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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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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韶诗被柯岩睿指责不守承诺, 心里难受, 但她更不能忍受余芷被人冤枉。
她根本没有怀疑过余芷, 相信余芷的人品也相信她们的感情，急切地在柯岩睿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柯岩睿并不能体会到她的感觉, 冷笑一声, “果然说出去了。是不是陪你去古松轩的那个女人？”
“……”
谭韶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辩解并没有说服柯岩睿，反而招来更多的质问。她冷静了些，回味之前的语气, 惊觉回应生硬得像是找架吵，“余芷是我最信任的人”这种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是她吧。”柯岩睿看她沉默, 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特意让小沈单独找你, 还是没防住。”
“柯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气。”谭韶诗无奈，“但她跟我关系亲密, 站在同一边，没必要把消息传出去来害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我对你们的关系没兴趣，只知道你守不住秘密, 是个没信用的人！”
谭韶诗知道事实已定, 没必要跟柯岩睿争执了，“好了，不管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我都要对您说声对不起。我尊重您的意见, 会把资料全部退回去。”
“哦。”柯岩睿对她的再三道歉无动于衷，声音依然冷漠，“周一，我让小沈去f公司找你。”
“好的。”
柯岩睿连声再见也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谭韶诗看着屏幕上戛然而止的通话计时，无力地垂下手，往后一靠陷到柔软的沙发去。
她放空的眼睛一下子瞧到了对面墙壁的时钟，秒针静悄悄地行走，分针缓慢往前挪，时针卡在5和6之间，象征着她已经在午饭之后连续画了4个多小时了。
难怪这么累。
谭韶诗揉揉眉心，强打精神直起身来，瞧见茶几上没有完成的粗略线稿和一堆写着笔记的各种资料，才发现自己找的疲累理由太可笑了。
这分明是白费力气的心累啊。
谭韶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用眼过度的酸涩。
她花了太多时间在凤凰胸针设计图上，吃饭洗澡都在想，看着炉灶的火苗都能想到凤凰涅槃上头去。柯岩睿质问她为什么要说出去，她当时不服气，看到再派不上用场的设计图更是委屈得不得了，反而觉得被冤枉泄密的事情是次要了。
设计图用不上，她与柯岩睿的合作以一种难堪的方式结束。
余芷的晚宴邀请怎么办？她想为余芷做点什么，反而引来了柯岩睿的反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谭韶诗感觉自己更丧了，倒在沙发上寻个姿势躺好。她希望就这么睡过去，再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她依然能为了凤凰胸针怎么设计而苦恼，依然能够期待搞定柯岩睿之后，能为余芷帮上忙，能看到余芷开心的笑。
她发着愣，不知时间飞快过去，被玄关的开门声唤回了神。
谭韶诗听到余芷把钥匙放到柜子上的一声轻响，也听到了余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保持一个姿势躺了许久，胳膊微微酸麻，深吸一口气扭过身撑手坐起来。
“醒啦 。”余芷看到茶几上仍摆着她乱七八糟的工具和图纸，以为她是累了睡过去的，“你可以到房间再睡一下，我做饭，一个小时后叫你。”
“不了，你先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谭韶诗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招招手让余芷过来。
余芷看到她的表情不对，把包放到一边便往她面前走。
谭韶诗不擅长说话，想着怎么用温和的话告诉余芷坏消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
余芷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她蹙起的眉心，“什么事？”
“凤凰胸针的事情传出去了。”谭韶诗琢磨不出更温和的方式，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了，“柯岩睿认为是我做的，取消订单，让我把资料还回去。”
余芷一愣，“他打电话给你了？”
“嗯，就在……”谭韶诗看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愣了二十分钟了，无奈苦笑，“二十分钟前。”
余芷没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她。
谭韶诗这时才知道言语都是虚的，扑到女朋友温暖香软的怀抱里蹭一蹭，发出不大高兴的闷哼，“柯岩睿真是的，明明也找过别人设计，第一时间怀疑我。”
“太过分了，”余芷摸摸头，用了惯常的哄孩子口吻，“不理他。”
谭韶诗被逗笑了，抬眼瞧余芷一本正经的表情，“你怎么老是这个哄法。”
“我会的不多。”余芷亲亲她的脸颊，“这个哄法怎么样？”
谭韶诗靠到余芷怀里，长舒一口气，“挺好的。”
“嗯。”余芷将她搂得更紧。
谭韶诗与余芷腻歪了一会儿，谭韶诗的郁闷情绪散得差不多了，干脆往积极的方面想，“明天还有一天假期，我不用画设计图，能够好好陪你了……要不我们今晚出去吃？”
她突然直起腰，转过身兴冲冲与余芷说话。余芷看到她的动作这么大，下意识伸手扶了扶，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沙发。
将余芷的贴心动作看在眼里，谭韶诗心下一动，主动挪位置凑近余芷，在喜欢的柔软的唇瓣上吧唧亲一口，“去吃烤肉好不好？”
她记得余芷喜欢吃肉来着。
“好。”余芷柔声答了话，“我知道一家店不错。”
“嗯。”谭韶诗失去了凤凰胸针的目标，又有了好好陪女朋友的目标，总算能好好打起精神，不做一条瘫在沙发上咸鱼了，“我去换衣服，你休息下。”
余芷点点头，帮着她把踢远的拖鞋捡回来，放在脚边方便她穿。
谭韶诗有一种自己是小公主的错觉。
她会不会被惯坏了？
谭韶诗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思回房间换衣服，想到烤肉的环境，把头发扎起来，顺手一摸就摸到了余芷整理好的发圈。
和余芷同居之后，地板的“黑洞”消失了，她基本上不会弄丢发圈，夹子之类的东西，要用的时候不用费劲多想，按着习惯一看就能看到。
谭韶诗发现她已经被惯坏了，余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只会招来一个个麻烦：讨厌的方小筠在公司传余芷偏私的谣言，室友招来一伙泼油漆的恶霸，妈妈不请自来……
等等！
谭韶诗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妈妈今早也看到了设计图。
谭韶诗反应过来了，她的确只把定制凤凰胸针的事情告诉了余芷一个人，但她拿着的资料、画的初稿，看到的人不止余芷一个。
她灵机一动，拿着外套往外冲，“余芷，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余芷停下动作，抬眼看来。
谭韶诗一看，发现余芷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了，纸张叠好边缘对齐，各种笔分类放好，笔筒里的笔尖倾斜角度都是一样的。
“辛苦了，但我得弄乱一点点，等会儿再收拾啊。”她抱歉说着，把叠整齐的资料翻开一页，找到了柯岩睿上次写下来的字：
130xxx，柯岩睿。
“你要给柯先生打电话？”余芷疑惑。
谭韶诗看到图片，一下子有了印象，“记录号码的这一页被我妈看到了。”
“你是说……”余芷猜到了她的想法，“是阿姨把凤凰胸针的事情传出去的？”
“好像不大可能。”谭韶诗听着也觉得莫名其妙。
“阿姨认识做这行的人吗？”
“认识！”谭韶诗记起来了，“肖阿姨的儿子的老婆。”
这一连串的关系让余芷皱了皱眉头，“阿姨跟她熟吗？”
“不熟，肖阿姨这些年身体不好，不跟她到公园玩了……”谭韶诗顺口一说，被公园两个字点醒了，“啊，我妈经常跟公园里的人聊天，今天走之前就说下午约好了跟我爸去公园。”
“你怀疑有人故意接近阿姨套话？”
“可能吗？”谭韶诗觉得这有些脑补过度了，不大确定地说，“我打电话问问。”
“别。”余芷制止了她，“现在六点，阿姨准备吃饭了吧？”
“不知道，打打看吧。”谭韶诗依旧想当面问妈妈。
余芷直接把手机抢了下来，“韶诗，吃完饭再打吧。”
“为什么？”
“你现在这样，只会跟阿姨吵起来。”余芷耐着性子劝她，“我们先去吃饭，平静下心情，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再说。”
谭韶诗不得不承认余芷说的是真的。
妈妈喜欢嫌弃她，她不爱听妈妈说话，本来就是她一忍再忍的相处模式，这回掺杂了别的事情，一言不合就容易起争执吵架。
“也是。”她听了话，“我再想想。”
余芷拿起外套，抖了抖帮着她穿上，“真乖。”
“……”谭韶诗整了整衣领，忽而有所感慨，“我妈没说过我乖。“
余芷捏捏她的脸，“以后会说的”
谭韶诗看着余芷温柔漂亮的笑，深以为然。
“嗯，她应该会说你乖。”
——
谭韶诗答应了余芷先吃饭，一上车就把心思放在哪一家烤肉比较好上面了。
“你想吃哪种烤肉？”谭韶诗看着五花八门的餐厅，拿不定主意，转头问驾驶座的余芷，“自助？点菜？碳烤？电子烧烤？”
她按着评价排名念下去，余芷静静听完，说了一句，“你去过哪家？”
“去过几家，但是……”谭韶诗想到自己是跟卓微澜去的，小心瞥了眼余芷。
“但是什么？”余芷笑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谭韶诗轻咳，换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没必要去以前去过的地方。新开的店这么多，我们可以试一试。”
“因为以前的地方是跟微澜去的吗？”余芷直白问。
谭韶诗也不玩弯绕的说话方式了，“对啊，怕你吃醋。”
“我不吃醋。”
“真的？”
“真的。”余芷抽空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亲近多了。”
谭韶诗总觉得余芷的笑意味深长，清清嗓子，把话题强行转回来，“说烤肉呢。我知道有一家不错，就在a商场三楼，能订座，我们去试试？”
“嗯，听你的。”
“好了。”谭韶诗订好座，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车子开到了人流量最大的商业区，她一眼就看到了f公司的广告牌，麻木放空的脑袋不听话地想起了烦恼的事情。
“余芷，你邀请不到柯先生怎么办？”
“没关系，米沁不会为难我的。”
余芷的声音太温柔，谭韶诗总觉得其中有安慰的意味，不放心地问，“真的不会吗？”
“我今天下午见的人就是她。”余芷一一给她交代了，“她家里好像有点事。”
“她把公司的事交给你了吗？”
“没有，但她的确有这个意向。”
这么一听，谭韶诗觉得米沁信任余芷，邀请柯先生在公司大权交接面前算是小事，有些安心了。
问题是，她还是没能为余芷做点什么。
谭韶诗想补偿，也就在烤肉的时候格外殷勤，帮着倒水，点单，烤肉。余芷喜欢吃辣的，她就尝遍了调料台的辣料，挑了个最够劲的，调好味道，一层层抹在肉上入味。
鸡翅酥脆香辣，瞧着挺诱人，余芷不忙着自己吃，把肉一丝丝撕下来喂给腾不出手的她。
“你吃，我烤完这个就吃。”谭韶诗不想让余芷照顾自己。
“一起吃。”余芷坚持着。
谭韶诗拿余芷没办法，暂时放下烤肉的夹子，关了小火让食物在炉子里慢慢烤。她还顾忌吃相，啃得不快，余芷便接手了烤肉夹，问她要吃点什么。
到头来，她也说不清是谁照顾谁。
“你就让我帮帮忙吧。”谭韶诗憋不住了。
“你一直在帮忙。”
谭韶诗抢过夹子，把培根一片片翻个面，“也就只能帮这点了。”
“你还在想柯岩睿的事情吗？”
“没法不想。”谭韶诗抿唇，“我以为我能帮上忙的。”
余芷无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柯岩睿长什么样。”
“不会的，如果你和他以另一种方式见面，没有我搀和，结果会好很多吧。”
“柯岩睿只喜欢有才华的设计师。”余芷平静说，“我不是。”
谭韶诗想起了余芷给自己看过的那本大多数没完成的手稿，愣了一愣，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勾起余芷的烦恼，及时止住，主动把一片烤好的培根放到余芷碗里。
余芷蘸酱，吹凉些还是先喂到了她的嘴边。
谭韶诗咬下去，抬眼对上余芷温柔的目光，笑了。
她们都觉得对方太好、自己配不上，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不瞎想了。
“韶诗，”余芷看她表情稍缓，轻声说了句，“再帮我个忙。”
“嗯？”
“不要打电话给阿姨了。”余芷唇角微扬，神色平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谭韶诗被余芷温和悦耳的声音给安抚好了，郑重答应，“好。”
吃完烤肉，她们带着一身油腻的味道回家。余芷不至于洁癖，却喜欢清爽的感觉，没歇一歇就拿衣服洗澡去了。谭韶诗有拖延症，想着喝杯水再去洗漱，往沙发上一坐又没完没了玩起手机。
她没错过妈妈发来的信息。
“牛肉酱放冰箱里。”
谭韶诗答应了余芷不去管，却没法控制自己不断想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话痨，让她经历过不少次碰见熟人聊上半个小时、站得两腿发酸的烦心事。这么健谈的人，跑到公园里面吹牛逼，只要有心人主动起话题，妈妈八成会热情回应，侃天说地，守不住嘴，有意无意地把“我女儿在帮柯先生做凤凰胸针”的事情说了出去。
按照妈妈的性子，这个推测能够成立，按照其他方面来想，又有很多解释不通的问题——别人怎么会盯上妈妈呢？妈妈为什么随便扫一眼就能记住凤凰胸针和柯先生两个细节？
太多的疑问在脑袋里叫嚣，谭韶诗不胜其烦，也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妈，你是不是跟别人说我的事情了？”
“什么事？”
“你昨天看到了我的设计图吧。”
“哦，那个凤凰。”
谭韶诗愣住了，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你有没有跟别人说？”
妈妈没回信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了，不能说吗？”
“你真的说了？”
“我不记得了，但今天下午有人问我女儿做什么的。”妈妈的语气随意，似乎没把这个当回事，“你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妈！我答应客户保守秘密的！”谭韶诗一阵没好气。
妈妈皱眉，“你激动什么？”
“我的订单已经丢了。”
“这跟我有关系？”妈妈不认同，“我就跟公园里认识的人说了一声，一个普通老太太，连f公司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谭韶诗深吸一口气，“她长什么样？”
“你真怀疑是她？”妈妈反而觉得她无理取闹了，“韶诗，你怎么还是这样，整天想这想那给自己添堵。”
妈妈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高三时，谭韶诗向最亲的妈妈哭诉被孤立，妈妈同样说，“你怎么想这么多。”
谭韶诗做了许多心理准备，独独忽略了自己埋藏已久的怨恨，听到妈妈又用上这句话，彻底爆发了，“现在是你给我添堵！”
“你说什么啊！”妈妈也生气了，“你一毕业就搬出去，最多半个月回次家，搬家换工作都是通知我们，没句商量，我哪有本事给你添堵！”
谭韶诗咬牙，“你别转移话题行么？”
“好，我们说公园这事。就是我说的怎么了？”
“你为什么随便告诉别人？”
“我高兴！”妈妈冷哼，“我今天才知道你没骗我啊！”
谭韶诗纳闷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妈妈叹口气，“半年来，你说自己找了新工作，换了个更好的房子，找了个好对象，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妈妈叹气，谭韶诗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跟仇人吵架，咬着唇不说话。
“王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加班太多直接病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瘫着呢，”妈妈越说越委屈，“你也总是加班，我怎么放心？我们住在一个城市，干嘛过得跟他们一样。”
谭韶诗的怒气就这么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她一直觉得以为自己在高中被孤立之时处理得还可以，调整好了心态没崩溃，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和父母交流了，说是逃避催婚，其实是心怀怨恨，根本不想面对。
她听得出妈妈语气里的着急，把陈年旧恨压下去，着眼于妈妈的爱护，“妈，你想我搬回去吗？”
“想，但你不会搬的。”
“家里离公司太远，房子已经签了几个月的租约，你就让我在这里住吧。”谭韶诗耐着性子说，“周末加班的话没办法，不加班……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妈妈忽问，“你真的签了租房合同？”
“对啊。”
“那不是你对象的房子吗？”
“……”谭韶诗惊呆了，“妈，你怎么……”
妈妈又恢复了嫌弃的语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有在老板和对象面前这么听话吧。”
谭韶诗觉得这话不中听。
但她无法反驳。
余芷以前是她的上司，与米沁关系这么近，将来可能还真的是她的老板，在家里更是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了，一个吻就能让她老实。
“嗯。”谭韶诗总算能说准备好的那句话，“我想先谈着恋爱，顺其自然，你别催着我们结婚。”
妈妈小声嘀咕，“我也催不了。”
“啊？”
“没什么，我要看电视，不说了。”
谭韶诗头一次被妈妈给打发了，郁闷地瞪着手机屏幕。
今天她被挂了两次电话。
话说回来，妈妈提到了余芷，顺利转开话题，没把公园的事情说清楚。
谭韶诗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听到余芷从浴室里出来的动静，放弃了：算了，妈妈觉得她没事找事，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没必要回头找矛盾。
余芷看到客厅灯亮着，一步步走来，看到她仍在沙发上坐着有些吃惊，“你还没洗？”
“我妈给我发信息。”谭韶诗说了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没反对。”
“嗯。”余芷笑了笑，表情平静。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谭韶诗又补了一句。
余芷这才扬起一个粲然的笑，“太好了。”
“嗯，我去洗澡。”
——
余芷跟着回主卧，坐在床头擦头发，忽的想起了谭韶诗那张未完的设计图，难得有了点动笔的灵感。她翻出之前的草稿本画了画，不一会儿便被谭韶诗手机的震动打扰了。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条显示出信息概要。
妈妈：[图片]
妈妈：这是跟我聊天的人，你看看认识么。
余芷好奇，放下毛巾拿起手机，想着还会不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谭韶诗的妈妈却说起别的事情。
妈妈：对了，你不要白吃白住，交点房租和伙食费，别欠着人家。
余芷想起谭妈妈今早的表情，明白了。
她们并不被看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余芷画画的细节_(:3∠)_
谭韶诗被柯岩睿指责不守承诺, 心里难受, 但她更不能忍受余芷被人冤枉。
她根本没有怀疑过余芷, 相信余芷的人品也相信她们的感情，急切地在柯岩睿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柯岩睿并不能体会到她的感觉, 冷笑一声, “果然说出去了。是不是陪你去古松轩的那个女人？”
“……”
谭韶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辩解并没有说服柯岩睿，反而招来更多的质问。她冷静了些，回味之前的语气, 惊觉回应生硬得像是找架吵，“余芷是我最信任的人”这种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是她吧。”柯岩睿看她沉默, 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特意让小沈单独找你, 还是没防住。”
“柯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气。”谭韶诗无奈，“但她跟我关系亲密, 站在同一边，没必要把消息传出去来害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我对你们的关系没兴趣，只知道你守不住秘密, 是个没信用的人！”
谭韶诗知道事实已定, 没必要跟柯岩睿争执了，“好了，不管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我都要对您说声对不起。我尊重您的意见, 会把资料全部退回去。”
“哦。”柯岩睿对她的再三道歉无动于衷，声音依然冷漠，“周一，我让小沈去f公司找你。”
“好的。”
柯岩睿连声再见也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谭韶诗看着屏幕上戛然而止的通话计时，无力地垂下手，往后一靠陷到柔软的沙发去。
她放空的眼睛一下子瞧到了对面墙壁的时钟，秒针静悄悄地行走，分针缓慢往前挪，时针卡在5和6之间，象征着她已经在午饭之后连续画了4个多小时了。
难怪这么累。
谭韶诗揉揉眉心，强打精神直起身来，瞧见茶几上没有完成的粗略线稿和一堆写着笔记的各种资料，才发现自己找的疲累理由太可笑了。
这分明是白费力气的心累啊。
谭韶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用眼过度的酸涩。
她花了太多时间在凤凰胸针设计图上，吃饭洗澡都在想，看着炉灶的火苗都能想到凤凰涅槃上头去。柯岩睿质问她为什么要说出去，她当时不服气，看到再派不上用场的设计图更是委屈得不得了，反而觉得被冤枉泄密的事情是次要了。
设计图用不上，她与柯岩睿的合作以一种难堪的方式结束。
余芷的晚宴邀请怎么办？她想为余芷做点什么，反而引来了柯岩睿的反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谭韶诗感觉自己更丧了，倒在沙发上寻个姿势躺好。她希望就这么睡过去，再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她依然能为了凤凰胸针怎么设计而苦恼，依然能够期待搞定柯岩睿之后，能为余芷帮上忙，能看到余芷开心的笑。
她发着愣，不知时间飞快过去，被玄关的开门声唤回了神。
谭韶诗听到余芷把钥匙放到柜子上的一声轻响，也听到了余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保持一个姿势躺了许久，胳膊微微酸麻，深吸一口气扭过身撑手坐起来。
“醒啦 。”余芷看到茶几上仍摆着她乱七八糟的工具和图纸，以为她是累了睡过去的，“你可以到房间再睡一下，我做饭，一个小时后叫你。”
“不了，你先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谭韶诗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招招手让余芷过来。
余芷看到她的表情不对，把包放到一边便往她面前走。
谭韶诗不擅长说话，想着怎么用温和的话告诉余芷坏消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
余芷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她蹙起的眉心，“什么事？”
“凤凰胸针的事情传出去了。”谭韶诗琢磨不出更温和的方式，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了，“柯岩睿认为是我做的，取消订单，让我把资料还回去。”
余芷一愣，“他打电话给你了？”
“嗯，就在……”谭韶诗看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愣了二十分钟了，无奈苦笑，“二十分钟前。”
余芷没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她。
谭韶诗这时才知道言语都是虚的，扑到女朋友温暖香软的怀抱里蹭一蹭，发出不大高兴的闷哼，“柯岩睿真是的，明明也找过别人设计，第一时间怀疑我。”
“太过分了，”余芷摸摸头，用了惯常的哄孩子口吻，“不理他。”
谭韶诗被逗笑了，抬眼瞧余芷一本正经的表情，“你怎么老是这个哄法。”
“我会的不多。”余芷亲亲她的脸颊，“这个哄法怎么样？”
谭韶诗靠到余芷怀里，长舒一口气，“挺好的。”
“嗯。”余芷将她搂得更紧。
谭韶诗与余芷腻歪了一会儿，谭韶诗的郁闷情绪散得差不多了，干脆往积极的方面想，“明天还有一天假期，我不用画设计图，能够好好陪你了……要不我们今晚出去吃？”
她突然直起腰，转过身兴冲冲与余芷说话。余芷看到她的动作这么大，下意识伸手扶了扶，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沙发。
将余芷的贴心动作看在眼里，谭韶诗心下一动，主动挪位置凑近余芷，在喜欢的柔软的唇瓣上吧唧亲一口，“去吃烤肉好不好？”
她记得余芷喜欢吃肉来着。
“好。”余芷柔声答了话，“我知道一家店不错。”
“嗯。”谭韶诗失去了凤凰胸针的目标，又有了好好陪女朋友的目标，总算能好好打起精神，不做一条瘫在沙发上咸鱼了，“我去换衣服，你休息下。”
余芷点点头，帮着她把踢远的拖鞋捡回来，放在脚边方便她穿。
谭韶诗有一种自己是小公主的错觉。
她会不会被惯坏了？
谭韶诗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思回房间换衣服，想到烤肉的环境，把头发扎起来，顺手一摸就摸到了余芷整理好的发圈。
和余芷同居之后，地板的“黑洞”消失了，她基本上不会弄丢发圈，夹子之类的东西，要用的时候不用费劲多想，按着习惯一看就能看到。
谭韶诗发现她已经被惯坏了，余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只会招来一个个麻烦：讨厌的方小筠在公司传余芷偏私的谣言，室友招来一伙泼油漆的恶霸，妈妈不请自来……
等等！
谭韶诗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妈妈今早也看到了设计图。
谭韶诗反应过来了，她的确只把定制凤凰胸针的事情告诉了余芷一个人，但她拿着的资料、画的初稿，看到的人不止余芷一个。
她灵机一动，拿着外套往外冲，“余芷，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余芷停下动作，抬眼看来。
谭韶诗一看，发现余芷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了，纸张叠好边缘对齐，各种笔分类放好，笔筒里的笔尖倾斜角度都是一样的。
“辛苦了，但我得弄乱一点点，等会儿再收拾啊。”她抱歉说着，把叠整齐的资料翻开一页，找到了柯岩睿上次写下来的字：
130xxx，柯岩睿。
“你要给柯先生打电话？”余芷疑惑。
谭韶诗看到图片，一下子有了印象，“记录号码的这一页被我妈看到了。”
“你是说……”余芷猜到了她的想法，“是阿姨把凤凰胸针的事情传出去的？”
“好像不大可能。”谭韶诗听着也觉得莫名其妙。
“阿姨认识做这行的人吗？”
“认识！”谭韶诗记起来了，“肖阿姨的儿子的老婆。”
这一连串的关系让余芷皱了皱眉头，“阿姨跟她熟吗？”
“不熟，肖阿姨这些年身体不好，不跟她到公园玩了……”谭韶诗顺口一说，被公园两个字点醒了，“啊，我妈经常跟公园里的人聊天，今天走之前就说下午约好了跟我爸去公园。”
“你怀疑有人故意接近阿姨套话？”
“可能吗？”谭韶诗觉得这有些脑补过度了，不大确定地说，“我打电话问问。”
“别。”余芷制止了她，“现在六点，阿姨准备吃饭了吧？”
“不知道，打打看吧。”谭韶诗依旧想当面问妈妈。
余芷直接把手机抢了下来，“韶诗，吃完饭再打吧。”
“为什么？”
“你现在这样，只会跟阿姨吵起来。”余芷耐着性子劝她，“我们先去吃饭，平静下心情，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再说。”
谭韶诗不得不承认余芷说的是真的。
妈妈喜欢嫌弃她，她不爱听妈妈说话，本来就是她一忍再忍的相处模式，这回掺杂了别的事情，一言不合就容易起争执吵架。
“也是。”她听了话，“我再想想。”
余芷拿起外套，抖了抖帮着她穿上，“真乖。”
“……”谭韶诗整了整衣领，忽而有所感慨，“我妈没说过我乖。“
余芷捏捏她的脸，“以后会说的”
谭韶诗看着余芷温柔漂亮的笑，深以为然。
“嗯，她应该会说你乖。”
——
谭韶诗答应了余芷先吃饭，一上车就把心思放在哪一家烤肉比较好上面了。
“你想吃哪种烤肉？”谭韶诗看着五花八门的餐厅，拿不定主意，转头问驾驶座的余芷，“自助？点菜？碳烤？电子烧烤？”
她按着评价排名念下去，余芷静静听完，说了一句，“你去过哪家？”
“去过几家，但是……”谭韶诗想到自己是跟卓微澜去的，小心瞥了眼余芷。
“但是什么？”余芷笑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谭韶诗轻咳，换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没必要去以前去过的地方。新开的店这么多，我们可以试一试。”
“因为以前的地方是跟微澜去的吗？”余芷直白问。
谭韶诗也不玩弯绕的说话方式了，“对啊，怕你吃醋。”
“我不吃醋。”
“真的？”
“真的。”余芷抽空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亲近多了。”
谭韶诗总觉得余芷的笑意味深长，清清嗓子，把话题强行转回来，“说烤肉呢。我知道有一家不错，就在a商场三楼，能订座，我们去试试？”
“嗯，听你的。”
“好了。”谭韶诗订好座，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车子开到了人流量最大的商业区，她一眼就看到了f公司的广告牌，麻木放空的脑袋不听话地想起了烦恼的事情。
“余芷，你邀请不到柯先生怎么办？”
“没关系，米沁不会为难我的。”
余芷的声音太温柔，谭韶诗总觉得其中有安慰的意味，不放心地问，“真的不会吗？”
“我今天下午见的人就是她。”余芷一一给她交代了，“她家里好像有点事。”
“她把公司的事交给你了吗？”
“没有，但她的确有这个意向。”
这么一听，谭韶诗觉得米沁信任余芷，邀请柯先生在公司大权交接面前算是小事，有些安心了。
问题是，她还是没能为余芷做点什么。
谭韶诗想补偿，也就在烤肉的时候格外殷勤，帮着倒水，点单，烤肉。余芷喜欢吃辣的，她就尝遍了调料台的辣料，挑了个最够劲的，调好味道，一层层抹在肉上入味。
鸡翅酥脆香辣，瞧着挺诱人，余芷不忙着自己吃，把肉一丝丝撕下来喂给腾不出手的她。
“你吃，我烤完这个就吃。”谭韶诗不想让余芷照顾自己。
“一起吃。”余芷坚持着。
谭韶诗拿余芷没办法，暂时放下烤肉的夹子，关了小火让食物在炉子里慢慢烤。她还顾忌吃相，啃得不快，余芷便接手了烤肉夹，问她要吃点什么。
到头来，她也说不清是谁照顾谁。
“你就让我帮帮忙吧。”谭韶诗憋不住了。
“你一直在帮忙。”
谭韶诗抢过夹子，把培根一片片翻个面，“也就只能帮这点了。”
“你还在想柯岩睿的事情吗？”
“没法不想。”谭韶诗抿唇，“我以为我能帮上忙的。”
余芷无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柯岩睿长什么样。”
“不会的，如果你和他以另一种方式见面，没有我搀和，结果会好很多吧。”
“柯岩睿只喜欢有才华的设计师。”余芷平静说，“我不是。”
谭韶诗想起了余芷给自己看过的那本大多数没完成的手稿，愣了一愣，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勾起余芷的烦恼，及时止住，主动把一片烤好的培根放到余芷碗里。
余芷蘸酱，吹凉些还是先喂到了她的嘴边。
谭韶诗咬下去，抬眼对上余芷温柔的目光，笑了。
她们都觉得对方太好、自己配不上，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不瞎想了。
“韶诗，”余芷看她表情稍缓，轻声说了句，“再帮我个忙。”
“嗯？”
“不要打电话给阿姨了。”余芷唇角微扬，神色平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谭韶诗被余芷温和悦耳的声音给安抚好了，郑重答应，“好。”
吃完烤肉，她们带着一身油腻的味道回家。余芷不至于洁癖，却喜欢清爽的感觉，没歇一歇就拿衣服洗澡去了。谭韶诗有拖延症，想着喝杯水再去洗漱，往沙发上一坐又没完没了玩起手机。
她没错过妈妈发来的信息。
“牛肉酱放冰箱里。”
谭韶诗答应了余芷不去管，却没法控制自己不断想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话痨，让她经历过不少次碰见熟人聊上半个小时、站得两腿发酸的烦心事。这么健谈的人，跑到公园里面吹牛逼，只要有心人主动起话题，妈妈八成会热情回应，侃天说地，守不住嘴，有意无意地把“我女儿在帮柯先生做凤凰胸针”的事情说了出去。
按照妈妈的性子，这个推测能够成立，按照其他方面来想，又有很多解释不通的问题——别人怎么会盯上妈妈呢？妈妈为什么随便扫一眼就能记住凤凰胸针和柯先生两个细节？
太多的疑问在脑袋里叫嚣，谭韶诗不胜其烦，也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妈，你是不是跟别人说我的事情了？”
“什么事？”
“你昨天看到了我的设计图吧。”
“哦，那个凤凰。”
谭韶诗愣住了，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你有没有跟别人说？”
妈妈没回信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了，不能说吗？”
“你真的说了？”
“我不记得了，但今天下午有人问我女儿做什么的。”妈妈的语气随意，似乎没把这个当回事，“你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妈！我答应客户保守秘密的！”谭韶诗一阵没好气。
妈妈皱眉，“你激动什么？”
“我的订单已经丢了。”
“这跟我有关系？”妈妈不认同，“我就跟公园里认识的人说了一声，一个普通老太太，连f公司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谭韶诗深吸一口气，“她长什么样？”
“你真怀疑是她？”妈妈反而觉得她无理取闹了，“韶诗，你怎么还是这样，整天想这想那给自己添堵。”
妈妈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高三时，谭韶诗向最亲的妈妈哭诉被孤立，妈妈同样说，“你怎么想这么多。”
谭韶诗做了许多心理准备，独独忽略了自己埋藏已久的怨恨，听到妈妈又用上这句话，彻底爆发了，“现在是你给我添堵！”
“你说什么啊！”妈妈也生气了，“你一毕业就搬出去，最多半个月回次家，搬家换工作都是通知我们，没句商量，我哪有本事给你添堵！”
谭韶诗咬牙，“你别转移话题行么？”
“好，我们说公园这事。就是我说的怎么了？”
“你为什么随便告诉别人？”
“我高兴！”妈妈冷哼，“我今天才知道你没骗我啊！”
谭韶诗纳闷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妈妈叹口气，“半年来，你说自己找了新工作，换了个更好的房子，找了个好对象，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妈妈叹气，谭韶诗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跟仇人吵架，咬着唇不说话。
“王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加班太多直接病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瘫着呢，”妈妈越说越委屈，“你也总是加班，我怎么放心？我们住在一个城市，干嘛过得跟他们一样。”
谭韶诗的怒气就这么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她一直觉得以为自己在高中被孤立之时处理得还可以，调整好了心态没崩溃，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和父母交流了，说是逃避催婚，其实是心怀怨恨，根本不想面对。
她听得出妈妈语气里的着急，把陈年旧恨压下去，着眼于妈妈的爱护，“妈，你想我搬回去吗？”
“想，但你不会搬的。”
“家里离公司太远，房子已经签了几个月的租约，你就让我在这里住吧。”谭韶诗耐着性子说，“周末加班的话没办法，不加班……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妈妈忽问，“你真的签了租房合同？”
“对啊。”
“那不是你对象的房子吗？”
“……”谭韶诗惊呆了，“妈，你怎么……”
妈妈又恢复了嫌弃的语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有在老板和对象面前这么听话吧。”
谭韶诗觉得这话不中听。
但她无法反驳。
余芷以前是她的上司，与米沁关系这么近，将来可能还真的是她的老板，在家里更是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了，一个吻就能让她老实。
“嗯。”谭韶诗总算能说准备好的那句话，“我想先谈着恋爱，顺其自然，你别催着我们结婚。”
妈妈小声嘀咕，“我也催不了。”
“啊？”
“没什么，我要看电视，不说了。”
谭韶诗头一次被妈妈给打发了，郁闷地瞪着手机屏幕。
今天她被挂了两次电话。
话说回来，妈妈提到了余芷，顺利转开话题，没把公园的事情说清楚。
谭韶诗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听到余芷从浴室里出来的动静，放弃了：算了，妈妈觉得她没事找事，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没必要回头找矛盾。
余芷看到客厅灯亮着，一步步走来，看到她仍在沙发上坐着有些吃惊，“你还没洗？”
“我妈给我发信息。”谭韶诗说了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没反对。”
“嗯。”余芷笑了笑，表情平静。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谭韶诗又补了一句。
余芷这才扬起一个粲然的笑，“太好了。”
“嗯，我去洗澡。”
——
余芷跟着回主卧，坐在床头擦头发，忽的想起了谭韶诗那张未完的设计图，难得有了点动笔的灵感。她翻出之前的草稿本画了画，不一会儿便被谭韶诗手机的震动打扰了。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条显示出信息概要。
妈妈：[图片]
妈妈：这是跟我聊天的人，你看看认识么。
余芷好奇，放下毛巾拿起手机，想着还会不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谭韶诗的妈妈却说起别的事情。
妈妈：对了，你不要白吃白住，交点房租和伙食费，别欠着人家。
余芷想起谭妈妈今早的表情，明白了。
她们并不被看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余芷画画的细节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