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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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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池前的回廊上，望着那池上泛起的一丝丝涟漪，心中不停思忖着胤禟胸前疤痕的满腹疑团。他贵为皇子，巡幸塞外沿路时时刻刻都有侍卫保护着。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在他胸前造成这样的伤害……
“主子，还是回去吧。现下这天已是凉了不宜在外久坐。”睿儿在一旁低声的提醒着。
我转头看着她已是完全脱离少时稚嫩的容颜，愧疚之情再次从心底疯狂的挣扎出来提醒着因自己的自私荒废了她的青春。我抬手握住她在身前交叠的手，轻声说道：“我记得你与我同年生人，这些年我总是自私着不敢想象身边没有你伺候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光景。按理说，你是我陪嫁的丫鬟应该让胤禟收房的。可是，我不想你跟着胤禟受了委屈。现下胤禟闲在府里终是不如从前，等过了这阵子，我便让他给你寻门好的亲事。”
睿儿激动的摇着我的手，晶莹的泪珠儿更是焦急的滑破眼眶，低声乞求道：“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您，奴婢不要离开您。您千万别让九爷寻个门路把我支出去。”说罢更是跪了下来，语无伦次的问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的确不如晴晗妥帖，奴婢会改的。”
我疼惜的将她眼角的泪珠用香帕轻轻擦拭着，柔声的安慰着，“傻丫头，我何尝愿意你离开我。你已双十过二，我总不能霸着你一辈子伺候我不是。你的事，我原应在早些年就给你安排了，是我太自私才把你耽搁至今”
睿儿将头枕在我的膝上，像个孩子依赖母亲般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奴婢只想在您身边伺候着，不要赶我离开您身边。您要是真心疼奴婢，那就体恤奴婢的心情莫要寻思着替奴婢寻个人家，奴婢不要离开您。”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传来了我阔别许久也并不想念的声音。“呦，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睿儿急忙起身，抬袖将脸上还残留的眼泪抹干，立刻福身道：“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塔娜并没有吩咐睿儿起身。
我站了起来，转过身用浸满寒意的目光指向她，口吻也少了素日里的平和，“可是睿儿有得罪了妹妹的地方？”
塔娜嘴角牵起一抹嘲讽却又不甘的笑意，冷嘲热讽的说道：“一个小小奴婢能有什么过错？倒是你见天守在院子里，我几次登门都被何玉柱回绝说是九爷不想见我。你当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把胤禟给迷得七荤八素与在草原上的他派若两人。”
我抬手扶起了还在福身的睿儿，没有理会塔娜的挑衅反而问道：“既是塞外胤禟与你同在，我且问你胤禟因何受伤？皇阿玛又因何故罚在他府中自省？”
塔娜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用力打了我一记耳贴，面目狰狞如从地狱中挣脱的恶鬼般死死钳住我的双臂迫使我后退直至背脊强行撞在回廊柱子上，疯狂的情绪在我面前毫不忌讳的展露着，“你这个狐媚子，到底给胤禟用了什么妖法？他竟然妄想我留在科尔沁再也不要回来。还说此生只爱你一人，不想误了我终生。这是什么鬼话？我一气之下执剑刺向了他，可是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鲜血仍执意劝我放手时，我才真正醒悟我最想杀死的就是你！”说罢，一双玉手已是钳住我的粉颈。
我慌张的看着她，思绪还没有从她刚才的陈述中清醒过来。只觉得粉颈一紧，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她攀在我颈上的玉手，挣扎着想将她的手拉开。只是我这个锦衣玉食的娇气格格又怎敌得过她从小草原成长下锻炼出的力气。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粉颈上的缠绕愈加收紧，那双奔腾着令人恐惧的幽深瞳眸死命的投放在我身上。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一瞬，粉颈终是得到了解脱，一股力量狠绝的向前推了我一把。我本就被塔娜掐的去了半条命，现在背后受力脚下一个不稳，前额狠狠地撞在对面的柱子上。我似乎听到了睿儿的尖叫声，塔娜的咒骂声，还有……眼帘因头部的重创已是无力支撑。
这是哪里……我深陷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远处依稀散发着幽冥蓝色光晕。
左脚脚裸处突然传来冰冷的触感，一个哀婉的回声反复在耳边唱响，“额娘，我好冷。额娘，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我低下头只见一个只有上身的婴孩正在伸手抱着我的脚裸低声泣着。我下意识的右脚向后迈了一步，一个惊悚的声音从下方猛然发出，“好疼！额娘，你踩得我好疼！”脚下正在踩在一只布满鲜血的手臂上，那个孩子体无完肤，鲜红的血液不断从身体的每一个伤口涌出，他突然抬起头哀怨的看着我，眼中流出血泪，“额娘，你明明费尽心思才要来了我，为什么却又奋身不顾的抛弃我？我好恨啊，我好疼啊。额娘，你救救我！”
我不敢继续看下去只能抬起头，两张已是肿的不是样子的脸停留在我面前。我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清楚的感知着齿间因恐惧而绽放的颤抖。
“格格，奴婢蕊儿。康熙三十七年您赏给了奴婢萝卜，奴婢死的好冤枉啊。”
另一声音不甘示弱立刻在我耳边回荡起，“格格，奴婢是玉儿，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溺毙在湖里。奴婢死得好惨，奴婢这些年好惦记格格。”
“格格，还有我，老臣只是为您把了脉，也谨记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为何还是引来杀身之祸？”孙太医长发披散，他黯黑着眸子也出现在那两张浮肿到令人作呕的恐惧脸庞的侧面。
“额娘，我好冷。”
“额娘，我好疼，你救救我。”
“格格，奴婢死的冤枉啊！”
“格格，奴婢死的好惨啊。”
“格格，老臣不甘心啊！”
他们的声音不断的变幻着交叠着不停的在我耳边环绕着，他们几个伸出手用力缠着我的身体，我被折磨的失去神智只能沉醉在迷幻中并随着他们一起向黑潭中沉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我惊吓的尖叫出声，内心的惊迫使我睁开了双眼，我来不及自己观察身在何处，猛然起身但是一阵晕眩立刻席卷而来。
恍惚中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向后垂落的身子，关怀的声音中满是紧张，“主子，小心些。您头上有伤，太医嘱您静养。”
我努力将那些梦魇从脑海中挥去，我定睛看到晴晗正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我因昏迷刚是恢复了神智故而声音略有沙哑，“可过了几个时辰？”
晴晗拿起床头的枕头靠在我身后扶我坐好才松开扶住我的手，转身去把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叹道：“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您都睡了两天了，太医来看过了，头上的伤也给您包好了。”
我想起那天睿儿应是在我身边，生怕被胤禟责罚了去，急忙开口问道：“睿儿呢？”
晴晗为难的看着我，终是摇摇头。见我欲要起身，赶紧放下药碗扶住了我，只能开口告诉我那些我并不希望发生的事。“那天侧福晋带的蒙古侍女拉着睿儿，她实在无力上前阻止。事后九爷知晓，先是赏了她五板子，罚她以后都不许在这院子伺候着。侧福晋那里也是闹翻了天，九爷去了玉裹园和侧福晋发生了争执动手打了侧福晋，侧福晋怎肯咽下这口气？说是要闹到皇上那里讨个说法。九爷也不肯放下架子硬是让何玉柱给侧福晋备下了去宫里的马车，还说如若侧福晋敢迈出院子一步，九爷这辈子就不会迈进玉裹园一步。这不侧福晋已是去了一天，一大早宜妃娘娘派人来回了话，说是让九爷放心，现下侧福晋在景和宫先是安顿了下来，此事还未让皇上知晓，只是说宜妃娘娘身体欠安便召了侧福晋前去侍疾。”
我颔首，结过晴晗递来的药碗，慢慢舀着。可是我却不得不思虑着塔娜的问题。她毕竟是王爷的女儿，出身高贵自小娇惯又不同于满洲的格格从小要习得《女诫》、《内训》的教导自是不肯受了胤禟给予的惩罚。宜妃娘娘是胤禟的亲额娘，自是维护自己的儿子，塔娜也还算不笨没有真的闹到皇阿玛那里。这十天半月不成事，胤禟总是要接塔娜回来的，以他桀骜的性子又怎会那么容易向塔娜低头……
外屋传来一干人等请安的声音，只见胤禟沉了脸从外屋走了进来。他一来便将视线盯在我手里捧着的药碗上，神色立刻柔和了几分，从袖间取出帕子为我拭去了额边的密汗，因为过于担心关怀的声音又是夹杂了几缕紧张，“可感觉好些？”
在看到这张与我密切相关的容颜时我迫不得已再次将千辛万苦抛在脑后的那个噩梦重新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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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还是回去吧。现下这天已是凉了不宜在外久坐。”睿儿在一旁低声的提醒着。
我转头看着她已是完全脱离少时稚嫩的容颜，愧疚之情再次从心底疯狂的挣扎出来提醒着因自己的自私荒废了她的青春。我抬手握住她在身前交叠的手，轻声说道：“我记得你与我同年生人，这些年我总是自私着不敢想象身边没有你伺候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光景。按理说，你是我陪嫁的丫鬟应该让胤禟收房的。可是，我不想你跟着胤禟受了委屈。现下胤禟闲在府里终是不如从前，等过了这阵子，我便让他给你寻门好的亲事。”
睿儿激动的摇着我的手，晶莹的泪珠儿更是焦急的滑破眼眶，低声乞求道：“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您，奴婢不要离开您。您千万别让九爷寻个门路把我支出去。”说罢更是跪了下来，语无伦次的问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的确不如晴晗妥帖，奴婢会改的。”
我疼惜的将她眼角的泪珠用香帕轻轻擦拭着，柔声的安慰着，“傻丫头，我何尝愿意你离开我。你已双十过二，我总不能霸着你一辈子伺候我不是。你的事，我原应在早些年就给你安排了，是我太自私才把你耽搁至今”
睿儿将头枕在我的膝上，像个孩子依赖母亲般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奴婢只想在您身边伺候着，不要赶我离开您身边。您要是真心疼奴婢，那就体恤奴婢的心情莫要寻思着替奴婢寻个人家，奴婢不要离开您。”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传来了我阔别许久也并不想念的声音。“呦，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睿儿急忙起身，抬袖将脸上还残留的眼泪抹干，立刻福身道：“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塔娜并没有吩咐睿儿起身。
我站了起来，转过身用浸满寒意的目光指向她，口吻也少了素日里的平和，“可是睿儿有得罪了妹妹的地方？”
塔娜嘴角牵起一抹嘲讽却又不甘的笑意，冷嘲热讽的说道：“一个小小奴婢能有什么过错？倒是你见天守在院子里，我几次登门都被何玉柱回绝说是九爷不想见我。你当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把胤禟给迷得七荤八素与在草原上的他派若两人。”
我抬手扶起了还在福身的睿儿，没有理会塔娜的挑衅反而问道：“既是塞外胤禟与你同在，我且问你胤禟因何受伤？皇阿玛又因何故罚在他府中自省？”
塔娜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用力打了我一记耳贴，面目狰狞如从地狱中挣脱的恶鬼般死死钳住我的双臂迫使我后退直至背脊强行撞在回廊柱子上，疯狂的情绪在我面前毫不忌讳的展露着，“你这个狐媚子，到底给胤禟用了什么妖法？他竟然妄想我留在科尔沁再也不要回来。还说此生只爱你一人，不想误了我终生。这是什么鬼话？我一气之下执剑刺向了他，可是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鲜血仍执意劝我放手时，我才真正醒悟我最想杀死的就是你！”说罢，一双玉手已是钳住我的粉颈。
我慌张的看着她，思绪还没有从她刚才的陈述中清醒过来。只觉得粉颈一紧，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她攀在我颈上的玉手，挣扎着想将她的手拉开。只是我这个锦衣玉食的娇气格格又怎敌得过她从小草原成长下锻炼出的力气。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粉颈上的缠绕愈加收紧，那双奔腾着令人恐惧的幽深瞳眸死命的投放在我身上。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一瞬，粉颈终是得到了解脱，一股力量狠绝的向前推了我一把。我本就被塔娜掐的去了半条命，现在背后受力脚下一个不稳，前额狠狠地撞在对面的柱子上。我似乎听到了睿儿的尖叫声，塔娜的咒骂声，还有……眼帘因头部的重创已是无力支撑。
这是哪里……我深陷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远处依稀散发着幽冥蓝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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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只见一个只有上身的婴孩正在伸手抱着我的脚裸低声泣着。我下意识的右脚向后迈了一步，一个惊悚的声音从下方猛然发出，“好疼！额娘，你踩得我好疼！”脚下正在踩在一只布满鲜血的手臂上，那个孩子体无完肤，鲜红的血液不断从身体的每一个伤口涌出，他突然抬起头哀怨的看着我，眼中流出血泪，“额娘，你明明费尽心思才要来了我，为什么却又奋身不顾的抛弃我？我好恨啊，我好疼啊。额娘，你救救我！”
我不敢继续看下去只能抬起头，两张已是肿的不是样子的脸停留在我面前。我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清楚的感知着齿间因恐惧而绽放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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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声音不甘示弱立刻在我耳边回荡起，“格格，奴婢是玉儿，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溺毙在湖里。奴婢死得好惨，奴婢这些年好惦记格格。”
“格格，还有我，老臣只是为您把了脉，也谨记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为何还是引来杀身之祸？”孙太医长发披散，他黯黑着眸子也出现在那两张浮肿到令人作呕的恐惧脸庞的侧面。
“额娘，我好冷。”
“额娘，我好疼，你救救我。”
“格格，奴婢死的冤枉啊！”
“格格，奴婢死的好惨啊。”
“格格，老臣不甘心啊！”
他们的声音不断的变幻着交叠着不停的在我耳边环绕着，他们几个伸出手用力缠着我的身体，我被折磨的失去神智只能沉醉在迷幻中并随着他们一起向黑潭中沉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我惊吓的尖叫出声，内心的惊迫使我睁开了双眼，我来不及自己观察身在何处，猛然起身但是一阵晕眩立刻席卷而来。
恍惚中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向后垂落的身子，关怀的声音中满是紧张，“主子，小心些。您头上有伤，太医嘱您静养。”
我努力将那些梦魇从脑海中挥去，我定睛看到晴晗正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我因昏迷刚是恢复了神智故而声音略有沙哑，“可过了几个时辰？”
晴晗拿起床头的枕头靠在我身后扶我坐好才松开扶住我的手，转身去把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叹道：“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您都睡了两天了，太医来看过了，头上的伤也给您包好了。”
我想起那天睿儿应是在我身边，生怕被胤禟责罚了去，急忙开口问道：“睿儿呢？”
晴晗为难的看着我，终是摇摇头。见我欲要起身，赶紧放下药碗扶住了我，只能开口告诉我那些我并不希望发生的事。“那天侧福晋带的蒙古侍女拉着睿儿，她实在无力上前阻止。事后九爷知晓，先是赏了她五板子，罚她以后都不许在这院子伺候着。侧福晋那里也是闹翻了天，九爷去了玉裹园和侧福晋发生了争执动手打了侧福晋，侧福晋怎肯咽下这口气？说是要闹到皇上那里讨个说法。九爷也不肯放下架子硬是让何玉柱给侧福晋备下了去宫里的马车，还说如若侧福晋敢迈出院子一步，九爷这辈子就不会迈进玉裹园一步。这不侧福晋已是去了一天，一大早宜妃娘娘派人来回了话，说是让九爷放心，现下侧福晋在景和宫先是安顿了下来，此事还未让皇上知晓，只是说宜妃娘娘身体欠安便召了侧福晋前去侍疾。”
我颔首，结过晴晗递来的药碗，慢慢舀着。可是我却不得不思虑着塔娜的问题。她毕竟是王爷的女儿，出身高贵自小娇惯又不同于满洲的格格从小要习得《女诫》、《内训》的教导自是不肯受了胤禟给予的惩罚。宜妃娘娘是胤禟的亲额娘，自是维护自己的儿子，塔娜也还算不笨没有真的闹到皇阿玛那里。这十天半月不成事，胤禟总是要接塔娜回来的，以他桀骜的性子又怎会那么容易向塔娜低头……
外屋传来一干人等请安的声音，只见胤禟沉了脸从外屋走了进来。他一来便将视线盯在我手里捧着的药碗上，神色立刻柔和了几分，从袖间取出帕子为我拭去了额边的密汗，因为过于担心关怀的声音又是夹杂了几缕紧张，“可感觉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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