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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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马哈正式军被溃败联军冲散，佩拉乱军之中生擒敌军首将。
一万多人的联军死伤过半，剩下五千人被俘，六国首领都没能见到明日之光，被丹悄无声息地暗杀于那个血色之夜。
神殿军大捷，正式军只得避其锋芒。原因有二，其一，势气不可同日而语；其二，大长老被擒，全军不敢擅动。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辉洒遍荒漠大地，激战的一夜已经过去，光明的未来终将到来。
修尔率军入驻扎克热，仿佛印证了他与长老会定下的赌约——先入国者王。
军队拼杀一夜，此时正需修生养息，伤兵救治的工作被交给了辛达主要负责，其他军队事宜则交给总军长喀加。修尔再三强调嘱咐于他，绝不取扎克热民众一毫一厘，令他约束手下的士兵，尽量不要打扰该国百姓，如有违者，一律关起来作待罪处置。
于是，这天中午，扎克热百姓家家门窗紧闭，只从缝隙里向外偷看开进城国的外敌军队。男人们大多手上抄着棍棒刀剑，躲在门后随时准备如果有敌军冲进来就给他一下子，女人们则缩在角落里抱着孩子默默哭泣，爱哭的幼儿与婴孩都被喂下了安神的药物而陷入沉睡，已经懂事的半大孩子眨着恐慌的眼睛与母亲紧紧靠在一起望着门口的方向。
沙西六国彼此之前也曾龃龉不断，大漠里的民族为与天抗争是而生性彪悍，若破国必定□□劫掠无所不事，尽管后来为了沙西之路互认盟友，早年战争的阴影也已经深深牢刻进后代心中。
然而，这一回预想中的战败代价并没有照常发生。
扎克热人紧张地注视着踏入他们国家的这支军队，然后发现这支军队没有丝毫仗着人数与武器闯入居民家中打砸抢的意思，这些提马哈的士兵目不斜视，就这么沉默而迅速地走过了居民区，向开阔的中心广场行进。
联军战败，密合酋长身死，惊闻这个消息的二、三级酋长都已经躲的躲逃的逃，此时修尔带着随身部队来到密合酋长的王宫有如出入无人之境。
反正扎克热已经全城戒严，就算这些低级酋长想要逃出城向邻国求助，也根本不可能踏出城门一步。否则，阿玛莉娅和她的部下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尝到苦头。
虽然扎克热是处于半沙漠地区的落后小国，对于西方那些国家来说相当于蛮族，但沙西之路通路后，财富的聚集几乎可以说翻倍增长。大酋长是整个国家的最高领袖，有□□一切的权力地位，所以哪怕这个国家只是一个蛮子国，倾一国之力建造的扎克热王宫也足够金碧辉煌。
扎克热王宫里空无一人，想来只要不傻就不会在听说敌国军队开进国家后，还留在王宫这种注定成为明靶的地方。
几名士兵将被俘的大长老扒光了绑上一根大圆柱，站到离他三米远的边上举着刀对着他。
“你！你这个神棍狗崽子！你——”
大长老原本死气沉沉的神情因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而转为暴怒，尤其是连蔽体之物都被撤了个干净，在他黑黄的老脸上竟然也能罕见地看到羞愤交加的暗红色。
修尔坐在属于密合酋长的王座上，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身体前倾，手肘轻靠在扶手上，同时撑着下颌，淡蓝的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唉，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的功勋之辈呢？大长老阁下，我手下这些年轻人不懂事，还请您见谅，”他的视线飘向身旁的佩拉，淡淡道，“还不快去为大长老穿衣，真不像话。”
佩拉本来抱臂靠在墙上静观场内，闻言挑了挑眉，淡漠的金色眼瞳盯了修尔一眼，突然勾了勾嘴角……
“是，神使大人。”
清寒的声音意味深长，修尔的眼神一滞，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
两人的互动太过细微迅速，除了当事者谁也没有察觉。
佩拉走到大长老边上，瞥了一眼这家伙被扒掉扔在地上的衣服，然后拔剑刷的挑起——衣服瞬间裂成了两份。
“破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双眼睛冷漠又无情地望向大长老，把目光怨毒的大长老看得一个激灵，到嘴的诅咒都咽了下去。
修尔的声音无不遗憾，斥责道：“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下拿什么衣服给大长老穿？难道要把你身上的裙子赔给他吗？”
说完这句，他似乎很心虚似的立刻将话头转向了大长老，而这回神情姿态就完全到位了。
“真是抱歉哪，阁下，以您的身份之尊贵，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您，您暂时只能维持这个模样了。”
说得歉意真挚，仿佛真的对大长老的遭遇同情之至似的。
“…够了！”大长老忍无可忍地低吼出一句，继而闭上了赤红的双目，整个人仿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不再显露出羞愤怨恨，只喃喃道，“成王败寇，我落到这步田地，你怎么对我都无话可说……”
修尔注视片刻对方苍老灰败的神情，敛去笑意，心平气和道：“今日的局面早在您决定对付神殿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您不会以为这样的落败只是个偶然吧？”
大长老双目紧闭，显然根本没有沟通意愿。
当然，他这样的态度也包含了另一种解释，他怨恨这个结果，不接受，不认同，不服气。
修尔微微一哂，看透每个人的心性与弱点是他已经深入骨髓的技能，早就说了，大长老是个自负的人。不光是对待战争的结果他不意外，对于大长老战败后的反应他也早有预料。
“今日神殿的胜局并非一蹴而就，鉴于我现在心情尚可，不妨与您小叙片刻。不过从何道起呢……啊，就从我初至提马哈那时讲起好了。”
提马哈最大的宝藏就是它的能源矿藏，然而地理荒僻、神明缺失、实力匮乏导致了提马哈无法合理利用这份宝藏创造收益，就像个捧着金山银山却无从消费的孩子。
从修尔第一次与大长老见面起，他就看透了大长老这个人，对方的自负与贪婪会成为最好的利用工具，后续的神殿发展也好，国际贸易战也好，谋划却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的。
当提马哈在贸易战中渔翁得利后，他组建起当地的武装势力，并预计到与长老会早晚有一战。也许大长老是在此次“沙神”归来之后才动了斗争的心思，但他却在几年前便未雨绸缪。
神殿信仰与威势的建立不是一天两天成就的，长期拉拢民心的手段如雨水恩泽大地，未曾间断地在民众心中刷新认知；神殿本身的战斗力与经济建设也通过长期积淀而达到了足够的程度，以便应付未来的战争……这些，都是多年以来备战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佩拉等人的帮助，这场注定的战争或许会带来更多损失，但他也依然会赢。
他一定会赢。
哪怕当初的计划里并没有预计到会有如此多的助力，他一直都在腥风血雨中孑然一身上路。
大长老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眼睛里头一次流露出类似惊恐的神色，嗫嚅，又忽然拔高声音，喘着粗气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从那么早就想到今天！
“为什么不可能？”修尔像是感觉到有些好笑似的弯了弯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王座扶手，道，“我对长老会每一个人的心性了如指掌，对提马哈民众的心态变化了如指掌，对沙西六国的局势情况了如指掌，我为什么不能赢？”
沙西六国牵一发而动全身，虽是盟友却却互相制衡，他鼓动长老会出兵扎克热，正是预料到了沙西六国会联军相抗。
联军人数多达万人，所以他才默许长老会向对方告密，巴不得让联军知道神殿军只有区区两千人，所谓骄兵之计，莫过如是。
然后，他又来回调动军队，假作畏惧谨慎之态再捧联军骄纵之情，让对方以为他们不拖个几天几夜根本没胆子来犯。
所以，夜中奔袭三十里，奇攻才得奇效。
当时嘲笑的那些人如今何在？呵，黄沙裹尸，血染沙场。
人数之差始终是神殿军不可避免的弱势之处，是以趁夜色背上几根火把，远远望去仿佛人数翻了几番，足够把被奇袭惊梦而起、仍处于慌张状态的联军士兵吓破胆，初步达成军心散乱。
此时交锋用火攻最为有效，既能伤人，又能让联军自乱阵脚，火把投掷势在必行，沙蜥骑兵甫一冲锋便能杀伤懵懂敌军无数，此乃二乱军心。
继而佩拉与巨蜥的组合大开杀戒，令联军心生畏惧，气势一散仗就打不赢了，所以在丹按照他说的时机潜入军营取将领性命之后，失去指令的联军彻底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战斗到这里已经奠定胜局，但还没有结束。
“其实，虽然我们的士兵都是好孩子，但人数劣势确实很难逆转，所以，整体上死在我们手上的联军大约只有三千人，另外死去的五千人全拜联军内部踩踏自伤才白白送了性命，和我预计的死伤情况差不多，确实省了我们不少力。”
修尔笑得有些小孩子般的调皮，铂金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脖子上，看上去特别温柔又无害。
“抱着物尽其用的理念，我让我的沙蜥骑兵们在后面假意追赶败军，言称我们不留战俘，一旦被擒立刻人头落地，所以，那群孩子跑得特别卖力，还冲散了你们的军队，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了。”
他的话令大长老面如土色，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而且早在几年前就计划好了。
他们怎么可能赢？他们一直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这个，他们认为的神棍、骗子、狗崽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这不是狗崽子，亚尔斯兰，分明是头狼崽子！野心勃勃的野狼！
长老会没能真正杀死那头魔狼，反而被当成猎物还不自知。
见大长老被打击得如遭雷劈的灰败模样，修尔仿佛于心不忍地开口道：“趁我现在心情好，你的疑问我都愿意解惑的，阁下。”
大长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间再无之前的倨傲，连一丝怒意都找不见。
他的眼神都变得混浊，呆滞地问道：“沙蜥…骑兵……是哪里来的？”
提马哈没有骑兵，能够骑沙蜥作战的骑兵更不可能一天练就。
修尔露出些微失望的眼神，叹了口气，道：
“这个呀……再简单不过了，我们有龙骑士的威慑力，又有查希巨蜥的号召力，沙蜥坐骑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骑兵，我让人连夜赶制了一批裤子与坐鞍相连的骑具，不怕这些新手骑兵掉下蜥背来。”
他说得轻松至极，仿佛这种主意真的是个信手拈来的东西，连提都不必特意提起。
佩拉眼神微动，望向侃侃而谈的修尔俊美温和的侧颜，垂眸暗笑。
难怪不需要急训加练嚒？原来备战练兵早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部署了，至于骑兵作战素质，另辟蹊径解决便是了。
不愧是修尔式的处事之道，智慧高效，未雨绸缪。
修尔没有注意到佩拉少见的温柔眼神，而是在进行今天最后一步的收尾工作。
是的，他把大长老扒光了绑在这里可不是出于兴趣爱好，而是要彻底击溃他的信心与认知，让其透彻领悟——长老会不是他的对手，熄了反抗斗争的心思吧。
“既然如此，我就再附赠您一个小秘密吧，”修尔笑得温和，“提马哈赴六国使者被杀，此事是我筹划的，意在激起民愤……要知道，打仗没有理由，不得民心，是不可能胜利的。”
“……所以，我给了提马哈一个宣战的理由。”
大长老已经没有了力气再看修尔一眼，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他心头，眼前这个男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已经超乎了想象，这样的城府不是常人可及；他们，提马哈，遇上这样一个人，非福是祸啊！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畜牲…！”
大长老咬碎了牙齿，只蹦出这一句话，然后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士兵们也听得眼神发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把人放下来，裹上毯子带回战俘营。他们都出去后，修尔对着佩拉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眉眼间却清楚地透出一股幼稚的小得意来，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在吐槽，这家伙真不禁吓。
佩拉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唇角微勾——
“年轻人？”
“呃……”
“不懂事？”
“不……”
“真不像话？”
“那个……”
佩拉对着修尔骤然僵硬的笑容，伸手摸上他的头发，把柔软美丽的铂金发丝揉得乱糟糟的，金色的眸子里淌过笑意。
“调皮。下不为例。”
修尔丝毫不见了方才谈笑之间灰飞烟灭的气势，白皙的脸颊微微浮起薄红，淡蓝色的眸子泛出真正温柔的水光。
“是，骑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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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军大捷，正式军只得避其锋芒。原因有二，其一，势气不可同日而语；其二，大长老被擒，全军不敢擅动。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辉洒遍荒漠大地，激战的一夜已经过去，光明的未来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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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中午，扎克热百姓家家门窗紧闭，只从缝隙里向外偷看开进城国的外敌军队。男人们大多手上抄着棍棒刀剑，躲在门后随时准备如果有敌军冲进来就给他一下子，女人们则缩在角落里抱着孩子默默哭泣，爱哭的幼儿与婴孩都被喂下了安神的药物而陷入沉睡，已经懂事的半大孩子眨着恐慌的眼睛与母亲紧紧靠在一起望着门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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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回预想中的战败代价并没有照常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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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热王宫里空无一人，想来只要不傻就不会在听说敌国军队开进国家后，还留在王宫这种注定成为明靶的地方。
几名士兵将被俘的大长老扒光了绑上一根大圆柱，站到离他三米远的边上举着刀对着他。
“你！你这个神棍狗崽子！你——”
大长老原本死气沉沉的神情因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而转为暴怒，尤其是连蔽体之物都被撤了个干净，在他黑黄的老脸上竟然也能罕见地看到羞愤交加的暗红色。
修尔坐在属于密合酋长的王座上，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身体前倾，手肘轻靠在扶手上，同时撑着下颌，淡蓝的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唉，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的功勋之辈呢？大长老阁下，我手下这些年轻人不懂事，还请您见谅，”他的视线飘向身旁的佩拉，淡淡道，“还不快去为大长老穿衣，真不像话。”
佩拉本来抱臂靠在墙上静观场内，闻言挑了挑眉，淡漠的金色眼瞳盯了修尔一眼，突然勾了勾嘴角……
“是，神使大人。”
清寒的声音意味深长，修尔的眼神一滞，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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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拉走到大长老边上，瞥了一眼这家伙被扒掉扔在地上的衣服，然后拔剑刷的挑起——衣服瞬间裂成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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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双眼睛冷漠又无情地望向大长老，把目光怨毒的大长老看得一个激灵，到嘴的诅咒都咽了下去。
修尔的声音无不遗憾，斥责道：“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下拿什么衣服给大长老穿？难道要把你身上的裙子赔给他吗？”
说完这句，他似乎很心虚似的立刻将话头转向了大长老，而这回神情姿态就完全到位了。
“真是抱歉哪，阁下，以您的身份之尊贵，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您，您暂时只能维持这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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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大长老忍无可忍地低吼出一句，继而闭上了赤红的双目，整个人仿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不再显露出羞愤怨恨，只喃喃道，“成王败寇，我落到这步田地，你怎么对我都无话可说……”
修尔注视片刻对方苍老灰败的神情，敛去笑意，心平气和道：“今日的局面早在您决定对付神殿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您不会以为这样的落败只是个偶然吧？”
大长老双目紧闭，显然根本没有沟通意愿。
当然，他这样的态度也包含了另一种解释，他怨恨这个结果，不接受，不认同，不服气。
修尔微微一哂，看透每个人的心性与弱点是他已经深入骨髓的技能，早就说了，大长老是个自负的人。不光是对待战争的结果他不意外，对于大长老战败后的反应他也早有预料。
“今日神殿的胜局并非一蹴而就，鉴于我现在心情尚可，不妨与您小叙片刻。不过从何道起呢……啊，就从我初至提马哈那时讲起好了。”
提马哈最大的宝藏就是它的能源矿藏，然而地理荒僻、神明缺失、实力匮乏导致了提马哈无法合理利用这份宝藏创造收益，就像个捧着金山银山却无从消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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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提马哈在贸易战中渔翁得利后，他组建起当地的武装势力，并预计到与长老会早晚有一战。也许大长老是在此次“沙神”归来之后才动了斗争的心思，但他却在几年前便未雨绸缪。
神殿信仰与威势的建立不是一天两天成就的，长期拉拢民心的手段如雨水恩泽大地，未曾间断地在民众心中刷新认知；神殿本身的战斗力与经济建设也通过长期积淀而达到了足够的程度，以便应付未来的战争……这些，都是多年以来备战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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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眼睛里头一次流露出类似惊恐的神色，嗫嚅，又忽然拔高声音，喘着粗气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从那么早就想到今天！
“为什么不可能？”修尔像是感觉到有些好笑似的弯了弯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王座扶手，道，“我对长老会每一个人的心性了如指掌，对提马哈民众的心态变化了如指掌，对沙西六国的局势情况了如指掌，我为什么不能赢？”
沙西六国牵一发而动全身，虽是盟友却却互相制衡，他鼓动长老会出兵扎克热，正是预料到了沙西六国会联军相抗。
联军人数多达万人，所以他才默许长老会向对方告密，巴不得让联军知道神殿军只有区区两千人，所谓骄兵之计，莫过如是。
然后，他又来回调动军队，假作畏惧谨慎之态再捧联军骄纵之情，让对方以为他们不拖个几天几夜根本没胆子来犯。
所以，夜中奔袭三十里，奇攻才得奇效。
当时嘲笑的那些人如今何在？呵，黄沙裹尸，血染沙场。
人数之差始终是神殿军不可避免的弱势之处，是以趁夜色背上几根火把，远远望去仿佛人数翻了几番，足够把被奇袭惊梦而起、仍处于慌张状态的联军士兵吓破胆，初步达成军心散乱。
此时交锋用火攻最为有效，既能伤人，又能让联军自乱阵脚，火把投掷势在必行，沙蜥骑兵甫一冲锋便能杀伤懵懂敌军无数，此乃二乱军心。
继而佩拉与巨蜥的组合大开杀戒，令联军心生畏惧，气势一散仗就打不赢了，所以在丹按照他说的时机潜入军营取将领性命之后，失去指令的联军彻底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战斗到这里已经奠定胜局，但还没有结束。
“其实，虽然我们的士兵都是好孩子，但人数劣势确实很难逆转，所以，整体上死在我们手上的联军大约只有三千人，另外死去的五千人全拜联军内部踩踏自伤才白白送了性命，和我预计的死伤情况差不多，确实省了我们不少力。”
修尔笑得有些小孩子般的调皮，铂金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脖子上，看上去特别温柔又无害。
“抱着物尽其用的理念，我让我的沙蜥骑兵们在后面假意追赶败军，言称我们不留战俘，一旦被擒立刻人头落地，所以，那群孩子跑得特别卖力，还冲散了你们的军队，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了。”
他的话令大长老面如土色，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而且早在几年前就计划好了。
他们怎么可能赢？他们一直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这个，他们认为的神棍、骗子、狗崽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这不是狗崽子，亚尔斯兰，分明是头狼崽子！野心勃勃的野狼！
长老会没能真正杀死那头魔狼，反而被当成猎物还不自知。
见大长老被打击得如遭雷劈的灰败模样，修尔仿佛于心不忍地开口道：“趁我现在心情好，你的疑问我都愿意解惑的，阁下。”
大长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间再无之前的倨傲，连一丝怒意都找不见。
他的眼神都变得混浊，呆滞地问道：“沙蜥…骑兵……是哪里来的？”
提马哈没有骑兵，能够骑沙蜥作战的骑兵更不可能一天练就。
修尔露出些微失望的眼神，叹了口气，道：
“这个呀……再简单不过了，我们有龙骑士的威慑力，又有查希巨蜥的号召力，沙蜥坐骑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骑兵，我让人连夜赶制了一批裤子与坐鞍相连的骑具，不怕这些新手骑兵掉下蜥背来。”
他说得轻松至极，仿佛这种主意真的是个信手拈来的东西，连提都不必特意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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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不需要急训加练嚒？原来备战练兵早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部署了，至于骑兵作战素质，另辟蹊径解决便是了。
不愧是修尔式的处事之道，智慧高效，未雨绸缪。
修尔没有注意到佩拉少见的温柔眼神，而是在进行今天最后一步的收尾工作。
是的，他把大长老扒光了绑在这里可不是出于兴趣爱好，而是要彻底击溃他的信心与认知，让其透彻领悟——长老会不是他的对手，熄了反抗斗争的心思吧。
“既然如此，我就再附赠您一个小秘密吧，”修尔笑得温和，“提马哈赴六国使者被杀，此事是我筹划的，意在激起民愤……要知道，打仗没有理由，不得民心，是不可能胜利的。”
“……所以，我给了提马哈一个宣战的理由。”
大长老已经没有了力气再看修尔一眼，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他心头，眼前这个男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已经超乎了想象，这样的城府不是常人可及；他们，提马哈，遇上这样一个人，非福是祸啊！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畜牲…！”
大长老咬碎了牙齿，只蹦出这一句话，然后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士兵们也听得眼神发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把人放下来，裹上毯子带回战俘营。他们都出去后，修尔对着佩拉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眉眼间却清楚地透出一股幼稚的小得意来，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在吐槽，这家伙真不禁吓。
佩拉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唇角微勾——
“年轻人？”
“呃……”
“不懂事？”
“不……”
“真不像话？”
“那个……”
佩拉对着修尔骤然僵硬的笑容，伸手摸上他的头发，把柔软美丽的铂金发丝揉得乱糟糟的，金色的眸子里淌过笑意。
“调皮。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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