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落入黑晓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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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我不应该让你去找大哥的……是我对不起你……”炎旭悲伤地对凌小曦说。
这时，凌小曦被黑骁团的队伍拦着，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对话，而成越已经抱着白尤祭司站住神庙大门前了。他的脸依然颓废、落魄，完全像换了另外一个人。
“炎旭，你没有做错，现在这是最好的结果……”凌小曦止不住心中的痛楚，慢慢地说，“照顾好你大哥，记得我的吩咐，务必把白尤祭司护送回去……”
“小曦……”炎旭看着她，咬着牙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炎旭，我们后会有期吧。”凌小曦挤出一个笑容，又远远地看了成越和他怀里的母亲一眼，一狠心，转身走进了黑骁团的队伍。
“小曦！”
她听到炎旭在背后悲痛地喊了她一声，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含着泪水径直向游嗤走去。
游嗤一直看着凌小曦走来，不过凌小曦游离的眼神并不在乎他看什么。凌小曦知道他一定在提防自己反悔，不过这也很正常，就像自己提防着他一样。
“游嗤，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回到我们的阵营。”凌小曦干巴巴地说。
“你不相信我？”
凌小曦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一个曾经背叛圣女艾琦可的人，还指望圣女艾琦可会相信他吗？”
“我没有背叛圣女艾琦可！”游嗤咬牙切齿地向她靠来。
“这不是我关心的事。”凌小曦转开了脸，“我只是关心你是否会兑现诺言，好让我也可以兑现我的诺言。”
凌小曦听到了他重重的呼吸声，好像在努力压抑着怒气。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进入门阵的。”
“谢谢。”
游嗤又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扭过头，对旁边一个高额骨的将领说：“扈管，下令撤退！”
“是，黑达枭！”
随着一声浑厚的长长的号声，站立他们两边黑骁团迅速变动了队形，开始整齐地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当凌小曦从玛邗入口钻出来时，发现一个黑色的帐篷已经把那个位置严密地遮挡住了，天空也开始泛出了微光。
尽管黑骁团的队伍相对于这个小区来说十分庞大，但他们却悄然无声地撤退，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儿的脚步声。
凌小曦精神恍惚，并不关心这个时候路上有没有行人，也不关心黑骁团怎么弄来停满路边的客车，只关心游嗤会不会突然反悔他的承诺。
游嗤让凌小曦坐在车前头的位置，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目光一直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凌小曦却一直看着窗外，提心吊胆地希望车可以开得再快一些，这样就可以在他反悔之前到达目的地了。
当太阳还在东边的时候，车队终于到达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小镇，然后在山脚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黑骁团从汽车上鱼贯而下，凌小曦也下了车。
“黑达枭，我们是先回营地吗？”那个叫扈管的高额骨将领问道。
“不，你派人告知奎连佽父，说我已经把圣女艾琦可带回来了，让他安心休养。黑五隽的三百兄弟留下来，和我一起监送戎郸去彭耳南裂口门阵，其余兄弟回营地休整，等候命令！”
“是的，黑达枭！”扈管领命后就走开了。
很快，黑骁团就在山脚灌木林和汽车之间排开阵列了。成越、炎旭和夏木衣服上的颜色，让凌小曦很容易就在黑色的阵列中找到了他们。
透过人群的间隙，炎旭和夏木焦灼又担心地看着凌小曦，白尤祭司依然躺在成越的怀中，没有醒过来。
凌小曦不敢望向成越，她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了，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瞥去。
然而，当她的目光移到成越身上时，难以自已的疼痛再次紧紧地把她裹住，让她无法呼吸。成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是失落，是悲伤，还是绝望，他已经不再是成越了，空洞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架只懂执行任务的机器。
凌小曦紧紧地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可以动摇。
随着一声吆喝声，黑骁团转向了山林，然后从右侧的阵列开始接连跃入林里。他们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只看到前面的灌木丛剧烈地抖动，然后就是从林中不断传出的枝叶折断的声音。
随后炎旭抱起夏木，和成越一起随黑色的队伍跃入林中。凌小曦想起当初成越抱着自己在山里自由地穿梭，虽然是担惊受怕，却又快乐的日子，眼睛忍不住又湿润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身子一倾，双脚离开了地面。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游嗤已经把自己抱起来了。一阵愤怒袭来，她马上用力要把游嗤推开。
“放开我！”凌小曦吼道，“我是圣女艾琦可，你不要碰我！”
游嗤也生气地盯着她，两行剑眉竖了起来，但手臂却依然纹丝不动。
“斐嫣，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就只有我游嗤可以碰你！”
强烈的恐惧把凌小曦笼罩，她刚想挣扎，周围的景物就变得一片模糊了。依然是令人眩晕的感觉，在颠簸中她拼命地扭动身体，她不想和魔鬼靠近，但游嗤的手臂却把她扣得更紧了。
“如果你再敢动一下的话，我就马上拧掉戎郸的人头！”在呼啸的风声中，游嗤咬着牙威胁道。
凌小曦打了一个寒颤。
没错，我现在不可以激怒他，我要等成越他们安全地离开……
她不再挣扎了，闭上了眼睛。
因为和魔鬼的靠近，让凌小曦觉得这样的颠簸格外漫长。
当耳边的风声停下来以后，凌小曦睁开了眼睛，马上从游嗤的手臂里挣脱下来，踩在了疏松而潮湿的枯叶上。
周围是遮天蔽日的古树密林，袅绕着薄薄的白雾。一弯溪流从她的前面潺潺流过，在她的右手边，那棵倒下的腐朽树干依然横卧在小溪中间，激起了点点的水花。
凌小曦认出了这里的确就是门阵所在的树林。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朝着门阵的位置望去，看到塞木司大祭司正从门阵走来，一边把一些东西塞进长袍里。而黑骁团已经在小溪的对岸列队等候了，成越、炎旭、夏木就站在黑骁团和门阵之间的空地上。
“黑达枭，门阵的封印已经解开了。”塞木司大祭司站在溪边毕恭毕敬地说。
“嗯。”游嗤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望着成越的方向，低声说道：“斐嫣，既然我没有违背承诺，我希望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
“我知道……”凌小曦尽量平静地说，泪水却已经忍不住从眼眶里流淌下来了。
在朦胧的视野中，凌小曦看到塞木司大祭司走向他们，又陪着他们向门阵走去。
凌小曦马上擦掉眼里的泪水，她要最后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她很希望可以过去与他们送别，但她却知道，他们应该尽快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
他们走到了门阵里面，然后转身向着凌小曦。
炎旭悲痛地咬着双颌，眉头皱成了大大的疙瘩，夏木依偎在他的身边，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不停地抽噎着。但成越依然低着头，木纳地站着。
凌小曦不敢和他们挥手，生怕他们会察觉自己颤抖的手臂。
夏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凝望着她，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开始念动咒语。门阵的四周射出了白色的光，周围慢慢地升起了一幕晃动的白色光帘。
凌小曦凝视着成越，心脏就好像被小刀一片一片地切开，她紧紧地捂住胸口，但疼痛依然让她全身不停地发抖。
透明的白色光帘颜色开始加深，凌小曦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突然，成越抬头向她望来，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的眼神不再空洞，凌小曦看到了他眼里的难以抑制的愤怒，还有在燃烧的怒火中他眼神中锲而不舍的信念！
凌小曦倒退了一步，但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随着迸发的强光突然消失，他们也在门阵里消失了，凌小曦的视线却定格在成越对她最后凝视的那一瞬间。
游嗤把凌小曦带回了营地。
那个地方凌小曦一点儿也不陌生，那个曾经被她和母亲烧掉帐篷的位置，已经重新搭好另一个黑色的尖顶帐篷了。
经过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游嗤和她径直向着那个帐篷走去。这里依然守望森严，见到他们走来，守卫的勇士纷纷低头行礼。
游嗤走到帐篷跟前，撩开印着鲜红图腾的门帘，让凌小曦进去。
从门口望去，凌小曦发现这个帐篷虽然是重新搭建的，但里面的格局摆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一应俱全地摆放着粗糙的木质家具，地板中间陷进去的石砖火炉正冒着橘黄色的火焰。
“斐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会让人送饭菜过来。”凌小曦走进去的时候游嗤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凌小曦很庆幸终于可以一个人呆着了。分离的痛苦让她的灵魂已经被掏空了，她的心到现在依然在不停地抽搐。
她坐在炉边，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腿，看着里面的枯枝不时爆出璀璨的火花，然后又湮灭在火焰之中。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这些烟火，璀璨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有孤寂地等待它的湮灭……
恍恍惚惚地，凌小曦似乎听得有人进来了，然后喊了几声“圣女艾琦可”，她没有理会，人又出去了。
凌小曦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安安静静地疗伤。然而她的伤口却依然在趟血，而且还越裂越大……
“斐嫣……”
当凌小曦听到这个声音时，她的神经突然被绷紧了，马上抬头望去，发现游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了。
“你……进来干什么？”
游嗤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你记得我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吗？”。
“记得。”凌小曦冷漠地回答，又望回眼前的火焰，“你放心，我没有打算把自己饿死，我只是吃不下。”。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把饭吃完了，我再走。”
“你！”凌小曦愤怒地盯着他，游嗤却用冷冰冰地眼神回敬她。
“现在吗？”他又瞥了一眼那碗饭。
凌小曦不想魔鬼在这里停留，只好压抑着怒气，倏地站起，然后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她拿起筷子和饭碗，把饭不停地往嘴里塞。没有味觉，也几乎不需要咀嚼，混着茶水，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倒进肚子里。
“好了，我吃完了。”凌小曦把饭碗和筷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把你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游嗤冷冷地提出了新的要求。
“你要干什么？”凌小曦警惕地看着他，把手缩到了桌子的下面。
“把手拿出来。”
“不。”
“你想我亲自动手？”他带着威胁的语气说。
凌小曦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把手放到了桌子上。
“把手掌摊开，手心反过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
“按我的要求做，如果你不想我碰你的话。”
凌小曦咬了咬唇，强压着怒火，把手心向上摊开了。
她的手心血肉模糊，血块和泥巴混合着沾在了一起，脏兮兮的——不过她早就已经把这些伤口忘掉了。相对于心中的疼痛，她更希望肉体的痛苦可以再多一些。
游嗤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然后把桌子上一个灰色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和白色的棉布。
凌小曦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我不需要。”她冰冷地拒绝，“这不会危及我的性命，你不需要操心。”
“你听着，我不单要你活着，而且我还要你活得像个样子。”
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带上任何的感情，完全是一个只懂战斗的冷血的动物。
凌小曦苦笑了一下，悲愤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讽刺，“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活得像个样子吗？”
“你觉得我让你过得不成样子？”
游嗤注视着她，凌小曦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怒气正在上冒，但她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如果游嗤可以马上把自己捏死，那就是他对自己的最大恩赐了。
“没错。”凌小曦斩钉截铁地说，愤怒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你破坏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我恨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死一百遍，一千遍！”
“你！”
他怒不可竭，猛然站起用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凌小曦的脸，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似乎预兆着随时会把她的头扭下来。
凌小曦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准备接受狂躁的魔鬼对自己的了断。
游嗤怒火中烧地盯着她，全是都在颤抖，却迟迟没有下手。他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了一口，突然放开了凌小曦的脸，站直了身体。
“斐嫣，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你迟早会为它感到后悔的！”他带着悲愤一字一字地说，转身撩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凌小曦全身都在发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活着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所有的悲伤和愤恨，此时像洪水决堤一样全部爆发了，她不再吝啬自己的泪水了，任由它不停不停地往下落，任由自己因为哭泣而喘不过气。
很累，很累，她终于抽噎着趴在了桌子上……
“小曦，我不应该让你去找大哥的……是我对不起你……”炎旭悲伤地对凌小曦说。
这时，凌小曦被黑骁团的队伍拦着，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对话，而成越已经抱着白尤祭司站住神庙大门前了。他的脸依然颓废、落魄，完全像换了另外一个人。
“炎旭，你没有做错，现在这是最好的结果……”凌小曦止不住心中的痛楚，慢慢地说，“照顾好你大哥，记得我的吩咐，务必把白尤祭司护送回去……”
“小曦……”炎旭看着她，咬着牙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炎旭，我们后会有期吧。”凌小曦挤出一个笑容，又远远地看了成越和他怀里的母亲一眼，一狠心，转身走进了黑骁团的队伍。
“小曦！”
她听到炎旭在背后悲痛地喊了她一声，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含着泪水径直向游嗤走去。
游嗤一直看着凌小曦走来，不过凌小曦游离的眼神并不在乎他看什么。凌小曦知道他一定在提防自己反悔，不过这也很正常，就像自己提防着他一样。
“游嗤，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回到我们的阵营。”凌小曦干巴巴地说。
“你不相信我？”
凌小曦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一个曾经背叛圣女艾琦可的人，还指望圣女艾琦可会相信他吗？”
“我没有背叛圣女艾琦可！”游嗤咬牙切齿地向她靠来。
“这不是我关心的事。”凌小曦转开了脸，“我只是关心你是否会兑现诺言，好让我也可以兑现我的诺言。”
凌小曦听到了他重重的呼吸声，好像在努力压抑着怒气。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进入门阵的。”
“谢谢。”
游嗤又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扭过头，对旁边一个高额骨的将领说：“扈管，下令撤退！”
“是，黑达枭！”
随着一声浑厚的长长的号声，站立他们两边黑骁团迅速变动了队形，开始整齐地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当凌小曦从玛邗入口钻出来时，发现一个黑色的帐篷已经把那个位置严密地遮挡住了，天空也开始泛出了微光。
尽管黑骁团的队伍相对于这个小区来说十分庞大，但他们却悄然无声地撤退，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儿的脚步声。
凌小曦精神恍惚，并不关心这个时候路上有没有行人，也不关心黑骁团怎么弄来停满路边的客车，只关心游嗤会不会突然反悔他的承诺。
游嗤让凌小曦坐在车前头的位置，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目光一直都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凌小曦却一直看着窗外，提心吊胆地希望车可以开得再快一些，这样就可以在他反悔之前到达目的地了。
当太阳还在东边的时候，车队终于到达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小镇，然后在山脚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黑骁团从汽车上鱼贯而下，凌小曦也下了车。
“黑达枭，我们是先回营地吗？”那个叫扈管的高额骨将领问道。
“不，你派人告知奎连佽父，说我已经把圣女艾琦可带回来了，让他安心休养。黑五隽的三百兄弟留下来，和我一起监送戎郸去彭耳南裂口门阵，其余兄弟回营地休整，等候命令！”
“是的，黑达枭！”扈管领命后就走开了。
很快，黑骁团就在山脚灌木林和汽车之间排开阵列了。成越、炎旭和夏木衣服上的颜色，让凌小曦很容易就在黑色的阵列中找到了他们。
透过人群的间隙，炎旭和夏木焦灼又担心地看着凌小曦，白尤祭司依然躺在成越的怀中，没有醒过来。
凌小曦不敢望向成越，她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了，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瞥去。
然而，当她的目光移到成越身上时，难以自已的疼痛再次紧紧地把她裹住，让她无法呼吸。成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是失落，是悲伤，还是绝望，他已经不再是成越了，空洞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架只懂执行任务的机器。
凌小曦紧紧地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可以动摇。
随着一声吆喝声，黑骁团转向了山林，然后从右侧的阵列开始接连跃入林里。他们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只看到前面的灌木丛剧烈地抖动，然后就是从林中不断传出的枝叶折断的声音。
随后炎旭抱起夏木，和成越一起随黑色的队伍跃入林中。凌小曦想起当初成越抱着自己在山里自由地穿梭，虽然是担惊受怕，却又快乐的日子，眼睛忍不住又湿润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身子一倾，双脚离开了地面。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游嗤已经把自己抱起来了。一阵愤怒袭来，她马上用力要把游嗤推开。
“放开我！”凌小曦吼道，“我是圣女艾琦可，你不要碰我！”
游嗤也生气地盯着她，两行剑眉竖了起来，但手臂却依然纹丝不动。
“斐嫣，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就只有我游嗤可以碰你！”
强烈的恐惧把凌小曦笼罩，她刚想挣扎，周围的景物就变得一片模糊了。依然是令人眩晕的感觉，在颠簸中她拼命地扭动身体，她不想和魔鬼靠近，但游嗤的手臂却把她扣得更紧了。
“如果你再敢动一下的话，我就马上拧掉戎郸的人头！”在呼啸的风声中，游嗤咬着牙威胁道。
凌小曦打了一个寒颤。
没错，我现在不可以激怒他，我要等成越他们安全地离开……
她不再挣扎了，闭上了眼睛。
因为和魔鬼的靠近，让凌小曦觉得这样的颠簸格外漫长。
当耳边的风声停下来以后，凌小曦睁开了眼睛，马上从游嗤的手臂里挣脱下来，踩在了疏松而潮湿的枯叶上。
周围是遮天蔽日的古树密林，袅绕着薄薄的白雾。一弯溪流从她的前面潺潺流过，在她的右手边，那棵倒下的腐朽树干依然横卧在小溪中间，激起了点点的水花。
凌小曦认出了这里的确就是门阵所在的树林。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朝着门阵的位置望去，看到塞木司大祭司正从门阵走来，一边把一些东西塞进长袍里。而黑骁团已经在小溪的对岸列队等候了，成越、炎旭、夏木就站在黑骁团和门阵之间的空地上。
“黑达枭，门阵的封印已经解开了。”塞木司大祭司站在溪边毕恭毕敬地说。
“嗯。”游嗤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望着成越的方向，低声说道：“斐嫣，既然我没有违背承诺，我希望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
“我知道……”凌小曦尽量平静地说，泪水却已经忍不住从眼眶里流淌下来了。
在朦胧的视野中，凌小曦看到塞木司大祭司走向他们，又陪着他们向门阵走去。
凌小曦马上擦掉眼里的泪水，她要最后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她很希望可以过去与他们送别，但她却知道，他们应该尽快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
他们走到了门阵里面，然后转身向着凌小曦。
炎旭悲痛地咬着双颌，眉头皱成了大大的疙瘩，夏木依偎在他的身边，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不停地抽噎着。但成越依然低着头，木纳地站着。
凌小曦不敢和他们挥手，生怕他们会察觉自己颤抖的手臂。
夏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凝望着她，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开始念动咒语。门阵的四周射出了白色的光，周围慢慢地升起了一幕晃动的白色光帘。
凌小曦凝视着成越，心脏就好像被小刀一片一片地切开，她紧紧地捂住胸口，但疼痛依然让她全身不停地发抖。
透明的白色光帘颜色开始加深，凌小曦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突然，成越抬头向她望来，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的眼神不再空洞，凌小曦看到了他眼里的难以抑制的愤怒，还有在燃烧的怒火中他眼神中锲而不舍的信念！
凌小曦倒退了一步，但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随着迸发的强光突然消失，他们也在门阵里消失了，凌小曦的视线却定格在成越对她最后凝视的那一瞬间。
游嗤把凌小曦带回了营地。
那个地方凌小曦一点儿也不陌生，那个曾经被她和母亲烧掉帐篷的位置，已经重新搭好另一个黑色的尖顶帐篷了。
经过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游嗤和她径直向着那个帐篷走去。这里依然守望森严，见到他们走来，守卫的勇士纷纷低头行礼。
游嗤走到帐篷跟前，撩开印着鲜红图腾的门帘，让凌小曦进去。
从门口望去，凌小曦发现这个帐篷虽然是重新搭建的，但里面的格局摆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一应俱全地摆放着粗糙的木质家具，地板中间陷进去的石砖火炉正冒着橘黄色的火焰。
“斐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会让人送饭菜过来。”凌小曦走进去的时候游嗤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凌小曦很庆幸终于可以一个人呆着了。分离的痛苦让她的灵魂已经被掏空了，她的心到现在依然在不停地抽搐。
她坐在炉边，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腿，看着里面的枯枝不时爆出璀璨的火花，然后又湮灭在火焰之中。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这些烟火，璀璨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有孤寂地等待它的湮灭……
恍恍惚惚地，凌小曦似乎听得有人进来了，然后喊了几声“圣女艾琦可”，她没有理会，人又出去了。
凌小曦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安安静静地疗伤。然而她的伤口却依然在趟血，而且还越裂越大……
“斐嫣……”
当凌小曦听到这个声音时，她的神经突然被绷紧了，马上抬头望去，发现游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了。
“你……进来干什么？”
游嗤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你记得我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吗？”。
“记得。”凌小曦冷漠地回答，又望回眼前的火焰，“你放心，我没有打算把自己饿死，我只是吃不下。”。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把饭吃完了，我再走。”
“你！”凌小曦愤怒地盯着他，游嗤却用冷冰冰地眼神回敬她。
“现在吗？”他又瞥了一眼那碗饭。
凌小曦不想魔鬼在这里停留，只好压抑着怒气，倏地站起，然后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她拿起筷子和饭碗，把饭不停地往嘴里塞。没有味觉，也几乎不需要咀嚼，混着茶水，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倒进肚子里。
“好了，我吃完了。”凌小曦把饭碗和筷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把你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游嗤冷冷地提出了新的要求。
“你要干什么？”凌小曦警惕地看着他，把手缩到了桌子的下面。
“把手拿出来。”
“不。”
“你想我亲自动手？”他带着威胁的语气说。
凌小曦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把手放到了桌子上。
“把手掌摊开，手心反过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
“按我的要求做，如果你不想我碰你的话。”
凌小曦咬了咬唇，强压着怒火，把手心向上摊开了。
她的手心血肉模糊，血块和泥巴混合着沾在了一起，脏兮兮的——不过她早就已经把这些伤口忘掉了。相对于心中的疼痛，她更希望肉体的痛苦可以再多一些。
游嗤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然后把桌子上一个灰色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和白色的棉布。
凌小曦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我不需要。”她冰冷地拒绝，“这不会危及我的性命，你不需要操心。”
“你听着，我不单要你活着，而且我还要你活得像个样子。”
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带上任何的感情，完全是一个只懂战斗的冷血的动物。
凌小曦苦笑了一下，悲愤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讽刺，“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活得像个样子吗？”
“你觉得我让你过得不成样子？”
游嗤注视着她，凌小曦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怒气正在上冒，但她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如果游嗤可以马上把自己捏死，那就是他对自己的最大恩赐了。
“没错。”凌小曦斩钉截铁地说，愤怒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你破坏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我恨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死一百遍，一千遍！”
“你！”
他怒不可竭，猛然站起用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凌小曦的脸，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似乎预兆着随时会把她的头扭下来。
凌小曦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准备接受狂躁的魔鬼对自己的了断。
游嗤怒火中烧地盯着她，全是都在颤抖，却迟迟没有下手。他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了一口，突然放开了凌小曦的脸，站直了身体。
“斐嫣，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你迟早会为它感到后悔的！”他带着悲愤一字一字地说，转身撩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凌小曦全身都在发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活着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所有的悲伤和愤恨，此时像洪水决堤一样全部爆发了，她不再吝啬自己的泪水了，任由它不停不停地往下落，任由自己因为哭泣而喘不过气。
很累，很累，她终于抽噎着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