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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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款待大魏使臣的宴会, 自然不能怠慢了。

    不过皇后早两年因病过世, 太后也已经上了年岁, 自是不好叫她操劳。

    宴会是由执掌凤印的慧贵妃主持, 她素来是个聪慧妥帖之人,自是不会让人挑出任何错处来。

    “呦,没想到含山县主也会过来,倒是稀客。”一个生的秀丽的妙龄宫装少女, 见到阿晚后, 面上的笑意多了三分真诚,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道。

    “听说那个天下第一美人也会过来, 我被人拿着和她比较多时, 不得过来好好瞧瞧吗?”阿晚笑眯眯的说道。

    眼前的这个宫装少女便是慧贵妃的女儿, 也是明庆帝的长女,长乐公主。做为明庆帝的第一个女儿,长乐公主自是受尽千娇万宠, 也是明庆帝唯一有封号的女儿, 可见明庆帝对她的钟爱。

    这次的宴会, 虽说是慧贵妃主持大局, 不过明庆帝也让人给慧贵妃传话, 让长乐公主也跟着学习一番, 毕竟她已经及笄,最多再过两年就要选驸马。

    其实不用明庆帝交待,慧贵妃也打算这般做,只是有了明庆帝的传话, 更名正言顺一些。

    而阿晚之所以和长乐公主相识,是她治好了慧贵妃多年头疼的顽疾,后来发觉彼此性情还不错,颇对胃口,日渐交往也就多了起来。到如今也有几分情面,长乐公主性情爽利大方,打趣起阿晚来,也一点都不客气。

    听到阿晚这话,笑道:“还真是自恋又厚脸皮,这话也敢说出口。小心被人听到,少不得要让多少人破灭,大禹的第一美人,竟是这么厚脸皮的一个人。”

    “那正好,也让我少点麻烦。”阿晚不在意的拨了拨头发,如是的说道。

    长乐公主听着阿晚这话,笑出了声。

    她第一次见到阿晚时,还以为她性情温和,不过相处后就发现最是个大方不过的性情,相交起来很是舒服。

    两人只谈了两句,便散开,阿晚虽说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不过长乐公主可不是。她今天可是主人翁,被委以重任,可不能只管着一个人,要知道这次随大魏使团而来的可还有一个玉华公主。

    那才是今天长乐公主要招待的对象。

    不过长乐公主走了,并不代表阿晚这里就能清静,有的是贵女主动过来搭话。且不说阿晚如今可是有封号有封地的县主,满都城的贵女中,即便是皇室中的宗室女,也有所不如,撇开这些她们也乐意交好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若说先前还因为明庆帝才愿意捧着她。

    但这半年过去,见识了阿晚的医术高中,她们此时可是真心实意的。

    而阿晚虽不好热闹,不过既然来参加宴会,这一点就已经不存在,况且和这些贵女交谈,某种程度上也很有意思。

    尤其是能从她们的口中知道不少各家的八卦事。

    像是什么礼郡王为老不尊,都已经六十岁的老头子,竟然又納了一房小妾进门,年岁和比他孙女还要小上两岁。又像是,昌德公新续弦的妻子,进门才八个月就生下了昌德公的幼子,对外说是早产。但实际上确实是昌德公连原配一年妻孝都没过,就急不可待的迎娶了续弦妻子,就是因为两人早就有了首尾,据说昌德公的原配就是生生被气的。等等如此之类的事情。

    阿晚听得有滋有味的同时,也不由的在心里感叹,果然八卦是不分国界的。

    ……

    没多久,大魏使团的人便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华贵少女,应当是玉华公主,她虽然锦衣华服,满身的贵气。不过众人的目光却都忍不住看向她身后的少妇,二十出头,娇俏纯真和成熟妩媚并存,身上的珍珠宝石点缀的她更为漂亮精致,让人忍不住感叹。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不少人低声感叹着。

    长乐公主看到海七后,也忍不住感叹一番,不过私心里她还却还是更喜欢阿晚一些,虽容貌上她有所不如这个景王侧妃,但海晚一身的气度却非景王侧妃能够相比的。

    她相信,两人即便站在一起,阿晚的风华也不会被比下去。

    玉华公主听着周遭人的称赞,虽说已经习惯,但依旧握紧的手,恨得不行。偏生来之前,四皇兄还特意交待,让她多照顾一些海七,狐媚子,哪用她照顾?

    海七也能察觉到玉华公主对她的恶意,事实上,自从她跟着沈奕到了大魏,成为他的侧妃,这种恶意,她真的是看到太多太多。最一开始她还惶恐不安,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这几年来,也足够她明白,并不是她做错了事,而是她的出现对一些人来说,本身就是错的。

    渐渐的,她也能淡然处之。

    只是偶尔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生出悔意,要是当初她没有被爱迷了眼跟着沈奕离开就好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小四嫂,你的运气可真好,不但和含山县主姓氏一样,这眉宇间也有两分肖似呢。”

    正想念着大海的一切,海七忽然听到了玉华公主的话,顺着她的目光海七看到了一张带着浅笑的面容。

    “海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海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中的震惊,霍然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阿晚脱口而出。

    对比海七的震惊,阿晚的表情神色就平淡许多,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长乐公主觉得吃惊的同时又有几分了然。

    海,这个姓氏本就少见的很。

    阿晚点点头:“恩,我们同出一族。”虽说她们如今都变成了人类,不过到底都是鲛人一族的,这一点上不需要隐瞒。

    “难怪。”长乐公主看着她们眉宇间还有两分相似,或许她们还有些许血缘关系也不一定,只是看海晚这态度,想来也不是多亲近的血缘。

    不过话说,海氏一族倒是竟出美人。

    海七这时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长时间独自一个人,好不容易见到同族人,即便没见过几次,她还是有些激动:“海晚,你怎么也会…出来?还成了大禹的县主?我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可还好?你是偷跑出来还是……”

    “停!你的问题也太多了一点吧。”阿晚开口打断海七的话,如是的说道。虽说她也能理解海七此时老乡见老乡的心情,但都已经六年了,又是混在皇家,怎么还学不会克制自己的心情。

    海七开口道:“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好了,有什么事稍后有的是时间叙旧,不用急在这一时。”长乐公主到底是主人家,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海七虽有太多的话想说,不过余光看到场合,便也点头:“海晚,我明日再过去找你。”

    对此,阿晚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外,宴会圆满的结束。

    次日一早,阿晚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关于她和海七是同族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都城。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感叹了两句,难怪她们的姓氏一样,原来还当是巧合,原来是同族人这就不怪了。

    也有好奇者。

    既是同族姐妹,怎么一个成了大魏景王侧妃,一个成了大禹的含山县主,这差别有点大啊!

    只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好奇,也不敢当面问,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寻常人压根不敢问。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敢问,像是明庆帝就是例外。

    “听闻你和景王侧妃是同族姐妹?”

    阿晚回答说:“算是吧。只是我们的血缘关系远,早就已经出了五服,来往也很少。”

    明庆帝又问:“虽说如此,不过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海氏一族世代避世而居,族人也稀少,全族上下加起来也不足百人。”阿晚对明庆帝此举是要打探什么?亦或者纯粹的八卦,一点兴趣都不感,反正她行的正,走的端,堂堂正正,不需要害怕:“…我自幼父母双亡,皇上也知道没了父母的孩子,过得总归艰难一些。况且我还有个成为侠女,仗剑走天涯的梦想,所以成人后便出来了,再没有回去。海七的话,我和她不算熟,只知道她刚及笄不久,就跟着一个男的走,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大魏的景王。”

    明庆帝知道了想知道的,心里那点隐秘的八卦心也得到了很好的满足,便也揪着不放。

    “小姐,大魏那个景王带着他的侧妃来了。”

    阿晚才从宫里出来,便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知道了。”

    事实上她对海七的来访一点都不意外,就冲她前两日在宴会上的表现,本来还以为她第二天一早就要过来,却没想两日过后都没什么动静。如今看来,应当是被沈奕给劝下了。

    “景王。”

    “县主。”

    阿晚和沈奕才相互打了个礼节性的招呼,海七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起来,问题和宴会上没什么区别,就是问她父母问她兄长,还有她的朋友可好?

    “我不知道。”面对海七这些问题,阿晚耸了耸肩,回答说道。

    海七却有些着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和他们又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阿晚翻了个白眼:“……哦,对了,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听说你和景王走后,你母亲病了一场,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母亲病了?那她可好了?”海七上前一步,就要抓阿晚。

    却被她一个错步,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恩,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大好了。”

    海七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父母还有兄长,以往玩耍的伙伴,还有那时她轻松无忧的时光,不由悲从中来,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美人梨花带雨。

    沈奕是心疼的不行,柔声安慰着。

    阿晚却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恩…手有些痒啊!

    “县主,你既是七七的族姐,也是她目前唯一的亲人,我们在大禹期间,就劳烦你多照顾七七一些。”临走前沈奕如是的说道。

    对此,阿晚回了一句呵呵哒。

    也不知道沈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她觉得海七没听懂,因此自从这天起,她是隔三差五就要登门,纵然阿晚不理她,也能自顾自的说上好一会儿,而且话的内容也都是在回顾以前的生活。

    两次过后,阿晚便让天枢闭门不见,只说她上山采药了。

    但海七却追根问底,有一次甚至还真的到都城外的枫山上去找过,景王大抵是看出了阿晚的抗拒,居然向明庆帝禀告,让阿晚作陪海七。

    而明庆帝也不知道是报着什么样的心态,还真的答应下来。

    气的阿晚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

    “我知道你讨厌我。”海七眼睛里都带着水光,若是个男子真是会第一时间把她搂入怀中安慰,可惜阿晚不是。

    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而海七似乎也没指望阿晚回答,只自顾自的说下去:“…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我来到这里才知道,一切都和我想的不同,但我却没办法,只能忍着。我想父亲,想母亲,想哥哥,想贝壳珊瑚。海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阿晚吃着鲜甜水润又可口的葡萄,有些不走心的说道。

    海七愣了一下,好片刻才说:“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

    大魏使臣一行人在大禹的都城一共呆了将近两个月,这才启程离开。事实上,按照行程,在半个月前他们就该走,不过沈奕看海七难得碰到‘亲人’,想要她们多团聚,这才拖了半个月的时间。

    “海晚,我希望你日后有机会能来大魏看我,也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临走前,海七特意到阿晚的府邸又来了一趟,如是的说道。

    “恩,有机会的话。”阿晚并没有拒绝。若是日后她真的游历到大魏的都城,到时候海七若还活着,自然不介意看她一回。

    沈奕见海七不舍的样子,心里有些遗憾明庆帝拒绝了他,让海晚嫁到大魏的提议。

    看海七在这段时间高兴许多,眉宇间的愁绪也散了不少,他便已经想到,让海晚跟他们离开。海晚虽说是异性县主,不过也是有封号有封地的人,自是没有比联姻更好的法子,可惜被拒绝了。

    “我看那个玉华公主对你恶意满满,一路上你多小心一些。”阿晚想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

    至于能不能听到心里,就是海七自己的事了。

    基本上大魏的使臣前脚才离开,阿晚也向明庆帝提出要游历一番,理由找的也很充足,要去找珍奇的药草。

    明庆帝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阿晚,便准了。

    只是却以她的安慰为由,让两个侍卫跟着她,对此阿晚也没拒绝,她也乐得多两个跑腿的。

    很快,阿晚也离开了都城,路上听说了一个消息,就是在边界景王遇刺,虽然很快拿下,不过他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侧妃脸却被刺客划了一剑,伤口颇深,日后怕要留疤。

    “可惜了。”阿晚也只是同众多知道消息的人一样,如此感叹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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