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莲破雨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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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披渐渐失去了作用。
雨水透过斗笠的缝隙，濡湿被路德维希隐藏起来的彩虹色发丝，而她则全然不知，藏在一株大树的树冠里，手中的红莲铳平举，瞄准视线前方的一片空白之处。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还存在一棵长得的奇形怪状的树。那棵树的种类，凭路德维希的知识是猜不出来的，两条粗壮的枝干伸向天空，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在拥抱天空一般。
反正不是毛榉树。
路德维希此次的任务，是“砍伐毛榉树”。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要用手中的火枪击穿一棵大树，可是眼前那棵树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要试试自己射出的铅弹能不能击穿那粗壮的树干，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被希尔达勒令禁止。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看到奇形怪状的树，什么都别做，有可能的话，看都不要看。”然而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路德维希也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飞到那棵树上去而已，至于其他队员，就看他们自己的自制力如何了。
要是谁不小心一枪打中那棵树，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长远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因为这棵树，是奥芬海默千万树精信仰的化身，是“树海之灵”汇集而成的四颗神木之一。神木如果因为人类的原因受伤，那一定会毁掉人类与树精的关系，那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砍伐毛榉树”的意义了。
不容失败。这是路德维希和希尔达之间无言的默契，希尔达不会让她执行不可达成的任务，而她也不会辜负希尔达的期待。
路德维希判断雨势、风向之后，将枪口向左移动几厘米。现在，只需要等待“毛榉树”的出现，不可阻挡的铅弹就会奔向目标，将一个灵魂从世界上抹消。即使自己失手，还有十个不弱于自己的好手，确保任务万无一失。
正在路德维希心中默念上述内容，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一行人从她左手边的树林中走出，慢慢接近“树海之灵”。为首的是一老一少，年轻的人顶着一头银色短发，身材窈窕，被雨水打成落汤鸡的她却展现出别样的美感；老者身材挺拔，拄着一根木杖，布满皱纹脸庞如同千百年风吹日晒后的树皮。年轻人当然是希尔达·格洛利亚，而老者，就是奥芬海默的西方祭司，名为马奇诺，别名“毛榉树”。
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商量好的暗号还没有出现。
“为什么要对一位老人动手呢？”希尔达告诉她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在墨菲斯·德鲁巴里婚礼后的清晨，那时的路德维希正在龙巢里面照料一头名叫“戈尔”的龙，“和奥芬海默那边不是进展顺利吗？难道，被这老头儿横插一脚？”
希尔达点点头，从路德维希脚边的水桶里拿出一块生肉，扔向戈尔，他扬起长长的头颈，一口吞下，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两人看着戈尔的样子，一时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希尔达开口说：“奥芬海默的西方祭司是个老顽固，不肯开辟商路，执意要为别兹克·刚刚报仇，甚至动用祭司的权力将斯吉克·刚刚软禁起来，阻止我们的生意进行下去。这样的话，正在筹划的修路计划，和贸易计划都会受挫，损失会很严重。”
“干掉这老家伙你就能确保计划顺利吗？”
“当然。”
“那就好。”路德维希说完之后，提起水桶，向希尔达挥挥手，离开了龙巢。那天中午，她就找齐人手，在听希尔达说完详细计划之后，冒雨潜入奥芬海默。而现在，已经到了这次行动的高潮部分，他们作为主角，得把这场戏演好才行。
在路德维希的视野中，马奇诺紧贴树干，面对众人，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突然仰起脖子，放声长啸。即使在雨声之中，他的啸声依旧清晰可辨，高亢而清冽。随后，啸声减止，马奇诺朗声道：“人类，希尔达·格洛利亚，如你所愿，在树海之灵面前，对我们之间的争执，降下最后的判决。背弃自然而沉溺于欲望的罪恶生灵啊，暂时宽恕你的罪过，上前一步，让树海之灵，看清你的面孔！”
希尔达依言上前，仰视马奇诺，而马奇诺用手杖的尾端抬起希尔达的下颌，端详一阵之后，说：“说吧！罪恶之人，倾吐你邪恶的欲望吧！树海之灵，将在你我之间降下裁决！”
“尊敬的神祗，树海的主人啊。”希尔达的声音同样高亢，仿佛被冤枉的无辜者向法官说明自己的清白，“用您的智慧看清楚吧！被欲望熏黑双眼的究竟是谁？因为欲念的可怕而故步自封的又是谁？如果您真的是奥芬海默的守护者，如果您真的是树精千万年的领袖，就看看你的子民吧！将孩子放任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绝不是父母的仁慈，如果您真的为所有树精着想，就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点警示吧！他，不能阻碍树精的前进！”
暗号来了。
路德维希在一瞬间集中全部精力，耳中嗡嗡作响，血脉偾张。她甚至能看清硝烟从枪口飘散出来的瞬间；能看清铅弹如何突破帘幕似的雨水；能看清“毛榉树”的喉头喷出的鲜血，飞溅到奇形怪状的树干上；能看清希尔达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能看清在自己对面的树上隐藏着的战友，因为受到惊吓，微微晃动的身体；能看清一个人影，消失在枪声响起的地方。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而又巧妙，甚至让路德维希忘记扣下扳机。
路德维希和希尔达定下的暗号是这样的；如果天空中有雷鸣，就在说出“风烛残年”之后，利用雷鸣作掩护，射杀马奇诺；如果天空中没有雷声，在希尔达说出暗号之后，以路德维希的枪声为号，击毙希尔达和马奇诺以外的所有人。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计划并不相同。
大事不妙啊。路德维希心想。僵硬的手指开始发麻，连从扳机上挪开都做不到。
雨披渐渐失去了作用。
雨水透过斗笠的缝隙，濡湿被路德维希隐藏起来的彩虹色发丝，而她则全然不知，藏在一株大树的树冠里，手中的红莲铳平举，瞄准视线前方的一片空白之处。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还存在一棵长得的奇形怪状的树。那棵树的种类，凭路德维希的知识是猜不出来的，两条粗壮的枝干伸向天空，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在拥抱天空一般。
反正不是毛榉树。
路德维希此次的任务，是“砍伐毛榉树”。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要用手中的火枪击穿一棵大树，可是眼前那棵树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要试试自己射出的铅弹能不能击穿那粗壮的树干，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被希尔达勒令禁止。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看到奇形怪状的树，什么都别做，有可能的话，看都不要看。”然而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路德维希也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飞到那棵树上去而已，至于其他队员，就看他们自己的自制力如何了。
要是谁不小心一枪打中那棵树，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长远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因为这棵树，是奥芬海默千万树精信仰的化身，是“树海之灵”汇集而成的四颗神木之一。神木如果因为人类的原因受伤，那一定会毁掉人类与树精的关系，那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砍伐毛榉树”的意义了。
不容失败。这是路德维希和希尔达之间无言的默契，希尔达不会让她执行不可达成的任务，而她也不会辜负希尔达的期待。
路德维希判断雨势、风向之后，将枪口向左移动几厘米。现在，只需要等待“毛榉树”的出现，不可阻挡的铅弹就会奔向目标，将一个灵魂从世界上抹消。即使自己失手，还有十个不弱于自己的好手，确保任务万无一失。
正在路德维希心中默念上述内容，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一行人从她左手边的树林中走出，慢慢接近“树海之灵”。为首的是一老一少，年轻的人顶着一头银色短发，身材窈窕，被雨水打成落汤鸡的她却展现出别样的美感；老者身材挺拔，拄着一根木杖，布满皱纹脸庞如同千百年风吹日晒后的树皮。年轻人当然是希尔达·格洛利亚，而老者，就是奥芬海默的西方祭司，名为马奇诺，别名“毛榉树”。
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商量好的暗号还没有出现。
“为什么要对一位老人动手呢？”希尔达告诉她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在墨菲斯·德鲁巴里婚礼后的清晨，那时的路德维希正在龙巢里面照料一头名叫“戈尔”的龙，“和奥芬海默那边不是进展顺利吗？难道，被这老头儿横插一脚？”
希尔达点点头，从路德维希脚边的水桶里拿出一块生肉，扔向戈尔，他扬起长长的头颈，一口吞下，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两人看着戈尔的样子，一时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希尔达开口说：“奥芬海默的西方祭司是个老顽固，不肯开辟商路，执意要为别兹克·刚刚报仇，甚至动用祭司的权力将斯吉克·刚刚软禁起来，阻止我们的生意进行下去。这样的话，正在筹划的修路计划，和贸易计划都会受挫，损失会很严重。”
“干掉这老家伙你就能确保计划顺利吗？”
“当然。”
“那就好。”路德维希说完之后，提起水桶，向希尔达挥挥手，离开了龙巢。那天中午，她就找齐人手，在听希尔达说完详细计划之后，冒雨潜入奥芬海默。而现在，已经到了这次行动的高潮部分，他们作为主角，得把这场戏演好才行。
在路德维希的视野中，马奇诺紧贴树干，面对众人，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突然仰起脖子，放声长啸。即使在雨声之中，他的啸声依旧清晰可辨，高亢而清冽。随后，啸声减止，马奇诺朗声道：“人类，希尔达·格洛利亚，如你所愿，在树海之灵面前，对我们之间的争执，降下最后的判决。背弃自然而沉溺于欲望的罪恶生灵啊，暂时宽恕你的罪过，上前一步，让树海之灵，看清你的面孔！”
希尔达依言上前，仰视马奇诺，而马奇诺用手杖的尾端抬起希尔达的下颌，端详一阵之后，说：“说吧！罪恶之人，倾吐你邪恶的欲望吧！树海之灵，将在你我之间降下裁决！”
“尊敬的神祗，树海的主人啊。”希尔达的声音同样高亢，仿佛被冤枉的无辜者向法官说明自己的清白，“用您的智慧看清楚吧！被欲望熏黑双眼的究竟是谁？因为欲念的可怕而故步自封的又是谁？如果您真的是奥芬海默的守护者，如果您真的是树精千万年的领袖，就看看你的子民吧！将孩子放任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绝不是父母的仁慈，如果您真的为所有树精着想，就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点警示吧！他，不能阻碍树精的前进！”
暗号来了。
路德维希在一瞬间集中全部精力，耳中嗡嗡作响，血脉偾张。她甚至能看清硝烟从枪口飘散出来的瞬间；能看清铅弹如何突破帘幕似的雨水；能看清“毛榉树”的喉头喷出的鲜血，飞溅到奇形怪状的树干上；能看清希尔达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能看清在自己对面的树上隐藏着的战友，因为受到惊吓，微微晃动的身体；能看清一个人影，消失在枪声响起的地方。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而又巧妙，甚至让路德维希忘记扣下扳机。
路德维希和希尔达定下的暗号是这样的；如果天空中有雷鸣，就在说出“风烛残年”之后，利用雷鸣作掩护，射杀马奇诺；如果天空中没有雷声，在希尔达说出暗号之后，以路德维希的枪声为号，击毙希尔达和马奇诺以外的所有人。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计划并不相同。
大事不妙啊。路德维希心想。僵硬的手指开始发麻，连从扳机上挪开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