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三折：月面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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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禁室中的囚犯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快要过载的心脏。
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鬼地方很长时间了，三天？一周？还是半个月？除了眼前一面潮湿的墙壁什么也看不到，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身体又被锁链所缠住，无法移动，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疯掉。
对方是什么人？把自己从月之都抓来干什么？
“嘎吱——”
突然，眼前的墙壁上投射出一道金黄的阳光，照出了自己的影子，和一个陌生的轮廓。
“下午好，小姐。”
温和的声音却使囚犯身体一僵：就是这个家伙！在自己巡逻期间打晕了自己，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要干什么？
“放轻松，可爱的小姐。”声音依旧谦和有礼，“我此次过来并非是来索求什么的，虽然你的确很美，但我并没有背叛自己妻子的意思。”说着，他把椅子转了过来。
因为阳光的照射，囚犯把眼睛眯了起来，对方的相貌也因为背光而十分模糊，只能看到一头碎发，还有一条淡紫色的斗篷。
“哦，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把门关上。”注意到囚犯的不适，来者把门随手关上。
这时囚犯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光芒，点缀在一张线条柔和的脸颊上，嘴角上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囚犯感觉自己刚刚因为对方语言而平复下来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两下。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对方的两对尖耳朵，仿佛是由于过长的原因而下垂。
囚犯在月之都见过这种特征，是肮脏的地上唯一可以用贵族称呼的暗精灵所有的特征。
“那么，这位小姐，”随手打开囚犯的铁链，暗精灵坐在了囚犯对面，从门口的小篮子里取出一套茶具，“这次如此无礼地请你到寒舍做客，是本人的错。粗茶一盏，聊表歉意。”
“……你有什么目的，暗精灵？”没动面前递上来的茶水，尽管自己近乎冒烟的喉咙强烈要求液体的滋润，囚犯用因长时间沉默而嘶哑的声音问道，月之都的图鉴专门用特殊字体标注了对方的狡诈。
暗精灵笑了笑：“看来我的信誉被种族拉低很多呢，那么，”他喝干了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雷格奈瑞沃士，红水晶骑兵旅的最高长官。那么你呢，可爱的小姐？”
“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按对方的节奏进行交谈，尽力把握对话主动权，这是基本的反审讯技巧。
“‘请’你过来问个问题：你们那里有没有关着一位天使。”雷格奈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安详，再沏上一杯茶，平稳地递了过去，“让女士忍受口渴不是一位绅士所为呢。”
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没在茶杯里下毒。囚犯接过来，啜了一口，一股植物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叫铃仙（reisen）。你说的天使……我见过。”
‘等等，刚刚说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本想说没见过来着……自白剂？！大意了！’
“那就太好了。”雷格奈的笑容更大了，他站了起来，不去理会惊恐万状的铃仙，打开了门：“午安，紫小姐。这位小姐就交给你了，请务必让她告知月之都的布防情况。我现在要去告诉里德尔这个好消息。”
可怜的小姐最后看见的是一张闭合的巨口，以及恶趣味般在口两端绑着的紫色蝴蝶结……
雷格奈脚步轻快地在走廊里漫步，他现在心情非常不错。‘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里德尔会成为进攻的急先锋，再加上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制造出大骚乱是没问题的，只要进去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雷格奈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门前：‘但是那个家伙要怎么办？她可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人，再加上我策划出的骚乱……’
想到这，他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门牌，上面用优雅纤细的笔体标注着：“礼拜室”。
‘希望他完成了吧。’暗精灵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脱下手套，暗精灵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打开了门，来见他寄予厚望的人。
礼拜室内，夕阳从窗口投射下自己的光辉，降到天使神像前单膝跪地祷告的灰甲骑士身上，将这套老旧的骑士甲，镀上了一层金粉。那骑士将头盔摘下，放在脚边，自己将单手剑拄在地上，闭眼祷告，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无比肃穆。淡金的阳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上，凸显了他脸上的棱角。如果世上有一种人，是上帝用大理石雕刻出的，那他绝对算一个。
‘神圣的天使和她忠心的骑士，真是绝配。’雷格奈心中蓦地冒出这个念头。
他径直走向神像，就坐在它前面桌子的边缘，翘着二郎腿，带着他以往的微笑，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灰骑士没理会，继续他的祷告。
“那我就猜一下吧。”暗精灵自顾自地说：“进攻月之都对你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会确保成功，所以我那句白问了，你肯定成功了。”
灰骑士依旧沉默着，口中的祷词念诵的更快了。
“但是你回来祷告室之后没有采取以往的站姿，而是单膝跪地，这说明你做了什么有愧于她的事，从你腰间骨灰瓶的存量来看，你进行了一场屠杀。”
灰骑士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暗精灵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轻轻上扬：“是的，单方面的屠杀，不是势均力敌的厮杀。如果是，你不会还有这样的精力祷告忏悔。你去的那个方向上能够让你进行屠杀的地方不少，但是这么快就能回来的，还能产生相应的威慑力，只有黑聂司，那个穴居妖的堡垒。”
灰骑士停止了祷告，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将头盔戴回自己的头上，看向暗精灵，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嘶哑：“你来不只是为了看我难堪的吧？”
“当然不，”暗精灵笑的更高兴了，“我是来通知你去参加会议的。”
“会议？”灰骑士一边整理铠甲，一边向门外走去，暗精灵也随着跟上。
“是的，会议，确定这次进攻的会议。你不询问内幕吗？我刚刚喝了自白剂，有问必答。”
“问了你也会用技巧避开关键的吧。”灰骑士嗤笑道：“当我傻么？你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让我负责正面进攻就已经很冒险了，这种机密你断不可能让我知道。”
“你看，所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相比之下，那些愚昧的妖怪可让我头疼不已。”暗精灵苦笑道：“所以我才允许你进我的堡垒，而让他们先去湖面集合。”
“这么说，这座城堡很特殊？”灰骑士偏过头看了一眼暗精灵，推测这个骗术师有什么用意。
“当然。”暗精灵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这座城堡是我在诸神战争之前建立的，整个墙体使用了元素饱和的黑曜石，因此免疫所有法术直击。支撑框架采用龙骨木，吸收黑曜石中的魔力，加固自身，对震荡有极强的抗性。龙骨木中的魔力又被栖息在黑曜石砖缝中的赤蚁吸收，储存在体内，这些短命的小家伙死后将把魔力反馈给蚁巢，也就是石砖。”
“……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坚不可破的战争堡垒，对吗。”灰骑士开始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了，这个堡垒不可能短时间完成，而它很明显就是为了应对神战建立的，还有红水晶骑兵旅只要求高能量物质付款的传言……
雷格奈预知了神战的爆发，然后集资建造了这个堡垒。但这个堡垒的大小足够两个整编军进行攻防演习，整个骑兵旅只有四百人，连城墙都站不满，他要这么大的城有什么用？拯救神战难民？可他只带上了自己和，最多不过八百人，还有很大的空缺……
‘这个骗术师到底想干什么？’盯着依旧一脸微笑的雷格奈·瑞沃士，灰骑士知道，自己想要套取更多的情报，必须注意言辞，因为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在对方的地盘上被灭口。
“来的人都有谁？”
“有很多，只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有天狗一族的天魔，鬼族四天王，吸血鬼魔党首领拉森魃氏族，还有魔界新独立的硫磺火军团，这些是带着族人准备开拓领地的。还有花之暴君，宵暗妖怪，隙间妖怪，这些是独自来的，或者和朋友一起陪同抵达。”
说到这里，雷格奈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说的露骨些，就是群狼和猛虎，裹挟着大批土狗，打算冲击月之都。”
“聊胜于无吧。”灰骑士叹了口气，看似随意地说，“我让你打听的事怎样了？”
来了！雷格奈的嘴角微微上扬，见到灰骑士的那一刻起，他就等着对方询问这个问题，拖到现在才问，对方的耐心，估计也到极限了吧。
“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雷格奈的脸上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月之都囚禁着一个天使。”
灰骑士冷峻的面容第一次有些松动，他停下脚步，两眼死死盯住眼前一脸无辜的暗精灵：“你没搞错吗？”
“放轻松，里德尔。”雷格奈第一次叫出对方的名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情也略显严肃，“虽然任何情报都有其失真性，但这次已经可以肯定，月之都内有一名天使。至于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我不知道。”
这句话是出于留下余地的目的，还是自白剂的影响，里德尔不知道。从对方毫无破绽的礼仪性笑容上，他什么也看不出。
雷格奈的嘴角再次上扬，好像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问道：“说些悠闲的吧，冥界那边什么态度？”
“阎魔们对月人打破轮回机制非常不满，而和天界的商讨结果，并不令他们满意。”里德尔想了想，毫不在意地说，“最终决定是承认他们长生种的地位。那些坐高凳的假正经，险些气歪了鼻子。”
雷格奈发现，灰骑士和他有些地方很像，比方说对于无能上司的不屑。
天道有常，不论在什么时代，轮回的机制都是存在的。生者终有一死，死后由死神带领进入冥界，根据灵魂当世为善作恶的记录，阎魔们裁决灵魂的归宿：上升到无忧无虑的天界，成为天人，还是打下地狱，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但是月之都的住民由于强大的科技，无病无灾，不老不死。这是完全的作弊行为，其他短生种获得长生，成功的个体只有几个，不会对整个种族的轮回造成太大影响。但是月之都不是，它的存在严重挑衅了冥界的权威。
雷格奈搓了搓下巴，颇为玩味地说：“不过，那些老爷们可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他们准备拿月之都的新长生者们怎么办？”
“既然是长生者，那么就要有死劫。”里德尔一脸淡然地说着恐怖的话，“阎魔们这次不限制我出力，带多少灵魂到地府，按比例给我奖励。”
所有长生者都和短生者一样，消耗世界的资源，由于寿命的缘故，以长生者尤甚。这时，便有一种机制，验证长生者是否有资格继续享受比平常人更多的资源――死劫。
由一名猎命死神前去验证，验证方式由死神决定。赢了，按照适者生存的法则，继续活下去。输了，灵魂被死神带进冥界，肉体毁灭干净，进入自然循环。
雷格奈故作惊讶地说道：“不限制出力，还按比例提供奖励？这不是明说了，让你去灭族的么！”
“灭族做不到，不过战场上其他种族的灵魂，我也要带走。”眼睛一眯，里德尔本来死板的面孔更显冰冷，“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
雷格奈轻笑了一声，故作谦卑地深鞠一躬，行了一个贵族礼，说道：“死神大人，在下不敢妨碍您执行公务。但还请您高抬贵手，给在下行一些方便。”
“不要给我添麻烦，作为公职人员，我可不能眼看着规则被践踏而无动于衷！”
仿佛触及到底线一样，里德尔皱着眉头，对发出“犯罪宣言”的暗精灵怒目而视。
然而对方毫不在意，脸上的微笑从没变过，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样。
“只要，别让你看见，不就行了？”
“奸佞小人！”半妥协半呵斥地撂下一句，为了合作关系着想，里德尔决定换个话题，“我给你的小约翰逊怎么样了？”
“那门‘破法者’步兵炮？”雷格奈想了想，风轻云淡地说，“炸了。”
里德尔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一定程度了，才会相信能和对方搞好关系。他甚至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心脏，开始再一次跳动。
只不过，这是被气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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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什么人？把自己从月之都抓来干什么？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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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小姐。”
温和的声音却使囚犯身体一僵：就是这个家伙！在自己巡逻期间打晕了自己，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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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囚犯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光芒，点缀在一张线条柔和的脸颊上，嘴角上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囚犯感觉自己刚刚因为对方语言而平复下来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两下。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对方的两对尖耳朵，仿佛是由于过长的原因而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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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过来问个问题：你们那里有没有关着一位天使。”雷格奈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安详，再沏上一杯茶，平稳地递了过去，“让女士忍受口渴不是一位绅士所为呢。”
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没在茶杯里下毒。囚犯接过来，啜了一口，一股植物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叫铃仙（reisen）。你说的天使……我见过。”
‘等等，刚刚说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本想说没见过来着……自白剂？！大意了！’
“那就太好了。”雷格奈的笑容更大了，他站了起来，不去理会惊恐万状的铃仙，打开了门：“午安，紫小姐。这位小姐就交给你了，请务必让她告知月之都的布防情况。我现在要去告诉里德尔这个好消息。”
可怜的小姐最后看见的是一张闭合的巨口，以及恶趣味般在口两端绑着的紫色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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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天使和她忠心的骑士，真是绝配。’雷格奈心中蓦地冒出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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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骑士没理会，继续他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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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骑士依旧沉默着，口中的祷词念诵的更快了。
“但是你回来祷告室之后没有采取以往的站姿，而是单膝跪地，这说明你做了什么有愧于她的事，从你腰间骨灰瓶的存量来看，你进行了一场屠杀。”
灰骑士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暗精灵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轻轻上扬：“是的，单方面的屠杀，不是势均力敌的厮杀。如果是，你不会还有这样的精力祷告忏悔。你去的那个方向上能够让你进行屠杀的地方不少，但是这么快就能回来的，还能产生相应的威慑力，只有黑聂司，那个穴居妖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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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灰骑士一边整理铠甲，一边向门外走去，暗精灵也随着跟上。
“是的，会议，确定这次进攻的会议。你不询问内幕吗？我刚刚喝了自白剂，有问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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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奈预知了神战的爆发，然后集资建造了这个堡垒。但这个堡垒的大小足够两个整编军进行攻防演习，整个骑兵旅只有四百人，连城墙都站不满，他要这么大的城有什么用？拯救神战难民？可他只带上了自己和，最多不过八百人，还有很大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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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魔们对月人打破轮回机制非常不满，而和天界的商讨结果，并不令他们满意。”里德尔想了想，毫不在意地说，“最终决定是承认他们长生种的地位。那些坐高凳的假正经，险些气歪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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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奈搓了搓下巴，颇为玩味地说：“不过，那些老爷们可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他们准备拿月之都的新长生者们怎么办？”
“既然是长生者，那么就要有死劫。”里德尔一脸淡然地说着恐怖的话，“阎魔们这次不限制我出力，带多少灵魂到地府，按比例给我奖励。”
所有长生者都和短生者一样，消耗世界的资源，由于寿命的缘故，以长生者尤甚。这时，便有一种机制，验证长生者是否有资格继续享受比平常人更多的资源――死劫。
由一名猎命死神前去验证，验证方式由死神决定。赢了，按照适者生存的法则，继续活下去。输了，灵魂被死神带进冥界，肉体毁灭干净，进入自然循环。
雷格奈故作惊讶地说道：“不限制出力，还按比例提供奖励？这不是明说了，让你去灭族的么！”
“灭族做不到，不过战场上其他种族的灵魂，我也要带走。”眼睛一眯，里德尔本来死板的面孔更显冰冷，“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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