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粒 > 雒阳赋 > 第二十九章。暗影窜动

第二十九章。暗影窜动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新谷粒 www.xinguli.net,最快更新雒阳赋最新章节!

    笔趣阁 【 www.bqg8.cc】,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雒阳城。

    皇宫。

    未央宫内,大殿后壁一层金粉漆墙,镂空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藜山白玉为凤眼,洛林青璧与南丰紫金为翎羽,恢弘而耀目。两支丈长的孔雀翎扇被两个宫女稳稳地扶着,交叉立于金榻之后。

    殿上均匀地铺着雪貂皮绒,边上镶着一层素白的鸿鹄细羽稍作装饰,殿下脚踩的是成色上佳的黑狐氅子。

    金榻上坐着披金戴银,姿态随意而举止投足间透着庄严的女人,她头顶上是九天凤冠,垂坠的金步摇细密如发丝,仿佛风一吹就要摇摆消散。护额上镶着的红蓝绿黄紫五色明玉,均匀分布环绕着中间那颗巨大的透明如水的玉石,其璀璨夺目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女人,只手握着如今大汉朝的大片江山,是一切尊荣的巅峰。

    皇太后娘娘。

    堂下跪着的人乃马太尉,此时磕得额头高高肿起,破皮出血,嘴中叨念道:“望太后娘娘网开一面,马郎中令他,不过是一时糊涂……马氏一族为朝廷做出的贡献,那么多年的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还望太后娘娘顾念着,饶他一命啊……”

    她目光如同一阵清风,扫过他拱起的背部。淡淡道:“再高的功劳,可诋得蛊惑君主之过?”

    马太尉顿时背部又沁出冷汗,再次磕了几个响头,说:“圣上英明,郎中令年纪尚轻,胡言乱语,太后娘娘扶持有方,自然不会让圣上行差踏错。马郎中令虽行事欠妥,思想迂腐,但一片赤胆忠心啊娘娘!”

    “圣上英明,那么此事,太尉大人自当去向陛下说情,又何苦到哀家这来诉苦?”太后娘娘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马太尉手攥紧了。

    早知道马家会出如此越乱,应该早些催着女儿与那窦瑰同结连理。

    现如今就连耿家也需要依附窦家。他们儿子与窦家女儿方定亲,就由无实权的区区副将领兵成为一代车骑将军,连连胜仗。

    糊涂,糊涂!

    “太后娘娘……”太尉大人几乎满目纵横的泪光,马郎中令是他最得心的儿子,他实在舍不得看到就这样失去他。

    “罢了,暂且革职待命,从天牢里领了他回去吧。记住,下次再怂恿皇帝调度兵马,那可就是株连之罪。”太后也松了下口,顿时马太尉只觉得一颗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个儿子,平时满腹诗书才华横溢,还腔热血衷心不二。可惜,终究是太年轻。只懂得处处以朝廷局势以皇帝利益为先,却看不清真实的情形,险些抢占分割了窦笃的兵马,得罪了窦笃的亲姐姐——当今的太后娘娘。

    马太尉半身着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告退离开。

    他前脚刚刚踏出未央宫的门,却听到了奴才们的通传,迎面遇上了年轻的君王——刘肇。行了一礼,却行到一半就被扶起,被问到:“马太尉,不知马郎中令……”

    “托陛下洪福,太后娘娘留了小儿一条贱命……”马太尉老泪纵横。

    年轻的皇帝陛下看起来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殿中。

    见到太后娘娘,规矩地行礼,太后娘娘亲切地招手,说:“皇儿似乎瘦了些。”他走上前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郎中令他……”

    “他已经不是郎中令了。”太后娘娘淡淡地说道,笑容收敛了些许。

    皇帝脸色有些许苍白。

    “皇帝。窦笃可是你的亲舅舅,你怎可轻易受了外人的挑拨来与你的舅舅争锋。长幼之礼,亲族之名,你是都全然不顾了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太后语气不算重,只能算是劝导一般地说道。

    皇帝又行了一礼,说:“母后言重了。孩儿谨记亲疏之别,这重权,自然是要给身边最为亲近的人血缘相通之人握着最好。宽且舅舅们行事果敢睿智,处处待人和善,朝堂之上受人崇敬,沙场之中令人胆寒。是父皇在天之灵,才给孩儿带来这样勇猛的左臂右膀啊。别的人不过是轻如发丝,孩儿怎么可能为了避免断发之苦,而伤及臂膀风毫?”

    皇太后点点头,摸了摸皇帝的手,说:“肇儿真是长大了。说得真好。且这乱发,最是容易理不清料不明,不若快刀斩之,省心省力。”

    皇帝点头,忽的听见外面有通传:“窦大将军到。”

    他后退两步,朝着太后拜别。太后娘娘瞥了他一眼,说:“怎么,好些日子不见,不想念舅舅吗?”

    “不,可是孩儿还有功课未完成。”皇帝似乎有些纠结地说道,“这……”

    “那便去吧。圣贤书还是要多读,书中自有治国持家之道。”太后点点头,笑意满满。

    皇帝从偏殿走出。

    窦宪入殿中。只浅浅行了个作揖的虚礼,也不等她发话就起身,旁边的奴才立即为他解下大氅,将暖炉举得高过头顶,恭恭敬敬递给他。

    他接过暖炉,太后立刻为他赐座,说:“大将军不知何故,深夜入宫?”

    “觉得太后娘娘会很高兴,所以,带了个人来。”窦宪笑了笑,敛了敛神色,说,“几天后后五弟也要领兵出征,只怕太后不知,如今他府里乱得很……呵,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将她安置在太后身侧,太后娘娘应该会更加舒心。”

    太后娘娘心领神会地一个抬颚,眼底泛起了丝丝光亮。

    对于数十年后宫前朝惊涛骇浪见得多了的人,这样的光亮,在她眼中并不多见。

    “将军把她……带入宫了?”太后还是回问了一句。

    将军环顾了一下周围,抱着暖炉,似乎回想了了一些什么,竟然微微扬起了嘴角,说:“是的,太后娘娘。暂且,将她安置在宫内僻静处。”

    太后沉吟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深深叹了口气,望向了窗外的月亮:

    “这未央宫,似乎是冷清了些。多个人,也好。”

    -

    风清月朗。

    皇帝一个人在水榭一隅静静地喝着酒,水面波光粼粼。一旁郑众擅自为他披上了大氅,嘱咐道:“陛下,烈酒伤身。”

    他目光淡淡地,说:“无妨,朕开心。”

    忽的下起了细雪。他看着雪花飘落到湖中,瞬间融化,悄无声息,又拿起杯子喝下一杯酒。

    不远处,一墙之隔的遇水阁内,女孩轻轻推开窗。云姑姑为她披上雪白的大氅,将连帽也为她盖上。归荑摸了摸身上的大氅,叹口气说:“这东西,是娘亲给我的。”

    云姑姑手抚上她的背,说:“小姐,为什么忽然想要进宫呢?”

    “因为我觉得,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才行。”她微笑,说。

    没太听懂她究竟意欲何为,云姑姑还是说:“小姐,学好的规矩可千万别忘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拜见太后娘娘了。”

    “嗯。”归荑认真地回应道,又摸了摸身上的大氅,忽然说,“云姑姑,我想我娘亲。”

    可是,阿娘早就永远地离开她了。

    她摸上腰间的笛子,缓缓地抽出,月光下,玉笛泛着轻柔旖旎的光。

    将玉笛抵上嘴唇下方,她轻轻吸一口,然后从容吹出。

    娘亲以前,最喜欢教她吹笛。

    她去世的时候,什么也没给她留下,除了这一件大氅和这一支通透温凉的玉笛。

    娘亲告诉过她,当心事无法诉说的时候,就用将心声化作笛声。

    ——娘亲,我现在活得很快乐,我离开了扶风平陵,到了雒阳,雒阳真的非常非常美丽。

    ——即使你和爹爹都不再身边,我也一定会比在你们身边的时候,更加勇敢坚强。为此,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也请你们保佑五叔叔。我希望,他可以幸福。

    笛声悠扬轻缓,就像是带着些许寒意的初春之风,初听凛冽悲凉,但细细听下又是满满的情意与希冀。

    冻骨之寒,必是暖风将至。

    少年抬起头,听了许久。郑众看着他的表情,拿捏不住他的心情,也听不出什么琴声音律,只觉得那调子似是无比凄凉。

    皇上似乎皱了皱眉,郑众心一跌,赶紧吩咐道:“附近有哪个宫室住人吗?哪里来的笛声,还不快些去叫停!”

    “慢。”刘肇轻声吐出一口气,白雾顿现,端起酒看着酒杯,然后一点一点地饮着,辛辣清冽,却意外地暖人心胸。

    抬起头,望见湖的另一隅阁楼灯光微闪,隐隐可以看见有人影在窗边。

    良久,他起身,刚想要朝着阁楼走去,却有一个颀长的黑影陡然跪拜在十米开外:“陛下万安。”

    “如何?”他屏退两边人,走上前去问。

    “将军此番入宫,八抬军撵后还跟了一顶六人抬轿,可见,他是带了一个人入宫觐见。”行夜半跪着,声音不大,却有透心的凉,“听说,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刘肇默了一下,“唔”了一声,眼里有些许疑惑,继而转为深思。

    行夜复行一礼,色愈恭:“那么,马郎中令……”

    “太后已经松口,明日一早他就会革职回府。”刘肇踱步想了想,回过身说,“你且再去一次天牢,莫要让人发现。叮嘱马郎中令,今夜滴水不饮,粒米不入。”

    行夜眼色深沉,领命而去。

    究竟是不是放过,还需过了今夜才能分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口头提案,尚且未成书墨,更别说呈奏,也不过碍着窦笃西南分兵的小块领域兵力。

    况且马郎中令的提案,说的并无道理……

    但,竟然遭到如此打压。

    刘肇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又伸手倒了一杯,刚想要喝,又重重放下,似是无力。郑众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提醒道:“陛下,明日早晨,还有太后的设宴……可千万莫要多饮啊……”

    “设宴?又是什么名目?”他盯着湖面,声音仿佛要散尽在寒风中。

    “陛下忘了,再过几日,窦五侯爷要领兵出征了。”郑众顿了顿,凝笑道:“哦不,是窦五将军。”

    一杯烈酒瞬间下肚。

    他目光如夜深邃,又透着莫名的星光。

    “朕的舅舅们……果真一个个如狼似虎!”

    不知道为何,耳边忽然响起了轻灵悦耳的声音,飘渺又似是从天边传来。

    看着皎洁明亮的月光,仿佛瞬间看到了无暇淳朴的笑意。

    清澈如水的眼眸。

    ——对啊,我们扶风平陵,虽然不像雒阳繁华,却有秀丽山川,流水人家。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天野花遍野,秋日金稻绵延。对了,扶风平陵的人虽然念书不多,但都生性憨厚朴实,十分好相处……

    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呢。

    他和她,从一开始所看到的东西,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笛声忽然又传来,刘肇听着起伏悠扬的笛声,若有所思。

    “郑众,逢得一枝桠,奈何暮秋冬至。朕很想要看到那一双眼睛,但是把新枝桠挽留在寒冬,她就永远无法经历春暖夏茂秋实,永失了草木之颜色。

    “明明知道这些,朕还是想要。忽然觉得,圣贤大爱,也不过书墨半卷。”

    很自私。

    明明身边只有凛冽的寒风。

    但却似乎感觉到。如果有那样的笑容相伴,刺骨的冷,也许也会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陛下。”郑众眼底闪过不忍。

    他侧过头,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笛声在湖水面上荡漾。

    还是想要……找到她。

    “奴才一定……找到她。”郑众跪拜行了一大礼,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陛下,有句话,十分不得体,但是,奴才要是要说。”郑众双头触地,然后供着身,以极其谦卑的姿态,但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谦卑的语气,甚至,像是劝说与叹息一般:

    -

    “陛下所见为枝桠,可,若不留下,又怎知那不是一株凌寒而放的寒梅?”侯爷府内,青釉为窦瑰系上佩剑,剑柄上挂着长长的流苏璎珞。

    “烦劳你了,听说你还命人来打磨了一下剑身,可是很担心我?”窦瑰轻笑,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青釉看着他,忽的垂下眼帘,说:“侯爷,如果我们今生不能够相守,那么,和奴家定下来世之约可好?”

    窦瑰皱眉。

    “他们都说,人各有命。如果我们命里,就是无法在一起。那么,至少来生……”青釉缓缓地说,语气没有起伏,但却有丝毫的颤抖。

    “你说过,你什么也不信,除了自己。”窦瑰扶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是。”

    青釉似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眼中一黯。

    “我什么也不信,除了你。”

    陡然,青釉身体一阵轻晃。如果不是他强有力地臂膀扶着,她可能倏然跌落到地上。

    他说的“也是”,难道不是说“我也只信我自己”?!她脸色有些苍白。

    “所以,不管是命,还是天,我们……统统不要信!”窦瑰皱着眉,目光闪烁,眼底似乎有明亮的火光燃烧不息。

    青釉余光瞥着他腰侧的剑,沉默了一瞬,说:“嗯。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本站推荐:万相之王总裁的替身前妻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凌天战尊飘渺之旅风流岁月之活色生香半城风月花颜策神武战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雒阳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谷粒只为原作者戋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戋笛并收藏雒阳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