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朔北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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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里地四人紧赶慢赶硬是只用了三天。这还是在驿站换马时照顾程谦多休息了片刻。
朔北已全面戒严，即使在靠着国都的这一面，也是只准进不准出，可想而知战事已严峻到什么程度。
“世兄，总算到了。”林楚推推程谦，还好尚能支支吾吾地应两声。如此长距离的颠簸，就算林楚三人都累得够呛，更别论程谦身有腿疾，被林楚按在马上动弹不得。
“走，进城。”仲达算是宝刀未老，在马上伸伸腰板，“我要看看程老粗怎么给我交待。”
仲临早已上前出示身份，得知程也在府中养病。三马径直往朔北将军府而去，城门口的军士默默行军礼，眼中似乎也有了几丝希望。
……
“程老粗啊程老粗，何以至此啊。”仲达挥挥袖子坐到一旁喝茶。
躺床上的程也看着并无大恙，身上也没看出有什么重伤。在旁服侍的亲兵说是辛劳过度，忧思成疾，又适逢大败这才吐血病倒。
“程叔，怎么就打输了？”林楚坐在一旁替程也掖了下被子。程谦已经让下人扶下去休息了，三日的奔波对于他的负担还是太重。
“错在我。是我统军不力，贪功冒进，害了将士。”
“放你娘的屁。全天下都知道你程老粗书没读过几本，打仗却像个书生畏畏缩缩。你会贪功冒进，我就敢打到秦国都豫阳去。”仲达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吹胡子瞪眼。
能在当初诸国混战，群雄逐鹿中脱颖而出的将领，无不是惊才艳艳之辈。程也就以用兵“正”而闻名，大规模作战排兵布阵堂堂正正，规虑揣度务求滴水不漏。与仲达的“奇”正好相辅相成。
“爹……”仲临想提醒一句，示意程叔还是个病人。
程也也不理仲达，闭上眼就要休息。看到来的是老友，一直悬的心也终于放下。
……
“让我进去，我要见尚书大人。”房门被推开。
林楚起身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小将，整张右脸被麻布包裹着，“云大哥？”
“林兄弟……”云臻看见林楚，一下子扑过来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真是云大哥，你怎么……”林楚想把云臻扶起。云臻是朔北当地望族云家的嫡子，为人豪爽，在当地名声甚好。从军以来，战必当先，身先士卒，不靠着家族的萌荫，一路从骑卒做到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是程也最得力的助手。稍长林楚几岁，也一直把林楚当作自家兄弟。
云臻甩开了林楚的手，跪着转到仲达身前，“尚书大人，是我害了朔北卫，害了将军……”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程也指着云臻喝道，挣扎地要爬起来，被林楚扶住。
“程老粗你闭嘴，败军之将还有脸摆大将军的架子。此刻我才是朔北主将。”仲达又端起杯子，淡淡地道，“云……”
“末将云臻。”
“云臻，据实禀告。”
“是。”云臻擦了擦了眼泪，“一个月前靺鞨大军集结，我军遵程将军令，坚壁清野，据城以守。靺鞨见我军拒不出战，引其前俘获的我大燕百姓两千余人至阵前，声称我军若不出城迎战，一日斩百人。我不忍，违抗将令，私自带本部五千骑出城……”
“然后你们五千骑被围，程老粗看不得你们被吃掉，就带兵出城接应，你们就这样在城外和靺鞨打了一场野战？”仲达一下站起来绕到床前指着程也，“程老粗啊程老粗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程也似乎也认命了，闭上眼又倒回床上，“你别怪他，他的亲友在俘获的百姓中，这事莫提，就治我战败之责。”
“不，尚书大人。是末将不服军令。此战之败不在将军，请将我军法处置以复君上。”云臻挪过来，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你们在这你护着我，我护着你到是一片深情。我来这是处理城外靺鞨大军的，没空处理你们的烂事。小临，去把隔壁的书房收拾一下。林楚，去把军中诸将喊到这来，升帐议事。”说罢，仲达甩甩手推门而出。
“世叔，您好好休息……”仲临问候了一句便跟出去了。
林楚扶起云臻，“程叔，我们先去了。”
程也躺在床上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
诸将到齐。看着前方的四人，为首的想必就是来主事的兵部尚书大人。林楚他们也大多都认识。那个着铠的女子，仔细想想就能猜到多半是上方卫那边那位小视天下男儿的军师祭酒。只是怎么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程谦休息毕就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听说仲达在旁议事，想要旁听，仲达也并未反对。
“现在军中主事之人是谁。”仲达扫视一番淡淡地道。
“是末将。”云臻出列行礼。
“有意思，到也算年轻有为。详细说说现在敌我情况。”
“是。我军上次一役伤亡三万四千余人。”听得出来，云臻的语气很低落，“之后敌发动大小六次攻城，因缺少攻城器械，并无进展，其间我军又伤亡三千余。现我朔北卫可战之兵四万两千余。”
“召集附近郡、县城卫，能有多少。”
“隶属朔北的各郡、县总计共有步兵三万余，此前我朔北卫并无调动之权。只是……”话并没有明说，然而在场众人都知道云臻想表达的意思。大燕战力自然以四卫为首，接下来便是各郡、县下辖的城卫部队，因久疏战阵，战力并不可靠。
“无妨，守城战不必苛求太多。”仲达想了想，“云臻，下去后传我令，命各郡县城卫速赶来朔北，误时逾期者军法处置。”
“是。”
“接着说，靺鞨那边呢。”
“敌于九月初集结十五万，之后陆陆续续赶来共计有二十万上下，均为轻骑。”
“不对。”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仲临。仲临看了眼仲达，淡淡地道，“卑职方才在等众位将军之余，上城墙观过靺鞨阵营。敌军军营只能容纳十万军。”
“会不会是疑兵之计？”仲达问。
“不会。据末将所知靺鞨行军打仗几乎不会用计。此次以我大燕百姓威逼我军已是出乎意料。”回答仲达的是林楚。“方才末将召集众位将军时，也曾撇过一眼，虽无临……虽无仲军师所看清楚，但也能肯定那么简陋的军营绝无装下二十万人几十万匹马的可能。”
“云臻。”
“二位所言不假，我军败后敌军正面军阵确只有十万。我军也曾多次派遣斥候确认余下敌军行踪，但因敌势大且全为轻骑，并无多大进展……”
看着桌上的朔北军势图，众人陷入沉思。
此战，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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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兄，总算到了。”林楚推推程谦，还好尚能支支吾吾地应两声。如此长距离的颠簸，就算林楚三人都累得够呛，更别论程谦身有腿疾，被林楚按在马上动弹不得。
“走，进城。”仲达算是宝刀未老，在马上伸伸腰板，“我要看看程老粗怎么给我交待。”
仲临早已上前出示身份，得知程也在府中养病。三马径直往朔北将军府而去，城门口的军士默默行军礼，眼中似乎也有了几丝希望。
……
“程老粗啊程老粗，何以至此啊。”仲达挥挥袖子坐到一旁喝茶。
躺床上的程也看着并无大恙，身上也没看出有什么重伤。在旁服侍的亲兵说是辛劳过度，忧思成疾，又适逢大败这才吐血病倒。
“程叔，怎么就打输了？”林楚坐在一旁替程也掖了下被子。程谦已经让下人扶下去休息了，三日的奔波对于他的负担还是太重。
“错在我。是我统军不力，贪功冒进，害了将士。”
“放你娘的屁。全天下都知道你程老粗书没读过几本，打仗却像个书生畏畏缩缩。你会贪功冒进，我就敢打到秦国都豫阳去。”仲达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吹胡子瞪眼。
能在当初诸国混战，群雄逐鹿中脱颖而出的将领，无不是惊才艳艳之辈。程也就以用兵“正”而闻名，大规模作战排兵布阵堂堂正正，规虑揣度务求滴水不漏。与仲达的“奇”正好相辅相成。
“爹……”仲临想提醒一句，示意程叔还是个病人。
程也也不理仲达，闭上眼就要休息。看到来的是老友，一直悬的心也终于放下。
……
“让我进去，我要见尚书大人。”房门被推开。
林楚起身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小将，整张右脸被麻布包裹着，“云大哥？”
“林兄弟……”云臻看见林楚，一下子扑过来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真是云大哥，你怎么……”林楚想把云臻扶起。云臻是朔北当地望族云家的嫡子，为人豪爽，在当地名声甚好。从军以来，战必当先，身先士卒，不靠着家族的萌荫，一路从骑卒做到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是程也最得力的助手。稍长林楚几岁，也一直把林楚当作自家兄弟。
云臻甩开了林楚的手，跪着转到仲达身前，“尚书大人，是我害了朔北卫，害了将军……”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程也指着云臻喝道，挣扎地要爬起来，被林楚扶住。
“程老粗你闭嘴，败军之将还有脸摆大将军的架子。此刻我才是朔北主将。”仲达又端起杯子，淡淡地道，“云……”
“末将云臻。”
“云臻，据实禀告。”
“是。”云臻擦了擦了眼泪，“一个月前靺鞨大军集结，我军遵程将军令，坚壁清野，据城以守。靺鞨见我军拒不出战，引其前俘获的我大燕百姓两千余人至阵前，声称我军若不出城迎战，一日斩百人。我不忍，违抗将令，私自带本部五千骑出城……”
“然后你们五千骑被围，程老粗看不得你们被吃掉，就带兵出城接应，你们就这样在城外和靺鞨打了一场野战？”仲达一下站起来绕到床前指着程也，“程老粗啊程老粗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程也似乎也认命了，闭上眼又倒回床上，“你别怪他，他的亲友在俘获的百姓中，这事莫提，就治我战败之责。”
“不，尚书大人。是末将不服军令。此战之败不在将军，请将我军法处置以复君上。”云臻挪过来，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你们在这你护着我，我护着你到是一片深情。我来这是处理城外靺鞨大军的，没空处理你们的烂事。小临，去把隔壁的书房收拾一下。林楚，去把军中诸将喊到这来，升帐议事。”说罢，仲达甩甩手推门而出。
“世叔，您好好休息……”仲临问候了一句便跟出去了。
林楚扶起云臻，“程叔，我们先去了。”
程也躺在床上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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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到齐。看着前方的四人，为首的想必就是来主事的兵部尚书大人。林楚他们也大多都认识。那个着铠的女子，仔细想想就能猜到多半是上方卫那边那位小视天下男儿的军师祭酒。只是怎么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程谦休息毕就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听说仲达在旁议事，想要旁听，仲达也并未反对。
“现在军中主事之人是谁。”仲达扫视一番淡淡地道。
“是末将。”云臻出列行礼。
“有意思，到也算年轻有为。详细说说现在敌我情况。”
“是。我军上次一役伤亡三万四千余人。”听得出来，云臻的语气很低落，“之后敌发动大小六次攻城，因缺少攻城器械，并无进展，其间我军又伤亡三千余。现我朔北卫可战之兵四万两千余。”
“召集附近郡、县城卫，能有多少。”
“隶属朔北的各郡、县总计共有步兵三万余，此前我朔北卫并无调动之权。只是……”话并没有明说，然而在场众人都知道云臻想表达的意思。大燕战力自然以四卫为首，接下来便是各郡、县下辖的城卫部队，因久疏战阵，战力并不可靠。
“无妨，守城战不必苛求太多。”仲达想了想，“云臻，下去后传我令，命各郡县城卫速赶来朔北，误时逾期者军法处置。”
“是。”
“接着说，靺鞨那边呢。”
“敌于九月初集结十五万，之后陆陆续续赶来共计有二十万上下，均为轻骑。”
“不对。”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仲临。仲临看了眼仲达，淡淡地道，“卑职方才在等众位将军之余，上城墙观过靺鞨阵营。敌军军营只能容纳十万军。”
“会不会是疑兵之计？”仲达问。
“不会。据末将所知靺鞨行军打仗几乎不会用计。此次以我大燕百姓威逼我军已是出乎意料。”回答仲达的是林楚。“方才末将召集众位将军时，也曾撇过一眼，虽无临……虽无仲军师所看清楚，但也能肯定那么简陋的军营绝无装下二十万人几十万匹马的可能。”
“云臻。”
“二位所言不假，我军败后敌军正面军阵确只有十万。我军也曾多次派遣斥候确认余下敌军行踪，但因敌势大且全为轻骑，并无多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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