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每个人都有一个地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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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像一把巨大雨伞一样死死罩住他的黑暗，像是雨伞收拢了一样，从穹盖般迅速缩小，瞬间变一线细微，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在灿烂阳光中消失不见了。
“好了，别害怕，刚才你看到那些都是假的。”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游奇肩上，以示安慰。
游奇却反射般的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额上的汗滴甩下一片湿。
那声音继续温声说道：“那些都只不过是幻觉而已，你张开眼睛看看．．．．．．”
游奇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心中也很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即使是这样，游奇在好久以后，才能强迫着自己，睁开被汗水淹没了的眼睛。
第一眼映入眼睛的就是阳光。
铺天盖地的温暖阳光。
但游奇丝毫没有觉得暖，反而感到浑身冰凉彻骨，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游奇脸色发白，身体还在微微的抖着，直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停止打震。
他仍睡在原处丝毫未动过。从屋顶上吹掉下的那只小蜘蛛，刚刚落到地上，正八脚并用的急忙爬到床底的暗影中了。
虽然游奇像是被梦魇历缠了很久一样，但其实表盘里的秒针，只走了不到三格。
木余生紧张的望着他，也是满脸汗水。
看样子，他也着实担心不少。
“这，这便是你所说的那，那种力量？”游奇的牙齿好不容易停止了打战。
“没错，”木余生也喘着粗气，颇有些后悔得说：“早知道．．．嘿，早知道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瞎试，下一次你就是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试了。”
惊魂未定的游奇摇了摇头，脸色惨白的道：“你，你以为我还想在来第二次吗？”
木余生拍了拍他的脑袋，颇有些后怕的道，“唉，幸好我把力量减弱到寻常的十几分之一呢，要不然的话，嘿嘿，”
顿了顿，他抿咀笑道，“怎么样，做了个噩梦吧？看到地狱了么？”
听到“地狱”这两个字，黑色的画面又瞬的闪过游奇的眼前，让他猛然一悚。
好久，他才嗫然道：“那，那些东西，你是怎么让我看到的？”
木余生一脸茫然的道：“你看到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看到游奇一脸忿忿的不信，木余生赶紧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看到的东西，对你来说，肯定是在你心底最惧怕、最不愿看到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传说中的地狱，便使人类心中所有恐惧的混合而成。不过每个人心中最惧怕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所以每个人心中地狱的样子，也同样不尽相同。”
木余生又嬉笑的望着游奇：“很抱歉，你看到什么不看到什么，我是无法控制。唉，也都怪你自己不好，非要我证实给你看．．．．．．”
游奇惊魂已定，但还是心有悸悸的道：“你，你们哪类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吗？”
“嗯？嘿嘿，”木余生干笑两声：“怎么可能？这种把人心中的所有恐惧抽剥出来，然后再扩大千百倍的能力，”他指着自己圆圆的鼻子，“只有我一个人才有。”
“它的名字叫做‘眬’，”木余生拍了拍手，沾在手指上的果屑纷纷撒落。他用一种介绍心爱宠物的语气继续说道，“怎么样，很棒的名字吧？”
游奇茫然的摇了摇头，“这，这是一种什么能力？催眠术？还是特异功能？”
木余生撇了撇嘴，非常谦虚地说道：“催眠？嘿嘿，那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意儿我可不会。还有，你回忆一下，我曾有对你做过什么心理暗示吗？”
游奇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没有。那个恐怖的“地狱”，的确是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便突然来临了。
木余生继续可爱可亲的笑着说道：“特异功能？哈，那种天花乱坠的东西．．．．．．我也不会。”
他低着头，剔着自己的手指甲，“我想，也许这种力量不叫做‘异能’，而叫做‘生命本能’，反而更贴切一点。”
“生命．．．本能？”游奇喃喃地道。
“对，”木余生头也不抬：“就像是猫会爬树，鱼会凫水一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也许老鼠看到鱼会凫水，便会觉得不可思议，大呼‘特异功能’。但对于所有鱼来说，那却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你看来似乎非常特别的能力，却是我们这类人，不，应该说是整个人类都与生俱来的能力。”
“整，整个人类？！”游奇被木余生的话惊的合不拢嘴，“你，你是说，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这种恐怖的能力？”
木余生嘿然道：“嘿嘿，这是自然的。你、萧然、田儿，乃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的身体里，都藏着这种能力。不过，正如刚才所说。虽然每一个人都拥有藏着亿万财富的保险箱，却没有能打开箱子的密码。所以大家只好都抱着这个箱子见上帝去了，也许他老人家能解开密码也说不定呢，哈哈。”
“幸好，幸好是这样，”游奇乍了乍舌，“要不然，这颗星球就乱了套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
木余生珍惜的用手指，拨弄着掌心里寥寥的花生道，“在山顶洞猿人的时代，如果有把纯钢菜刀，也许就能成为所有猿人的首领。人类的古战场，一把机枪也许就能横扫千军。但是现在的世界，刀、枪这种东西多不胜数，也没有见谁凭借一把刀一把枪，便能征服世界。力量这东西，当所有人都拥有的时候，便不再是一种威胁了。”
他挑拣出一粒最肥大的花生，扔进嘴里细细嚼着说道：“以力量引起的灾难，只有在不平衡的悬殊下，才能发生。”
游奇挠了挠头：“你们和人类之间，不也是属于力量不平衡的悬殊吗？却也没听说过，这种力量的你们，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啊？”
木余生把第二肥胖的花生仔细端详之后，温柔的放进嘴里：“这是当然的。力量的平衡来说，不适应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正如你们人类不会与猴子们互相较量力量，不会因为猴子的智力低下，而对它们进行侵略和屠杀。猴子们也不会因为人类掌握了核武器，而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这类人，自有我们的世界。虽然和人类世界一样冲突不断，但也能勉强保持住力量的平衡。就像人类和猴子一样，我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
“人类和猴子？”游奇皱了皱眉，身为人类的自尊心让他立刻说道：“这样说有些过分了些吧？”
“过分？”木余生嘿嘿笑着，一脸诡秘的表情，“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轻笑道，“把人类比喻成猴子，已经算是留了情面的了。虽然我们都是人类，但别忘了，在那个传说中，我们可是神的代言人呢。嘿嘿。”
不知为何，木余生的笑声中，夹杂着一死得苦味。
但游奇却没有发觉。
游奇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原本一个无话不说的可亲兄长，竟然是如此一个匪夷所思却有现实的存在。
他突然感觉，面前的木余生距离他很遥远。
这种无法跨越的距离，让他感到遥远和陌生，也让他沉默。
也许这种距离，便出自身为人类的卑微感。
———虽然木余生已经一再强调，“我们也是人类”。
好久，游奇才长吸一口气，勉强笑着说道：“你，你们之间恐怕不会像人类一样，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去争斗吧？”
木余生头也不抬得答道：“为什么不会？我们也是人，只不过在身体里少了一道枷禁而已。但是我们之间的争斗，更多的时候只为了一件事。”
游奇奇道：“为了什么？”
木余生沉吟了片刻，答道：“生存。”
游奇深深皱着眉道，“你说的那个，那个没有脸的人，要杀你就是为了生存？”
木余生闭上了眼睛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游奇双眉一展，摇头道：“如果你们都使用那种能力的话，那种争斗可真是够凶险的。”
木余生白了他一眼道：“那还用说。稍微一不留神，便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终于把所有的花生都吃完了。
“其实也和人类一样，我们的力量也有强有弱，不过最凶险的却不是这种强弱之间的对决，而是面对一个未知的能力的时候，那是最凶险不过的。”
游奇奇道：“未知的能力？什么未知的能力？”
木余生点了点头，“正如我曾说过的，每个人身体中都蕴着一种能力。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指纹会与你相同。人类的科学也证明了，所有人类的基因排列，没有完全相同的。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这种不知道蕴藏在身体那部分中的能力也一样。在所有的‘生命本能’中，没有任何两个能力是相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生命本能’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木余生做了一个鬼脸，“所以，谁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能吃下一百个馒头的饭桶，还是一个能接连放一百零八个臭屁的屁人。”
说着，木余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欠了欠身子放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屁。
不知过了多久，像一把巨大雨伞一样死死罩住他的黑暗，像是雨伞收拢了一样，从穹盖般迅速缩小，瞬间变一线细微，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在灿烂阳光中消失不见了。
“好了，别害怕，刚才你看到那些都是假的。”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游奇肩上，以示安慰。
游奇却反射般的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额上的汗滴甩下一片湿。
那声音继续温声说道：“那些都只不过是幻觉而已，你张开眼睛看看．．．．．．”
游奇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心中也很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即使是这样，游奇在好久以后，才能强迫着自己，睁开被汗水淹没了的眼睛。
第一眼映入眼睛的就是阳光。
铺天盖地的温暖阳光。
但游奇丝毫没有觉得暖，反而感到浑身冰凉彻骨，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游奇脸色发白，身体还在微微的抖着，直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停止打震。
他仍睡在原处丝毫未动过。从屋顶上吹掉下的那只小蜘蛛，刚刚落到地上，正八脚并用的急忙爬到床底的暗影中了。
虽然游奇像是被梦魇历缠了很久一样，但其实表盘里的秒针，只走了不到三格。
木余生紧张的望着他，也是满脸汗水。
看样子，他也着实担心不少。
“这，这便是你所说的那，那种力量？”游奇的牙齿好不容易停止了打战。
“没错，”木余生也喘着粗气，颇有些后悔得说：“早知道．．．嘿，早知道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瞎试，下一次你就是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试了。”
惊魂未定的游奇摇了摇头，脸色惨白的道：“你，你以为我还想在来第二次吗？”
木余生拍了拍他的脑袋，颇有些后怕的道，“唉，幸好我把力量减弱到寻常的十几分之一呢，要不然的话，嘿嘿，”
顿了顿，他抿咀笑道，“怎么样，做了个噩梦吧？看到地狱了么？”
听到“地狱”这两个字，黑色的画面又瞬的闪过游奇的眼前，让他猛然一悚。
好久，他才嗫然道：“那，那些东西，你是怎么让我看到的？”
木余生一脸茫然的道：“你看到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看到游奇一脸忿忿的不信，木余生赶紧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看到的东西，对你来说，肯定是在你心底最惧怕、最不愿看到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传说中的地狱，便使人类心中所有恐惧的混合而成。不过每个人心中最惧怕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所以每个人心中地狱的样子，也同样不尽相同。”
木余生又嬉笑的望着游奇：“很抱歉，你看到什么不看到什么，我是无法控制。唉，也都怪你自己不好，非要我证实给你看．．．．．．”
游奇惊魂已定，但还是心有悸悸的道：“你，你们哪类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吗？”
“嗯？嘿嘿，”木余生干笑两声：“怎么可能？这种把人心中的所有恐惧抽剥出来，然后再扩大千百倍的能力，”他指着自己圆圆的鼻子，“只有我一个人才有。”
“它的名字叫做‘眬’，”木余生拍了拍手，沾在手指上的果屑纷纷撒落。他用一种介绍心爱宠物的语气继续说道，“怎么样，很棒的名字吧？”
游奇茫然的摇了摇头，“这，这是一种什么能力？催眠术？还是特异功能？”
木余生撇了撇嘴，非常谦虚地说道：“催眠？嘿嘿，那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意儿我可不会。还有，你回忆一下，我曾有对你做过什么心理暗示吗？”
游奇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没有。那个恐怖的“地狱”，的确是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便突然来临了。
木余生继续可爱可亲的笑着说道：“特异功能？哈，那种天花乱坠的东西．．．．．．我也不会。”
他低着头，剔着自己的手指甲，“我想，也许这种力量不叫做‘异能’，而叫做‘生命本能’，反而更贴切一点。”
“生命．．．本能？”游奇喃喃地道。
“对，”木余生头也不抬：“就像是猫会爬树，鱼会凫水一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也许老鼠看到鱼会凫水，便会觉得不可思议，大呼‘特异功能’。但对于所有鱼来说，那却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你看来似乎非常特别的能力，却是我们这类人，不，应该说是整个人类都与生俱来的能力。”
“整，整个人类？！”游奇被木余生的话惊的合不拢嘴，“你，你是说，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这种恐怖的能力？”
木余生嘿然道：“嘿嘿，这是自然的。你、萧然、田儿，乃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的身体里，都藏着这种能力。不过，正如刚才所说。虽然每一个人都拥有藏着亿万财富的保险箱，却没有能打开箱子的密码。所以大家只好都抱着这个箱子见上帝去了，也许他老人家能解开密码也说不定呢，哈哈。”
“幸好，幸好是这样，”游奇乍了乍舌，“要不然，这颗星球就乱了套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
木余生珍惜的用手指，拨弄着掌心里寥寥的花生道，“在山顶洞猿人的时代，如果有把纯钢菜刀，也许就能成为所有猿人的首领。人类的古战场，一把机枪也许就能横扫千军。但是现在的世界，刀、枪这种东西多不胜数，也没有见谁凭借一把刀一把枪，便能征服世界。力量这东西，当所有人都拥有的时候，便不再是一种威胁了。”
他挑拣出一粒最肥大的花生，扔进嘴里细细嚼着说道：“以力量引起的灾难，只有在不平衡的悬殊下，才能发生。”
游奇挠了挠头：“你们和人类之间，不也是属于力量不平衡的悬殊吗？却也没听说过，这种力量的你们，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啊？”
木余生把第二肥胖的花生仔细端详之后，温柔的放进嘴里：“这是当然的。力量的平衡来说，不适应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正如你们人类不会与猴子们互相较量力量，不会因为猴子的智力低下，而对它们进行侵略和屠杀。猴子们也不会因为人类掌握了核武器，而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这类人，自有我们的世界。虽然和人类世界一样冲突不断，但也能勉强保持住力量的平衡。就像人类和猴子一样，我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
“人类和猴子？”游奇皱了皱眉，身为人类的自尊心让他立刻说道：“这样说有些过分了些吧？”
“过分？”木余生嘿嘿笑着，一脸诡秘的表情，“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轻笑道，“把人类比喻成猴子，已经算是留了情面的了。虽然我们都是人类，但别忘了，在那个传说中，我们可是神的代言人呢。嘿嘿。”
不知为何，木余生的笑声中，夹杂着一死得苦味。
但游奇却没有发觉。
游奇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原本一个无话不说的可亲兄长，竟然是如此一个匪夷所思却有现实的存在。
他突然感觉，面前的木余生距离他很遥远。
这种无法跨越的距离，让他感到遥远和陌生，也让他沉默。
也许这种距离，便出自身为人类的卑微感。
———虽然木余生已经一再强调，“我们也是人类”。
好久，游奇才长吸一口气，勉强笑着说道：“你，你们之间恐怕不会像人类一样，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去争斗吧？”
木余生头也不抬得答道：“为什么不会？我们也是人，只不过在身体里少了一道枷禁而已。但是我们之间的争斗，更多的时候只为了一件事。”
游奇奇道：“为了什么？”
木余生沉吟了片刻，答道：“生存。”
游奇深深皱着眉道，“你说的那个，那个没有脸的人，要杀你就是为了生存？”
木余生闭上了眼睛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游奇双眉一展，摇头道：“如果你们都使用那种能力的话，那种争斗可真是够凶险的。”
木余生白了他一眼道：“那还用说。稍微一不留神，便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终于把所有的花生都吃完了。
“其实也和人类一样，我们的力量也有强有弱，不过最凶险的却不是这种强弱之间的对决，而是面对一个未知的能力的时候，那是最凶险不过的。”
游奇奇道：“未知的能力？什么未知的能力？”
木余生点了点头，“正如我曾说过的，每个人身体中都蕴着一种能力。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指纹会与你相同。人类的科学也证明了，所有人类的基因排列，没有完全相同的。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这种不知道蕴藏在身体那部分中的能力也一样。在所有的‘生命本能’中，没有任何两个能力是相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生命本能’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木余生做了一个鬼脸，“所以，谁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能吃下一百个馒头的饭桶，还是一个能接连放一百零八个臭屁的屁人。”
说着，木余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欠了欠身子放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