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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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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中的巨型能量紫剑刚一出现,略作停顿就骤然加,射向攻来的虚行。

    虚行面色冷漠,旋转也是再次加,空气被压缩得更甚,高密度的“滋滋”作响,灰色内力如若烟尘弥散全身,也是剧烈旋转着,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与霸气十足的紫色巨剑悍然正面撞击!

    “嗤嗤”之音顿时不绝于耳,似是水火相倾,紫剑从剑尖开始消散,好似被磨石点点消磨了一般,而虚行前行的势头也是骤然降下度,旋转也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变慢,最外围被压缩得呈现白色匹练的空气最先开始弥散,摩擦之后还原成了它们原本的样子。

    紫剑半数泯灭的同时,虚行的龙卷风外面的空气已经逐渐平缓,只留他内力外散依旧支撑着虚拟的龙卷风形状,如雾如烟的灰色内力到了此刻也开始慢慢消散,渐渐露出其中虚行的身影。

    虚行双脚落地,旋转度猛地下降,惯性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悬浮半空,他觉出不对来,那紫色巨剑的内力似乎比之自己这一击还要多出一些,双双弥散后自己或许还要承受巨剑上剩余的攻击。可是巨剑前冲之势,只要他稍有停顿便要直插他胸口,此时他也无法变招,只能咬牙加大了内力输出。

    可惜事实与他的预判相差仿佛,当最后他被迫停下旋转的时候,那巨剑堪堪剩下两尺长度,他只能运劲于剑,死死顶住巨剑剩余的能量攻势。

    前方再无阻碍,残余的紫色能量度倏然恢复,“呯”一声狠狠撞上虚行的玄铁剑,虚行脚下不稳,连连后退了四五步,紫色能量因为力道运完,这才消散在虚空中。

    虚行这一退,尚是自他上场之后次被迫退。

    他将玄铁剑倒立过来,似半球一般的剑尖嗙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落点处石板碎成粉末,整块石板已然成了不计其数的碎块,借此力道虚行强行稳住了后退的趋势,然后抬头,淡淡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人。

    “她已经败了。”来人面无表情,轻轻从迷萧手中拿过那把王故的无情剑,“后面的,我来。”

    这本是极不合规矩的,强行出手打乱了战局,可是暮晨依旧轻笑,目光投注到场中同样紫衣的两个年轻人身上,迷茫而深远,未置一词。

    莫**右手抚摸自己的下巴,罕有柔情的轻笑,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未名这小子,平时默默无言不显风华,没想到也有如此男人的一面……”

    没有人知道莫**这时候想起了什么,又在叹息些什么,笑容明明柔软,红楼香却觉得他此刻是莫名的悲伤。

    来人是末世出场的六人里面那个常常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在虚行杀招临近的瞬间挡在了迷萧的面前,一掌拍出,却是形成了迫退虚行的巨大紫剑。

    迷萧浑身失力,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她皱了皱眉,似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哪怕这个人是二十多年里不管她去哪里都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未名。她从来没有见过未名这个样子,好像从小到大都混在一起的人,顷刻间你却觉你从未看清过他一样,或是他猛然间变得陌生至极,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好。

    未名却没有松手,依旧单手环住迷萧的腰肢,那只手臂坚定而稳固,轻瞟了一眼对面的虚行,就这么揽着迷萧将她送到了王故几人站立处。

    “你已经做的很好。”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今日似乎倏地转了性子,轻轻在迷萧耳边低语了一句。

    迷萧极不适应,她印象中的未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她习惯了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默默跟在她身后;她习惯了拿他当话桶,所有想说的话都像倒垃圾一样与他倾诉,他默默倾听,从不会露出丝毫厌烦的神色;她习惯了拿他当出气筒,每每遇到不顺心烦的时候,就拿他狠狠地出气,他从不反抗,默默承受。

    这才是她印象中的未名,而不是今天这样,毅然挡在自己身前,强势到无庸置疑地搂住自己的腰,她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事情,连自己刚刚很是丢脸的战败了这件事也被抛到脑后,她瞪大了眼珠,愣愣看着触手可及的、本该万分熟悉的男人脸,好似忽然怎也看不清了一样。

    直到腰间那只充满力量的手臂离开的刹那,她才似乎幡然惊醒,低声斥道:“你是要做什么?那男人连我都打他不过,而且是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那种,你上去又能顶什么用?你平日里连我都打不过,不是上去送死么?”

    未名忽然笑了,往日里面无表情的脸好似阳光四射,迷萧此时才觉,原来这个常常会被自己忽视了的男人,笑起来也会很好看。

    “我都不忍心欺负的东西,怎能任他如此欺负?”

    他再没有多做解释,握紧了王故的无情剑,极快地返回了场中,与虚行互隔五丈,相对而站,毫无特色的面庞上,一双眼睛骤然睁大,内中灰眸竟射出两道极为锐利的锋芒,犹如两柄寒剑,气息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虚行也是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对面紫衣男子,“倒是看走了眼,没觉你也是个高手。”

    “称不上高手。”

    未名好似又回归了本性,甚少言辞。寥寥五个字后似是觉着如此场合不该如此,又很是吝啬的加了几个字,“我打不过王故。”

    虚行眉头微挑,反而觉得这人倒是极有趣,看了一眼场外安然站立的王故,才觉他又未见过王故的身后,根本无法凭男人的话衡量出男人的实力,所以男人这两句话相当于什么都没讲。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感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未名。”未名抬手朝虚行抱拳,为方才自己的行事致歉了一句,“方才一事,多有得罪。”

    或许他是真心道歉,可惜那淡漠的言语讲出来,根本听不出来有何诚心可言。

    “无妨。”好在虚行自己性子也不差太多,自然理解,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接着提起重剑,握正剑柄后简练问道:“战?”

    未名运力于剑,也是极为简练答道:“好。”

    再无言语,两人均是骤然加,以最简单的方式最直接的路线冲向对方。

    未名使剑招式不似圆月剑法,反倒更像霸攻,或者说是两者的结合,强悍直接有之,也不缺乏阴柔灵巧。两套迥然不同的剑法在他手中,如同信手拈来一般,前一招霸气十足,下一招就变得刁钻阴柔,链接却未见生涩别扭,显得圆润如意收自然,似乎已然自成章法,入了自己的剑道。

    迷萧在场外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在她眼中陌生起来的男人,她猛地觉,自己认为已经了解透彻的人,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了解。

    这个终日沉默跟随她的男人,打小学习武功的时候,往往都比自己领悟慢;就是在与他人争斗时,也都是等自己出手之后他才会跟着出手;两人之间切磋,从来都是败给自己。在自己的认知中,他的实力比自己总是略差一筹。

    可是就是这个男人,今天对上与她战斗如同游戏的虚行,竟然攻守有度,丝毫不落下风,这是一直比自己弱些的未名能够对抗的对手么?

    若是真比自己弱,他早该被几招打落下场,若是真比自己弱,他就不该会如此收如心的信手出剑。

    迷萧到了此时又怎可能还愚笨到看不出未名的真实实力?

    两人切磋之时,未名均是一套圆月剑法与她对练,招式施展出来哪里有此时这么玄妙十足?两人对剑道的领悟差异,此刻终于彰显清晰。

    自以为早熟的迷萧立在场侧,目光虽是投注场中,可早失去了灵动,她在想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未名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出原本种种?

    这一想,竟是许久再没回过神来。

    虚行招式大开大合,玄铁剑吞吐间粗犷狂野,度不快,那柄重剑划过虚空,也会牵引得空气随之流动,顷刻间已是狂风大作。

    未名不时避其锋芒,充分抓住了虚行度上的弱势,避其强攻其弱,那些凝重狂猛的招式,未名均不与虚行强行对攻,往往避过后寻到空门才猛然吐剑,这般打法正是最克制虚行的。

    虚行又怎是弱手,度上的劣势乃是为寻求重剑强大的攻击力而不得不放弃的,他自然十分注意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剑势上的连贯性成了最好的办法。譬如与迷萧激斗之时,他使将出来的惊才绝艳有违常理的三连刺,就是尽力避免被对手抓住度弱势而使用的招式,旨在牢牢被他控制住战斗节奏,让对手来不及挥优势,已然败亡。

    可是这未名就不能如此简单对待,风华不显的未名与他战斗之时,对他动作想法的预判往往惊人的准确,根本不给他施展连招的机会。

    虚行倘若诱招想抓住未名的剑,两剑相击,还不等虚行运上柔劲,未名已经变招离开,根本不给他使柔劲黏住武器的机会。虚行若是双手弯曲拿剑,未名就一剑攻来,虚行当胸一刺使不出来便要变招。虚行也想过用些其他连招,可惜这未名就是如此诡异,往往只要他稍微运劲,未名已经一剑划来,强行打断他的招式,实是诡秘莫名。

    如此说似乎是未名占了优势,其实不然,且看未名脸上渗出的汗珠,便知他所承受的压力。

    虚行无法使用连招,他同样没机会使用决定战局的大招。若是未名刚想借机凝聚内力,虚行也是一副要使连招的模样,两相拼将下来,大抵会是不分胜负的结局。方才他凝聚足有五息的紫色巨剑,也就和虚行不是针对他的连招拼了个几乎平手。

    所以此刻两人想法均是相同,他们心底已然认同对手的实力与自己相若,如果想战胜对方,唯有抓住对方漏洞,乘对方不备,施放可以左右战局的拿手战技,方才有可能改变局势。

    虚行身边被重剑挥动时带动的紊乱气流,对未名用身法扭转腾挪起了极大的影响,常常会使未名的身形偏离预定的位置,未名后面的攻击也平白失去了不少机会。这也是虚行降低自身度弱势的一个办法,当然这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剑法本身带着的。

    两人相斗已过一炷香的时间,依旧不分胜负。金铁交击的声音偶尔传出,两人的剑极少相碰,每次相碰也是触之即走,未名迅捷地收剑退走,丝毫不给虚行粘剑的机会。

    二人地激斗可称作是精妙绝伦,互有攻守,又相互奈何不得对方。

    许是未名也终于打出了火气,见虚行将他剑挑开后已然双手握剑,剑身手臂上开始透出灰色内力,未名再没像先前般上前打断虚行运招,而是急后退的同时,无情剑直指虚行,自剑尖处倏地透出一个紫色细刺的淡淡虚影。

    待虚行三连刺第一刺推进的同时,未名剑前的细刺虚影已有三丈,渐渐向两方延伸,隐约可看出是柄剑的模样。

    第一刺刺空,虚行的玄铁剑在半空又一次加,两人间的距离快缩短,而未名剑前的虚影剑型已然清晰,自剑柄处开始慢慢凝实,如同晶体。

    虚行二刺刺空,第三刺再次加,两旁狂风压迫力十足。未名紫色能量巨剑再次成形,他暴喝一声,手用力朝前一推,巨剑骤然加朝一丈外飞快接近的虚行攻去!

    虚行也是清叱一声,灰色内力覆盖玄铁剑剑身,义无反顾地刺向庞大的紫色巨剑。

    与上次相若,巨剑嗤嗤声响着以一种惊人的度消亡,与之同时虚行前行的度也渐渐降低。巨剑剩下二分之一时,虚行前刺的度已与第二刺时等同,等巨剑彻底消散的时候,虚行攻击的度比刺时还要低些,但是终于一声“嗙”的巨响,玄铁剑碰上了实体的东西。

    原来狂风不止影响了对手,被玄铁剑推朝两边的气流等虚行过去之后回流,正好如同从背后给虚行攻击加以助力一般,大大加大了重剑的攻击力。未名从没想到虚行这一招竟是如此强悍,方才在场侧尚且觉得不过尔尔,此时才知居然比那龙卷风还要恐怖几分。

    两剑相撞,时间似乎停顿了刹那,然后两剑的主人带着他们的剑以对撞前一般的度朝后飞退!

    这一退待两人堪堪稳住身形时,两人间足足空出十丈长短的距离。稍有喘息顷刻,虚行已朝着未名狂奔。

    而未名却是剑不动手猛划,每一次右手停顿转折,他的面前剑停留的位置就会出现一个紫色能量化作的无情剑,虚空中微微颤抖虚浮着。这种紫色能量化作的无情剑在未名面前越聚越多,等虚行跨过五丈距离时,能量剑已有数十柄,等虚行双脚猛踩地跃上空中的时候,能量剑的数量已经过百,并且还在不断增加着。

    虚行纵跃到空中,高抬的玄铁剑迅猛地朝下划去,虚行跟着收腰曲腿,竟是在虚空中翻了个跟斗,如同水车一般笔直旋转,一转两人距离拉近两丈,第二转度更增,那一剑已携泰山压顶之势朝未名头顶猛落下来。

    未名目光冷冽专注,他面前停留着两百多道紫色能量凝聚而成的无情剑,虚行已至身前他才沉稳淡定的赤剑一划,虚空中数以百计的紫色能量剑徒然如同水波一般,跟着被赤剑搅动的气流顺着赤剑划过的痕迹游动起来。

    第一把紫色能量剑率先迅捷地刺到玄铁剑剑身上,瞬间又补上两柄紫剑,好似毫无效果。可是后面还有数以百计的紫色能量剑,第三波是三剑,第四波是四剑……

    同时与玄铁剑抗衡的紫色能量剑越来越多,上顶之势也是越来越强,偏偏虚行这一招也是极怪,饶是如此玄铁剑依旧以一种缓慢但似乎不可抗拒的势头,徐徐朝未名头顶落去。

    玄铁剑的下方尽数被紫色占据,两百多柄紫色能量剑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玄铁剑向下的受力面,尽数高频率的抖动着。玄铁剑下劈的度如若龟爬,众人看来那明明慢得毫无威胁力的重剑,此刻也不知压抑了怎样恐怖的力量。

    当玄铁剑离未名头顶只隔三尺的时候,未名终于抬头,如两柄利刃的锐利眼神与虚行对视。他已无虚剑,所以手中无情剑瞬间顶上,呯一声刺到玄铁剑身上面,玄铁剑下落的势头猛然止住,再难移动半寸。

    停滞在半空的虚行忽而怒目睁圆双眉倒竖,猛然怒喝一声,两只手臂青筋暴起,蓬一声闷响,未名脚下方圆两丈的石板轰然下凹,陷落足有一尺深。

    未名终于变色,如此僵持之局,玄铁剑上的劲力竟然还能愈来愈强,不住加重,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立马明智的将无情剑变刺为横挡,饶是如此,玄铁剑上的力道仍让他双脚微微开始后滑。

    不过一息之后,未名已然被顶出深坑,后滑之势倏然猛增,踉跄跄连连后退了十余步,紫色能量剑失了控制,于虚空中尽数消散,玄铁剑失了阻碍,狠厉狂暴地击打在深坑之中,瞬间又是蓬一声重响,落剑处尘嚣弥漫。

    战斗得到了顷刻的停滞,漫天尘土散尽,露出里面气息沉重杵剑而立的长虚行。他忽然一笑,说了一句让未名愕然不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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