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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飞凰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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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的,木九黎和十夏在晨光鸟啼里慢慢走着。

    “阿九姐姐,你好久没有跟我一起散步了,”十夏抱怨着:“这几日你总是跟季翎哥哥呆在一起。”

    看着木十夏委屈撅起的嘴,木九黎温柔摸摸她的头:“试仙大会就要开始了,阿九姐姐和季翎哥哥在练习呀。”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想着,难道不是十夏每日跟季暄跑出去吃喝玩乐吗?

    “阿九姐姐……”十夏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与暄乌鸦在茶楼里听人说,试仙大会参加者……女子必须满十八男子必须满二十。”

    木九黎顿时怔住了。按这个标准,岂不是四个人全部不合格?

    “之前并没有这个规定呀?”

    十夏歪头想了想,笑了起来:“那定然是茶楼里的人胡说的!”

    两人继续走着,路过荷花池时,眼尖的十夏蓦然在大片的荷叶里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木九黎的手惊奇道:“阿九姐姐,那不是暄乌鸦吗?”

    木九黎看过去,果见季暄在满池的荷叶荷花间穿梭着,时不时弯下腰干着什么。

    “暄乌鸦!你在干什么!”十夏大声喊着。

    很快季暄从荷叶间抬起头,点水向两人飞来,近了便见他怀里捧着一堆莲蓬,额上已出了不少汗。

    “大早上的你采莲蓬?”木九黎有些讶异。

    “还不是因为九黎姑娘你!”季暄苦着脸抱怨。

    “啊?”

    “阿九姐姐你想吃莲蓬?”

    木九黎摇头。

    “……是师兄想吃。”

    “那你怪阿九姐姐做什么!”十夏瞪季暄。

    季暄神色哀愤:“如果不是九黎姑娘答应陪师兄去屋顶看星星,师兄会打赢那个赌吗?如果师兄不打赢赌,我会七天内都得任他差遣吗?如果不用任他差遣,我会沦落到大早上累死累活地在这采莲蓬吗!”

    木九黎和十夏齐齐默然。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当然了,九黎姑娘你也不用太内疚,”季暄收拾收拾脸上神色,捧上怀里的一堆莲蓬,作出大度的模样:“帮我一起拨莲子就好。”

    木九黎其实很想说她并不觉得内疚,想了想又觉得说出来估计对季暄又是一番打击,正好也没有什么事干,便点了点头。

    “那我也一起来吧!”十夏兴致勃勃。

    当独自在石亭里走着神的季翎被脚步声惊醒,口里说着师弟你动作真快,一回头却看见端着一碗莲子的木九黎时,着实是吃了一惊。

    “九黎,你怎么……”

    “我和十夏帮季暄一起剥的。”

    “啊……那他们呢?”

    “跟着长安君去看飞凰大典了。我们也去吧。”

    看出木九黎平静神色下的期待,季翎笑了笑。

    “好。不过他们为何不等我们?师弟不等我们倒也正常,居然小十夏也没有缠着你?”

    “因为长安君说只有皇亲国戚才有坐席,早点跟着他去或许能帮我们混入坐席,晚去的只有站着的份。”

    “那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反而转回来找他,季翎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因为我觉得这莲子剥了那么久,不拿给你太可惜。”

    木九黎一本正经答道,季翎才勾起的笑意立即化为灰烬。

    “……快走吧。”

    皇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为皇宫所在、皇室所居。内城城门外巨大*的凤烨广场是整个晔国都极有名的地方。平日里凤烨广场闲置的,被士兵把守,常人不得靠近。历来只有飞凰大典和试仙大会能在凤烨广场上举行,也只有这时,凤烨广场会对众人开放。

    “凤烨,飞凰,倒是挺相配。”走在路上的季翎笑道。

    今日皇城里的人尤其多,平日里已是繁华,今日直接是人挤人。人群里喧哗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这一趟皇城来的太值了!”

    “就是就是!本来是为了看试仙大会,没想到还赶上了百年难得一回的飞凰大典!”

    “能一睹凰女风采,死而无憾了!你说是吧?”

    “不行不行,要死也得等到看完试仙大会!”

    如此这般的对话,听得季翎忍俊不止,一个不注意,再转头时却发现身边的木九黎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往凤烨广场去,再一次被挤开的木九黎在心中叹着气,算了,到了广场在与季翎会和好了。就在她打算安于现状时,手腕上忽然一紧,她被忽然伸过来的手向前拉去,藏青衣衫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人太多,跟紧了。”季翎冲她笑道。

    木九黎懵懵地点头,脚步跟着季翎,眼睛却看着抓着她手腕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力道刚刚好,没有大到让她觉得疼,却让她恍惚生出一种心情——人再多,她与他也不会散了。

    好不容易到了凤烨广场,走到白石高台上的坐席。却被长安君一脸歉意地告知已经没有位置了,看着惬意坐在白石椅上的季暄和十夏,季翎和木九黎的脸色不太好。

    “哎呀,师兄,九黎姑娘,你们太慢了。”

    “阿九姐姐,要不你跟我挤一张椅子吧!”

    “小丫头,这位置明显挤不下两个人呀。”

    季翎不去看那两个又要争起来的人,目光在广场周围转了转,忽然眼睛一亮。

    “九黎,我们去那里。”

    木九黎顺着季翎指向看过去,那时一个大殿凸出的檐角,弯起的弧度容纳几个人没有问题,视野也好。她点头。

    “那个位置确实不错,正对着凤烨广场的封典台,比这里看得还要清楚,”长安君赞道:“不过你们怎么过去?”

    季暄笑道:“长安君还没见过飞仙吧,正好让师兄与九黎姑娘表演一番。”

    十夏睁大眼:“季翎哥哥又要抱阿九姐姐了?”

    木九黎耳尖一烫,季翎也不多说,像上次那样揽过木九黎,飞向那檐角。幸好相距不远,人流都在盯着广场,没人注意到他们。

    落在檐角上时,木九黎想起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问题。

    “昨日……我是怎么回房的?”

    季翎看着明显身体僵硬的木九黎,微微笑了笑:“我看你睡得太熟,就把你背回去了。”

    “……谢谢。”木九黎稍稍松了口气。

    随着凤烨广场外围站得人山人海,飞凰大典正式开始。

    一身明黄的烨皇领着一班王公大臣祭天祭祖,冗长的仪式看得木九黎和季翎由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来的无精打采。

    “凰女什么时候才出来。”木九黎小声道。

    “不急,来,吃莲子。”

    啊?木九黎瞪大眼地看着季翎手上忽然出现的一碗莲子。

    “刚刚人那么多都没有挤掉?”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我,”季翎笑道:“不是你说的么,好不容易剥出来,怎能浪费?”

    木九黎不再说话,拿过一颗莲子放入嘴中,居然还是清清凉凉的味道,再一看,原来碗底的水被季翎结了冰。

    两人吃着冰凉香甜的莲子,吹着空中旷广的风,十分惬意。

    终于广场上的仪式也到了头,烨皇走上通往封典台的台阶,亲手点燃第七盏凰灯的火,烨皇转身面向汹涌人海,大声道:“朕于今日昭告天下,晔国第七代凰女为晔国三公主——楚燃月。”

    “请凰女——”

    广场周围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第七盏凰灯中火色燃起,将白玉凰雕烧成焰红。

    内城巍峨的城墙上,一袭华美红裙的女子迎风而立,鎏金坠玉,烈红裙摆在风中漫卷,孤独而高傲地站在灰色城墙上。

    “迎凰女——”

    广场上的王公大臣、广场外围的平民百姓们一齐俯首。凰女一身红裙从高墙上飞身而下,身形翩跹而衣摆成火,如展翅飞坠的凰,落在高高的封典台上。

    “这凰女难道也是修仙弟子?”季翎奇道,不见回声的他望向木九黎,却发现木九黎已经呆了眼,直直盯着封典台上的红衣女子。

    “怎么了?”

    “……二师姐!”

    季翎也惊了。

    “你是说……玉珈宫弟子木双熠就是晔国凰女楚燃月?”

    木九黎怔怔点头,她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二师姐身上的高贵气质,在玉珈宫的特殊待遇,喜穿红衣,比常人高得多的灵力天资,每年都有几个月不在玉珈山中……怪不得,原来这才是二师姐的真实身份呀。

    封典台上,烨皇亲手为第七代凰女带上了象征凰女身份的凰音冠。

    凰冠红衣牡丹姿,倾城之色华傲之气。看着台上的楚燃月,人群中一阵阵的赞叹之声。

    烨皇离了封典台,楚燃月仍站在上面。

    主持大典的臣子扬声宣布——

    “飞凰大典最后一项,祭司为第七代凰女赠凰帔——”

    人群中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祭司?云夜祭司?”

    “祭司大人离了雪隐山?从哪里来,我连条道都没看见呀!”

    “莫非像凰女一样飞下来?”

    ……

    潮水般的喧哗里,檐角的季翎忽然坐直了身子。

    “九黎,看那里!”

    凤烨广场正前方的巨大华表下,空气隐隐震动,旋起的漩涡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一轮一人高的青光镜。

    修长的身影从青光镜里走出。人群倏忽间静了静。

    头束黑冠,素色白衣外披着庄重的黑色祭司袍,沉重的黑上用彩线绘着复杂的八卦星辰之象,祭祀袍上还坠着各式玉器。可即使是这般*华暗的穿着,都压不住他身上的冷寂之气。苍白清致的面容透着点凉倦,眸子却极黑极沉,像是压着海水埋着夜色。

    云夜手里捧着华色凰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明明周围数不清的人,他却像是独自一人走在夜色里,如此沉肃,如此寂。

    一步一步穿过大半个凤烨广场,一阶一阶踏上封典台,整个广场都不自觉地为他静了下来。一直到云夜将凰帔交到楚燃月手里,反身走回青光镜,随着青光镜一起消失之时,广场四周才突然喧哗起来。

    “第七代飞凰大典——成!”

    随着礼官的高喝,飞凰大典就此结束。

    披着金色凤帔的凰女随烨皇起驾返回内城。广场上的人也渐渐散去,房檐上的木九黎和季翎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九黎,刚刚你看到了吗?”

    木九黎怔怔点头。

    四周的民众不曾看见,高台上的烨皇王臣也不曾看见,但季翎和木九黎的角度却恰恰可以看清。

    方才封典台之上,楚燃月接过凤帔之时,紧紧扯住了云夜的衣袖,低声说了一句话。

    “季翎,你有看清二师姐她说的什么吗?”

    “嗯。”

    她说——云夜,你当真不认我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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