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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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终年笼罩北方冰原，阴晦的天空下厚雪与坚冰冻结了这片苍茫的土地，雪花仿佛在风中凝结成了刀片割过脸颊，坐在雪橇上的人不得不戴上各种毛茸茸的、动物皮毛制成的帽子与围脖。
体格壮硕的灵犬拉着雪橇车驶过，带起一阵强烈的风雪尾尘。
这是普斯茨最常见的景象，信仰凛冬之主的荒野中立国日复一日地接受着暴风雪的洗礼。
一只带着厚实皮手套的手在身后阖上门，将呼啸的风雪声阻断在外，地下冰屋里充斥着烧炭与人群聚集的热度，佩拉摘掉帽子，走了两步又动手扯掉围脖，敞开棉袄。
虽然在找回龙枪之前，她与本命龙的共享机能只能达到三成左右，但这也足够她在这种环境下感到燥热。
龙的体温向来较高，如果不是为了显得不太突兀，她也不想穿成这个厚重肥大的样子，一看就很影响战斗。
“噢，女人……”
冰屋酒馆是普斯茨的特色，对于生存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的人们来说，酒与女人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仿佛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维持他们热情奔放的民族个性。
略带腥臊的肉味，热气腾腾的烧酒，在这其中佩拉不加掩饰的绝美面容已然成为这些酒鬼们窃窃私语的话题中心。拥挤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各种好奇的、惊叹的、或是恶意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佩拉身上。
“五…不，两盘牛排。”
没有理会周遭人群的骚动，佩拉直接对有些看呆的老板说道。
也许是受教于某个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这回她终于学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技能，尽管，呃，她的脸也许是她走向平庸的第一大绊脚石。
“哦哦……好的这位小姐！”老板如梦初醒地点头，片刻后又追问道，“您不来点酒吗？”
佩拉摇摇头，兀自在一张小桌前坐下。
看出这位客人不像喜欢说话的样子，老板也闭嘴不再试图和她聊上几句。
酒馆里重新热闹起来，人们继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
“帝国和光明教会的人已经来了，我亲眼看见镶着金色十字架标志的车从天上飞过，赞叹伟大的魔法师！”
“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国家的元素法师并不比他们差！听说维拉丽塔大师又有弟子要突破成神了，这可是她的第三个凡神徒弟了，所以帝国再厉害也干涉不了我们这个中立国！”
“可是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龙啊，搞不懂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同意接受帝国与龙族的谈判，再过两天龙就要来了，我可得看紧了我家那小子省得他乱跑。”
“确实，这一代的神圣龙已经觉醒了，我说你们还是好好看看这次和谈的结果吧，要是谈崩了……哼，好日子就要到头喽！”
神圣龙一代也就那么一两条，可以说是龙中之主了，佩拉倒是对这个世界的龙主能到什么地步起了些兴趣，但就在这时她的眉头一拧，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靠拢过来，正好围住了她的小桌。
“小姐是外乡人吧，知道普斯茨的好地方吗？兄弟们带你去见识见识呗！”
长了酒糟鼻的男人脸上有被风雪刮擦出的红痕，他喝了一口带来的酒，哈地喷出一口酒气对佩拉笑得醉醺醺又不怀好意。
正低头准备酒水的酒馆老板瞧见了，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麦考特，你们这群整天惹是生非的混蛋！”
那个酒糟鼻男人涣散的眼中浮现出凶狠的戾气，他头也不回地冷笑道：“别多管闲事，否则你就别想做生意了！”
与此同时，站在佩拉身后的男人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手臂。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自男人口中发出，他捂着血淋淋的手往后倒退好几步，带倒了一片桌椅。人群开始慌乱，离得近的纷纷起身往外围走，离得远的则远远观望情况。
嘈杂的背景音里，黑色斗篷的边沿沉默地扬起又落下，一人微微躬身立在那张被围起来的小桌子上，棕色的皮手套反握厚背短刀，暗色的刀锋上粘了一丝血。谁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钻出来，又是怎么跃上这方不算宽敞的桌面的。
三个还傻站在原地的汉子感到脖子上有些刺痛，伸手一摸，一抹血迹贴在掌心。两个人脸色一凛，识相地往后退去，这一次只是划破了皮肤表层，以示警告，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然而，开口寻衅调戏的酒糟鼻没有退却，也许是被太多酒精侵蚀了大脑，比起理智的畏惧，他反倒无知地愤怒。
随着一声当地方言的谩骂，他劈手抄起板凳朝“黑斗篷”头上砸去，黑斗篷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伸腿踢了一脚麦考特正拿着杯子慌忙打算拔刀的手，同时左手的短刀轻轻一挥竟将板凳一劈为二，裂开的木头中间伸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麦考特的眉心。
不同于暗金色的短刀，这把枪的色泽银亮，在煤油灯光下锐利又亮眼。
咔哒哒哒哒哒……
麦考特的酒杯翻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横着的刀面上像陀螺一样小幅度地转着圈，黑斗篷将匕首向边上一送，酒杯滑落到刀尖将落不落的位置正对吧台后的老板。
“嘿，老板，来一杯烧酒。”
黑斗篷兜帽不经意滑落下来，露出一头乱蓬蓬的深棕色头发，还有一双明亮的绿色眼睛。
一个年轻的男人。
全场死寂，男人偏头瞥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佩拉，接上这个可以称之为俏皮的动作的，是他露出的一个活泼笑容——
“噢，我改主意了，要两杯。”
他的枪上有繁复又规整的雕纹，谈笑之间，这把枪仍旧指着麦考特的眉心。
在一帮酒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气氛中，酒馆老板结巴地应了两声“这就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那柄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短刀上接下酒杯，心有余悸地躲到边上去了。
还没等他放下心来，麦考特白眼一翻，重重地向后倒去，带翻了好几把椅子。
“杀、杀人……”
有人刚想叫喊，年轻人收回银枪用手背虚掩嘴唇，环顾四周，“嘘——”
他把短刀背到身后，撩起斗篷瞬间足以让人看清他还有一把银枪正别在腰际，他嬉笑道：“这个怂货吓晕了而已，放心，我的枪不杀怂货。”
有些人暗自伸长脖子去看，发现麦考特的胸膛确实还在上下起伏，好嘛，真的是个被吓晕的怂货。
“二位客人，烧酒，来了？”
酒馆老板用最快的速度送上酒，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个身怀绝技的年轻人，但这人露了一手英雄救美后，跟没事一样跳下桌面，随便捡了把椅子酒在佩拉身边坐下。
……好像，很安分的样子。
酒馆里又逐渐恢复了说话声，并维持在了一个不高不低的状态，比之前佩拉进来时热火朝天的情况差远了，但总归不再那么僵硬。
佩拉听见有人在小声地说：“…是银枪游侠，没错，就是那个杀死帝国贵族的游侠！”
年轻人凑过来，灯光落在他翡翠般的眼睛里亮得很活泼，他也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你知道这些人都在议论谁吗？”
佩拉金色的眼睛扫过他，“不感兴趣。”
顺便转头向老板催促：“两份牛排请快一点，老板。”
年轻人精神无比的神情瞬间垮了，失落起来有些愁眉苦脸的，“你骗人，你明明都听见了他们在议论我！我可是银枪游侠贝贝尔，你不好奇一下吗？毕竟我救了你！”
佩拉把烧酒推远点，她不喜欢酒精，或者说龙都不喜欢酒精。
“救我？小鬼，你只是演了一番杂耍，”佩拉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后辈一般，眼神放缓，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绿色的眼睛，和伊利亚那个小崽子一样的颜色。
贝贝尔被佩拉老气横秋的口气噎住，但他是个开朗的人，很快就忘记了出师不利的挫败，转而欣喜道：“你真的这么觉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哈哈！”
绿色的眼睛是灵厥人的特征，几乎整个大陆上的都会说，噢，不义的灵厥人，亡国的灵厥人，他们是背叛了光明神的魔神走狗。
见佩拉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贝贝尔也不气馁地坚持搭讪：“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如假包换，连希尔雅公主都比不上你！”
“你为什么来普斯茨啊？你不是本地人，哦这是当然的，那么，美丽小姐，请问你是哪里人呀？”
佩拉的眼神越来越冷淡，终于忍无可忍道：“闭嘴。”
“……可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比如我为什么救你！”
贝贝尔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在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格外鲜活。
佩拉吸了口气，沉默两秒，问道：“好吧，为什么？”
贝贝尔的生命像是瞬间被点亮了，他双眼放光地望着佩拉，道：“因为我是银枪游侠贝贝尔，一个正义又神秘的侠客！我毫不夸张地说，在你走进这家酒馆的那一瞬间，我就爱上了……唔唔唔￥！”
一块牛排被直接塞进了贝贝尔大张着正准备表白的嘴里，那些意味不明的字音来自一个差点被噎死的银枪游侠。
佩拉对酒馆老板举手示意，“老板，来块新的牛排。”
老板：“……好。”
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把牛排吃掉还是吐掉，最终贝贝尔还是无奈地把它吃了下去，毕竟这是美女给的。
他用简直需要回炉重造的餐桌礼仪含糊地对佩拉道：“我猜…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和谈大会，哈？”
佩拉的眼睛瞥了他一下，咽下口中的肉类，淡淡道：“别多事，小鬼。”
贝贝尔卡了一下，嘀咕了句年龄什么的，然后又贱兮兮地凑过来跟佩拉卖乖：“我知道内部消息哦，和谈的位置和谈判龙族住的地方！”
佩拉咀嚼咀嚼，头也不抬。
贝贝尔见她不为所动，不由叹了口气，“我认真的，好不容易碰到个漂亮姑娘我容易嘛我……”
是的，大名鼎鼎的银枪游侠是个被迫在北方冰原游走的光明教会通缉犯，因为他大名鼎鼎的原因在于他杀死了帝国的贵族。
只有大规模信仰凛冬之主的地界才能容得下他了，在这么个女性稀少的地方，他二十好几了都没好好谈过一次恋爱。
刀叉被放在餐盘上响起清脆的声音，佩拉站起身，高高地俯视这个举止颠三倒四还很话唠的年轻人，沉声道：“唯一的问题，你为什么来普斯茨？”
贝贝尔瞳孔收缩，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着什么惊悚的庞然大物，在他还没回过神前，口舌快过大脑地喃喃道：“我想看看龙有多大……”
佩拉眨眨眼，贝贝尔在莫名的晕眩中听见她淌出笑意的清冷嗓音——
“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个世界的龙有多大，一起吧。”
贝贝尔模糊地想道，难道，他这是时来运转把到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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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改主意了，要两杯。”
他的枪上有繁复又规整的雕纹，谈笑之间，这把枪仍旧指着麦考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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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刚想叫喊，年轻人收回银枪用手背虚掩嘴唇，环顾四周，“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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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牛排被直接塞进了贝贝尔大张着正准备表白的嘴里，那些意味不明的字音来自一个差点被噎死的银枪游侠。
佩拉对酒馆老板举手示意，“老板，来块新的牛排。”
老板：“……好。”
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把牛排吃掉还是吐掉，最终贝贝尔还是无奈地把它吃了下去，毕竟这是美女给的。
他用简直需要回炉重造的餐桌礼仪含糊地对佩拉道：“我猜…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和谈大会，哈？”
佩拉的眼睛瞥了他一下，咽下口中的肉类，淡淡道：“别多事，小鬼。”
贝贝尔卡了一下，嘀咕了句年龄什么的，然后又贱兮兮地凑过来跟佩拉卖乖：“我知道内部消息哦，和谈的位置和谈判龙族住的地方！”
佩拉咀嚼咀嚼，头也不抬。
贝贝尔见她不为所动，不由叹了口气，“我认真的，好不容易碰到个漂亮姑娘我容易嘛我……”
是的，大名鼎鼎的银枪游侠是个被迫在北方冰原游走的光明教会通缉犯，因为他大名鼎鼎的原因在于他杀死了帝国的贵族。
只有大规模信仰凛冬之主的地界才能容得下他了，在这么个女性稀少的地方，他二十好几了都没好好谈过一次恋爱。
刀叉被放在餐盘上响起清脆的声音，佩拉站起身，高高地俯视这个举止颠三倒四还很话唠的年轻人，沉声道：“唯一的问题，你为什么来普斯茨？”
贝贝尔瞳孔收缩，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着什么惊悚的庞然大物，在他还没回过神前，口舌快过大脑地喃喃道：“我想看看龙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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