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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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无可奈何地压了手机电话。他返回会场时，电视剧《女人的青春岁月》第一集还在播放，省市县三级领导还坐在那里继续全神贯注地观看，他只得悄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头望向电视屏幕，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今天他本不想参加电视剧开播庆典，因为他知道新任市长左云对他并不感兴趣，甚至于对他有看法。他是马一飞一手提拔起来的，马一飞又是苟谈的爪牙，所以左云等人也看不上他，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也挺窝囊。假如不是马一飞离开河头市前安排好的话，他很有可能当不上这个县委书记。如今他当上了县委书记，马一飞却调走了。左云虽然是新调来的市长，却是党政一把手。秦勇调回省委当了宣传部长之后，新书记一直没有到任，所以左云如今是市委全权负责人。据说左云很可能马上出任市委书记。李河清楚秦勇和左云以及野草三个人是最要好的同学，像穿着一条裤子似的，而这几个人都对马一飞有看法，或者说对他的行为有所了解，对他怀有敌意，其原因自然是从苟谈那儿来的。如今苟谈已经等待审判，马一飞也苟延残缓，一旦马一飞也落马的话，那么他李河也没有几天奔头了。弟弟和弟媳接连不断地找他谈话，想让他主动交代问题争取从宽处理，但他不想那么干，从一个普通民警干到今天并不容易，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他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高中毕业之后，正好遇上马一飞到他们村蹲点，并且住到他们家，和他住到一个炕头上。那时候马一飞已经是公社副书记，每天吆五喝六很有当官的气派，村干部们见了他就象见了爷爷那样点头哈腰。李河和马一飞住久了他就发现，马一飞喜欢单独和女孩子来往，于是他就讨好人家，把村里一些几个漂亮的女孩儿往家带，并且主动介绍给马一飞。马一飞一看李河头脑清醒，又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高中生，就推荐他到了公社派出所当了民警。后来马一飞当了公社书记，李河也就当了上了派出所副所长。马一飞当了县长时，李河就成了所长，不久就成了公安局副局长。马一飞当了县委书记时，李河就成了人事局局长。马一飞调到市里前本来应该继续提拔李河的，可是李河出了作风问题，他老婆四处告状，提拔之事只好放了一放。如今李河在马一飞的帮助下终于当上了县委书记，但是马一飞的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等待他的恐怕是牢狱之灾，只要苟谈那儿一松口就能将他送进监狱。而李河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马一飞一完蛋，他也就跟着完蛋。这些年来，他送给马一飞的礼金合起来已经有几百万，也是这个原因才当上了县委书记。然而，他当了县委书记没有几天，局势就急转直下，马一飞的后台苟谈被抓，马一飞本人的好日子也即将走到了尽头，他本人也岌岌可危。
李河也并不是傻瓜，他一直在衡量利弊，假如听了兄弟李江和柳絮的话，主动坦白交代的话，那么他就务必要丢掉县委书记一职，退赔自己贪污的公款，到那时虽然可以免于牢狱之灾，但也就一无所有了，只能求得安生；假如不听兄弟两口子的劝说，也不主动交代问题，那么一旦被追查出来的话，丢官儿是小事，钱财被没收，最后还得坐牢。弟媳妇柳絮是中外合资企业的总裁，影响很大，和省委领导黄雄亮是文友，关系很好。假如他自己主动交代问题，那么结果肯定要比普通人好，至少可以减轻一些处罚，也许还不用去坐牢。可是……李河把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徘徊了无数遍，仍然不愿意下决心。是啊！这个县委书记来之不易，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也不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了的，从一个农村娃成长为一名县委书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假如苟谈不咬下马一飞，马一飞就不会出事，马一飞不出事他李河就十分安全，县委书记的宝座就能够继续坐下去。如今，马一飞显得很冷静，仿佛并不怎么紧张，仍然在省文联党组书记的位置上呼风唤雨，且将一直跟随他的包工头亢老板拉去建文联大楼，把省文联搞得尘土飞扬，说明马一飞根本不在乎眼前面临的严峻问题，或者说他心中有数，也许他和苟谈之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因此也用不着担心受怕。可是李河曾经也和苟谈交往过，此人虽然不愿意收钱，但是十分愿意接纳送上门的漂亮闺女，他也曾经瞒着马一飞单独送过女孩子给苟谈。苟谈也曾经用过两个他送上去的女孩子，但是由于不是那么出色，后来就用金钱给打发回来了。马一飞听说此事把他叫去狠狠臭骂一顿，从此他就不敢瞒过马一飞去给苟谈送女孩子了。马一飞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李河不敢造次，就乖乖儿地听从马一飞的指挥，他说东他不敢往西。如今面临生死攸关的紧要时期，马一飞却能够稳坐钓鱼台，慌而不乱，假如他心中无数又怎么能够坐得住？想到此，李河心中安定了许多，只要马一飞不落马他就不会出事，县委书记的一职就不会轻易丢掉，更不会进监狱。
就在李河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边望着电视屏幕边往出掏手机，掏出来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上写：哥，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李河抬头望向情人湖旅游度假村的办公大楼，三楼中间有扇窗户开着，弟弟李江站在那儿往外望。弟兄俩的目光相撞。李江示意地招了一下手，然后退回去不见了。
电视剧《女人的青春岁月》第二集刚刚开播，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剧情上。
李河只对秘书说了声就悄悄离开座位，向后退出会场，然后转了弯儿向办公楼走去。
李江一直在自己办公室里徘徊，等哥哥李河进来之后，马上把门关上，然后着急地说，哥，形势急转直下，赵清把苟谈也供出去了，苟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过。我不说你也知道，马一飞是苟谈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你却是马一飞提拔起来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说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马一飞送过苟谈多少女孩和多少钱我不管，但是你的事我得管，因为我知道你给苟谈送过女孩子，也送过钱。你是马一飞的亲信，马一飞贪得无厌，他肯定吃了不少你的贿赂，你如果早一点揭露他们并且主动交代问题，我向你保证可以不去坐牢，该退赔的退该赔，你可以免除牢狱之灾。假如你不听兄弟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必然是监狱。哥，我和柳絮已经仔细向左云等人打听了，你若想有个比较好的结果，只有一条道，那就是马上向组织主动交代问题，我和柳絮帮助你找找省委书记，可以免除你不受牢狱之苦。哥，不能再拖了，省纪委已经进驻河源县，目标就是你。
李河苦笑一下说，我做了什么？我有什么罪过？你们到底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李江说，哥，你不要揣着聪明装糊涂，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我都知道，难道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李河故作镇静地说，兄弟，你不要听人们瞎说，我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些小枝小叶的事情短不了，那也影响不大。
李江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说，哥，咱俩一母同胞，你做那些事瞒不了人，你和马一飞同流合污做了多少坏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非要进了监狱你才认罪吗？
李河此时也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反驳道，我做什么了？你给我举例说明？
哥，村里两个姑娘不是你亲自送给苟谈做情人的吗？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李河说，胡说八道！什么是我送的，是她们自愿的，她们想找工作才去找的人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江耐心地说，哥，那两女孩的事你不承认也罢，你利用派出所所长的权利给别人下户收了多少钱？你帮别人处理案件从中又收了好处费？你把那些那些钱都送给了马一飞，马一飞才帮助你当上了如今的县委书记。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的所作所为不但家里人都知道，村里人也都知道。马一飞与死了的张局长合伙侵占黄河防洪款的事情你也参与其中，据说当时你虽然是人事局局长，但马一飞偏偏派你兼任黄河防洪工作组组长，去协助张局长在黄河堤上捣鬼。如今数千万的防洪款项没有了头绪，难道你真的不知情？
李河被弟弟说到了一直担心的痛处，在地上来回走动，但他仍然气急败坏地辨解道，那是张局长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每一笔报销款都是张局长亲自处理的，我一个字也没有签发。
哥，事到如今你仍然执迷不悟？我作为你的兄弟是想挽救你，担心你将来上吊连绳子都挽不办。哥，苟谈已经开始交代罪行，马一飞奔达不了几天了，你得赶快清醒，不要等到人家来抓你时你才幡然醒悟，你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他。
然而，无论李江怎么劝说，李河仍然不想主动承认错误，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罪过，而是不想在马一飞主动交代之前出卖马一飞。这是他所谓的意气，他要等到马一飞被隔离审查时才能主动交代，到那时马一飞等人也不会怪他不够意气。是啊！李河有今天是马一飞一手扶植起来的，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去主动出卖别人，那样的话即使能够落个囫囵尸首也会遭到别人的唾骂。
李江无法说服哥哥李河。
李河根本不听从弟弟的解劝，气呼呼地离开了李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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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无可奈何地压了手机电话。他返回会场时，电视剧《女人的青春岁月》第一集还在播放，省市县三级领导还坐在那里继续全神贯注地观看，他只得悄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头望向电视屏幕，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今天他本不想参加电视剧开播庆典，因为他知道新任市长左云对他并不感兴趣，甚至于对他有看法。他是马一飞一手提拔起来的，马一飞又是苟谈的爪牙，所以左云等人也看不上他，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也挺窝囊。假如不是马一飞离开河头市前安排好的话，他很有可能当不上这个县委书记。如今他当上了县委书记，马一飞却调走了。左云虽然是新调来的市长，却是党政一把手。秦勇调回省委当了宣传部长之后，新书记一直没有到任，所以左云如今是市委全权负责人。据说左云很可能马上出任市委书记。李河清楚秦勇和左云以及野草三个人是最要好的同学，像穿着一条裤子似的，而这几个人都对马一飞有看法，或者说对他的行为有所了解，对他怀有敌意，其原因自然是从苟谈那儿来的。如今苟谈已经等待审判，马一飞也苟延残缓，一旦马一飞也落马的话，那么他李河也没有几天奔头了。弟弟和弟媳接连不断地找他谈话，想让他主动交代问题争取从宽处理，但他不想那么干，从一个普通民警干到今天并不容易，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他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高中毕业之后，正好遇上马一飞到他们村蹲点，并且住到他们家，和他住到一个炕头上。那时候马一飞已经是公社副书记，每天吆五喝六很有当官的气派，村干部们见了他就象见了爷爷那样点头哈腰。李河和马一飞住久了他就发现，马一飞喜欢单独和女孩子来往，于是他就讨好人家，把村里一些几个漂亮的女孩儿往家带，并且主动介绍给马一飞。马一飞一看李河头脑清醒，又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高中生，就推荐他到了公社派出所当了民警。后来马一飞当了公社书记，李河也就当了上了派出所副所长。马一飞当了县长时，李河就成了所长，不久就成了公安局副局长。马一飞当了县委书记时，李河就成了人事局局长。马一飞调到市里前本来应该继续提拔李河的，可是李河出了作风问题，他老婆四处告状，提拔之事只好放了一放。如今李河在马一飞的帮助下终于当上了县委书记，但是马一飞的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等待他的恐怕是牢狱之灾，只要苟谈那儿一松口就能将他送进监狱。而李河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马一飞一完蛋，他也就跟着完蛋。这些年来，他送给马一飞的礼金合起来已经有几百万，也是这个原因才当上了县委书记。然而，他当了县委书记没有几天，局势就急转直下，马一飞的后台苟谈被抓，马一飞本人的好日子也即将走到了尽头，他本人也岌岌可危。
李河也并不是傻瓜，他一直在衡量利弊，假如听了兄弟李江和柳絮的话，主动坦白交代的话，那么他就务必要丢掉县委书记一职，退赔自己贪污的公款，到那时虽然可以免于牢狱之灾，但也就一无所有了，只能求得安生；假如不听兄弟两口子的劝说，也不主动交代问题，那么一旦被追查出来的话，丢官儿是小事，钱财被没收，最后还得坐牢。弟媳妇柳絮是中外合资企业的总裁，影响很大，和省委领导黄雄亮是文友，关系很好。假如他自己主动交代问题，那么结果肯定要比普通人好，至少可以减轻一些处罚，也许还不用去坐牢。可是……李河把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徘徊了无数遍，仍然不愿意下决心。是啊！这个县委书记来之不易，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也不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了的，从一个农村娃成长为一名县委书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假如苟谈不咬下马一飞，马一飞就不会出事，马一飞不出事他李河就十分安全，县委书记的宝座就能够继续坐下去。如今，马一飞显得很冷静，仿佛并不怎么紧张，仍然在省文联党组书记的位置上呼风唤雨，且将一直跟随他的包工头亢老板拉去建文联大楼，把省文联搞得尘土飞扬，说明马一飞根本不在乎眼前面临的严峻问题，或者说他心中有数，也许他和苟谈之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因此也用不着担心受怕。可是李河曾经也和苟谈交往过，此人虽然不愿意收钱，但是十分愿意接纳送上门的漂亮闺女，他也曾经瞒着马一飞单独送过女孩子给苟谈。苟谈也曾经用过两个他送上去的女孩子，但是由于不是那么出色，后来就用金钱给打发回来了。马一飞听说此事把他叫去狠狠臭骂一顿，从此他就不敢瞒过马一飞去给苟谈送女孩子了。马一飞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李河不敢造次，就乖乖儿地听从马一飞的指挥，他说东他不敢往西。如今面临生死攸关的紧要时期，马一飞却能够稳坐钓鱼台，慌而不乱，假如他心中无数又怎么能够坐得住？想到此，李河心中安定了许多，只要马一飞不落马他就不会出事，县委书记的一职就不会轻易丢掉，更不会进监狱。
就在李河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边望着电视屏幕边往出掏手机，掏出来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上写：哥，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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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苦笑一下说，我做了什么？我有什么罪过？你们到底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李江说，哥，你不要揣着聪明装糊涂，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我都知道，难道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李河故作镇静地说，兄弟，你不要听人们瞎说，我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些小枝小叶的事情短不了，那也影响不大。
李江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说，哥，咱俩一母同胞，你做那些事瞒不了人，你和马一飞同流合污做了多少坏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非要进了监狱你才认罪吗？
李河此时也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反驳道，我做什么了？你给我举例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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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李江怎么劝说，李河仍然不想主动承认错误，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罪过，而是不想在马一飞主动交代之前出卖马一飞。这是他所谓的意气，他要等到马一飞被隔离审查时才能主动交代，到那时马一飞等人也不会怪他不够意气。是啊！李河有今天是马一飞一手扶植起来的，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去主动出卖别人，那样的话即使能够落个囫囵尸首也会遭到别人的唾骂。
李江无法说服哥哥李河。
李河根本不听从弟弟的解劝，气呼呼地离开了李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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