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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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轻笑一声：“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人过生日？拿着吧。”
时年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黎洛，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静静地朝着他微笑。
背景是粉红色的储物柜，隔着一扇玻璃门，外面流淌着赤金色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面包香气。黎洛的眼睛澄澈而明亮，像干净的溪水，倒映出他的脸庞，她的嘴角是淡淡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从这一刻起，这副场景便永恒地固定在他的记忆里，伴随着夏日阳光与面包香气。
他拎着蛋糕回家，在这个他原本预计会在房间里待一天的日子里，他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馈赠。因此他走回家时，豁然发现辽远的天空如此蔚蓝，在他的脑海里，有一段不停跳动的旋律。
他提着蛋糕，站在自家门前，按下密码，门“咔哒”一声打开时，他嗅到了香烟的气息，很淡，却根本无法忽视。
出现在这栋房子里，还会抽烟的人，只有一个。
时年停在门外，他攥紧了手中系在蛋糕盒上的带子，心中的旋律戛然而止。
现在，他想转身离开。
“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吗？”一个慵懒而惬意的声音传来，其后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时年的视线里，嘴角带笑，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凉薄，说出了他的名字，“时年。”
这个男人穿着轻便的休闲西装，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极好，又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身材看上去极佳。他的眉眼与时年有四五分相似，但气质上截然不同，他锋芒毕露，格外富有攻击性，并且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就是时年的父亲，白若水的丈夫，时也。
时年没有说话，他拿着蛋糕，绕过时也径直走了进去。阿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见时年，慈祥和蔼地笑起来。
“我熬了椰奶西米露，要不要先喝一点？”她看见时年手上拎着的蛋糕，“哎”一声道，“我订了一个蛋糕，你怎么又买了一个回来？”
时也站在后面，嘴角仍旧是若有似无的笑，他伸手关上门，笑道：“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乐呀，时年。”
时年将蛋糕放在茶几上，他没有转身看着时也：“有事吗？”
“哦，没事。”时也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膝盖上，望着时年，道，“回来看看你。”
时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半晌后，他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个微笑，笑得嘲讽而讥诮，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时也看着他，似乎并不生气：“你不相信？”
“不用我相信。”时年脸上带笑，语气却再冷漠不过，“这句话连你自己都不信。”
时也一挑眉，笑了笑：“你很聪明啊时年，看来你很好地继承了我的基因。”
恶心。
听着时也的话，时年的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是时年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他怎么厌恶，无论他怎么抗拒，都更改不了时也是他父亲的事实。他有一半的血脉来自时也，而另一半来自于被一个时也彻底伤害的女人，这是他的原罪，是他的宿命，除非他死，才可能彻底遗忘这件事。
“别露出这样厌恶我的眼神嘛。”时也叹一口气，似乎有点无奈，语气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好歹对你的父亲尊重一点。”
父亲？尊重？
时年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全身颤抖着，手底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也困惑了一下：“这样就哭了？”
呜咽声仍旧在继续，并且越来越大声，这时时也才发现时年并不是在哭，而是在用力地笑。时年松开手，露出了自己笑得止不住的脸。
“哭？我为什么要哭？哭你不来参加白若水的葬礼吗？哭她死后你立马结婚吗？还是要让我哭你竟然纡尊降贵来看望我？”时年笑得眼眶发红，“时也，太好笑了，真的。”
时也平静地望着他，摊开手耸耸肩，道：“看来你对我怨念挺深的，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
“哈，哈哈哈。”时年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是啊，我就知道，你无所谓，你对什么都无所谓。无所谓白若水的爱，无所谓她难不难过，也无所谓她的死活。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时年，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时也摇摇头，认真地给他提建议。
“无所谓，就像你一样，我无所谓。”时年放下自己的手，走上楼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关上门反锁以后，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气靠在门上，慢慢下滑，直到蹲在地上。他抱住自己的双腿，头埋进腿里，在一瞬间大哭起来。仅仅半分钟后，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拼了命一样地乱翻，终于在最深的地方拿出来一个刀片。
那种放在剃须刀里使用的轻薄刀片，刀刃极其锋利，轻而易举就可以割开皮肤。
时年就这样拿着刀片割自己的手腕，眼泪滚滚而下，腥红的血液啪嗒啪嗒地低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抖到连刀片也拿不住，落在地上他发了疯一样去捡。鲜血落在地板上，落在他的衣服上，捡起来的刀片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带着满手的鲜血，眼神木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不痛。
一点也不痛。
怎么会痛呢？
在那两个人争吵的时候，在他们各自带着别人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会不会痛。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偶，没有眼睛，没有心，他不会哭，也不会闹，更不会因此感到难过。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江州？为什么他们明明不相爱却还是要结婚？
可不可以多看看他……可不可以多爱他一点……
地板上汇集的鲜血越来越多，时年倒在地上，鲜血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衫。他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好冷，于是蜷缩起自己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冷啊，就像他一个人躺在冰原之上，正如没有人会爱他那样，也没有人会救他。
黎洛轻笑一声：“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人过生日？拿着吧。”
时年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黎洛，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静静地朝着他微笑。
背景是粉红色的储物柜，隔着一扇玻璃门，外面流淌着赤金色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面包香气。黎洛的眼睛澄澈而明亮，像干净的溪水，倒映出他的脸庞，她的嘴角是淡淡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从这一刻起，这副场景便永恒地固定在他的记忆里，伴随着夏日阳光与面包香气。
他拎着蛋糕回家，在这个他原本预计会在房间里待一天的日子里，他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馈赠。因此他走回家时，豁然发现辽远的天空如此蔚蓝，在他的脑海里，有一段不停跳动的旋律。
他提着蛋糕，站在自家门前，按下密码，门“咔哒”一声打开时，他嗅到了香烟的气息，很淡，却根本无法忽视。
出现在这栋房子里，还会抽烟的人，只有一个。
时年停在门外，他攥紧了手中系在蛋糕盒上的带子，心中的旋律戛然而止。
现在，他想转身离开。
“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吗？”一个慵懒而惬意的声音传来，其后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时年的视线里，嘴角带笑，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凉薄，说出了他的名字，“时年。”
这个男人穿着轻便的休闲西装，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极好，又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身材看上去极佳。他的眉眼与时年有四五分相似，但气质上截然不同，他锋芒毕露，格外富有攻击性，并且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就是时年的父亲，白若水的丈夫，时也。
时年没有说话，他拿着蛋糕，绕过时也径直走了进去。阿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见时年，慈祥和蔼地笑起来。
“我熬了椰奶西米露，要不要先喝一点？”她看见时年手上拎着的蛋糕，“哎”一声道，“我订了一个蛋糕，你怎么又买了一个回来？”
时也站在后面，嘴角仍旧是若有似无的笑，他伸手关上门，笑道：“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乐呀，时年。”
时年将蛋糕放在茶几上，他没有转身看着时也：“有事吗？”
“哦，没事。”时也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膝盖上，望着时年，道，“回来看看你。”
时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半晌后，他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个微笑，笑得嘲讽而讥诮，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时也看着他，似乎并不生气：“你不相信？”
“不用我相信。”时年脸上带笑，语气却再冷漠不过，“这句话连你自己都不信。”
时也一挑眉，笑了笑：“你很聪明啊时年，看来你很好地继承了我的基因。”
恶心。
听着时也的话，时年的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是时年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他怎么厌恶，无论他怎么抗拒，都更改不了时也是他父亲的事实。他有一半的血脉来自时也，而另一半来自于被一个时也彻底伤害的女人，这是他的原罪，是他的宿命，除非他死，才可能彻底遗忘这件事。
“别露出这样厌恶我的眼神嘛。”时也叹一口气，似乎有点无奈，语气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好歹对你的父亲尊重一点。”
父亲？尊重？
时年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全身颤抖着，手底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也困惑了一下：“这样就哭了？”
呜咽声仍旧在继续，并且越来越大声，这时时也才发现时年并不是在哭，而是在用力地笑。时年松开手，露出了自己笑得止不住的脸。
“哭？我为什么要哭？哭你不来参加白若水的葬礼吗？哭她死后你立马结婚吗？还是要让我哭你竟然纡尊降贵来看望我？”时年笑得眼眶发红，“时也，太好笑了，真的。”
时也平静地望着他，摊开手耸耸肩，道：“看来你对我怨念挺深的，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
“哈，哈哈哈。”时年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是啊，我就知道，你无所谓，你对什么都无所谓。无所谓白若水的爱，无所谓她难不难过，也无所谓她的死活。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时年，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时也摇摇头，认真地给他提建议。
“无所谓，就像你一样，我无所谓。”时年放下自己的手，走上楼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关上门反锁以后，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气靠在门上，慢慢下滑，直到蹲在地上。他抱住自己的双腿，头埋进腿里，在一瞬间大哭起来。仅仅半分钟后，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拼了命一样地乱翻，终于在最深的地方拿出来一个刀片。
那种放在剃须刀里使用的轻薄刀片，刀刃极其锋利，轻而易举就可以割开皮肤。
时年就这样拿着刀片割自己的手腕，眼泪滚滚而下，腥红的血液啪嗒啪嗒地低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抖到连刀片也拿不住，落在地上他发了疯一样去捡。鲜血落在地板上，落在他的衣服上，捡起来的刀片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带着满手的鲜血，眼神木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不痛。
一点也不痛。
怎么会痛呢？
在那两个人争吵的时候，在他们各自带着别人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会不会痛。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偶，没有眼睛，没有心，他不会哭，也不会闹，更不会因此感到难过。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江州？为什么他们明明不相爱却还是要结婚？
可不可以多看看他……可不可以多爱他一点……
地板上汇集的鲜血越来越多，时年倒在地上，鲜血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衫。他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好冷，于是蜷缩起自己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冷啊，就像他一个人躺在冰原之上，正如没有人会爱他那样，也没有人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