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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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潇不待父亲回答，就眼带伤感之色的对休无轻声道：“休叔叔，我阿娘在雪洞……”
休无眼中闪现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被姜潇的话浇灭。
那雪洞就在马龙峰峰顶。因马龙峰峰顶终年积雪不化，那个雪洞内亦严寒无比。姜潇母亲的尸身就放置在此，这些年姜淞一直不舍得将其埋葬，希望等自己在百年之后，能夫妻二人一同合葬。
姜潇带休无、云霄二人到了雪洞外。那雪洞四周有姜淞亲设的封印，那皑皑白雪中隐隐透着一股玄青之色。因休无与其同修的是战神残卷上的法术，自然知晓解除封印之法。故而，他在雪洞外静默片刻，便不等姜潇动手，便轻轻一挥衣袖，轻松的撤除了那封印。随后，他便径直朝洞内走去。
姜潇见休无轻描淡写的一挥衣袖，就撤去了父亲设下的封印，心中暗叹他的修为之深。他停顿了片刻，便亦跟在云霄身后进了雪洞。
休无刚刚踏入雪洞，便定定的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雪洞正中放着的一处冰台之上，一脸的怔忡之色。
那雪洞内，除了在正中放了一个长方形的冰台，别无他物。姜潇的母亲，就躺在那冰台之上。
姜潇走进雪洞后，发现休无站在那里望着冰台上的母亲发愣，就轻轻的抬步走到了那冰台旁，低头柔声对冰台上的母亲道：“阿娘，休叔叔和云姨来看你了……”
姜潇的母亲躺在那冰台之上，面目栩栩如生，不知道的人见到她的样子，一定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她身材娇小，面容清丽、白皙，眉目间与姜潇有些许相似之处。她身着苗族服饰，那头上、身上的银饰闪亮、耀眼，湛蓝的苗衣，衬托的她更加娇美、动人。她面目沉静、安然的躺在那里，双手交叠与胸前，交叉的虎口、大拇指间放着一颗浑圆的珠子。那珠子散着若有若无的淡粉色亮光，将其周身笼住，细闻还散着淡淡的幽香。
洞中沉寂了片刻后，休无才朝冰台处慢慢走去。此时他的身形，已不似在剑门之时的灵动，步步似乎都有千斤重。而且他每往前走一步，脸上的悲戚之情就深一分。
终于到了那冰台前，休无此时已是满脸泪痕。他的泪珠轻轻滴答到那冰台上，瞬间化为一丝白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帛……”休无喉间含混、嘶哑的低低喊了面前朝思暮想的人一声，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霄在台边亦满目神伤的望着那阿帛，不无悲戚的轻声道：“帛姐姐，这些年，我们一直以为你们一家三口过得幸福、快乐，真是没想到你……”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与她单独待会儿……”休无低沉着嗓音忽道。
姜潇与云霄在旁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轻轻朝洞外走去。就在二人快步出洞口时，姜潇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站在冰台前的休无。他神色微微迟疑了一下，冲其开口道：“休叔叔，阿娘在临终前曾说，她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亦是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
姜潇说完，便快速的走出了那雪洞。片刻后，那洞中便传出痛苦的悲嚎之声。不止洞外的姜潇与云霄为之动容，就连一旁山石上的积雪，亦被震的纷纷掉落下来。
那悲嚎之声久久难绝，姜潇迟疑着要进去规劝一下。云霄见此，连忙阻住了他。
“这二十多年，他心中最牵挂的人，便是你阿娘。当年，他之所以决意要留在那无名谷不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苦心修行，报那杀师之仇。他更怕回来后，抑制不住对你阿娘的那份感情。你知道在他心中，师徒之情、手足之情，重于一切。他把对你阿娘的那份深情、思念，深深埋藏了二十余年。他只期许你们能过的和乐、美满，这样，他这些年默默的忍受与付出，便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可万万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唉！让他发泄一下也好，不然他永远都放不下。”云霄嘴角挂着落寞，浅浅微笑道。
姜潇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眼中现出感慨之色，他实在没想到，休无对自己的母亲会用情如此之深。
“没想到还能这样再见帛姐姐一面，这样让他心中也宽慰了许多。”云霄继续说道。
“那冰台，是当年阿娘故去后，阿爹亲自到那极北苦寒之地，寻来的几百年的寒冰，亲手凿成的。母亲手中拿着的那个定颜珠，亦是父亲花重金，辗转从一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姜潇叹道。
云霄在旁浅浅一笑，眼露羡色的幽然道：“世上的女子，有几人会像帛姐姐这般幸运，能遇到两个对她如此专情的男人……”
此时洞中的悲嚎之声已渐渐低了下来，二人心中略安。姜潇看着站在身侧的云霄，忽面带困惑之色冲其问道：“云姨，我记得你以前不能在阳光下待太久的？那你现在……”
那云霄宛然一笑，对姜潇解释道：“这二十多年，你休叔叔日夜不休的苦修战神残卷，我亦没闲着。这些年，我的形体越来越稳固，如果不是太烈、太毒的日头，我已不惧在白天出来。而且我现在的形体已逐渐变重，已有二十余斤，走路亦不像从前那般轻飘飘的了。”
姜潇听闻他的诉说，脸上现出喜色，由衷为云霄感到高兴。
二人站在洞外静静等候休无，云霄看着姜潇，忽的忆起了那晚在林中见到的情形。她有心想问一下他，可毕竟二十几年未见，他如今的性情，自己还不甚了解，于是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下去。
杜若病愈后，每日在徂徕峰风正阳那里待的时间,相较以前长了许多。自上次在渎山上看出那灭天教左护法稽柳严的小鬼双重八卦阵后，她对这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术更加痴迷。
风正阳已听守至详述过当日的情形，对杜若更是倾囊以授，毫不藏私。
这日，乔宇一大清早，便被守仁请到了极顶。
杜若在星月洞中想着，上次自己那凝气成冰之术施展起来还极是吃力，离那那凝冰成剑还差的远，不禁暗自督促自己加紧修炼。
就在杜若潜心修炼之际，乔宇匆匆从洞外走了进来。杜若见此，忙起身相迎。
不待杜若开口，乔宇就向她匆匆道：“若儿，现有二仙门教众，在清凉寺西面的神木镇附近滋扰生事，你掌门师伯命我速速带弟子前去，你身子可已完全康复？”
杜若听闻是在清凉寺附近，心中一动，想到小师叔可能会去，忙神色恳切的向乔宇回道：“师父，弟子的伤寒之症早已完全好了，望师父能带弟子一同下山！”
乔宇见杜若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冲其淡然一笑，道：“快去准备行装，马上到天烛峰与其他弟子汇合！”
待杜若匆匆整理好行装，又急急赶到天烛峰，发现此次随乔宇下山的弟子就只有成肃、守至、守芸，另外还有那剑门的处宣。杜若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杜衡竟没在其中。不过，她马上转而又想到，杜衡还未曾通过门中考核，上次下山，可能只是因情势太过危急的缘故，因此这次并未随行。
杜若与他们四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径直走到了守芸身旁，亲热的低声与之攀谈起来。
成肃见有杜若同行，眼中难免露出喜色，但随后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担忧起来。他有些担心杜若大病初愈，这般长途跋涉，身体会吃不消。不过他见处宣在旁，且杜若正与守芸在旁低语，并无跟自己说话之意，只得将担忧闷在肚子里。
不久后，乔宇便从傲徕峰赶来。杜若心中暗想，师父一定是去跟师娘告别，因此才会有所耽搁。
乔宇带几人直接朝清凉寺方向飞去。在途中，他简要的向几人说明了此次下山的目的。原来，门中得到线报，最近有二仙门门徒在清凉寺西面的神木镇附近，大肆扩招门徒，迫害百姓。
一行人匆匆赶路，途中极少歇息。杜若毕竟是大病初愈，这般急速长时间的飞行，脸色还是慢慢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好在守芸始终都不离她左右，每每见她脸色不好，就陪着她稍缓行进。
成肃在前方，对身后的杜若极为牵挂，他不自禁的总回首观望，乔宇几次都看到了他面上露出的关切之情，心中暗暗明了他的心意。
在一行人到达清凉寺附近后，乔宇将成肃几人招聚到了自己身旁。他告知几人，二仙门这次滋事之地，就在神木镇西面的几处村落。而那神木镇就在清凉寺正西的不足百里处。
乔宇继而又告知几人，与清凉寺约见会面的地方，就在出神木镇西七八里的一处茶寮处。事态紧急，他们不敢多做耽搁，又朝神木镇方向疾驰而去。
在飞到清凉山上方时，杜若垂目匆匆扫了几眼，一片苍郁葱茏，山顶似有一层寒气笼罩，也不知清凉寺具体在山中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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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潇不待父亲回答，就眼带伤感之色的对休无轻声道：“休叔叔，我阿娘在雪洞……”
休无眼中闪现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被姜潇的话浇灭。
那雪洞就在马龙峰峰顶。因马龙峰峰顶终年积雪不化，那个雪洞内亦严寒无比。姜潇母亲的尸身就放置在此，这些年姜淞一直不舍得将其埋葬，希望等自己在百年之后，能夫妻二人一同合葬。
姜潇带休无、云霄二人到了雪洞外。那雪洞四周有姜淞亲设的封印，那皑皑白雪中隐隐透着一股玄青之色。因休无与其同修的是战神残卷上的法术，自然知晓解除封印之法。故而，他在雪洞外静默片刻，便不等姜潇动手，便轻轻一挥衣袖，轻松的撤除了那封印。随后，他便径直朝洞内走去。
姜潇见休无轻描淡写的一挥衣袖，就撤去了父亲设下的封印，心中暗叹他的修为之深。他停顿了片刻，便亦跟在云霄身后进了雪洞。
休无刚刚踏入雪洞，便定定的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雪洞正中放着的一处冰台之上，一脸的怔忡之色。
那雪洞内，除了在正中放了一个长方形的冰台，别无他物。姜潇的母亲，就躺在那冰台之上。
姜潇走进雪洞后，发现休无站在那里望着冰台上的母亲发愣，就轻轻的抬步走到了那冰台旁，低头柔声对冰台上的母亲道：“阿娘，休叔叔和云姨来看你了……”
姜潇的母亲躺在那冰台之上，面目栩栩如生，不知道的人见到她的样子，一定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她身材娇小，面容清丽、白皙，眉目间与姜潇有些许相似之处。她身着苗族服饰，那头上、身上的银饰闪亮、耀眼，湛蓝的苗衣，衬托的她更加娇美、动人。她面目沉静、安然的躺在那里，双手交叠与胸前，交叉的虎口、大拇指间放着一颗浑圆的珠子。那珠子散着若有若无的淡粉色亮光，将其周身笼住，细闻还散着淡淡的幽香。
洞中沉寂了片刻后，休无才朝冰台处慢慢走去。此时他的身形，已不似在剑门之时的灵动，步步似乎都有千斤重。而且他每往前走一步，脸上的悲戚之情就深一分。
终于到了那冰台前，休无此时已是满脸泪痕。他的泪珠轻轻滴答到那冰台上，瞬间化为一丝白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帛……”休无喉间含混、嘶哑的低低喊了面前朝思暮想的人一声，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霄在台边亦满目神伤的望着那阿帛，不无悲戚的轻声道：“帛姐姐，这些年，我们一直以为你们一家三口过得幸福、快乐，真是没想到你……”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与她单独待会儿……”休无低沉着嗓音忽道。
姜潇与云霄在旁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轻轻朝洞外走去。就在二人快步出洞口时，姜潇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站在冰台前的休无。他神色微微迟疑了一下，冲其开口道：“休叔叔，阿娘在临终前曾说，她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亦是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
姜潇说完，便快速的走出了那雪洞。片刻后，那洞中便传出痛苦的悲嚎之声。不止洞外的姜潇与云霄为之动容，就连一旁山石上的积雪，亦被震的纷纷掉落下来。
那悲嚎之声久久难绝，姜潇迟疑着要进去规劝一下。云霄见此，连忙阻住了他。
“这二十多年，他心中最牵挂的人，便是你阿娘。当年，他之所以决意要留在那无名谷不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苦心修行，报那杀师之仇。他更怕回来后，抑制不住对你阿娘的那份感情。你知道在他心中，师徒之情、手足之情，重于一切。他把对你阿娘的那份深情、思念，深深埋藏了二十余年。他只期许你们能过的和乐、美满，这样，他这些年默默的忍受与付出，便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可万万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唉！让他发泄一下也好，不然他永远都放不下。”云霄嘴角挂着落寞，浅浅微笑道。
姜潇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眼中现出感慨之色，他实在没想到，休无对自己的母亲会用情如此之深。
“没想到还能这样再见帛姐姐一面，这样让他心中也宽慰了许多。”云霄继续说道。
“那冰台，是当年阿娘故去后，阿爹亲自到那极北苦寒之地，寻来的几百年的寒冰，亲手凿成的。母亲手中拿着的那个定颜珠，亦是父亲花重金，辗转从一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姜潇叹道。
云霄在旁浅浅一笑，眼露羡色的幽然道：“世上的女子，有几人会像帛姐姐这般幸运，能遇到两个对她如此专情的男人……”
此时洞中的悲嚎之声已渐渐低了下来，二人心中略安。姜潇看着站在身侧的云霄，忽面带困惑之色冲其问道：“云姨，我记得你以前不能在阳光下待太久的？那你现在……”
那云霄宛然一笑，对姜潇解释道：“这二十多年，你休叔叔日夜不休的苦修战神残卷，我亦没闲着。这些年，我的形体越来越稳固，如果不是太烈、太毒的日头，我已不惧在白天出来。而且我现在的形体已逐渐变重，已有二十余斤，走路亦不像从前那般轻飘飘的了。”
姜潇听闻他的诉说，脸上现出喜色，由衷为云霄感到高兴。
二人站在洞外静静等候休无，云霄看着姜潇，忽的忆起了那晚在林中见到的情形。她有心想问一下他，可毕竟二十几年未见，他如今的性情，自己还不甚了解，于是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下去。
杜若病愈后，每日在徂徕峰风正阳那里待的时间,相较以前长了许多。自上次在渎山上看出那灭天教左护法稽柳严的小鬼双重八卦阵后，她对这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术更加痴迷。
风正阳已听守至详述过当日的情形，对杜若更是倾囊以授，毫不藏私。
这日，乔宇一大清早，便被守仁请到了极顶。
杜若在星月洞中想着，上次自己那凝气成冰之术施展起来还极是吃力，离那那凝冰成剑还差的远，不禁暗自督促自己加紧修炼。
就在杜若潜心修炼之际，乔宇匆匆从洞外走了进来。杜若见此，忙起身相迎。
不待杜若开口，乔宇就向她匆匆道：“若儿，现有二仙门教众，在清凉寺西面的神木镇附近滋扰生事，你掌门师伯命我速速带弟子前去，你身子可已完全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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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宇见杜若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冲其淡然一笑，道：“快去准备行装，马上到天烛峰与其他弟子汇合！”
待杜若匆匆整理好行装，又急急赶到天烛峰，发现此次随乔宇下山的弟子就只有成肃、守至、守芸，另外还有那剑门的处宣。杜若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杜衡竟没在其中。不过，她马上转而又想到，杜衡还未曾通过门中考核，上次下山，可能只是因情势太过危急的缘故，因此这次并未随行。
杜若与他们四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径直走到了守芸身旁，亲热的低声与之攀谈起来。
成肃见有杜若同行，眼中难免露出喜色，但随后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担忧起来。他有些担心杜若大病初愈，这般长途跋涉，身体会吃不消。不过他见处宣在旁，且杜若正与守芸在旁低语，并无跟自己说话之意，只得将担忧闷在肚子里。
不久后，乔宇便从傲徕峰赶来。杜若心中暗想，师父一定是去跟师娘告别，因此才会有所耽搁。
乔宇带几人直接朝清凉寺方向飞去。在途中，他简要的向几人说明了此次下山的目的。原来，门中得到线报，最近有二仙门门徒在清凉寺西面的神木镇附近，大肆扩招门徒，迫害百姓。
一行人匆匆赶路，途中极少歇息。杜若毕竟是大病初愈，这般急速长时间的飞行，脸色还是慢慢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好在守芸始终都不离她左右，每每见她脸色不好，就陪着她稍缓行进。
成肃在前方，对身后的杜若极为牵挂，他不自禁的总回首观望，乔宇几次都看到了他面上露出的关切之情，心中暗暗明了他的心意。
在一行人到达清凉寺附近后，乔宇将成肃几人招聚到了自己身旁。他告知几人，二仙门这次滋事之地，就在神木镇西面的几处村落。而那神木镇就在清凉寺正西的不足百里处。
乔宇继而又告知几人，与清凉寺约见会面的地方，就在出神木镇西七八里的一处茶寮处。事态紧急，他们不敢多做耽搁，又朝神木镇方向疾驰而去。
在飞到清凉山上方时，杜若垂目匆匆扫了几眼，一片苍郁葱茏，山顶似有一层寒气笼罩，也不知清凉寺具体在山中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