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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夜审菱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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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完回府的时候,已是戌时。

    车停了下来,她下了车,门外有守门的侍卫,瞧着里头的大堂倒是灯火通明。

    没等怜筝进了府,门口就迎来了一位管家,候在门边,恭立一旁,见了怜筝便行礼。

    “恭迎大人回府。”

    怜筝皱了皱眉,“我不兴这些,十三,这些可有可无地全都给我撤了。”

    管家一脸茫然,瞧着怜筝面上不悦,转身拂袖进了府内。

    怜筝撩开暖帐,推了门就朝大厅里进,正想找风因算账的她,倏的怔在了原地。

    大堂里冷不丁地坐着三个人,卫风因、卫处尹和一位不曾见过的男子。

    只见他面色冷淡,眉峰暗压,一副喜怒难测的神情。

    “木兰大人回来的巧,还是二哥赶得及时。”

    风因正懒在椅凳里,支着下颌,悠悠用茶盖拨了拨刚沏好的茶面。

    二哥?二皇子?晋王卫宗纪?

    好端端的,晋王怎么会突然屈尊来了她这儿?

    “本王倒看这提刑府的茶叶并非多上口,皇弟们倒是爱喝得很。”

    卫宗纪轻抿一口茶,将茶盖轻巧地落回了茶杯。

    卫处尹面上沉静着,淡淡抬眸道:“木兰大人自是由父皇照料,更为我东苑朝的栋梁之才,茶叶更是由父皇亲手御赐,这样的茶旁人怕也喝不上,皇兄倒是说笑了。”

    “四弟的口才真是一年如一日的好。”卫宗纪含笑不语,正撞上怜筝打量的视线。

    若说卫处尹心思深沉,可卫宗纪的眼眸彷如毒蛇一般,看得人心里直发凉。

    “下官叩见各位王爷,不知王爷们深夜来此有何指教?”

    她可不相信全都赶来这儿吃个晚饭。

    “下官连便服都不曾换过,一身尸臭,怕污了王爷们的眼,不如改日再来。”

    说归说,客气归客气,赶人赶得倒也挺实在的。

    没等她再说上几句话,风因忽然发现十三已经不留痕迹地朝前头站了站。

    一股腐臭味沿着炭火炙烤,那股子尸臭味朝前头悠悠飘了过来…….

    风因和卫处尹自是闻得清楚这股味儿,倒是卫宗纪只抬头望了一眼,看似并未有异。

    “今儿人本王是见着了,至于旁的,本王改日再来与木兰大人好好讨教。”

    卫宗纪不动声色地凝了一眼怜筝,这才缓缓起身。

    怜筝淡道:“下官平庸之辈,不敢当。”

    卫宗纪眯了眯眼,再没多说什么,等着怜筝福身一礼,这才垂袖而去。

    风因和卫处尹紧跟其后,大厅的热闹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怜筝微微扬眉目送三人离开后,不由得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臭味,先安排洗漱再用膳。

    等香汤沐浴后,怜筝换下了十三的衣服。

    她打开柜子,只瞧了一眼,便发现了异状。

    柜子里的衣物被分做了三拨,贴身之物一拨,女装一拨,另一拨……

    是谁将她的衣物稳稳当当地理好了?

    想法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怜筝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

    ★

    等怜筝换了衣物出来,大厅依旧是灯火通明。她蹙眉,刚跨出门,便闻见了一阵饭菜香。

    怜筝朝大堂里望去,只瞧见一黑衣少年正朝桌上摆着碗筷。

    见他去而复返,怜筝怔道:“你没回去?”

    风因转过身,手上的碗筷还未放下,眼神便深了几分。

    她倒是难得穿了一身女衫。

    虽是在屋子里,她却没有披上那件莲蓬衣,单薄的素白衣裙美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亭亭玉立在大堂中央,尚未干透的青丝披散两侧,水珠儿湿了几分肩膀。

    “怎么穿成这样便出来了?”风因搁了手里的碗筷,轻叹一声,取来一旁的大氅。

    将大氅披在她肩上,摸着那未干透的发丝,经不住有几分着急。

    “元九,取条干帕子来。”

    元九很快从外头送来了帕子,他递到风因掌中,垂首退了出去。

    风因用帕子绞住她的发尾,蜷了几圈,来回擦拭,将青丝的水珠儿拧干了几成。

    怜筝伸手拦了拦他,语气轻柔:“烘一会儿就干了。”

    “仔细日后头疼。”

    怜筝敷衍道:“不碍事。”

    “碍事的很!”

    怜筝抬眸,瞧着风因眉宇倒生了几分怒,无辜道:“何来碍事?”

    “碍我的事。”

    风因拉着她坐在饭桌边上,盛了饭端到面前,将筷子递给她,“你先吃着,别饿坏了。”

    说罢,他拿着帕子又鼓捣她的头发去了。

    怜筝是真饿了,捧着碗就开始吞饭,他时不时还给她夹上几口小菜。

    等她吃完了饭,头发也基本绞干了。

    怜筝坐在火盆边上,想起一事来,她侧眸看他,问道:“云娘可是醉仙坊的人?”

    “嗯。”风因坐在她边上,顺着她的发凝到面上去。

    “云娘不会武功?”

    风因沉默片刻,“会。”

    “那她如何会死?”怜筝想不通。

    “死的不是云娘。”风因微微收起笑意,顿了顿,“那只是云娘的替子,云娘还在醉仙坊。”

    怜筝皱起眉来,思忖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想明白了。

    “你可得了什么?”怜筝抬眼看他。

    风因意外挑眉,“为何这样问?”

    “这样好的棋子为何不用?”她反问。

    风因觉得有理,并无反驳:“于世镜并非中立之派,郭贺也并未于世镜之流。”

    短短一句话,道清了局势的复杂。

    “你已决断好了?”

    风因淡淡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怜筝,深吸口气,“嗯。”

    “我有何能帮你?”

    风因一怔,抬眸瞧她。她眼波流转,只一眼便让他生了暖意。

    他只身一人,区区兵权随时可被褫夺,想要在长京城站稳脚跟,已是极为不易。

    “你不必替我操心。”风因浅浅一笑,伸去握了怜筝的手。

    风因瞧着怜筝的清姿卓色,笑道:“你不是有话赶着问我?”

    “你不是知道我想问为什么?”怜筝学着他的模样挑着眉。

    风因好气又好笑,抬头道:“郭贺的夫人名为紫衣,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听闻与郭贺私奔,与家中断绝了关系,两人才结成了夫妻。”

    “我有一事不明。”怜筝静静朝他仰头。

    “杀害云娘的人似乎不止一人,可云娘被郭贺藏在城郊的宅子,那样隐秘,谁会知道?”

    “你既来问了我,你便知了,又何须再问?”风因笑道:“你所想的便是答案。”

    “十三告诉你了?”怜筝没好气道:“我还真是带了个顺风耳在身旁,日日要交代你也不嫌自己事儿多。”

    “筝筝的事就是头等要事。”风因亲昵地勾了勾怜筝的鼻,“不嫌多。”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元九敲了门。

    “婢女小菱带到了。”

    险些忘了正事。

    风因的手挪开,朝桌上斟了一杯茶递进了怜筝手中暖着,这才淡道:“进来。”

    元九和十三带着当日于文鸢身旁的丫头小菱进了大堂。

    小菱怯生生地跪在面上,不敢抬头看。

    “小菱,我只问你,夫人失踪前究竟去过何处?”怜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面。

    茶盏落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小菱浑身一颤。

    小菱瞬间趴倒在地,全身颤抖,“不关奴婢的事情,我什么也没做,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你可知,尸首已经被发现了,你若还是不说,其罪当诛!”怜筝冷声而斥。

    风因淡淡一笑,笑得凉薄,“你若敢撒谎,当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大人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陪夫人坐着马车转悠了几圈,等夫人回来的时候便弄脏了衣服,我只是遵了夫人的命令洗了衣服,才离开的房间,大人饶命…….”

    小菱连连磕头,头叩在地面嘭嘭响。

    当日小菱撒谎自己困乏得很,只是睡着了,怕也是得了责罚,不敢说实话。

    “路过何处,见过何人你可还记得?”

    小菱略作犹豫,脖颈之上忽的被元九架了一柄刀刃。

    “大人饶命,奴婢跟平日坐的一样的马车,只是陪着夫人在城郊逛了一圈,但是……但是……奴婢在马车上看见了……见了……鬼……”

    话音刚落,小菱脸色煞白如雪,双唇惊颤,“就是见了那人之后,夫人后来……后来就不见了,再然后就死了……”

    见了鬼?

    “是她……她回来了……她回来索了夫人的命……”

    怜筝蹙眉,正诧异着,却见小菱的神情不像有假。

    “你看见的可是紫衣?”

    小菱紧咬下唇,唇皮都要咬破的时候,才哆哆嗦嗦道:“好像是又不是……”

    “十三。”怜筝朝十三伸手。

    十三将那副画卷取了出来,展开来,“你看到是画中人?”

    小菱抬眸,只看了一眼,双眸惊恐大睁,“……是,是她…..”

    看来,着紫衣与云娘似乎有点瓜葛,难不成……

    怜筝正蹙眉,没等心里拿个主意,小菱古怪地又拼命摇了头,“不是……不可能是她……”

    “何意?”怜筝有些不明,“究竟是不是她?”

    “紫衣……自已不可能是这副相貌……”小菱强压着心下的慌乱,六神无主道:“她的脸,她的脸绝不可能是这样……”

    “为何不能?”

    “紫衣的脸……被夫人……被夫人用刀毁了容貌…..”小菱双眸惊惧,仿佛那画面还在眼前留着,“夫人用刀划了一下又一下,紫衣……紫衣满脸都是血……”

    于文鸢竟是这样毁了郭贺夫人的容貌?

    “那紫衣又是如何死的?”

    小菱还跪在地上,听着这话慌了神一般死死咬住了唇。

    “若是不说,便将你丢进那院子,好见一见你说的鬼。”风因轻嘲,朝元九看了一眼。

    元九立刻拎住了小菱的衣领,试图将她拖拽出去。

    小菱拼了命地挣扎,哭着求饶:“我不去,我不去!”

    任凭小菱挣扎,又如何逃得过元九的手。

    眼看被拖出了大堂,小菱哭喊道:“我说!我说!紫衣是被夫人活活钉进棺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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