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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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大师面上，掠过一阵十分惋惜的阴影。他暗暗嗟叹一声，沉思片刻，挥手令人去传“铁掌”华武到来。在百忍大师慈悲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于凡必是不愿听信自己劝解，也就是说，血洒少林寺的一幕悲剧，恐怕难逃劫数……
这宽大深宏的演武厅，此刻更显出一片寂静。
肃立百忍大师身后，身着金、白、黄、灰等各色不同僧衣的僧侣们，也是个个垂目合十，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每人的面孔上，更是刻板的没有丝毫感情，好似人人都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似的。
于凡沉静得如山岳般端坐在椅上，他已自少林僧们刻板的面容上，隐隐看出一丝愤怒与不满的神色。虽然这种不满的神色，是如此的隐匿在每位少林僧人的面孔之后。
厅外，这时响起一阵幽远而低沉的脚步声，随着这步履的接近，各个少林僧人的面孔上，也逐渐的更形紧张起来。
厅门外，这时出现了两个人。
前行的是那刚才奉令出去的清字辈灰衣和尚。跟着他身后的那人，竟赫然是一位须髯皆白，神态肃穆的老僧人。他身着金、白两色的袈裟，缓缓行至少林寺掌门方丈百忍大师的身前，微微的躬身合十一礼。
于凡自这老和尚身形出现的剎那间，面色已自一变。
原来，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昔日风云一时，名蜚江湖的“铁掌”华武。
于凡眼见之下，不由骤然一震，目光凝注在华武那萎缩而苍老的面容之上，久久不能移开……
百忍大师这时晦涩一笑，说道：“于施主，这位百悔大师，便是施主所要寻找之人，也就是昔日在江湖上的‘铁掌’华武。”
于凡面上肌肉微微抽动。他暗暗问着自己：“这早年聚众毁去恩师容颜的大仇。如今已遁迹空门……他难道已深深忏悔往昔的罪过吗？但是恩师的血仇，难道就如此一笔勾消了吗？”于凡那俊俏的面庞，极其难以察觉的在不时变幻着。他已陷入一个深深的矛盾之中……
“百变阎罗”那疤痕累累的丑陋面容，又凄厉的浮现在他眼前，那弥留榻上的叮咛，那嘴角最后一抹惨笑，彷若一圈圈正在扩大的涟漪。又在他脑海中渐渐扩张。但是，在这一圈圈悲怆错综的涟漪中，又显出一个皱纹重叠的苍老面孔。那面庞是如此的哀颓，彷若是一个饱经忧患与人世悲痛的失意者……逐渐的，这景象又幻成一幅静寂肃穆的图画！
那是一座深幽的佛殿之中，一个孤单的影子。跪在蒲团之上。凄凉的敲击着木鱼……青灯、黄卷伴着这老人笃笃的木鱼声，是那么的冷清晦冥，彷若在倾诉着什么？忏悔着什么？
于凡额头的汗珠，滴滴坠下。他痛苦尽力与自己的思想在做着挣扎……
大厅中，数十双眼睛，都像是一把利剑似的，凝注着他。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没有人愿意打破这寂静的气氛。先开口说话。
蓦然。于凡已下了一个决定。这是他自己，经过多少痛苦的心智煎熬。才下的决定啊！但是，当他正待开口说话之时……
立于百忍大师身后，一位身着黄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已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他那瘦长的身躯，衬着那黝黑多皱的严肃面容，没有一丝笑容。这时，他向百忍大师微一合十，沉声道：“启禀方丈师兄，看目下情形，于施主好似甚有碍难，好似不欲放过已痛悔前非的百悔师弟……我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存心向善，皆具佛心。然而于施主却如此赶尽杀绝，我少林一脉，素来光明正大，行事不愧天地，难道说，还要我全寺上下，向于施主跪地相求不成？”
这面容严肃的僧人，正是少林寺中仅次于方丈，地位极为崇高的监院首座，也就是百缺大师。他此言一出，少林弟子尽皆齐齐动容。
立于百忍大师右侧的一个身材魁梧，面色红润，颔下白髯飘拂的大和尚，这时也大步行上，洪声道：“启禀掌门方丈，百缺师兄适才所言，也为老衲心中之意，‘阎罗帮’横行天下，肆无忌惮，更不将我们少林一派置于眼中，如今又直闯我宝寺圣地，声势汹蛮，更欲凭借一身邪门武功，予我少林一派以大辱，如任其如此来去，我少林一派，今后再有何颜面称雄天下，统率武林？”
这位身材高大的老和尚，正是少林寺藏经阁长老，百善大师。他洪声说罢后，双目怒睁，瞪向于凡诸人。
虽然，平素精严的寺规，压制着他们的情绪，使这般僧人们，不敢过于放肆。但是，他一股公然的愤怒，已流露在每个人的面孔上。
这时，于凡朗声一笑缓缓站起。他那笑声，随着身形的起立，已逐渐变成削厉，就好象厅外的风雪，吹入室中一般……寒森森的，更带着一股萧煞之气。
笑声骤停，于凡冷削已极的开口说道：“在下此次拜见贵寺，本存着一片诚挚之心而来，刚才更蒙贵寺方丈谆谆劝诫，更是十分感怀，而且，在下对昔日‘铁掌’华武与先师的一段仇怨，也已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但是，料想不到贵寺各位大师，竟然如此强横霸道，更且出言辱及在下‘阎罗帮’全帮，如今，在下这个决定不变，但是，却要等待向各位大师领教之后，只要有一口气在，才将这个决定说出，亦不为晚！”
原来，于凡刚才已做了一个虽然痛苦，却又令他十分安慰的决定。那就是，宁愿日后回到万山“阎罗谷”向恩师庐墓叩头领罪，他也不忍再向这目前已然悔悟，须发的老人痛下杀手。拿如此一位存心向善的老人流血，这会是一种多么令人惊悚的罪恶啊！但是他虽然已做了这个决定，而那性情刚烈的百缺大师，却已不容于凡再加分说了。
当然，单凭于凡那个倔强孤傲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在此种场合之下分辩。以免日后招致外间传说他畏惧少林派之谣言。
百忍大师，这位得道的高僧，虽然已自于凡刚才的神色。看出对方的心意。但是。他现在能说什么呢？他能断然喝止自己的师弟吗？他能严厉的压制着厅中弟子的激动，而不顾一切的后果吗？而且，于凡到目前，尚未确切的说出他的决定啊！百忍大师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十分为难的尴尬之色。
如今身为百悔大师的“铁掌”华武，更是长髯激动，面部肌肉痉挛的呆立在当场。他如今已陷入一个深沉的痛苦漩涡之中。
这时。面容严厉的百缺大师，毫无表情的低垂双目，光光的头颅，在微微的摇晃。显然的，他也是十分激动，只是碍于掌门师兄的面前。不敢过于冲动罢了！
这时，“大力尊者”戚仁贵蓦然站起。他披在肩上的那张金钱豹皮，随着急喘的胸膛，做着波浪似的起伏。于凡刚才心中所想的事，他已大致看出，而且，这位老而弥辣的江湖怪杰，更是十分佩服于凡那宽宏大量。不记旧怨的磊落胸襟。但是少林寺僧人骤而留难。却使情势急转直下，怎么不令这位火爆性子的老人大为愤怒？同时。他心中更为于凡不值。此际，他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洪声道：“各位大师！本来于帮主此次拜谒宝寺，所欲践之约，与老朽毫无关连，老朽不过是适逢其会，顺同行之便，结伴前来贵寺瞻仰一番而已，此事始末，老朽虽未目睹，却也有耳闻，于帮主为师复仇，并无不是之处，如今不论他对此事所持之决定若何，在于帮主话未出口前，贵寺即摆出此等架势，也未免令人齿冷……。”
他一言未毕，“诛杀剑”黄安国，也霍然站起，傲然说道：“贵寺各位大师，如此不分清红皂白，仗势凌人，刚才百善大师更加出言辱及我‘阎罗帮’全帮上下，黄某不才，尚要向百善大师讨教一番。”
面色红润如婴的百善大师，闻言之下，双目怒睁，长髯拂动，形态威猛已极。但是，他却看了掌门方丈一眼，强行将怒气按下。
这时，身为方丈的百忍大师面容一凛，回首怒目瞪了百缺、百善两位大师一眼，又沉声道：“戚施主、黄施主二位说话，尚请顾全大体，若本派弟子与贵帮发生冲突，更令武林掀起劫难，想这都不是双方所冀望的……”
于凡等人尚未说话，粗鲁直憨的“力拔千斤”宋大元却忽然站起，大声道：“百忍大师，虽然这确实不为双方所情愿，但贵派弟子如此仗势凌人，出言无状，难道就是贵派在武林中的一贯作风吗？”
宋大元此言一出，“大力尊者”戚仁贵不禁暗暗叫遭。他尚未回头申斥，少林弟子已齐齐哗然鼓噪，群情激愤。
连百忍大师如此涵养高深的得道高僧，面上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于凡虽然觉得“力拔千斤”宋大元言词之间，也太不为对方稍留余地，但他话已出口，自己又能怎样呢？所以他一言不发，沉静的看着事情的演变。
此刻，那面容严肃的百缺大师，更是面如秋霜，毫无一丝笑容。他向百忍大师合十一礼，转身向宋大元道：“宋施主，便凭施主刚才那句话，已分明不将我少林一派置于眼中，如此甚好，稍停老衲定向施主讨教几手绝学，好看看施主到底凭借着些什么如此狂傲？”
这时，室中气氛已充满了火药气息，双方皆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百忍大师慈目突睁，棱棱有威。他环首四顾，雪白的寿眉已自微微皱起。
目前，双方的怒火已到了巅峰，而且，已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压抑得下。
何况，这场激斗的结果，并不是仅关系着“铁掌”华武一个人的事，而更影响到少林寺今后，在武林中的威望。
百忍大师目前所深深忧虑的，只是在忖度如何将这场可能一发便不可收拾的战火，尽量压制到最微小而不致发生严重后果的局势。
于凡此刻凝注着百忍大师，他心中已大约测出这位得道高僧，心中所思虑之事。于凡缓步行去，向百忍大师长揖道：“大师悲天悯人之心，在下甚为钦佩，但如今形势，已不容许双方任何一人退缩，贵寺是为了往昔的威信，在下也须保全祖师遗留的名节，如今在下之意，贵寺与在下等人，不妨作一次尽可能不流血的比试，未知大师尊意如何？”
百忍大师闻言之下，深沉而含蓄的向于凡一瞥。这一瞥中，已传出多少的了解与赞许。
人们，除了那些天生嗜杀残忍的魔鬼外，又有谁是喜欢流血的呢？
此刻，百忍大师颔首一笑，说道：“如此甚好，双方也可借机印证一番，武学之道孰深孰浅！”
百缺大师却冷冷一笑，接口道：“也可知晓到底是正宗武林绝技为上，抑是邪门左道的武功可以独行？”
于凡面色一变，随即沉默无语，淡淡一笑。
“诛杀剑”黄安国这时冷削的一笑，说道：“五台‘诛杀剑’黄某，便首先请命出战，讨教百缺大师几手正宗的武林绝学！”
百缺大师长眉一轩，狂笑道：“好极，老衲也久思向黄施主讨教……”
这时，少林弟子均已纷纷四散站立。
百忍大师与于凡二人，又已相偕落坐。但是，二人却又俱皆极为紧张的注视着厅中。
忽然，就在百缺大师正待举步上前的剎那，一条人影却翩然先他掠出。
此人也是一个身着金、白二色僧衣，但体形却甚为枯瘦的六旬和尚。他最令人惊惧的，却是眉心之中，生有一粒指尖大小般的殷红朱砂血痔！
这和尚才一现身，就合十向百缺大师道：“百缺师兄，且请稍息，这首场便请由老衲出战，讨教黄施主几招五台绝学。”(未完待续。)
百忍大师面上，掠过一阵十分惋惜的阴影。他暗暗嗟叹一声，沉思片刻，挥手令人去传“铁掌”华武到来。在百忍大师慈悲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于凡必是不愿听信自己劝解，也就是说，血洒少林寺的一幕悲剧，恐怕难逃劫数……
这宽大深宏的演武厅，此刻更显出一片寂静。
肃立百忍大师身后，身着金、白、黄、灰等各色不同僧衣的僧侣们，也是个个垂目合十，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每人的面孔上，更是刻板的没有丝毫感情，好似人人都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似的。
于凡沉静得如山岳般端坐在椅上，他已自少林僧们刻板的面容上，隐隐看出一丝愤怒与不满的神色。虽然这种不满的神色，是如此的隐匿在每位少林僧人的面孔之后。
厅外，这时响起一阵幽远而低沉的脚步声，随着这步履的接近，各个少林僧人的面孔上，也逐渐的更形紧张起来。
厅门外，这时出现了两个人。
前行的是那刚才奉令出去的清字辈灰衣和尚。跟着他身后的那人，竟赫然是一位须髯皆白，神态肃穆的老僧人。他身着金、白两色的袈裟，缓缓行至少林寺掌门方丈百忍大师的身前，微微的躬身合十一礼。
于凡自这老和尚身形出现的剎那间，面色已自一变。
原来，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昔日风云一时，名蜚江湖的“铁掌”华武。
于凡眼见之下，不由骤然一震，目光凝注在华武那萎缩而苍老的面容之上，久久不能移开……
百忍大师这时晦涩一笑，说道：“于施主，这位百悔大师，便是施主所要寻找之人，也就是昔日在江湖上的‘铁掌’华武。”
于凡面上肌肉微微抽动。他暗暗问着自己：“这早年聚众毁去恩师容颜的大仇。如今已遁迹空门……他难道已深深忏悔往昔的罪过吗？但是恩师的血仇，难道就如此一笔勾消了吗？”于凡那俊俏的面庞，极其难以察觉的在不时变幻着。他已陷入一个深深的矛盾之中……
“百变阎罗”那疤痕累累的丑陋面容，又凄厉的浮现在他眼前，那弥留榻上的叮咛，那嘴角最后一抹惨笑，彷若一圈圈正在扩大的涟漪。又在他脑海中渐渐扩张。但是，在这一圈圈悲怆错综的涟漪中，又显出一个皱纹重叠的苍老面孔。那面庞是如此的哀颓，彷若是一个饱经忧患与人世悲痛的失意者……逐渐的，这景象又幻成一幅静寂肃穆的图画！
那是一座深幽的佛殿之中，一个孤单的影子。跪在蒲团之上。凄凉的敲击着木鱼……青灯、黄卷伴着这老人笃笃的木鱼声，是那么的冷清晦冥，彷若在倾诉着什么？忏悔着什么？
于凡额头的汗珠，滴滴坠下。他痛苦尽力与自己的思想在做着挣扎……
大厅中，数十双眼睛，都像是一把利剑似的，凝注着他。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没有人愿意打破这寂静的气氛。先开口说话。
蓦然。于凡已下了一个决定。这是他自己，经过多少痛苦的心智煎熬。才下的决定啊！但是，当他正待开口说话之时……
立于百忍大师身后，一位身着黄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已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他那瘦长的身躯，衬着那黝黑多皱的严肃面容，没有一丝笑容。这时，他向百忍大师微一合十，沉声道：“启禀方丈师兄，看目下情形，于施主好似甚有碍难，好似不欲放过已痛悔前非的百悔师弟……我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存心向善，皆具佛心。然而于施主却如此赶尽杀绝，我少林一脉，素来光明正大，行事不愧天地，难道说，还要我全寺上下，向于施主跪地相求不成？”
这面容严肃的僧人，正是少林寺中仅次于方丈，地位极为崇高的监院首座，也就是百缺大师。他此言一出，少林弟子尽皆齐齐动容。
立于百忍大师右侧的一个身材魁梧，面色红润，颔下白髯飘拂的大和尚，这时也大步行上，洪声道：“启禀掌门方丈，百缺师兄适才所言，也为老衲心中之意，‘阎罗帮’横行天下，肆无忌惮，更不将我们少林一派置于眼中，如今又直闯我宝寺圣地，声势汹蛮，更欲凭借一身邪门武功，予我少林一派以大辱，如任其如此来去，我少林一派，今后再有何颜面称雄天下，统率武林？”
这位身材高大的老和尚，正是少林寺藏经阁长老，百善大师。他洪声说罢后，双目怒睁，瞪向于凡诸人。
虽然，平素精严的寺规，压制着他们的情绪，使这般僧人们，不敢过于放肆。但是，他一股公然的愤怒，已流露在每个人的面孔上。
这时，于凡朗声一笑缓缓站起。他那笑声，随着身形的起立，已逐渐变成削厉，就好象厅外的风雪，吹入室中一般……寒森森的，更带着一股萧煞之气。
笑声骤停，于凡冷削已极的开口说道：“在下此次拜见贵寺，本存着一片诚挚之心而来，刚才更蒙贵寺方丈谆谆劝诫，更是十分感怀，而且，在下对昔日‘铁掌’华武与先师的一段仇怨，也已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但是，料想不到贵寺各位大师，竟然如此强横霸道，更且出言辱及在下‘阎罗帮’全帮，如今，在下这个决定不变，但是，却要等待向各位大师领教之后，只要有一口气在，才将这个决定说出，亦不为晚！”
原来，于凡刚才已做了一个虽然痛苦，却又令他十分安慰的决定。那就是，宁愿日后回到万山“阎罗谷”向恩师庐墓叩头领罪，他也不忍再向这目前已然悔悟，须发的老人痛下杀手。拿如此一位存心向善的老人流血，这会是一种多么令人惊悚的罪恶啊！但是他虽然已做了这个决定，而那性情刚烈的百缺大师，却已不容于凡再加分说了。
当然，单凭于凡那个倔强孤傲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在此种场合之下分辩。以免日后招致外间传说他畏惧少林派之谣言。
百忍大师，这位得道的高僧，虽然已自于凡刚才的神色。看出对方的心意。但是。他现在能说什么呢？他能断然喝止自己的师弟吗？他能严厉的压制着厅中弟子的激动，而不顾一切的后果吗？而且，于凡到目前，尚未确切的说出他的决定啊！百忍大师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十分为难的尴尬之色。
如今身为百悔大师的“铁掌”华武，更是长髯激动，面部肌肉痉挛的呆立在当场。他如今已陷入一个深沉的痛苦漩涡之中。
这时。面容严厉的百缺大师，毫无表情的低垂双目，光光的头颅，在微微的摇晃。显然的，他也是十分激动，只是碍于掌门师兄的面前。不敢过于冲动罢了！
这时，“大力尊者”戚仁贵蓦然站起。他披在肩上的那张金钱豹皮，随着急喘的胸膛，做着波浪似的起伏。于凡刚才心中所想的事，他已大致看出，而且，这位老而弥辣的江湖怪杰，更是十分佩服于凡那宽宏大量。不记旧怨的磊落胸襟。但是少林寺僧人骤而留难。却使情势急转直下，怎么不令这位火爆性子的老人大为愤怒？同时。他心中更为于凡不值。此际，他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洪声道：“各位大师！本来于帮主此次拜谒宝寺，所欲践之约，与老朽毫无关连，老朽不过是适逢其会，顺同行之便，结伴前来贵寺瞻仰一番而已，此事始末，老朽虽未目睹，却也有耳闻，于帮主为师复仇，并无不是之处，如今不论他对此事所持之决定若何，在于帮主话未出口前，贵寺即摆出此等架势，也未免令人齿冷……。”
他一言未毕，“诛杀剑”黄安国，也霍然站起，傲然说道：“贵寺各位大师，如此不分清红皂白，仗势凌人，刚才百善大师更加出言辱及我‘阎罗帮’全帮上下，黄某不才，尚要向百善大师讨教一番。”
面色红润如婴的百善大师，闻言之下，双目怒睁，长髯拂动，形态威猛已极。但是，他却看了掌门方丈一眼，强行将怒气按下。
这时，身为方丈的百忍大师面容一凛，回首怒目瞪了百缺、百善两位大师一眼，又沉声道：“戚施主、黄施主二位说话，尚请顾全大体，若本派弟子与贵帮发生冲突，更令武林掀起劫难，想这都不是双方所冀望的……”
于凡等人尚未说话，粗鲁直憨的“力拔千斤”宋大元却忽然站起，大声道：“百忍大师，虽然这确实不为双方所情愿，但贵派弟子如此仗势凌人，出言无状，难道就是贵派在武林中的一贯作风吗？”
宋大元此言一出，“大力尊者”戚仁贵不禁暗暗叫遭。他尚未回头申斥，少林弟子已齐齐哗然鼓噪，群情激愤。
连百忍大师如此涵养高深的得道高僧，面上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于凡虽然觉得“力拔千斤”宋大元言词之间，也太不为对方稍留余地，但他话已出口，自己又能怎样呢？所以他一言不发，沉静的看着事情的演变。
此刻，那面容严肃的百缺大师，更是面如秋霜，毫无一丝笑容。他向百忍大师合十一礼，转身向宋大元道：“宋施主，便凭施主刚才那句话，已分明不将我少林一派置于眼中，如此甚好，稍停老衲定向施主讨教几手绝学，好看看施主到底凭借着些什么如此狂傲？”
这时，室中气氛已充满了火药气息，双方皆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百忍大师慈目突睁，棱棱有威。他环首四顾，雪白的寿眉已自微微皱起。
目前，双方的怒火已到了巅峰，而且，已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压抑得下。
何况，这场激斗的结果，并不是仅关系着“铁掌”华武一个人的事，而更影响到少林寺今后，在武林中的威望。
百忍大师目前所深深忧虑的，只是在忖度如何将这场可能一发便不可收拾的战火，尽量压制到最微小而不致发生严重后果的局势。
于凡此刻凝注着百忍大师，他心中已大约测出这位得道高僧，心中所思虑之事。于凡缓步行去，向百忍大师长揖道：“大师悲天悯人之心，在下甚为钦佩，但如今形势，已不容许双方任何一人退缩，贵寺是为了往昔的威信，在下也须保全祖师遗留的名节，如今在下之意，贵寺与在下等人，不妨作一次尽可能不流血的比试，未知大师尊意如何？”
百忍大师闻言之下，深沉而含蓄的向于凡一瞥。这一瞥中，已传出多少的了解与赞许。
人们，除了那些天生嗜杀残忍的魔鬼外，又有谁是喜欢流血的呢？
此刻，百忍大师颔首一笑，说道：“如此甚好，双方也可借机印证一番，武学之道孰深孰浅！”
百缺大师却冷冷一笑，接口道：“也可知晓到底是正宗武林绝技为上，抑是邪门左道的武功可以独行？”
于凡面色一变，随即沉默无语，淡淡一笑。
“诛杀剑”黄安国这时冷削的一笑，说道：“五台‘诛杀剑’黄某，便首先请命出战，讨教百缺大师几手正宗的武林绝学！”
百缺大师长眉一轩，狂笑道：“好极，老衲也久思向黄施主讨教……”
这时，少林弟子均已纷纷四散站立。
百忍大师与于凡二人，又已相偕落坐。但是，二人却又俱皆极为紧张的注视着厅中。
忽然，就在百缺大师正待举步上前的剎那，一条人影却翩然先他掠出。
此人也是一个身着金、白二色僧衣，但体形却甚为枯瘦的六旬和尚。他最令人惊惧的，却是眉心之中，生有一粒指尖大小般的殷红朱砂血痔！
这和尚才一现身，就合十向百缺大师道：“百缺师兄，且请稍息，这首场便请由老衲出战，讨教黄施主几招五台绝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