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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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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关将至。
皇阿玛也因胤祯在行军途中回报的书信，身子越发爽利起来。
少了皇阿奶的紫禁城中总是在节庆时显得冷清了几分。
我按照旧例还是要在年前去给宜妃娘娘请安的。胤禟原也是说，这种小事待他禀了额娘后就不要费了我的脚力。可是，我却不能真的像胤禟所想的那般轻易省了这份差事，因为我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宜妃娘娘这些年因我始终不能给胤禟添一嫡子之事心里埋怨得我紧着，加之我素日里也不常去翊坤宫里请安更是对我越发的不满。
我带着从小厨房做的几样点心，再次奔赴那座我曾经极力想要摆脱却终究越陷越深令人生畏的城池。
途径翠云馆时，我忍不住迈向那座承载着我所有童年最甜蜜最奢侈的极致纯真梦想的宫殿。
有多少年了，我没有再回到这里。这扇我曾经不知开启过多少次的大门如今在我手掌贴覆下却呈现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冰冷。
随着门的缝隙逐渐扩大，一袭藏青色的身影意外落入我眼帘中。我轻踏着步子走在长廊中渐渐与那抹身影拉近距离，只是站在长廊另一端景象却使我双腿无力脚下的步子更是戛然而止。
这样的场景，这样望着我的漠然神情以及扫向他身侧奴才的凌厉眼神都与那天如同一辙。我竟然在五年后才可以重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曾经努力想要记起我遗漏的重要细节也最终选择放弃那令人恐惧的回忆。康熙五十三年的毙鹰之事，那个与我擦肩而过被皇阿玛判了斩首之刑的奴才，分明就是当年我在长廊中看见站在胤禛身侧的那个人。胤禛……他为了在通往梦想征途中扫清前路障碍，不惜对兄弟动用如此令人发指的阴谋。
睿儿抬手扶住我受不住打击而摇晃的身子。
我这才定下了神，右手扶在柱子上稳住自己的身体。用着充满了恐慌与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站在长廊另一端正举步向我走来的那个既高贵又冷血的身影。
睿儿见胤禛站在我们面前，不得已松开扶着我的双手，福身向胤禛请安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胤禛清冷的目光丝毫不避讳的停留在我身上，嘴上只是淡淡的应道：“起来吧。”
“为什么？”我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向这个始作俑者涌满了恨意，开口问道。
胤禛睫毛轻颤，显然不明我突发的质问因何而来。“只是想起旧时澜妹妹这里的热闹光景故而进来看看这久未踏足的院落。”
我丧失了应有的冷静，颤抖的伸出双手用力抓住他的双臂，“为了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巅峰，你宁愿泯灭心底最后一丝良知，也要去伤害别人。我知道，你一直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你曾经选择牺牲我。可是，胤禩他们终究是你亲兄弟。倘若皇阿玛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命，你可会安心？你就不怕因你而死的亡灵，夜夜扰你不得安枕？”
胤禛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瞳仁，因我刻薄的质问逐渐点燃怒意。微垂的睫毛遮住一半来源于他眼睛慑人的光彩。他后退一步，将双臂从我双手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用着强行压制着的愤怒声音，冷笑道：“我怕什么？我是雍亲王，哪个想要魂飞魄散的，要找我索命随时恭候。你口口声声道着我残忍，你不也是知道十三弟因谁被圈这么多年？老八老九他们可曾有一念之仁放十三弟一马？你以为他们四个就真的兄弟情深？当你知道真相时又会有着怎样令人觉得愉悦的惊悚神情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你我早已没有过去的情份，无需多言。”
望着他已远去的模糊身影，我无力的瘫坐在廊凳上。那张彷如地狱使者般的凶狠神情，毫不留情的反击着我一厢情愿的指责。
这难道就是成为皇子，注定要去披荆斩棘，用着不计其数的鲜血铺设着征程道路的宿命吗？这就是生在皇家，没有兄弟之情的真实写照吗？这个在历史长河中，承载着无数阴谋算计的紫禁城，不仅给皇子提供了优越的住所更是将这数百年来传承的残忍，随着他们在紫禁城中降生的那一刻注入他们鲜活的血液中。而我，这个无辜被莫名牵涉其中的普通满洲格格只能用着胀满无限悲哀的心绪为这座奢华高贵的紫禁城曾经盘旋过的快乐与纯真做着最后的缅怀。
翊坤宫中，五福晋带着两位侧福晋正与上座的宜妃娘娘相谈甚欢。我的到来，在这欢快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碍眼。
宜妃娘娘见我福身请安，即使再是看不上我，多少念着我至今仍是皇阿玛疼爱的格格也要给张和煦的笑脸，“起来吧，别拘着。今个儿你嫂子们正巧也在。你要是也带上侧福晋同来，那就更是热闹了。”
我岂会听不出她话中所指，这些年我并不与塔娜亲近故而更是没有同进同出过。我站起身，打开睿儿递来盛着点心的食盒，将里面几盘点心放在宜妃娘娘面前的小茶几上，恭敬的说道：“额娘说的是，臣媳受教了。从府里做了几道点心，还请额娘尝个鲜。”
宜妃娘娘伸出兰指捏了一块先是瞧瞧了，满意的点点头，“倒是看着精致。”说罢，又冲五福晋几人说道：“你们倒是会来。既然赶上了，也尝尝老九媳妇的心意。”
五福晋她们随着宜妃娘娘的吩咐，自也是拿起来尝了尝，频频称好。
我坐在一侧听着她们的闲谈，少有的插上几句话。
许是宜妃娘娘瞧我心不在焉便吩咐道：“可是身子不爽利？不如你先回去。改日带着侧福晋再来请安吧。”
我颔首，起身福了身退了出来。
本欲穿过御花园从神武门回府。瞧见德妃娘娘正在不远处的千秋亭小坐，我自是快走了几步，前去请安。儿时在宫中是德妃娘娘弥补了我，没有额娘照顾关怀的缺憾。
德妃娘娘见我欲要福身，立刻抬手扶着我的手臂，一如从前那般眼中闪着柔和的目光，“快免了那些虚礼吧。本宫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来让本宫仔细瞧瞧。”德妃娘娘和蔼的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的身边仔细端详着我，“还是清瘦了些。最近身子可还好？”
我伸出左手覆在德妃娘娘的手背上，如同女儿对母亲那般自然的亲昵。“娘娘勿念。本就是旧疾反复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病。胤禟知我身子不好，故而入了冬更是对我比素日里体贴。”
德妃娘娘欣慰的点点头，感慨道：“那就好。你们四个人啊，唯有你不让本宫伤神。老四啊，虽是对本宫孝顺。可是本宫，始终与他难以亲近，他的心里更是念想孝懿仁皇后，好似他不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似的。老十三啊，也是个苦命的。刚能妥帖办些差事却又被幽禁在府里。想来也是三十三岁的人，至今仍还是个普通阿哥，也不见皇上有解了他禁的意思。老十四啊，本宫知道皇上现在倚重他才派去出征的。”话及此，德妃娘娘想起离京已有月余的胤祯更是想念得紧，眼眶中氤氲着迷蒙的水汽，“此番路途遥远，虽是得了大将军王的封号，但始终要去往前线的。前线杀敌，岂会是易事？打赢了自是好事。若是不得要领，败了下来且不说性命堪忧就是皇上那里也交代不了。本宫真恨不得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照顾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两行包含着母亲最纯粹惦念的清泉辗过德妃娘娘眼下的细纹流淌下来。
我心疼为德妃娘娘拭去哀伤的泪珠，轻声安慰着：“胤祯一向吉人天相。娘娘勿要伤神，累了身子。我相信，他定会平安凯旋归来。”
德妃娘娘因我安慰之语，眼中黯然的神情也是替换为素日里光华的神采。“瞧本宫，真是人老了就爱瞎想。你说的极是，祯儿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何尝不明白德妃娘娘现在的悲凉心境。我可以清楚的体会到孩子不在身边，作为母亲时刻惦念的疯狂心情。诚如德妃娘娘所述，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孩子身边，看着他、照顾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从紫禁城回来后，我还是染了寒疾，不得不在年底府里最繁忙的时候卧病在床。
胤禟议事的时辰，已因我病中故而减少。每日午时便会回府盯着我吃药休息。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守在屋里静静看着各种公文。
我很多时候都会选择安静的倚在床头看着他不停的奋笔疾书，静静的体会着现下只属于我们夫妻二人恬静美好的幸福时光，暗自忧愁着这样令人沉醉其中的美好是否可以当我们白头之时仍可拥有这般幸福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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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年了，我没有再回到这里。这扇我曾经不知开启过多少次的大门如今在我手掌贴覆下却呈现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冰冷。
随着门的缝隙逐渐扩大，一袭藏青色的身影意外落入我眼帘中。我轻踏着步子走在长廊中渐渐与那抹身影拉近距离，只是站在长廊另一端景象却使我双腿无力脚下的步子更是戛然而止。
这样的场景，这样望着我的漠然神情以及扫向他身侧奴才的凌厉眼神都与那天如同一辙。我竟然在五年后才可以重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曾经努力想要记起我遗漏的重要细节也最终选择放弃那令人恐惧的回忆。康熙五十三年的毙鹰之事，那个与我擦肩而过被皇阿玛判了斩首之刑的奴才，分明就是当年我在长廊中看见站在胤禛身侧的那个人。胤禛……他为了在通往梦想征途中扫清前路障碍，不惜对兄弟动用如此令人发指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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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见胤禛站在我们面前，不得已松开扶着我的双手，福身向胤禛请安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胤禛清冷的目光丝毫不避讳的停留在我身上，嘴上只是淡淡的应道：“起来吧。”
“为什么？”我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向这个始作俑者涌满了恨意，开口问道。
胤禛睫毛轻颤，显然不明我突发的质问因何而来。“只是想起旧时澜妹妹这里的热闹光景故而进来看看这久未踏足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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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晋她们随着宜妃娘娘的吩咐，自也是拿起来尝了尝，频频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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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见我欲要福身，立刻抬手扶着我的手臂，一如从前那般眼中闪着柔和的目光，“快免了那些虚礼吧。本宫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来让本宫仔细瞧瞧。”德妃娘娘和蔼的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的身边仔细端详着我，“还是清瘦了些。最近身子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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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欣慰的点点头，感慨道：“那就好。你们四个人啊，唯有你不让本宫伤神。老四啊，虽是对本宫孝顺。可是本宫，始终与他难以亲近，他的心里更是念想孝懿仁皇后，好似他不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似的。老十三啊，也是个苦命的。刚能妥帖办些差事却又被幽禁在府里。想来也是三十三岁的人，至今仍还是个普通阿哥，也不见皇上有解了他禁的意思。老十四啊，本宫知道皇上现在倚重他才派去出征的。”话及此，德妃娘娘想起离京已有月余的胤祯更是想念得紧，眼眶中氤氲着迷蒙的水汽，“此番路途遥远，虽是得了大将军王的封号，但始终要去往前线的。前线杀敌，岂会是易事？打赢了自是好事。若是不得要领，败了下来且不说性命堪忧就是皇上那里也交代不了。本宫真恨不得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照顾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两行包含着母亲最纯粹惦念的清泉辗过德妃娘娘眼下的细纹流淌下来。
我心疼为德妃娘娘拭去哀伤的泪珠，轻声安慰着：“胤祯一向吉人天相。娘娘勿要伤神，累了身子。我相信，他定会平安凯旋归来。”
德妃娘娘因我安慰之语，眼中黯然的神情也是替换为素日里光华的神采。“瞧本宫，真是人老了就爱瞎想。你说的极是，祯儿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何尝不明白德妃娘娘现在的悲凉心境。我可以清楚的体会到孩子不在身边，作为母亲时刻惦念的疯狂心情。诚如德妃娘娘所述，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孩子身边，看着他、照顾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从紫禁城回来后，我还是染了寒疾，不得不在年底府里最繁忙的时候卧病在床。
胤禟议事的时辰，已因我病中故而减少。每日午时便会回府盯着我吃药休息。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守在屋里静静看着各种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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