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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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越这人,一经挑衅,十只大象卷裤腿都拦不住。

    根本没有找队友商量的意识,连声招呼都不打。他独狼惯了,做事我行我素,自己想走就往里走,管他什么危险什么陷阱,反正捏死那些废物不就得了?

    林秋葵也没试图拦他。

    待电动门再打开一点,她接手驾驶座,开越野到楼房边停下,抱猫下车。

    新晋队友——退役警犬小黄超自觉扒开车门,竖起双耳,快步又无声地走到主人腿边,一副机警可靠的模样。

    办公楼内亮着灯,门前台阶铺着陈旧的血迹,东一块西一块,似乎经历过一番惨烈混战。

    进了门,满地垃圾碎屑。更令人不适的是,入口处倒吊一具裸着上身的男性尸体。

    脸上本该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嘴巴大大张着,舌头却短了一截。前胸被刀刻下歪歪扭扭的七个字‘国家感谢你付出’,后背则是‘政府狗儿子’。

    下身穿着警裤。

    小黄一见这人便飞奔向前,嗷呜嗷呜叫着,一会儿疯狂转圈,一会儿立起身体,前肢搭到他冰冷、青紫、膨胀的手心上。

    人死之后,首先皮肤失去弹性,颜色逐渐暗沉,浓郁的青紫黑色渗至表皮。

    接着开始一点点肿胀,好比一块送进烤箱发酵的面包。

    鼻腔、双耳、唇部将不断溢出暗沉的死血。

    过程大约持续2~7天,也可能更久,不过往往这时尸体就要送到殡仪馆火化下葬。

    冬天气温低,推迟到10天左右,不难推测这里遭受过某种突袭。

    怪物入侵,内部动乱,万事皆有可能。

    总之关押发生纰漏,秩序悄然失衡,以肌肉男为首的犯人们便犹如挣脱牢笼的险恶野兽,倾巢而出。

    如今办公楼已被他们占领。

    “……快……走。”

    一道微弱的女声传来,上方楼梯角靠坐着一个年纪不轻的女性,同样身着警服,嘴唇干裂生疮,满脸错乱的刀痕。

    说完这两个字,她的头颅猝然下落。

    下秒钟,一根警棍挑起塑料软帘,砰地锤中她的后脑勺。

    “没让你说话就别说,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啊,大妈?”

    女警毫无反应。

    “这就死了?。”

    一双漆黑锃亮的警靴出现在她的身边,蹬着台阶,一步一步走进视野。

    正是那个朝祁越喊话的肌肉男。

    他的身后一大群流里流气的罪犯,年纪参差不齐,身上或多或少挂着点刺眼的行头。

    一顶帽子,一根腰带,一把边角闪银光的身份徽章,罗列着不同的名字与序号。

    皆为狱警们的身份象征,沦为杀人犯们用以显摆的战利品。

    ——出人意料的是没有枪。

    他们没有一个人拿到枪支。

    林秋葵想,那一定是察觉形势恶劣的警员们,集体销毁枪械,以免危险品落入残暴分子手中,对混乱的社会造成更大危害。

    同时意味着,犯人中间极有可能诞生了强大的异能者,拥有类似杨竹园那样,与枪械银弹相关的特殊能力。否则前者不至于主动弃用如此占优势的武器。

    “祁越。”警棍节奏性敲打楼梯扶手,肌肉男故作讶异:“哇哦,还有一个看起来很不错新朋友,这是你乖乖夹着尾巴之后,新爸爸奖给你的礼物吗?嗯……还有猫有狗,真可爱,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尤其给它们剥皮的时候,它们发出的那种惨叫声……”

    他不禁闭上眼,脸颊兴奋地颤动着,露出陶醉的神情。

    “汪!汪汪汪!”小黄对着他怒吠。

    “滚回去,蠢狗。”

    祁越自己懒洋洋站着不动,一手握住狗头,强行扭个方向,把它赶回到林秋葵那边。

    免得这玩意儿找死,下回企鹅又打断他打架,搞得他一点不过瘾。

    “过来。”林秋葵摸摸小黄,往后退几步,研究了一下,慢慢放下殉职狱警的尸体。

    “说吧,小杂种,什么风把你吹这儿来了?”肌肉男收起笑容,眼神阴冷:“别说你想加入我们?我们这可不收孝敬政府的宝贝好孙子。”

    “不收!不收孙子!”小弟们群魔乱舞不停起哄。

    祁越语气更狂妄:“对废物土狗不感兴趣。”

    话多。

    全废话。

    反应慢,又不耐揍。

    除了找一堆比自己更脑残好骗的猴子玩过家家之外,什么都不会,还不如一只白痴企鹅聪明。

    这种东西一般都入不了拽小狗的眼,看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他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懒得揍你们。这里有没有……”叫什么来着。

    祁越回头看林秋葵。

    林秋葵:?

    呆瓜。

    “什么治疗。”哦,他想起来了:“医生。”

    林秋葵解读了一下,觉得他指的应该是治愈者。

    之前祁越假死期她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

    问题是,哪有人跑监狱里找医生?确定这种地方跟医生兼容吗?

    结果出人意料。

    还真有。

    “医生有一个,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上要人!”肌肉男猛地翻过栏杆,上半身微倾,稳稳落地,动作称得上迅猛利落,下盘力道很足。

    “医生!医生!孙子要医生!”

    小弟们连拉带拽出一个面相和善的男人,看着约有60岁,戴着老花镜。

    “老规矩。”肌肉男说:“一打三。”

    说着,楼道里挤下两个帮手,一个高一个矮,一胖一瘦,形同左右护法,站在他两侧。

    「赵武,2,体重758kg,f级异能者。」

    「异能敌我替换:可于5米内自由替换敌方与我方的位置,一次使用上限35次。」

    「瘦子,18岁,身高190,体重68kg,f级异能者。」

    「异能友我替换:可于2米内自由替换友方与我方的位置,一次使用上限10次。」

    透视异能一天最多用三次,第一次用在小黄身上。

    剩余两次,捡着视觉效果上威胁更大的肌肉男和瘦条男用。

    照这俩人情况推断,那个胖子虽然看着笨重迟钝,跑两步就喘得满头大汗,但估计也是个能派上用场的异能者,不容小觑。

    “祁越。”咸鱼喊回自家摩拳擦掌的打架狂魔,告诉具体情报,顺便拉起袖子看了看。

    还行。

    小狗总算没有嫌碍事,半夜偷偷把昂贵奢华的布带撕烂。

    毕竟这东西仅仅摸着软,其实有着不输于专业防护服的抗冲击性,能起一定保护作用。

    “他们人多,提防背后偷袭。”

    “知道了。”

    祁越压着脾气低头听了几句,觉得差不多该说完了,转头提刀就上。

    他没打算带唐九渊。

    事实上,恰恰是赵武这幅充满自信的架势,那句所谓的一挑三,才勉强激起挑战欲,让祁越改变主意陪他们玩一下。

    林秋葵看出这一点,就没多问多管,决定静观事态发展,真要情况失控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谁让她老干这活儿。

    战斗拉开帷幕,起初祁越占尽上风,游刃有余,一刀下去不但削断警棍,还差点割掉赵武半块头皮。

    那股火辣辣的触感渗入毛孔,左边那半脑子里仿佛被滚烫的岩浆胡乱浇了一通,又痛又麻,害得他两只眼球充血胀开了,看东西都花。

    瘦子灵活奈何力量不足。

    胖子相反,全靠体重撑着,摇摇晃晃如充气的不倒翁,吃一记拳头吐一地黄水。

    ——祁越立马闪开,不准别人弄脏他的新衣服。

    “原来异能还有四个字?”林秋葵一边看着,一边对话系统。

    “异能源自生物体的欲望或自身突出品质,名称无限制。”它道。

    异能之间的关系大体分为三种:相近,相克,系列。

    相近如「借耳」:一定时间范围内借用他人的耳朵,即听觉。

    「夺耳」:一定时间范围内夺取他人的耳朵,即听觉。

    相克有加油站那位「真火」:普通水源难以浇灭的火焰。

    「极冻」:普通热源难以融化的冰块。

    两者相逢,级别高者轻松取胜,级别相同则两败俱伤。

    系列指具有某种关联性,可视为一个合集。

    比方动物化形系列,异能者可自由变化出狗鼻,鹰翅,蜥蜴尾,本质相似。

    像赵武瘦子这种,皆属战斗期间才能使用的位移变化,仅作用对象不同,便可以归类为这种。

    此外,凡异能皆有限制,越强大的异能限制越严苛。

    部分存在严重副作用,譬如祁越的「不死」被动起效,代价说过了,不定期陷入假死。

    能够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涡,倘若使用不当,也将毫不留情地吞噬其自身。

    部分存在使用前提,例如「禁锢」,将某生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使其不得动弹,但同时自身不能发生位移。

    总的来说,异能表无穷无尽,鲜少重复,最好根据实际情况斟酌使用。

    第三次倒计时后期,原文中出现过一支小有名气的纯女性异能团队,因社会环境及生理等多方面影响,觉醒的异能大多偏向辅助,纯粹武力与同期男性团队存在一定差距。

    好在她们懂得另辟蹊径,坚持‘战斗前充分调研,务必针对每一只高级怪物制定详细作战计划’的方针,实现灵活搭配能力,使得实力发挥最大化。

    尽管没能因此一跃成为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队伍,可由于她们的队员折损率一直低得不可思议,任务完成率高居某基地前三,故常被称为百战百胜的‘铁娘子军团’。

    外号不太好听,本名更土,荆棘蔷薇。

    活像非主流时期经典id‘带刺玫瑰’的翻版。

    “那我呢?”林秋葵问:“拿到的异能卡有什么缺陷?”

    “你和她们不同体系。”

    也就是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缺陷,不受能力透支的威胁。

    “两点钟方向。”系统忽而话锋一转,口吻沉肃:“两个无异能者。”

    “看到了。”

    场上还没偷袭,场下竟有人抢先按捺不住。

    两个握着警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接近,自以为无人发觉,相互得意地挤眉弄眼,心想他们有两个人,对面一女的,一只猫一条狗,车里好像就一个老头,岂不手到擒来?

    拿下她们,指不定还能威胁住那个姓祁的,功劳好处肯定少不了。

    越想越美,俩人踮脚举棍走到目标身后……

    “汪!”

    林秋葵一松手,小黄扭身扑倒一个,满腔压抑已久的愤怒,张嘴往脖子大动脉咬。

    小猫咪也晓得护主,哈着气原地起跳,亮出尖爪抓挠脸皮。

    两人冷不防受到埋伏,手一松,警棍咣当落地,光顾着哇哇啊啊地惨叫。

    “好狗!咬得好!”

    “使劲地挠!撕烂他脸皮,老子给你小鱼干啊!哈哈哈哈!”

    一群围观群众发现场外‘小彩蛋’,连声高呼起来。

    爆笑声一阵压过一阵,只管欢呼尖叫却不在乎敌我。

    所谓疯子不过如此。

    另一边,胖子接受指使,憋着气原地往前一跳。

    两条胳膊紧紧勒住祁越的脖子,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死死挂他身上,无论怎么挨揍都不敢松手,足足两百斤体重形同一座灌铅的小山,沉死了。

    刀刚才被打落了。

    祁越以手肘反击,力道凶猛,顶向心脏位置。

    脑袋微低再一抬,后脑勺与胖子的正脸迎面相撞。

    后者登时大叫一声,扑通摔了一屁股,鼻管涌出两道热血。

    一道气流自后方切来。

    祁越往后仰几乎九十度,避开一记蓄力重击,旋即如弹簧般迅速直起身,砰砰两拳!砸中眼眶!

    赵武偷袭不成,身形摇摆两下,忽地直挺挺倒地。

    祁越乘胜追击,一手扼住他的咽喉,一手摸到表面粗糙不平的长刀,指尖一挑,反手握于掌心。

    发梢垂落,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那一点凝着光圈的刀尖直指敌人面门,骤然爆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浓烈杀气。

    就在这时,赵武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下个瞬间,双方位置交换!

    祁越重重落地,太阳穴挨了一个同等分量的拳头。

    一时间巨大的嗡鸣袭来,连同身上压坐的赵武,脸上那抹狰狞的笑容,都分裂出好几道重影。

    “现在已经不流行你这样的了,明白吗?小杂种!老子才是被选中的人!”

    赵武拽着领子,身心皆被难以言喻的亢奋感所统治,再一次高高握起拳头。

    一根头发跑到眼睛里,超不舒服。

    祁越闭了一下眼睛,余光对上林秋葵的视线,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打架。

    她在看。

    听说,据说,忘了哪个蠢货说过,在被她妈送到训诫所之前,她曾经过着非常普通非常美好的生活,每一天都背着书包上学。

    学校是一个很大的地方。

    有老师——有的时候也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不过一般不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哭到呕吐不止。

    有同学——那里也有些惹人厌的老师走狗,喜欢打小报告,不过这种人一般会被其他人排挤。

    小孩子在学校里,上课学习,下课玩耍,周末放假,期中期末有考试,考完放暑假。

    还有一个运动会。

    运动会就是一种班级团伙之间的比赛,大家必须有集体意识。家长们则给买水买零食,坐在观众席上给自己的小孩喊加油,比不好给鼓励,比得好给奖励……

    那个被剃成光头的废物超喜欢找人说这些,当时祁越听着只觉奇怪。

    这人奇怪。

    这人的想法奇怪,模糊的记忆奇怪,说出来的话也奇怪。

    尤其脸上那种怀念的表情,那种情不自禁的微笑。

    让他觉得有点生理性的恶心,搞得他莫名暴躁。

    因为他无法理解。

    他不懂。

    他从小没有去过学校,没有上课,没有运动会,倒是各种各样的训练项目,次次都得第一。

    袁成铭压根不当回事。

    他妈也光顾着发疯没空理他。

    祁越认定那个废物故意耍他,有过那么一次,他打算夜里发动攻击,把她弄死,让她知道惹他不痛快的下场。

    可是那天晚上她自己先死了。

    他过去的时候尸体都凉了,又卷曲又僵硬地坳成一团,像蜗牛一样。手腕涓涓流血,手里还捏着一块上次她妈来看她,送给她的一个破贝壳。

    这就死了,果然是个废物。

    祁越转头就走掉。

    时至今日,记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那家伙没有骗人。

    她说得是真的,有地人小时候会天然地受到一些偏爱。

    她被关心,被注视,被期待。

    然后被抛弃。

    她受不了这个,难怪不甘心地说着,想着,最后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了,就死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

    奇妙的思绪一闪而过,头疼如一只被触动封印的怪物,愤怒地睁开眼睛,大声咆哮,禁止祁越再深入下去。

    因为祁初见的儿子不需要不被允许思考。

    他只要活着,杀人。

    于是祁越稍有涣散的眼神重新变得阴鸷,仗着腹部力量,两条长腿往上一弯!

    松垮的冲锋衣往下滑,一块块雪白的腰腹肌理裸i露出来。

    他勾住赵武的脖子,双腿使力,反将压制者掀飞。

    而后飞快原地跃起,一刀捅穿对方的小腹。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顿时响彻大厅,然而受伤的那个人不是赵武,而是瘦子。

    “我在这呢!杂种!”赵武又从侧面袭来。

    祁越松手弃刀,两人拳腿相接,招招往致命处打。

    可他刚把赵武逼到墙角,眼前一花!

    挨打的人又成了胖子。

    诸如此类的情况一次次上演,他们呈三角阵势包围祁越。

    祁越须时刻防备后背袭击,一被骚扰得烦不胜烦,无论逮到谁都不能一打到底,被逼得只能浅尝辄止,极其消耗体力。

    二始终没能重创赵武,他的虾兵蟹将们不停发出嘘声,污言碎语不断,惹得他额头青筋突出,阴暗的情绪疯狂积加,脑袋疼痛欲裂。

    他就像一只被到处拉扯戏弄的野兽。

    终于,他没了耐心,低头咬住绷带一角,失控得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祁越。”

    林秋葵却叫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她不让他用异能。

    昨天就说过,至少今天不能用。

    祁越的脑袋一下分成两个,一个依稀还记得仓鼠企鹅的好,她好像知道很多事,一般不管他打打杀杀,但只要说了话,基本没错过。

    另一半残留着祁初见歇斯底里的尖叫:为什么要听的她的话!她算什么东西!妈妈不喜欢你这样!你这个肮脏、卑鄙、恶心的病毒,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寄生虫!你抢走了我的营养,偷走了我的健康,就必须听我的话!使用你的能力,杀了这群窝囊废,听到吗祁越!杀了他们!杀杀杀杀杀,快给我杀啊废物!

    头很疼。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疼。

    用力锤了一下,还是疼。

    “——疯了疯了。”

    “狗杂种又发病了,以前就老这样。”

    “还打不打啊草!”

    “是不是又被你妈教训了?纪老爸送你的礼物可比四只眼好多了对吧?哈哈哈哈哈!”

    周遭萦绕的侮辱耻笑,那些扭曲诡谲的脸庞,像雪一样融化的颜色,通通作用于头脑深处。祁越仿佛置身冰冷地窖,受到一阵阵龙卷风般的残暴冲击,自我意识游走到崩溃的边缘。

    “唐九渊!”他忍着拆绷带的强烈冲动,厌烦地吼道:“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唐九渊如同一台收到指令的机器人,风一般掠过林秋葵,面无表情地一头撞倒胖子。

    “哈,这不是小杂种的跟班吗?我可是想揍你很久了,死娘娘——”腔。

    赵武一声笑还没完全溢出喉咙,祁越打唐九渊的背后俯冲跳起,一刀切碎摇摇欲坠的灯管,刀身仿佛带着电流闪光,直直劈向颅顶。

    「异能-敌我交替」

    这算什么?天真。

    赵武得意洋洋地腾飞空中,冷不防双腿被唐九渊拽住,重砸到地上。

    祁越瞬移到身边。

    “瘦子!!!!”他急得大叫。

    瘦子本能听从指挥,下一刻,后脑勺正中央插进一柄直立的刀,瞪着眼睛迎来死期。

    “胖子,你他妈到底管不管用!”赵武扶着楼梯,死里逃生,吓得大喘气。

    胖子躲在角落唯唯诺诺:“我……我这「宅男」能力,得我们这边有女人才能用啊……那个女警察刚才不是被赵哥你打死了吗……现在只有他们那边有女人,要是我用了,就、就只能上减速buff,相当于给他们提速……”

    “我日你妈!”

    赵武自打有了能力便横行霸道,哪里想得到还有这茬?

    他气得咬牙切齿,开始狼狈躲闪。

    这个世上,但凡有人看过祁越的打斗现场,再看唐九渊,必然一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能混到一块。

    原因简单粗暴:他们是同一类人。

    攻击思维相同。

    所用招式相同。

    连那股‘有本事你就剁了我的胳膊腿,反正我不躲,废这条腿也要先揍你一下再说’的气势,不讲道理,不在意死伤,不权衡利弊的架势都如出一辙。

    仅有的细微差别大约是,祁越享受杀戮,杀得越痛快眉眼越绚烂张扬。

    唐九渊偏机械化反应。

    有人扯住他的头发,他便顺势后仰,一段脖颈修长弯曲到极限,仿若一只濒临死亡的天鹅,皮肤即将承受不住力道而撕扯崩坏。

    赵武以为抓到把柄,欣喜若狂。

    岂料两根细长的手指伴随降临,毫不犹豫,毫无怜悯,噗嗤插入他的眼中。

    “呃啊啊啊啊啊!”

    赵武颤抖跪地。

    唐九渊直起脑袋,目光对上林秋葵,额头溅着血,微翘的长睫缓慢地眨了眨,转身又加入打架。

    局势至此已彻底向一边倾倒。

    这根本就不是人和人能做出来的行为,更像两只人形怪物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群众呼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他们光是看着,看着祁越与唐九渊所制造出的凌虐场景,那一双盛满杀戾的恐怖眼神,那琉璃般剔透的浅瞳,便堕入无边的惊惧之中。

    有人想跑。

    有人妄想围攻。

    林秋葵放出小黄:“去吧。”

    小黄往前一跳,身形庞然变化,三颗獠牙突出的头颅逼近台阶,张嘴吐出一股股雾气。

    那雾形如宇航员的头罩,将人类一个个坚硬的头颅,脆弱的思维包裹其中。

    很快,他们神情骤变,陷入情绪陷阱无法自拔。

    唯独那名老医生安然无恙,自己走了下来,依然笑眯眯地,对林秋葵道:“我是「神医」,可以救人。”

    “祁越!别以为弄死我就结束了,贺闻泽也在这座监狱,他只是带人出去‘捕猎’了而已!等他——”

    半死不活的赵强还没放弃,被摁着头撞地板呢,犹要倔强地放狠话。

    可能撞得不够狠。祁越蹲在他的背上,又加大力度撞了一下:“咚。”

    “等他回来,知道你坏了我们的好事,他——”

    “咚。”

    “他一定会——”

    “咚。”

    “杀、杀——”

    “咚。”

    “杀了……你……”

    “咚。”

    死了。

    安静。

    祁越歪着头,眼神横过楼梯上残留的人们。

    系统的主线任务又到账了:“因童佳意外失去原有异能,为保其安全,请代替童佳铲除或引开故尔监狱,以d级异能者贺闻泽为首的犯罪团伙。”

    “任务时间限制:半个月。”

    “任务奖励:50积分及一次永久异能抽取机会。”

    “任务进度:389”

    ……

    做任务才能获得异能,主线任务不归系统管。

    关键不知系统是否有意提醒。

    任务奖励与难度成正比,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数量的积分奖赏,说明那个姓贺的难缠指数ax。

    任务进度也有利于她提前摸清对方人数。

    楼梯边传来阵阵惨叫,这任务看来不必自己动手。

    林秋葵回过神,看着面前波澜不惊始终面带微笑的中年人:“你杀过人么?”

    “没有。”

    “为什么入狱?”

    “故意伤害,杀人未遂。”

    “叫什么名字?”

    “夏冬深。”

    “原文确实有这个人。”系统发挥作用:“夏冬深,男,原故尔城第一医院外科主任,因故意伤害以前救治的病人而入狱,第二次倒计时后觉醒能力「神医」,以预支自我生命为代价,可为他人疗愈伤势。”

    “他曾为贺闻泽效力,后期投靠官方基地。第四次倒计时后又流落至小型民间基地,替无异能者免费看病。人品评价好坏不一,终年68岁。”

    夏冬深当下看着也就六十左右,许是这个能力大大缩短了他的寿命。

    与此同时,任务面板上的数字不停跳。

    489

    589

    1289

    2789

    ……

    杀人不手软,就很符合原文描述的反派人设。

    “祁越。”林秋葵打断道:“先留两个行么?有点用。”

    祁越玩得正起劲,没应声。

    几分钟后,唐九渊提着从幻象中清醒过来、瑟瑟发抖的犯人。

    林秋葵给一人一把铲子,让他们挖空楼外装饰用的花坛,再把楼里不幸殉职的狱警们都抬出来埋上。

    这俩人大概以为做完这件事就能解放,干得特别卖力。

    可惜最后还是被祁越残忍活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目光挪回夏冬深。

    他亲眼目睹被犯人杀害的狱警们入土为安,犯人们短短半个小时内被杀得一个不剩。

    “今天天气不错。”他笑着说:“很久没有出过太阳了。”

    倒是实话。

    蓝天纯净,万里无云,一轮朝日高挂,阴影消退,仿佛世道如故,一切炼狱般的人间罪恶从未发生过。

    “你跟我们走。最好不要做小动作,否则——”

    林秋葵头一偏,祁越正蹲在车边,倒捏着矿泉水洗手。

    非常欣慰,他居然也学会洗手了。

    虽然这样胡乱浪费水资源的行为还是需要进一步引导纠正?

    “好。”夏冬深颔首,一张皱纹纵横的脸宛若面具,隐藏着无数真实的情感,旋即演示性治愈好唐九渊身上的伤。

    “好了没?慢死了。”

    花了两天时间给企鹅抓了两个玩具……队友?随便。

    反正祁越杀小老弟的心又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想北上,杀他个落花流水碎尸万段。

    “来了。”

    一辆越野车,祁越林秋葵,最多再加一只猫坐前排。

    后排塞大爷、夏冬深、唐九渊、小黄,显然有些拥挤。

    祁越张口就来:“他去后备箱。”

    犹如一种加密语言,明明也没指名道姓,唐九渊却老老实实走出去,抬起后备箱,双手抓着底框,一脚伸了进去。

    林秋葵不是很懂。

    你们不是刚刚打得很快乐吗?

    保安大爷也不理解,忙下车拉他:“胡说什么呢!哪儿能把人塞那里,小九,回来!咱几个挤挤还能没有你一个位置?”

    两个人意见相左,唐九渊没有能力分辨该听哪个,站着不动。

    祁越很不高兴:“随便。”

    莫名其妙又发脾气。

    林秋葵想了一下,猜测小狗都有领地意识,自然排斥同类入侵。

    不过他们之前在训诫所的相处还算不错,至少能共享一个房间。

    当下可能……太久不见,彼此气味不熟悉(?),时间长了就好?

    唔。

    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心大的咸鱼决定放任小动物们自行解决矛盾。

    并说到做到地撕开饼干,递到祁越眼前。

    祁越人生第一次开始犹豫动摇。

    打完架他就饿了。

    可这个饼干他已经说不喜欢。

    ——不对,他好像没有对企鹅说过。

    关键这一次的饼干是给他的。

    唐九渊没有。

    臭老头没有。

    蠢猫傻狗都没有。

    只给他一个人,那就还是他喜欢的饼干。

    而且他杀人比较多,理所当然得到奖励。

    这套逻辑连他脑子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阴影都不得不承认,说得好有道理。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表情凶狠地,动作超快地一把抢过饼干,全部独占,吃掉。

    吃完零食再喝一点牛奶,舒服了。

    车辆启程,往北驶去。

    47分钟后,一行人走进故尔监狱,望见一厅尸体。

    “老狼。”为首的男人梳背头,披西装外套,皮鞋质感良好,一副社会精英的打扮。

    指间戴着价格不菲的男士戒,腕处钻表低调奢华,黑衬衫前还挂着几个荣誉徽章,这可是他从监狱所长的警服上一一扒下来的。

    一个男人应声走出队伍,粗鲁地将赵武翻过面,手握小刀,往脖子划上数道。

    随后扯下一块死皮,盖到眼睛上。

    刹那间,以赵武的视角,厅堂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浓缩成一部黑白无声影片,投射到他的大脑,犹如亲身经历。

    “一个卷头发男的,高,瘦,两只手都能用刀,杀人的时候在笑。”

    “一个长头发,没表情,身材差不多,使的路数一样,配合默契,看不出有没有能力。”

    “后面还有一女的,抱着猫,身边有狗,狗……听她的命令,能变成三头狗,又变回来,应该是她的异能。”

    他说完了,一脚踩过死皮,退回到队伍中。

    ——9

    赵武的一条胳膊压着这个数字,西装男以脚尖将其踹开。

    看着没有多使劲,那具尸体却轰一声撞到墙角,本就被剖了一刀的头彻底裂开。

    “九,唐九渊。”

    “那么另一个就是……”

    他闭上眼,对那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

    从那时起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好料子,也曾像他一样得到‘父亲’的看重,最终却借着这份欣赏反杀了伟大的父亲,摧毁了他们心爱的地下王国。

    好多年不见,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好期待啊。

    “祁越……”

    他低低念道,音色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金属感。

    包含意味不明的笑声,回响于血腥味浓郁的尸体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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