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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极度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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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处不是黑暗。在这里,睁眼或是闭眼完全一样。四周也极为寂静,似乎完全听不到声音。王简此时完全没有方向感,所以迟疑了很久,也没想到要往哪里走,甚至不知道应该行动或是待在原地。他等了一会,还是决定向前走——即使不知道方向。

    然而这犹如浓墨一般的黑暗令他难以移步,每一步犹如盲人行动,谨慎万分。王简终于体会到他们的世界是多么令人无奈和绝望,无论前方是平坦还是坎坷,他都必须小心翼翼地提防可能的危险。

    王简不知走了多久,在这里好像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于是他慢慢停了下来。他意识到,在这种完全漆黑寂静的环境里,没有方向最后是会原地打转的。他必须找到一个确定的方向才能继续前进。

    于是王简伫立原地,默默思考,感受。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空气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丝丝渗骨的寒意——是风!这风寂静无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犹如死神的问候,令人心底冰凉。既然如此……不如就朝着风的源头走。王简心神稍微宁定,一步步朝着丝丝缕缕拂过的风过来的方向小心走去,不时感受一下风的源头,以免迷失方向。

    风渐渐地开始加强,带来的寒冷也持续增加着,然而这仍在王简的承受范围之内。但在不知多久之前,他在前方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混杂在风中,与其中夹杂着的寒冷融为一体,使得这寒冷似乎凝结成固体一般,能够割开皮肤,刺入内脏,致人于死地。然而在这黑暗之中,人犹如困在迷宫一般,轻易无法逃脱,他似乎感觉到四周环境唯一的不同便是前方不时吹过的一缕缕寒风,令他没有失去方向。王简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然而王简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风愈来愈大,他有些支撑不下去了,身上隐隐有刀割般的疼痛,在寒风刮过之后更是难以忍受。但是他心底渐渐浮现了一个身影,让他无法放弃前进。他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忽然加速向前方冲去!疾风似乎完全没有下降他的速度,但王简心里十分清楚,他只能这样坚持一小会了,按照这风的力量变化,可能只有一分钟……

    然而,在王简的极限到来之前,他被迫停下来了。不是什么确切实在的阻碍,他感受到了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把椅子,他甚至能感受到这把椅子的细节。这把椅子由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组成,宛如漆黑的油墨。椅背极高,周身散发着一丝丝黑暗的气息。然而在这样的黑暗中,他根本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况且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风,诡异地停了,四周依旧没有一点声音。然而那股无形的气息没有停止流动,依旧如同狂风般吹拂着王简的心灵。于是他缓缓后退,睁开了眼睛。

    他在极致的黑暗中看到了那个犹如王座的椅子!椅子矗立在他的正前方,不知为何在黑暗中仍旧依稀可见。王简忍住仿佛要撕裂他身体的狂暴气息,仔细观察。原来这椅子本身的黑暗浓过附近的黑暗,加上椅子上散发出的一股股实质般涌动的黑暗,衬得附近有一些发光般的明亮——不,是这椅子在发光!王简这才发觉,一缕缕说不出颜色的光芒从天顶降下,落在椅子上,却完全没有照亮这把椅子,这光竟然只是显得这把椅子更黑更暗……

    椅子上似乎还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身影,好像正在注视着王简,但又好像在自顾自的凝视那片散发不知名光芒的虚空。王简只是凝视了椅子上的身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身后狂风呼啸,椅子散发的气息一丝一缕地流入身后,混杂进风中,转瞬间犹如黑墨滴入清水中,烈风立刻变得更加黝黑发亮。这种黑色已经完全不是王简所能想象的了,或许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能够感受出它的奇妙。虽然身后的狂风愈来愈烈,椅子上的身影仍旧静止不动,完全没有受到其影响。他感觉到一切的一切一定就是与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有关了。无论如何,既然都走到了这里,不去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王简忽然仰头大笑,下定决心一步步向前,朝着那个孤傲身影的方向向前!

    前方的路并没有任何阻碍,只有那些流过的黑暗轻轻拂过,却带来难以想象压迫感,王简竭尽全力调整呼吸,试图抵抗住这令人窒息的压力。然而逐渐地,前方的空气也似乎融入到那黑暗气息当中,每呼吸一口,黑暗的气息都顺势渗进他的身体,直接在他的四肢百骸内流动侵蚀。

    王简浑身冰凉,知道他应该走不到那个身影面前了。因为那一丝丝黑暗气息一点点地吸收了他浑身的力量。无论身体哪个部位一发力,似乎就有数道黑暗气息如同虎狼一般涌入那里,然后尽可能带走那里的每一分气力,他甚至感觉无法正常站立了,更遑论移动行走。不过那黑暗气息并没有似乎侵入到王简的脑海,他还是能够自由思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会坐着这样一个无法想象的身影。浑身上下的气力正不断流逝,心中更是一片冰凉。他觉得他可能会死在这里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开那一点希望。心境中清晰倒映出的那一抹靓影好像在逐渐远去,模糊,最后消失。他奋力想抓住,却没有丝毫作用。

    是啊,她还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是那么乐观开朗,悠闲自在得如同林间的一只小鹿,快乐地生活着。而自己,虽然有着与她共同生活在一个地方,却时刻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谨慎。

    所以,即使在这个无比黑暗的世界之中,自己仍旧找准了方向,坚定地前进,只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

    少年回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每一天重复无聊的生活,似乎也在女孩的微笑中融化,凝结成他心中无法忘却的记忆。

    所以,他还不能停。

    所以,他绝不能倒下。

    所以,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找到她!

    心中的那抹影子已然消失,然而她的微笑却深深地镌刻在少年心中。在这绝境之中,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心。

    黑暗气息似乎瞬间迟滞了一下,那个椅子上的身影也好像向他望来,带来了一点惊疑,以及一点微不可察的迷茫。

    王简站定,他已经走到了椅子之下,如同站在了高峰之下。仰望峰巅,只见无数浓重的黑暗凝合成那道身影,却宛如雕像一般静止,只有身影边缘无时无刻飘出来的黑暗气息提示这身影并不一般。他吃力地伸出双手来,想去触摸那道身影。然而刚伸到一半,他就无声地倒下了,只余一点不知何处传来的叹息声,在这片黑暗中回荡。

    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终于动了,随之带动的黑暗气息宛如灰尘般飞扬在空中。身影探出一道犹如手臂一般的的黑暗气息,将王简捏了起来。王简浑身颤抖,好像有一股巨大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弱小的躯体。然而王简睁开了双眼,饱含愤怒、屈辱、仇恨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身影只是沉默,然后那道黑暗气息仿佛凝固成真正的固体,将王简捏成了碎片!

    身影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王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能逃过这无尽的宿命么……“他”犹如人一般的轻叹道。

    王简忽然惊起,不断地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生死边界一般,浑身虚脱。那一幕幕与真实无差的经历令人不寒而栗,甚至使人疑惑于现实与梦境,孰真孰假。回想起那道巨大的身影,王简觉得那绝不是他自己凭空想象的。他不断回想,却完完全全没有想起任何与那道身影有相似之处的事物。

    摇摇脑袋,他努力不去回想那可怖的影子,开始谨慎地观察四周环境。看似漆黑一片的周围此刻仿佛有点点轻微的光芒,不知发源于何处。他往四周摸了摸,大致弄清楚了周围的地形。于是王简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上爬行,期间自然少不了磕磕绊绊,但他没有放弃。虽然他感觉到四周已经是一片废墟,到处都堆积着不知名的物体,然而凭借极远处的些许轮廓加上记忆和直觉,他不依不挠地向着那个自己相信的方向前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爬,然而前方的黑暗阻碍了他的判断力,使他无法正确地向着既定方向前进。于是他决定先休息一会,恢复少许体力和理智再说。

    四周只剩下风声,王简终于爬上了地面。近处是无尽的黑暗,远处有些许不明来源的亮光。周围都是奇形怪状的黑影,仿佛无数恶魔围绕着他。天空中那一颗星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无尽的蓝色。没有看到月亮,群星则是极为暗淡的,仿佛快要日出黎明之时的样子。王简找了一块稍显平坦的地面坐了下来,好好地喘了一口气。那梦似乎消耗了他许多体力,心脏直到现在扔在拼命跳动。他知道自己应该安全许多了,因为地面早已不在震动。可是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双眼一闭,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碰在大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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