去。杜若暗暗的在心中念叨着，他已经在自己的心中慢慢生了根，而且还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与他所说的莺粟花，一般无二……
一阵山风吹过，杜若蓦地从深思中惊醒，她不禁被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想，吓了一大跳。想起他，杜若的胸口一阵闷痛。她抬眼看向那间拉满帷幔的竹屋，顾不得回自己的房间梳洗、休息，便匆匆朝那里走去。
…………
清凉寺悬空阁上。
自剑门回山，已有三日，悟灵的伤势，在两位师兄的悉心照料、调养下，已大有好转。此时，他正形单影只的静静站在悬空阁外的长廊尽头，望着自己的斜上方，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的那棵雪禅菩提发呆。
这悬空阁，位于清凉山后山的悬崖绝壁之上，凌空倚崖而建。要到达悬空阁之上，并没有任何道路与索桥，必须驾驭法宝飞过去。平日，这里只住着空净住持，和清凉寺的几位高僧。悟字辈，就只有悟灵一人。
清凉寺的所有僧众，除却悟法、悟清两位大师，皆不可入这悬空阁。空净住持自上次受伤归山后，便一直静养与此，不曾离开半步。
悟灵自此次回山后，性情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这几日时常会到这悬空阁外的长廊上静立，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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