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女怀情总是诗，死尸 第一章：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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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刚过，天气难得放晴，泗水城外的阳岚渡上，也逐渐恢复其往昔的热闹来，南来北往的船客，纷纷在此歇脚打尖。
泗水城得名于其位于四条河流交汇处，虽然当地没什么盛产，但通过河道航运带来的通利，倒也兴盛异常，成为天目宗门下少数直辖管理的区域。
所谓统治，无非是权力与义务的交织，具有超凡力量的修士，在拥有对平民生杀予夺的权力同时，自然也要负担起维护秩序稳定的义务，毕竟在这个世界，更广阔土地的统治者不是人类，而是主宰旷野的妖兽精怪。
每当野外有妖兽精怪化形渡劫成功，它就会本能地扩张狩猎范围，通过吞服血食来回补元气，这种行为将导致旷野上大规模的兽群迁徙，形成所谓的“兽潮”。每次兽潮的持续时间，强度，以及广度，只取决于化形妖精的胃口，移动速度，以及对血食的搜索能力。毕竟，对妖精而言，聚集数万乃至十数万人口的人类城市，是最好的血食聚餐点，大多数凡人可比野外的妖兽好对付多了，血肉也更香，更能回补元气。
没有修士的力量，凡人根本无法对抗这些天灾般的恐怖猎食者，在神州有记载历史以来，被兽潮毁灭的人类聚集点不计其数，甚至有不少修真门派亦淹没于兽潮之下。
力量层次的巨大差异性，导致这个世界相对更加闭塞，更接近于中世纪欧洲，只不过骑士被替换成了修士，农奴被凡人所取代。修士以绝对的暴力来威慑统治，同时提供给凡人以“和平”，而凡人则称修士为“仙师”，奉上财货、生命以及信仰。
没有科举，没有官僚体系，更没有凡人组织的军队。有的只是分层统领的修士组织，最上层是门派，下面则是各个修仙家族，最后是每个修士，简单而直接。
而泗水城，则是少数例外的典型。每隔十年，天目宗就会派下数名筑基修士到此坐镇，同时调集部分外门修士于此管理，并借助水运采购大批量的矿石原料，供给门内消耗。
譬如铁矿石，往往整船上万斤的原料，只够提炼出几斤铁精，勉强分摊到数件法器的炼制上。再譬如铜矿石，同样整船整船的运，一年下来，也不过提炼萃取出百余斤汞铜，而这些都是法器炼制中最常用到的材料。
正因如此，阳岚渡一年到头，总常驻有几名天目宗外门弟子，他们都是练气九层以上，能够驱使法器的“仙师”，至少对大多数凡人而言，是一生中能接触到的“最顶层”修士。
“马师兄，门内刚送来的‘七日醒’，来几口吧？”一个瘦猴脸的修士，抛出瓶手掌可握的青瓷坛，呵着白气说道。
只要未成金丹，修士同样是人，同样要吃喝拉撒，这口腹之欲自是少
不得的。不过，修士基本不会去喝凡人酿造的酒，无他，仅因为酒味太淡，醉不了人罢了。
凡人喝上几碗就醉倒的烈酒，往往修士喝上几坛脸上也泛不出个红，这就是双方五脏六腑差异的体现。所以，修士要么不喝，要喝就喝所谓的“仙酿”，即以术法等特殊手法提纯萃取后的酒液，眼前名曰“七日醉”的，正是此类仙酒。
“还是算了……”被唤作马师兄的修士，接过小瓶，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塞入储物袋中。
“呃？为什么不喝啊，师兄？”瘦猴脸修士刚闷下小口仙酒，转眼见此，不由有些奇怪。
“我老了……”马师兄微笑着搂起自己长须，挤着额角皱纹笑道。“反正再喝几百坛‘七日醉’也没用，还不如把这些宝贵的仙酒都留给我儿子，那小兔崽子比我命好啊……”
仙酒可不是随处可买的大路货，基本都只在门派内配给流通，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一年到头也就能领得三两瓶，合起来有没一斤都说不定。
“有四岁了吧，等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开始练气了。”瘦猴脸修士舔干净唇上酒液，边回忆边感叹。“修仙这条路，不好走啊！”
“再难走也得走！哪怕是爬，也要爬出个人样来！”马师兄一正脸色，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比起那些低三下四，动沽点头哈腰的蝼蚁，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身居灵根，能摸上修仙的道坎……”
“得，得，师兄您就住口吧！”瘦猴脸修士忙摆出一脸苦相，拱手堵住耳朵。“小弟我认错还不成吗？您就别再长篇大论了，今个风已经够大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长河上游悄悄飘下一叶扁舟，正慢慢航向阳岚渡。
“唉，侯师弟，你现在还年轻，争一争说不定还能上十一层，届时能否筑基还是两可之事！”马师兄拍着师弟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模样。“师兄我精元已衰，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孩子，到时还望你在门内多照顾一二……”
“师兄，您还真看得起我侯二郎……”瘦猴脸修士灌空酒瓶，潮红着脸苦笑。“就我三灵根的资质，这辈子都不一定摸得到练气十二层，更别提筑基了。”
“三灵根又咋样？老夫我还是四灵根呢！”说到这，那师兄吹胡子瞪眼，说话也愈发大声起来。“我家那小兔崽子不也是三灵根，他将来一定会筑基，将我们老马家发扬光大，我这些年苦苦攒灵酒，就是为了让他从小体验，将来好成功渡过情/欲劫火，筑基有成……”
筑基筑基，你也言筑基，我也道筑基，但又有几人真知道何谓筑基？
筑基者，修补堵漏也。道家经义，指男子出精，女子月经为身漏，能修补身漏，则
可达到人的极限。如果用科学神教来解释，那就是说，其实人类极限生命都能达到两百岁，但因为种种行为造成元气亏耗，导致大多人活不过百岁。
正所谓“顺为人，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想要筑基，关键在于修士己身，在于能否跨过情/欲业障，以情/欲火淬炼己身。成，则达及人之极限；不成，则大道无望，还是早些洗洗回家娶妻生子得了。
“练气九年，筑基百日”，九年之说，针对的就是情/欲坎。跨得过心障，则筑基有望，跨不过心障，元精破关，则大事去矣，恐一辈子都筑基无望。
但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哪个少年不爱美，哪家女子不怀春？十四五岁这一时间段，往往是擦枪走火最危险的时间段，套用生物学术语，也就是所谓的“发情期”到了。
要知那情/欲之火，非比寻常，乃生物天性，可谓人道；而修仙求道，乃逆天命而求一线，正乃逆天之道。故此，长久以来，各大修真门派尽心竭力，寻求试验各种提高筑基概率，渡过情/欲劫火的办法。
常言道“酒为色谋，酒壮色胆”，由此可见，醉酒后的那段时间，最是容易精/关不牢，给人的感觉也最接近情/欲上涌。故此，各大门派纷纷涉足仙酒酿造，凭此提升门下弟子对情/欲劫火的适应力，种种秘传珍酿也成为门派招引弟子的招牌。
想来也是，若仙酒仅仅为满足口腹之欲，那实用主义当道的修真界里，又有几人会花费时间功夫来研究这等无用之学？
也就在俩天目宗外门弟子长吁短叹之际，一老一少的身影飘然出现于阳岚渡上。
“回来了！”郑乔满怀思绪地轻语道。
这里曾是他仙路的起点，在这里他曾意气风发，力压无数青年才俊，以三灵根之身笑傲天门台上，一人一剑，青衫银光，会尽当时俊彦，夺得天门魁首。更由此拜入金丹真人门下，笑傲同辈修士，铸就他瞑目道人赫赫威名！
可惜，这都是百年前的往事了，现在的他，不过一介瞎眼筑基修士，不仅被不少同辈赶超，更是仙路将尽。再没人会注意到他郑乔郑瞎子，因为他是天道一线中的失败者，是将被遗忘的老东西。
“这里就是开天门之处吗，师父？”摇晃齐耳短发，秦梦琉平静问道。
“是的，这里就是泗水城……”郑乔抬起头，望向看不见的远方。“‘四水天门开！’，梦琉，如果你想成为传说，那就从这里开始吧！两年后的开天门盛典，你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你的名字，所有人……”
“我会的！”少女稚嫩容颜上，双目灿灿如光。“您看着吧，师父……我的拳，必将使我成为凌驾于一切的天！”
年关刚过，天气难得放晴，泗水城外的阳岚渡上，也逐渐恢复其往昔的热闹来，南来北往的船客，纷纷在此歇脚打尖。
泗水城得名于其位于四条河流交汇处，虽然当地没什么盛产，但通过河道航运带来的通利，倒也兴盛异常，成为天目宗门下少数直辖管理的区域。
所谓统治，无非是权力与义务的交织，具有超凡力量的修士，在拥有对平民生杀予夺的权力同时，自然也要负担起维护秩序稳定的义务，毕竟在这个世界，更广阔土地的统治者不是人类，而是主宰旷野的妖兽精怪。
每当野外有妖兽精怪化形渡劫成功，它就会本能地扩张狩猎范围，通过吞服血食来回补元气，这种行为将导致旷野上大规模的兽群迁徙，形成所谓的“兽潮”。每次兽潮的持续时间，强度，以及广度，只取决于化形妖精的胃口，移动速度，以及对血食的搜索能力。毕竟，对妖精而言，聚集数万乃至十数万人口的人类城市，是最好的血食聚餐点，大多数凡人可比野外的妖兽好对付多了，血肉也更香，更能回补元气。
没有修士的力量，凡人根本无法对抗这些天灾般的恐怖猎食者，在神州有记载历史以来，被兽潮毁灭的人类聚集点不计其数，甚至有不少修真门派亦淹没于兽潮之下。
力量层次的巨大差异性，导致这个世界相对更加闭塞，更接近于中世纪欧洲，只不过骑士被替换成了修士，农奴被凡人所取代。修士以绝对的暴力来威慑统治，同时提供给凡人以“和平”，而凡人则称修士为“仙师”，奉上财货、生命以及信仰。
没有科举，没有官僚体系，更没有凡人组织的军队。有的只是分层统领的修士组织，最上层是门派，下面则是各个修仙家族，最后是每个修士，简单而直接。
而泗水城，则是少数例外的典型。每隔十年，天目宗就会派下数名筑基修士到此坐镇，同时调集部分外门修士于此管理，并借助水运采购大批量的矿石原料，供给门内消耗。
譬如铁矿石，往往整船上万斤的原料，只够提炼出几斤铁精，勉强分摊到数件法器的炼制上。再譬如铜矿石，同样整船整船的运，一年下来，也不过提炼萃取出百余斤汞铜，而这些都是法器炼制中最常用到的材料。
正因如此，阳岚渡一年到头，总常驻有几名天目宗外门弟子，他们都是练气九层以上，能够驱使法器的“仙师”，至少对大多数凡人而言，是一生中能接触到的“最顶层”修士。
“马师兄，门内刚送来的‘七日醒’，来几口吧？”一个瘦猴脸的修士，抛出瓶手掌可握的青瓷坛，呵着白气说道。
只要未成金丹，修士同样是人，同样要吃喝拉撒，这口腹之欲自是少
不得的。不过，修士基本不会去喝凡人酿造的酒，无他，仅因为酒味太淡，醉不了人罢了。
凡人喝上几碗就醉倒的烈酒，往往修士喝上几坛脸上也泛不出个红，这就是双方五脏六腑差异的体现。所以，修士要么不喝，要喝就喝所谓的“仙酿”，即以术法等特殊手法提纯萃取后的酒液，眼前名曰“七日醉”的，正是此类仙酒。
“还是算了……”被唤作马师兄的修士，接过小瓶，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塞入储物袋中。
“呃？为什么不喝啊，师兄？”瘦猴脸修士刚闷下小口仙酒，转眼见此，不由有些奇怪。
“我老了……”马师兄微笑着搂起自己长须，挤着额角皱纹笑道。“反正再喝几百坛‘七日醉’也没用，还不如把这些宝贵的仙酒都留给我儿子，那小兔崽子比我命好啊……”
仙酒可不是随处可买的大路货，基本都只在门派内配给流通，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一年到头也就能领得三两瓶，合起来有没一斤都说不定。
“有四岁了吧，等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开始练气了。”瘦猴脸修士舔干净唇上酒液，边回忆边感叹。“修仙这条路，不好走啊！”
“再难走也得走！哪怕是爬，也要爬出个人样来！”马师兄一正脸色，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比起那些低三下四，动沽点头哈腰的蝼蚁，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身居灵根，能摸上修仙的道坎……”
“得，得，师兄您就住口吧！”瘦猴脸修士忙摆出一脸苦相，拱手堵住耳朵。“小弟我认错还不成吗？您就别再长篇大论了，今个风已经够大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长河上游悄悄飘下一叶扁舟，正慢慢航向阳岚渡。
“唉，侯师弟，你现在还年轻，争一争说不定还能上十一层，届时能否筑基还是两可之事！”马师兄拍着师弟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模样。“师兄我精元已衰，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孩子，到时还望你在门内多照顾一二……”
“师兄，您还真看得起我侯二郎……”瘦猴脸修士灌空酒瓶，潮红着脸苦笑。“就我三灵根的资质，这辈子都不一定摸得到练气十二层，更别提筑基了。”
“三灵根又咋样？老夫我还是四灵根呢！”说到这，那师兄吹胡子瞪眼，说话也愈发大声起来。“我家那小兔崽子不也是三灵根，他将来一定会筑基，将我们老马家发扬光大，我这些年苦苦攒灵酒，就是为了让他从小体验，将来好成功渡过情/欲劫火，筑基有成……”
筑基筑基，你也言筑基，我也道筑基，但又有几人真知道何谓筑基？
筑基者，修补堵漏也。道家经义，指男子出精，女子月经为身漏，能修补身漏，则
可达到人的极限。如果用科学神教来解释，那就是说，其实人类极限生命都能达到两百岁，但因为种种行为造成元气亏耗，导致大多人活不过百岁。
正所谓“顺为人，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想要筑基，关键在于修士己身，在于能否跨过情/欲业障，以情/欲火淬炼己身。成，则达及人之极限；不成，则大道无望，还是早些洗洗回家娶妻生子得了。
“练气九年，筑基百日”，九年之说，针对的就是情/欲坎。跨得过心障，则筑基有望，跨不过心障，元精破关，则大事去矣，恐一辈子都筑基无望。
但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哪个少年不爱美，哪家女子不怀春？十四五岁这一时间段，往往是擦枪走火最危险的时间段，套用生物学术语，也就是所谓的“发情期”到了。
要知那情/欲之火，非比寻常，乃生物天性，可谓人道；而修仙求道，乃逆天命而求一线，正乃逆天之道。故此，长久以来，各大修真门派尽心竭力，寻求试验各种提高筑基概率，渡过情/欲劫火的办法。
常言道“酒为色谋，酒壮色胆”，由此可见，醉酒后的那段时间，最是容易精/关不牢，给人的感觉也最接近情/欲上涌。故此，各大门派纷纷涉足仙酒酿造，凭此提升门下弟子对情/欲劫火的适应力，种种秘传珍酿也成为门派招引弟子的招牌。
想来也是，若仙酒仅仅为满足口腹之欲，那实用主义当道的修真界里，又有几人会花费时间功夫来研究这等无用之学？
也就在俩天目宗外门弟子长吁短叹之际，一老一少的身影飘然出现于阳岚渡上。
“回来了！”郑乔满怀思绪地轻语道。
这里曾是他仙路的起点，在这里他曾意气风发，力压无数青年才俊，以三灵根之身笑傲天门台上，一人一剑，青衫银光，会尽当时俊彦，夺得天门魁首。更由此拜入金丹真人门下，笑傲同辈修士，铸就他瞑目道人赫赫威名！
可惜，这都是百年前的往事了，现在的他，不过一介瞎眼筑基修士，不仅被不少同辈赶超，更是仙路将尽。再没人会注意到他郑乔郑瞎子，因为他是天道一线中的失败者，是将被遗忘的老东西。
“这里就是开天门之处吗，师父？”摇晃齐耳短发，秦梦琉平静问道。
“是的，这里就是泗水城……”郑乔抬起头，望向看不见的远方。“‘四水天门开！’，梦琉，如果你想成为传说，那就从这里开始吧！两年后的开天门盛典，你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你的名字，所有人……”
“我会的！”少女稚嫩容颜上，双目灿灿如光。“您看着吧，师父……我的拳，必将使我成为凌驾于一切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